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逐笑道：“過來吃飯吧，我已經做好了。”

到嘴邊的拒絕又給吞了回去。鄢逐都說了做好了飯，他再拒絕，似乎顯得自己很膽怯，也不大好，便客氣的笑了下：“嗯，謝謝。”

鄢逐沒說不客氣，率先回了屋。

不久，焦縱推開了沒有鎖死的房門。鄢逐正在盛湯，聽見聲音道：“飯都盛好了，也給你盛了半碗湯。你先過來洗個手。”

焦縱過去洗了手。

未久，他從廚房出來，在鄢逐對面坐下。

“我的報告主神已經看過了，也同意了。”二人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鄢逐便跟他閑聊了起來，但也沒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只道：“孟居維的事情，你準備怎麽辦？”

“直接告上法庭吧。”這件事情焦縱還沒有明確的想法，便隨口答了一句。

“我看過星雲君的《風再起時》，他並不是覆制粘貼，而是融梗。這個很難判定抄襲。”

焦縱還沒看抄襲之作，這會兒聽鄢逐這麽說，忍不住皺眉：“融梗也不是沒辦法。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孟居維不能翻身完全是因為星雲君的粉絲攻擊力太強，如果反過來，讓所有人都去攻擊星雲君，那麽理虧的星雲君只能閉嘴。如果他再多點廉恥心，就會道歉。只是……”

鄢逐擡眼看他，溫柔又專註：“嗯？”

“孟居維也有抄襲的黑歷史，所以要扭轉輿論，不太好弄。”

“各憑本事吧。”

焦縱笑了聲，眉目間自信飛揚。

鄢逐喜歡看焦縱這樣，對什麽事都胸有成竹，即便禍到臨頭也能面不改色的面對。但他也喜歡焦縱在沒有任務時的懶散和愜意。

任務沒有推進時，焦縱能在自己家裏窩一天。

他目光專註，一直黏在焦縱身上，但焦縱一直悶頭吃飯，似乎對他的註視一無所覺。可那雙不肯聽話的耳朵不小心出賣了焦縱，他便忍不住笑出了聲。

焦縱這才擡頭，卻只是掃了眼鄢逐。

飯後，焦縱主動洗了碗。撇去焦縱有意制造的疏離感，二人的相處模式有點像老夫老妻。鄢逐給他榨了杯橙汁，在他從廚房裏出來時遞了過去：“下午出去走走嗎？”

焦縱搖頭，連橙汁也沒接。

鄢逐自然地放下橙汁，道：“孟居維最近遭遇良多，臨走時應該沒留什麽存糧。你不愛出門，就早點在家裏給自己備點東西吧。”

他說的句句在理，焦縱也無法反駁：“睡個午覺再去吧。”

“好。”鄢逐站在門邊，看著焦縱走去隔壁，道：“那下午四點鐘左右，我喊你。”

“嗯。”

焦縱來的時候還是淩晨，將孟居維的那些作品以及牽涉其中的其他作品看了遍，眨眼便到了中午。這會兒他躺到床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

但他沒睡太久，下午三點多鐘便自己醒了。

猛地醒來，焦縱睜眼望著天花板，本該一片空白或者念著任務的腦袋裏忽然擠入了鄢逐的樣子。不是林珘的樣子，不是傅文的樣子，不是安東尼的樣子，也不是他現在的樣子，而是在主神的空間裏的樣子。那張極具侵略性的臉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腦海中，沒有別的表情，沒有多餘的言語，只是溫柔的對著他笑，似春風拂柳十裏，似春水包容萬千。

明明是他最不喜歡的相貌，這會兒卻叫他安心。

他突然意識到，不論鄢逐為什麽喜歡他，不論他對鄢逐有幾分信任，鄢逐都已於他的心中穩穩站立，不留一絲空隙。以至於他夢醒時分，眼裏全是鄢逐的樣子。

何時歡喜不論，何因歡喜不提，既已如此，他何必囿於曾經，遲遲不肯點頭，徒惹鄢逐忐忑，徒增彼此遺憾。

四點鐘還沒到，焦縱洗了把澡，換了身幹凈衣服，去隔壁敲響了鄢逐的門。

鄢逐打開門，順手給焦縱遞了瓶牛奶：“晚上外面吃還是在家裏吃？”

“家裏。”焦縱說著又將牛奶遞回去。

鄢逐已經關好門，笑道：“給你的。我們逛完超市再回來做晚飯，時間應該很晚了。先喝點牛奶墊一墊，餓了的話待會兒再買點別的東西先吃。”

焦縱沒有謝絕這份好意。

兩人並排走著，又都頗有顏值，看起來賞心悅目。

這個小區有些歷史了，墻壁破損嚴重，墻上還有許多小廣告，以及對孟居維的惡言惡語。

焦縱對此視而不見，只道：“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嗎？”

“不是。”

“為什麽？”

鄢逐笑了聲：“你很好。”

焦縱皺眉。這叫什麽答案？按照規矩，一個監督者監督一個任務者，這個小組又是剛成立的，那麽應該不止林珘是他，李佑應該也是他。但李佑跟他接觸也不多，他從哪裏看出了自己的好？還順帶在林珘那會兒也那麽幫他？

再者，“你很好”這個原因也太過籠統了，焦縱從來不知道自己有哪兒是好的。

附近沒有大超市，只能開車去市中心。

鄢逐倒是有輛私家車，只是看著比較老舊。不過他在這兒待的時間應該不長，也就沒有更換的打算。他開了車鎖，示意焦縱上車，但沒有啟動引擎。

“以前我監督別人，若是舉手之勞，我也會出手幫忙。但你跟別人不一樣。”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笑容更深了些：“你很聰明，對人對事從來都進退有度。你看似狠心，卻又總是給別人留幾分餘地。”他微頓，道：“你也很溫柔。”

焦縱皺眉，感覺鄢逐口中所說的不是自己，是別人。

“第一個任務是讓你幫鄭湃證明清白，沒有讓你照顧他的父母。可是你對他們很好，照顧他的一日三餐，照顧他們的日常生活，還保護他們不被曹家傷害。

“唐鳴的父母不是你的目標人物，但你為了給唐鳴出口惡氣，仍是冒險整治了他們。可你又不想下狠手，只是略施懲戒。

“皇帝逼死了整個桃園裏的小倌，你有太多機會、太多辦法殺了他，再擁立旁人為帝。但為了國泰民安，你只是小懲他兩回。就連我，與你來說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你都不忍我被連累。

“還有，你很可愛。”鄢逐微微側著身，專註地凝視著表情並不算好的焦縱：“你拒絕我，但又不忍心時的表情，很可愛。”

別的不說，就可愛這一點，焦縱絕對不認：“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他坐直了，目視前方：“既然你那麽喜歡，那我只能拒絕了，也好讓你繼續享受這份‘可愛’。”

鄢逐失笑，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喜歡，所以才會覺得你很可愛。因為你很可愛，又忍不住更加喜歡。”

“你也不必有負擔。如果感覺我逼得太緊了，跟我說，我會給你距離和時間。”鄢逐轉過頭去，也看著前方，說：“我們餘生還有很多時間，等你、追求你，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焦縱突然連心跳都不敢，怕跳動得太快，會發出震聾欲聵的聲音。他覺得嗓子有些幹澀，張張嘴竟然一丁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追問鄢逐理由，鄢逐給了他理由，可那些啰哩啰嗦的一堆話只能讓他更理智，偏偏最後一句仿佛哄騙人的話，最為叫他心動。

轎車已經啟動，鄢逐一手抓著方向盤，一手扶著車檔桿。他正準備腳踩離合器，便聽焦縱道：“我不知道我對你的信任有多少，但是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你試一試。”

鄢逐索性拋棄了方向盤，拉扯著安全帶傾身在焦縱臉頰輕輕地吻了吻。他在焦縱耳邊低喃：“謝謝。”

他的溫柔似乎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溫熱的唇印在有些涼意的臉頰上，仿佛沾了蜜的暖陽。焦縱被裹在這道暖陽裏，渾身暖融融的，更是有一種被珍視的感覺。

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感覺了。

焦縱想：該說謝謝的人，應該是他。

轎車已經開始行駛，鄢逐關註著路況，將話題帶過，自然而然道：“那我們今晚就不用買太多食材，等明天早上我去菜場看看。晚上想吃什？”

“梁溪脆鱔？”

當鄢逐是林珘的時候，曾點過這道菜。他失笑：“好啊。你想吃什麽，糖醋排骨可以嗎？”

焦縱不挑，應了聲：“宴築是你在各個任務世界的連鎖店？”

“嗯。如果經濟允許，就會開一家飯店，叫宴築。”鄢逐餘光看了他一眼：“這回也是很快就走嗎？”

“你想留下？”

鄢逐沒有直說：“我都可以。你在哪兒，我才在哪兒。就算是回去了，我們也可以見面、聊天，在一起。”

焦縱沈默了會兒，問：“那你現在經濟狀況如何？”

“存款不多。”

“那就努力開個飯店吧。”

這是會留下的意思。鄢逐笑了下：“好。”

焦縱坐在副駕駛，目光落在外側後視鏡裏的自己。他以為自己應該是面無表情的，或者臉上堆滿了假笑的，可他嘴邊分明是甜到牙疼的笑。

他摸了摸臉，伸出食指將嘴角往下扯了扯，但是毫無效果。

他的笑容，依舊絢爛。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不敢相信，我寫了整整一章的感情線。

PS：欸，渣作者不ball收了，就ball ball評論了。真的，給點動力吧_(:з」∠)_

另外，日更到完結，估計除夕夜完結，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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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竹：終於在一起了，高興

嬌粽：呵呵[其實我也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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