“少了你，朕又怎麽快活得了呢？”朱厚照輕握著清兒的手，眼睛笑成月牙，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清兒只是淡淡地說：“帝君，金秋時節，酒冷了，姑娘喝了會覺得寒涼。”

他放開了她的手，咕噥著：“去吧！”

清兒起身離開，剩下我尷尬地看著朱厚照，此刻我的腦海中全都是卓雅的事情，我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她已經一百三十歲高齡，她看起來十分健康，像是七十多歲的老人，清兒接說她的身體表面光鮮，內裏已經殘破不堪，不過一具行屍走肉，這讓我更加浮想聯翩。

朱厚照說道：“姑娘，飯菜可合口味？”

我不禁有些不屑地笑了笑，說：“飯菜十分可口，不過我要是說不可口的話，你該不會把廚師給殺了吧！”

朱厚照搖了搖頭，說：“姑娘看起來大度，倒也十分記仇，還對朕殺人之事耿耿於懷呢？”

“我怎麽敢呢？你對我這般客氣，況且我還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姑娘這麽說，著實讓朕心寒。”

清兒很快就回來了，她將燙好的酒端來，又分別斟了三杯酒，三人繼續對飲，朱厚照談論著當今世事變遷，問我一些問題，我一一回答，比如電器之類的原理，我這個理科渣渣也只能盡量回想著科教片兒裏的內容來解答他。飲宴的同時我偶爾看向庭院之外，這果然是個建在郊外的度假酒店，雖然肉眼看不出來有什麽異常，但圍墻處讓我覺得異常壓抑，透明的上空，偶爾會出現一層霧蒙蒙的幻像，一閃即逝，也許是周圍天羅地網般的結界。

我每次都是啜飲一小口，但酒過三巡，我還是有些微醺，說道：“抱歉，我可能有些醉了，先回房間休息了。”

“姑娘住的可還習慣？”

“挺好的。”

“看姑娘一點沒有被俘虜的樣子，朕倒也十分寬慰，那就讓清兒送你回房吧！”

我倒聽不出他這又是在誇我還是損我，只是和清兒一同走進了酒店樓。

也許我真的有些喝醉了，我對清兒說道：“清兒，你說我會不會就一直被困在這兒，然後作為祭品死掉？”

清兒挽起我的手，異常堅定地對我說：“姑娘，你不必擔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護你周全。”

“你果然是……”我剛想問她我心中的疑惑，她就豎起手指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眼中散發著幽藍的光，神情似冰一般可怕。

她警惕地看向一樓大廳的暗處，空蕩蕩的酒店寂靜無聲，顯得有些可怕，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順著她的目光查看，只見星星點點的綠色螢火憑空出現，逐漸凝結成一個十五六的清瘦少女，身著黑色的旗袍，利落的短發是渾然天成的淡綠，看起來像精靈一樣。

螢？

我早就想過會不會在這裏遇見她，她果然還是出現了。

清兒攔在我的面前，對螢冷冷說道：“你的主子早已離開，你還在這兒幹什麽？”

螢對清兒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道：“月姬殿下，小人奉老佛爺之名護這位姑娘的安全，所以在此逗留。

清兒不屑地說：“哼，你家主子想要我們姑娘的血肉，可不在乎我們姑娘的死活，帝君想保姑娘的周全，還用的著你們這些奴才在這兒礙眼？”

她的語氣一下子刁蠻起來，和面對我時的溫柔完全變了一個人，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心想這也許就是人前的月姬？螢對她的態度也是畢恭畢敬，仿佛是從心底地畏懼。

“是小人的倏忽，小人不會再現身了。”螢微微低頭，逐漸向後退去。

“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螢化作點點螢火，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有話要對我說。

我和清兒繼續向房間走，路上我問她：“你看起來似乎很討厭她，她是長生教的手下吧，我以前見過她，她叫做螢？”

“螢火一族明明是一個大家族，卻一同落在了長生教的手中，替長生教賣命，淪落至此，實在是可笑，明明有反抗的實力，卻非要做奴才。”

我回想起那個夢，夢中螢火一族的長老警告我要小心，我以為她說的是朱厚照，但現在又覺得，朱厚照似乎沒有那麽可怕，這畢竟是我的片面之見，朱厚照對我很好，因為我對他有用，但是對普通人來說，他也許只是一個暴君。

“他們會不會有什麽把柄落在了長生教手上？”

“自從我隨著帝君一同回到人間，見到長生教的無數爪牙，替長生教賣命的惡人、鬼怪、妖精、巫師、陰陽師、蠱術師可謂數不勝數，有些是為了錢財趨炎附勢，有些是因為身上被下蠱而迫不得已，也確實有些人有把柄落在了長生教手中，但長生教不是神，就算是資金雄厚，也不能只手遮天，這些軟骨頭實在叫人生氣。”

我不知螢要對我說什麽，所以沒有辦法對清兒深入地說，也實在沒法評價螢火一族，好在已經到了房間，時間已經不早。

清兒又變回初見時溫婉秀麗的儀態，在房門口對我說道：“姑娘早些休息，每日上午帝君都會在書房度過，明日他還會邀請你前去。要洗的衣裳明早我也會派人來收拾，你不用親自動手。”

“清兒……你是怎麽看待帝君的？”

她歪了歪頭，笑著戲說道：“帝君是真男人。”看到我有些懵逼，她又說道：“不逗你了，要不是遇見了帝君，我早已魂飛魄散，徹底在這世間消失了。我這條魂魄是他的，無論他來人間，還是去往無間地獄，我都會作為月姬常伴左右。”

“你對他……”清兒對朱厚照，心中是只有感激，還是有些別的什麽呢？

“早些休息。”她微微一笑，結束了對話，關上門離開了。

我註意到她沒有鎖門，不過這都無所謂了，我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境遇，不急著逃跑。

洗漱後安靜地躺在床上，結束了這樣無聊的一天，恐怕古代妃子每日的生活不過如此。

我依舊開著夜燈，看著昏暗的天花板發呆。

突然，眼角閃過一絲幽綠的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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