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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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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您就這麽把兵符給那女人了?”右虎在冷晴兒等人一出帳就跳了起來,王爺在邊關多載,這二十萬大軍都是他們精心培養起來的,怎麽能說削權就削權,他不甘心!

洛銘睿沒有出聲,靜靜看著帥椅後面的地圖,眼光深沈陰厲。

“王爺,可是京裏出了什麽事?”比較穩重的左龍問道,皺著眉,想著什麽。

“哼,能出什麽事?這天下還是洛家的,這皇位也是王爺的,我看就是那女人居心不良,不定動著什麽歪念呢?她可是同那藍太子糾纏不清,你能說她不會和人家裏應外合,一舉吃了我們?”右虎越想越氣,越說越火,當下就提了劍要去找冷晴兒,想一刀殺了她奪出兵符。

“莽夫,不可胡說!”左龍喝道,眼光往帳外看了看。

洛銘睿背著手轉過身看著右虎,沈聲道:“這種話我不想再聽到第二次!”說完,就走出帳外,步履沈穩,又帶著一絲戾氣,還有著他天生的高貴風姿。

“我哪有胡說,你敢說我說的沒有可能?”右虎撞開左龍拉著他的手,氣呼呼地道,“還有,你才是莽夫!不就比我多認兩字嗎?還真以為自己是啥了,哼!”

“好好好,你不是莽夫,我是,我是,行了吧?”左龍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又道:“這話還真不能亂說,畢竟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你質疑公主,不就是質疑皇上的決定嗎?被人聽了去,你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放心,王爺心中自有定論!再說,就算沒有那兵符令箭,那二十萬大軍還不是聽王爺的,別忘了那些人可都是王爺一手提拔培養的!”左龍壓低聲音安慰著右虎,這家夥太沖動,這回程的路需時日,如果不小心在路上得罪了靖國公主,只怕不用公主出手,那幾個駙馬都能把他給撕成碎片,剛才用餐的那一幕可是最好的證明,他們對王爺可不敬畏,更不手軟!

右虎雖然長得人高馬大,腦子也並不愚鈍,聽左龍這麽一說,心裏才微微好些,自是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給自家王爺添麻煩,悶聲道:“我去收拾東西!”

冷晴兒靜靜站在帳外,望著遠處正在操練有序的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軍容整齊,身上流淌著愛國的熱情,她敬重他們,在這個真刀真槍拼殺的時代,他們才是真的英雄,用血來譜寫生命的篇章,汗水揮灑在腳下的土地上,用生命來捍衛著祖國的疆土,來成全了一個又一個青史留名的英雄!

手裏的一紙信箋化為灰燼,飄散空中,馮媽媽傳信說在她離開的當日,無悔也離開了,去向不明。可能也是去了洛國,但卻未與他們同路。

“小姐,要不要休息一日再走,孫玉霜的身體好像撐不住了!”綠衣走過來,輕輕道,眼裏有一絲欽佩,連日來,那孫玉霜一路隨著她們馬不停蹄,明明都已臉色發青,搖搖欲墜,卻又咬牙死死撐住,那股毅力,連她都不由不佩服!

冷晴兒轉過身看著遠處坐著的孫玉霜,第一次她才認真看她的長相,清美秀雅,有著雨打荷花的清新動人,眼裏有一股倔強和堅韌,一路上她都默默無語,安靜得她都快要忘了她這麽一個人存在。輕輕走過去,在她面前站定,道:“如果你堅持不住可以停下來,我會幫你找個好人家安置,這一生你都可以平凡安穩地度過!”

孫玉霜擡起頭,定定看著冷晴兒,眼神堅定,道:“小姐放心,我孫玉霜就是死,也是在手刃仇人之後!”如果不是靠著心裏的仇恨撐住,她可能早倒下了,但是想到娘的慘死,和她所經受的一切,現在的經歷算什麽!

“好,只要你能活著到離都,我會給你親手報仇的機會!你知道,我不會同情一個沒用的人,你如果成為我的累贅,我會毫不猶豫地棄了你,到時,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條,明白嗎?”冷晴兒的話很無情,也很冷血,她倒要看看這個孫玉霜是否真值得她救?下面的路經過戰火的彌漫,沒有州官整治,土匪強盜出沒,如果她撐不下去,脫離了隊伍,等她的只有死路一條,或者是她想經歷那些非人的待遇!

“玉霜明白,請小姐放心!”孫玉霜倔強地擡起臉,眼底有著深濃如海的恨意。

“希望你說到做到!”冷晴兒擡腳離開,走到無人處,對跟在她後面的綠衣道:“這幾天你和她同吃同住,把她的生活心性都摸清了,包括她身上有幾顆痣。”

“啊?小姐這是幹嘛呀?”綠衣有些不情願地問,她只想和小姐呆在一起,那孫玉霜沈默寡言,好沒意思!

“因為我不想身邊再有第二個假橙衣!”冷晴兒冷冷地望著天邊的飛鳥,秋天了,大雁南飛了!冬天很快到了,到時更不利於行軍打仗,看來,有些事情要抓緊解決了,爭取讓戰士們回家陪著老婆孩子過個團圓年!

“唉,好可惜輛豪華大馬車,我的骨頭都酸死了!”南宮鈺揉著肩抱怨道,那麽舒服的馬車,可惜他才坐了一次,就扔在藍國了。

“你酸?你以為那女人不累嗎?可惜時間不容我們耽擱太久,我一定要宰了那人!”風樓絕恨恨地說,他們平時日子過得太安逸了,連日來的奔波,連他都有點吃不消,更何況他們娘子呢!可惜那女人連一聲累,一句苦都不曾喊過,讓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看到有士兵牽了幾匹馬過來,皇甫傾伶猶豫道:“要不,歇息一日再走吧,我怕累著晴兒!”其實他傷勢剛愈,臉色也不是很好,但是接到消息,他同樣心急如焚。

玄夜靜靜地不說話,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雲墨羽和冷君然對視了一眼,眼底有著無奈,他們知道冷晴兒這時是說什麽都不會停下來的,她的憂心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是他們清楚地感知到了,晚回去一日,那些人就多一分危險,她是最重感情的,怎會看著他們出事!只怕她現在不光心急,心裏還更多了一份愧疚!

冷晴兒確實很累,累得她想就地躺下呼呼大睡一覺,但是時間不允許,情況不允許,現在她在軍營已耽擱半天了,見士兵把馬牽來,立刻一躍而上,沖著那幾個歪三倒四的男人道:“出發!”說完,不給他們機會,打馬揚鞭飛速而去。

眾人立刻上馬,緊緊跟隨,風煙絕塵,馬蹄無聲。

在他們離開後接下來的日子裏,方戰接受了原來掌握在洛銘睿手裏的二十萬大軍,尋了那幾個主要將領的幾處錯誤,將他們由正職貶為副職,把原來副職上的人提為正職,完全按冷晴兒說的辦。他卻不知道,這些副職人員大部分都是冷晴兒的人,這些人早在幾年前都已進入軍中,冷晴兒並沒有給他們任何任務,只要他們精心為國,認真盡職,職位也只能做到副手,再高不準。而現在,若說這二十萬大軍在洛銘睿手裏,或者是在方戰手裏,不如說這二十萬大軍已然控制在冷晴兒手裏,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弭了洛銘睿數年的心血。而其他的軍隊,冷晴兒並不擔心,那些一直握在老皇帝手裏,現在她交給了方戰和李碩,這兩人都是忠誠之人,忠心為國,她不擔心他們會起反叛之心,現在就是回到離都,她就不信沒有了實權的洛銘睿,光是那容妃還能起什麽風浪來!她無意江山,但是她有身邊的人要保護,她不能保一頭狼上位,待他坐穩江山後,回過頭就忘恩負義地把她們吃了,如此虧本的買賣她不做,如果真有那一天,那她寧願親手毀了這片河山!

一行人駿馬飛馳,一路上根本連喝口水的時間都不曾有,緊緊跟著冷晴兒往洛國方向回奔,風樓絕和南宮鈺在心裏都不知道咒罵了多少次那個做惡劣他們的人了,眼看天黑夜濃,冷晴兒還沒有停下的跡象,這跑了一天了,說啥也要停下來弄點東西填填肚子吧,他們還行,體力還能支持,可是那孫玉霜可只剩半口氣了,發白的手緊緊勒著韁繩,連他們看了都覺得不忍了。最後,冷君然和雲墨羽一左一右把冷晴兒夾在中間,風呼呼從耳邊刮過,她絲毫不覺得疼也不覺得累,更聽不清那兩人在她耳邊說什麽,只是一心地趕路。

跟在後面的玄夜瞇了瞇眼,縱身而躍,跳上了冷晴兒的馬匹,勒住韁繩,止住了同樣氣喘籲籲的馬,翻身抱她下馬,道:“你該休息了!”話不多,卻很果決。

冷晴兒皺眉道:“我不累,我們繼續趕路吧!”說完就往馬匹那裏走去。

冷君然一把拉住她道:“小妹忘了皇甫傾伶可是重傷剛愈呢!你不累,他還要休息呢!”

冷晴兒一聽,馬上走到皇甫傾伶身邊,果然見他臉色蒼白,額頭上還有汗水溢出,忙扶著他找了一棵樹靠著坐下,關心道:“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傷口又裂開了?“說著就去扯皇甫傾伶的腰帶。

“咳咳,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皇甫傾伶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不露痕跡地在背後的痛穴上拔出一根銀針,這雲墨羽真夠狠的,竟然這樣對他。他的傷口只是隱約還有點疼,但是走這麽點路,對他來說並不困難,這些人為了讓冷晴兒停下休息,竟然拿他做文章,連拿銀針刺他的痛穴,本來不疼的身體,現在全身都疼了!不過,為了這女人,他咬牙忍了!

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冷晴兒更擔心了,問:“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對不起,我應該顧忌你的身體的!”一張小臉布滿了焦急和心疼。

“我沒事,晴兒不用擔心,我們休息一夜再走好嗎,天也太晚,趕路也不安全,而且這方圓百裏之內都是山路,你看那孫玉霜更是堅持不了了!”皇甫傾伶馬上道,還擺出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眼光卻越過冷晴兒狠狠地瞪了雲墨羽一眼,這一針,他記下了!

“好吧,原地休息一夜,明天再走!”冷晴兒擡頭看了一下天,夜色深沈如墨,若不是他們武功深厚,夜能識物,現在只怕是寸步難行。

很快點起火堆,幾個人的屬下又在林中打了野味,飽腹之後,每個人就地取材,各自找了休息的地方。因為冷晴兒擔心皇甫傾伶的身體,兩人便同倚在一棵樹上而眠,看得其他人眼紅不已,剛剛還感謝雲墨羽的那一針刺得好,現在又恨他沒事亂刺什麽,把那女人推到別人身邊,他們嫉妒!

天蒙蒙亮,冷晴兒這睜開了眼,秋夜裏露重氣涼,這一夜下來,身上的衣服帶著濃濃的朝露,潮濕的感覺讓她微微皺了下眉,扭著看了下身邊猶閉眼熟睡的皇甫傾伶,經過一夜的休息,他的氣色好了很多,也許,其實不用那麽趕,她一日未回,有些人也許會安全,只是那洛帝隨著她一日未歸卻更加危險!

不停下來還沒感覺,一停下來,冷晴兒才發現全身酸疼的要命,剛動了一下,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疼的,這才略擡了下腳,那種又麻又酸又痛的感覺立刻傳遍全身,一個不穩,直直從樹上跌下去了,重重的一聲落在地上,這一下,摔得她半天直不起身,可惡,這地怎麽這麽硬!

她一動,皇甫傾伶就醒了,不過,卻來不及拉住她,眼睜睜地看冷晴兒摔在地上,心裏一陣揪心的疼,立刻跳下來,欲扶起她,卻見冷晴兒吃力地揮手道:“別,別動我!我腰好像扭了!”

隨著皇甫傾伶的下來,其他幾個男人也都從各自棲身的樹上飛掠而至,見到冷晴兒疼的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各各都心疼的不行,卻又恨恨地瞪著皇甫傾伶,道:“你是怎麽照顧人的?怎麽會從樹上掉下來?不知道這有多高嗎?摔著多疼呀!”

冷晴兒聽到他們的話,眼睛瞄了一下她剛剛跌落的大樹,也不算高呀,哪有他們說的那麽誇張!不由翻了個白眼給他們。

皇甫傾伶一臉愧疚不出聲,任眾人數落他,眼睛卻一直盯著冷晴兒。

雲墨羽上前檢查了一下,道:“沒什麽大問題,只是連日來馬匹顛簸,這一停下,身體難免酸疼!”

“接下來兩人一匹吧,我們輪流帶著她走!”冷君然抱起地上的冷晴兒,飛身上馬,幫她調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接過綠衣遞過的披風包著她。又道:“過了這片樹林,前方有一個小鎮,我們到那裏歇腳,吃點東西!”

冷晴兒把自己用披風捂得嚴嚴的,小臉通紅,丟人哪,她這個武林中輕功第一的晴雨閣閣主竟然從一人多高的樹上摔下來,還是那種狗吃屎的姿態,說出去,她的一世美名都沒了!

冷君然寵溺的笑了笑,飛馬而去。

因為冷晴兒身體不適,這一路上自然是減速慢行,也因為她的光榮行為,冷晴兒被沒收了單獨騎馬的機會,被六個男人輪流抱著而行,中間數次洛銘睿都要上前搶人,均被六人一致對外地擋下了,他們的娘子只能他們抱,誰都不能搶!雖然他們六個各自相看不順,但是那女人已經娶了他們,他們無話可說,但中途若是在橫插一個,他們可不允許,中間冒出來一個無悔已經讓他們嘔死了,現在只要這女人身邊出現男人,他們就警鈴大振,防賊一樣地一路上防著洛銘睿,半點機會都不給!

洛銘睿數次碰壁,身上的戾氣越來越重,看著那幾人的眼神帶著濃濃的殺意,手心內被攥出無數的血痕,這些人他會一個不留地除去,能站在她身邊的,也只能是他!

幾天後,眾人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離都城外,看到那高墻城門,綠衣連哭的心都有了,從來不覺得這離都城門是這麽親切,自己原來這麽想念它,見到它,這一路的風塵都算是結束了!細細算來,從藍國都城到這裏,他們竟行了半月之久,這半個多月,每天都在馬上度過,神仙也吃不消啊!

“哇,終於到家了,快,本姑娘要好好地大吃一頓,再好好地大睡一覺!”在玄夜懷裏的冷晴兒興奮地叫起來,小臉上盡是疲憊之色。扭頭看著和綠衣同乘一騎的孫玉霜,眼裏有絲笑意,不錯,她竟然堅持到了!

“遵命!”南宮鈺第一個策馬入城,一身藍衣沾滿塵土,他也急著梳洗一番,再好好地抱著師妹大睡一覺!

一炷香的功夫,眾人就回到冷家,大門口冷冷清清,冷晴兒皺了下眉,跳下馬,往內走去,一股蕭條之氣撲面而來,走了半天竟然沒看到一個家丁,冷晴兒的眉越皺越深,袖裏的手漸漸握緊。

“小姐,您終於回來了!”一個激動的聲音響起,冷晴兒一擡頭,就看到福伯跑了過來。

“老頭呢?”冷晴兒邊往裏走,邊問。

“小姐您回來就好了,老爺失蹤了!”福伯跟著她,憂心無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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