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莫纖纖見情形不對，連忙上前問道。

John不理她，局面頓時有些僵，而John見柯北不動，表情已經不耐煩起來。就在所有人還在錯愕地看著他們的時候，下一秒，柯北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只手極快地摸過自己的腰間，等他下意識低頭時，口袋裏的鑰匙已經不翼而飛！

根本沒有人看清楚John是怎麽拿到鑰匙打開門的，所有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門外，鑰匙和鎖還掛在門上搖晃，他等於將自己反鎖在了室外！

他瘋了！

莫纖纖第一反應就是要過去開門，然而她知道自己不能。無論John現在要做什麽，她出去都無疑等於是給他添亂。

所以她只是看著John站在門口，瞬間就被人群包圍，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人們始終無法接近他身邊半米以內，而就在他踏出那一步的一瞬間，人群裏又是一陣騷亂，又一個喪屍化幾乎完成的人不管不顧地往人群外面擠，像是竭力想要走出去。

莫纖纖頓時就知道了John想要做什麽。

他想要知道這些喪屍最終去往的是什麽地方！

她來不及想更多，立即就要往門邊走，摸向還掛在鎖上的鑰匙，然而柯北已經拉住了她，她驚愕地看向柯北，卻掙脫不開。而就在那個被喪屍感染的人要走的時候，John陡然伸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與此同時，他手指間有一道幾乎看不見的光芒一閃而過。

她這才真正懂得他想要做什麽。

這無疑是更穩妥的方式，只不過事出突然，莫纖纖條件反射就以為他要跟蹤喪屍，而沒有想到這一點罷了。早在她剛剛加入WMO的時候，Lester就對她做過同樣的事，使她手上帶上了同樣的刺青，這個刺青除了可以保護自己以外，也能使總部時刻知道她的位置，之前她能發現John，也是因為他的獨特刺青將他的位置反映在了她的接收器屏幕上。

而John對那個人做的，顯然也是同樣的事。這樣一來，只要他走到哪裏，John都會有所感應，而且刺青所具有的自保能力也能避免它半路死於非命。

然而最讓莫纖纖驚訝的並不是這一點，而是他居然有了WMO的最高授權。

能夠隨意對任何人授予代表WMO成員的刺青，是只有WMO最高負責人才能擁有的權限。出於本能的，莫纖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是，N城的情況其實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只是由於消息閉塞而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Lester才會給John這麽高的權限，這樣一來，很有可能外界已經放棄N城，而他們承諾會來的軍隊永遠都不會來；第二個原因，莫纖纖同樣不願意去想……就是，Lester已經死了。

無論哪一種情況，都是莫纖纖絕對無法接受的結果。

Lester是莫纖纖這輩子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人，她無法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有死亡的一天。因此，她越想越覺得第一個原因最有可能，目前的跡象已經表明，N城面臨的危機遠非隕石和喪屍那麽簡單，而現在的實際情況處於城中的人誰也不知道，一旦他們知道自己和John放出去的承諾永遠不會實現，他們該作何反應？！

莫纖纖簡直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就在她還處於震驚之中沒有回過身來的時候，John已經安全地從門外回來，將鎖重新鎖上，看了一眼柯北，把鑰匙丟給他，旁若無人地向莫纖纖走過來。在場所有人都還不明所以，李隊張了張口，似乎想說話，卻又沒說，北方腔目瞪口呆，柯北下意識地接了鑰匙，也疑惑地看著John。

“已經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已經在那個喪屍身上打下了記號，明天就可以知道它們去了哪裏。”John拉過莫纖纖，回頭道。

剛才John做的一切太快，幾乎沒有幾個人看清他的動作，很顯然，這絕對不是普通人類能擁有的速度。現在每一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大大的疑問號：他到底是什麽物種？

良久，李隊才清了清嗓子，打破寂靜：“收隊。”

柯北看了一眼門外剩下的人們，而後驚訝地看向隊長：“那這些人呢？”

“你沒聽那個小姑娘說了麽，她也救不了他們，這些人看起來也離喪屍化不遠了，讓他們進來只會讓所有人遭殃。”李隊冷靜地說，“你再檢查一下鎖，然後回去把樓門也鎖好。”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走了，柯北還留在原地，他走到門邊，默默看了一眼門外還在掙紮的人們，低下頭檢查了一下門鎖，也轉身離開了大門。

John和莫纖纖回到逸夫樓，繞開了幸存者聚集區，上樓去了另一邊的教室，這裏由於平時屬於另外一個學院單獨的區域，並沒有人來，清靜不少。兩人驚喜地發現教室裏還有暖氣，於是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來。

“睡吧。明天我們可能要出去。”John說道。

“嗯。”莫纖纖點點頭。

“對了，把手機充好電，趁現在還沒停電。”John拿出充電器來，向莫纖纖伸手，示意她把手機給他。

“我……沒帶。”她早上出來得急，哪裏顧得上那麽多。

John做出無奈的表情：“給我。”他拿過她的手機，用自己的充電器幫她插上教室後面的插座，然後回到座位上。

外面這個時候安靜得很，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暖氣管微微的響動此時聽來也有了些許暧昧，日光燈的光線慘白，照得John的皮膚跟透明一樣。他坐下來，發現莫纖纖盯著自己看，不禁一笑，問道：“你看什麽？”

“沒，沒什麽。”莫纖纖轉開目光，“謝謝你。”雖然相處只有一天不到，但在這恐怕是她生命中最漫長最驚險的一天中，當所有事情出乎她之前的認知時，只有這個人一直在身邊保護她。即使她向來對人總是習慣性地抱有防備，此時也不禁開始對他產生信任。

“應該的。”John溫柔地笑答。

莫纖纖回過神，尷尬地笑了笑，試圖轉移話題，關於Lester的疑問正好鉆出來，且跟打不盡的地鼠一樣冒個不停，於是幹脆問道：“為什麽你會有WMO的最高授權？Lester怎麽了？”

John似乎有些驚異，楞了一下，回答道：“你居然看出來了。沒錯，他把最高授權給我了。”

“發生了什麽？”

John本來盯著莫纖纖，卻突然轉開了視線：“我不能告訴你。”

莫纖纖急道：“是不是Lester出了什麽事？”

“瞎想什麽，”John笑了，“他能出什麽事？”

莫纖纖這才放下心來，雖然沒有得到確切答案，但知道Lester沒事，對她來說就算是松了一口氣。可是她隨即更加疑惑起來，到底有什麽天大的秘密，需要連她都瞞著？雖然她在WMO的地位並不高，只是個最低級的獵妖師而已，但由於跟Lester的特殊關系，組織裏基本沒有什麽東西瞞過她。莫纖纖對這些事情本來沒興趣，但現在不讓她知道，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別瞎想了，睡覺吧。”John走到後排，把一排椅子都放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上去。

莫纖纖也學著他的樣子躺下，閉上眼，卻怎麽也不舒服，身下的木椅子硌得她背上生疼，加上心裏又包了一大堆疑團，況且白天精神一直處於極度緊張狀態，現在哪裏睡得著。此刻她無比想念家裏那舒服的大床。說起來她這一天的經歷實在坎坷跌宕，昨晚的這個時候，她還在一邊死命一杯杯地喝著咖啡，一邊有一句每一句地背著單詞，不到二十四小時以前她還在睡懶覺，被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弄醒，然後發現自己的四級考試要遲到了開始生死時速。

從那以後，一切都向著出人意料的方向奔騰，再也拉不回來。

她的生命，開始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生死時速。

發現末日來臨，喪屍遍布全城。

然後遇到了一個吸血鬼同伴。

被迫接受這個任務，去電視臺發布消息，誤入了一個地下基地。

被一個心理變態者威脅，費盡力氣弄死他之後逃出來，回到N大被喪屍圍攻。

而現在，她躺在自己平時自習的教室裏，沒有床單，沒有被子，沒有枕頭，目測暖氣也在漸漸散去，長夜漫漫，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度過。

即使是七歲父母雙雙在車禍中喪生時，她也沒有這麽絕望過。十幾年來她似乎已經選擇性地失憶了，那些痛苦而恐怖的記憶被擦得幹幹凈凈，表面上基本沒有對她的性格造成什麽影響。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絕望無助的時候，這些記憶帶給她的負能量要比別人多出好幾倍。如果不是她從小比別人多了些坎坷經歷，性格也堅強許多，恐怖早就受不了崩潰了。

莫纖纖雙手放在腦後，索性睜開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直到John的聲音在一桌之隔響起來：“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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