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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308信任?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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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尾蛇條尾齊齊重重往下掃的同時,身體卻是同時朝後方仰臥而下,隨即側頭,就這麽瞬間將唐夢完全困住,血盆之口大張。

這麽近的距離,唐夢看得清清楚楚,那大嘴裏,牙縫間,就刺著一把金色小飛刀,還有一塊黑色的碎布料。

腦海裏,那個男子蛇口下命懸一線的場景就這麽浮現了。

此時腦海裏什麽都不想,只想看看他,看看他到底怎麽了!

這尾蛇卻似乎沒打算就這麽讓唐夢喪命,合起大嘴,吐著信子,漸漸挨近。

只是,還未它完全挨近,唐夢卻是蹙眉閉眼,怒呵一聲“滾開!”

驟然一道紫光就這麽從唐夢身上爆而出,頓時光芒四射,竟是有這般的威力,將整條巨大的尾蛇彈地老遠老遠,橫掃了一大片樹林。

372十世,千年夢(前五百年)

紫光大放,剎那間震顫了整片萬重山林!

四周一大片一大片的樹林就這麽瞬間排山倒海倒去。

那巨大的尾蛇獸被重重地落地之後還滑了好一段距離才停止,地上都劃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一幹侍衛亦皆被遠遠震開,肝膽俱裂,毫無生存的可能,唯有那僥幸淩空而起,躲過這紫色光芒的侍衛領。

唐夢根本不知道方才是怎麽了,只知道自己心急,不想死,不想淩司夜死。

仿佛瞬間被抽光了所有的氣力,方才自己眼前是一黑黑暗的,只有耳畔隱隱有一聲聲呼喚,仿佛就這山林深處,她聽不清楚那聲音究竟呼喚什麽。

侍衛領看了一旁已經動彈不得的尾蛇一眼,急急唐夢身旁落了下來,道:“淩妃娘娘!你沒事?”

他也不知道方才究竟是怎麽了,根本沒來得及看得清楚,只隱隱看到了一陣紫光從淩妃娘娘身上迸而出。

原來,這淩妃娘娘就這麽強大,竟隱藏地如此深!

唐夢沒有一絲力氣,本是直直支地上的手亦是控制不住折了下來,就這麽癱地上。

“娘娘……”侍衛領這才怕了起來,只見唐夢一臉蒼白地駭人,雙眸都開始渙散了。

“取蛇膽……救太子殿下……”唐夢艱難地交待,視線始終都盯著那已經斷了氣的尾蛇,只是,眼前究竟是黑了,整個人就這麽無力的昏迷了過去。

那侍衛領不敢多耽擱,正拔劍要朝那尾蛇獸而去,只突然止步了,只見尾蛇獸那龐大的身體竟是一寸一寸從蛇尾處開始消失,越來越快,後竟是只留下了一顆彈丸大的元丹,閃過一絲妖紅的光,隨即暗淡了下來,直直掉落。

侍衛領連忙快步上前,只是剛剛才拾起那彈丸大的元丹,卻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那元丹亦是同方才尾蛇的身體一眼,一點一滴地開始渙散。

侍衛領只知道妖獸的元丹都不能離開體內太久了,其他的並不明白,只得小心翼翼收起那元丹,背起唐夢便急急往船只那邊趕了。

然而,他並不知道,蛇性屬涼,這元丹藏他心裏,消融渙散的速便快了。

唐夢就這麽被這侍衛領背著,密林急速穿梭著,雙眸緊緊閉著,意識似乎有些清醒,卻像是做夢。

這一幕似乎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曾經也有這麽一個男子背著他,就夜裏,這萬重大山裏漫山遍野地跑。

耳畔,那呼喚聲再一次傳來了。

叫的正是白素的名字。

“素兒……”

“白素……”

聽得出來這聲音的主人沒有多少的耐性,第一聲還是好聲好氣的“素兒”,第二聲便是連名帶姓了,隱隱有著不悅。

隨即,是一陣女聲,樂呵呵地笑著,似乎玩得很開心。

只是,她聽不清楚她說些什麽,不知道她笑著什麽。

只覺得腦袋很沈很沈,越是努力想聽清楚,頭便是疼得越厲害。

眉頭都緊緊蹙了起來來,卻依舊緊閉著雙眸,根本沒有醒,醒不來。

這應該是一場夢!

夢裏,她到了一個有些熟悉卻有陌生的地方。

她仿佛是一縷孤魂,連站都站不穩定,風一吹便飄了起來。

這是一出繁華的街道,同天朝帝都的南街有些相似。

她就這麽看著一個同她原本的相貌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二十歲出頭,一身衣著打扮可見出身不凡,就這麽朝她迎面走來,只是,那女子似乎看不到她,竟是穿過了她的身體走了過去。

她急急轉身,看著女子遠去的背影,只覺得熟悉,卻怎麽都想不起來這是怎麽回事。

她知道這個女子一定是她,只是,她並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一回來。

沒有魔道,沒有魔者,沒有司夜,她什麽都認不出來,想不起來。

頭驟然又疼了起來,一陣天旋地轉,她雙手捂著腦袋,直直搖頭,不想去想,不想去回憶,只是卻是控制不住。

然而,當這場疼痛過去了,她緩緩睜開雙眸之時。

眼前,卻是另一旁場景了。

這裏,是一片山林。

這一回,她認得清楚了,這是萬重大山腳下的孤村,雖然屋舍少了一點,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孤城。

她一臉的疑惑,滿腹的不解,走孤城那一間一間茅舍之間。

突然,一陣清脆的孩童笑聲吸引了她。

沿著笑著,走到了一間破舊茅舍後頭去,竟是嚇了她一跳。

是一群玩著捉迷藏的孩子,那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女娃娃笑得歡了。

這孩子,一副相貌,不正是她嗎?

是她五歲的時候,只是,怎麽會出現這裏,這個年紀的時候,她應該維也納背厚厚的琴譜的!

“素兒……白素……”

“白素……你娘尋你呢!”

是一個小男孩一路尋了過來。

唐夢又驚,竟也是同樣的名字!

她伸手,想去抱抱那孩子,只是,手就這麽穿過了她的身子,什麽都抓不住碰不到。

女娃娃就這麽被小男子牽著遠去了,走了老遠還回過頭來,朝著這邊夥伴笑。

唐夢也想對她笑,卻怎麽都笑不出來。

腦袋再次抽疼了起來,無數支離破碎的回憶片段腦海裏急速閃回著,很多很多的記憶碎片。

一千年的記憶有多長,有多少?

應該有這麽多。

她只覺得那支離破碎的片段如潮水一般不斷地朝她洶湧而來,一次又一次淹沒了她,而腦袋疼得呼吸都生疼。

她知道這個女娃娃一定是她,只是,她並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二次回來。

仍舊是魔道,沒有魔者,沒有司夜,她什麽都認不出來,想不起來。

耳畔稚嫩的孩童歡笑漸漸地消失了,她被見洶湧而來的記憶碎片逼著閉緊了雙眸,什麽都看不清楚,性什麽都看了。

四周一片寂靜,隱隱地,終於有了鳥叫,有了蟲鳴。

唐夢那秀眉緊蹙,疼痛終於過去了,她這才敢睜開雙眸來。

這才現自己深處一個峽谷,前方是傾洩而下的瀑布,瀑布下是一潭清泉,泉水溢潭而出,流成了一條小溪流。

空谷不僅幽靜,有幽蘭。

只是,怪異的是,這溪流兩畔的蘭花都是白色的,幹幹凈凈,潔而無暇,悠然自得。

唐夢心下一喜,什麽都顧不上,連忙快步奔入那一大片的白蘭花裏。

春蘭白素。

這是蘭花裏極為名貴的一種,玉白素!

她的名字正是這麽來的。

伸手,小心翼翼想觸碰那純白的花瓣,然而,終究是怎麽都觸碰不到,只是,有種熟悉感,揮之不去。

她不知道這裏正是萬重大山裏,她不知道這個峽谷裏的白素蘭花開了三生三世,她不知道這是魔道覆滅之後,她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回來。

她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楞楞地看著整個峽谷的白素花,嗅著那若有若無的幽香。

她站了好久好久,終於沒有那難以忍受的疼痛了,懶懶的春風拂面,吹著她昏昏欲睡。

或許,真的是睡著了。

待她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仿佛一個世紀。

地點和空間全然都變化了。

這裏!

這裏她再熟悉不過了,是天朝帝都,是唐府!

整個唐府都忙碌著,她看到唐夢!

她很清楚那是真正的唐夢,穿越之後,她並沒有這麽一身華貴的打扮過的。

是男子的打扮,一身官府,這是大理寺卿的官服!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這就是原本的歷史,她沒有穿越過來,沒有改變真正唐夢的命運。

整個唐府喜氣洋洋,花園裏熱熱鬧鬧,老道喜的很多官員她認得的。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一身華服的真正唐夢,原來這就是她呀,雖是借了她的身子,卻仿佛這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多苦多難的女子。

正當她再次走近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高聲通報,“太子殿下駕到!”

她心下頓時一咯,是淩司夜!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是天幀幾年了,心下卻是慌了,沒有她的到來,淩司夜身旁會有其他人嗎?淩司夜原本的命運又該是怎樣的?

他身旁沒有任何多餘的女子,只有雲容為的幾個蒙面婢女,手上捧著一盒盒賀禮。

唐夫人和唐大人就他身旁伺候著,皆是恭敬無比。

而一群官員亦都簇擁了過去,這家夥一來就奪了主角的光彩,依舊是那一身黑衣綢緞,襯得五官是俊美、冷邪,深邃的雙眸隱著一絲精光,還是那一副不可一世、盛氣淩人模樣。

那一身華麗官服的唐夢緩緩走了過去,不卑也不亢,只是微微頷行了個禮,道:“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唐七少免禮。”淩司夜瞇眼笑著,揮了揮手,正要轉身,卻是一個不小心將一旁一盆盆景就這麽揮了下來。

砰的一聲,碎了。

頓時,整個花園都寂靜了,唐夫人卻是朝一旁的一個婢女狠狠地使了個眼色。

那婢女慌慌張張,連忙上前下跪,戰戰兢兢,連連磕頭,“奴婢該死,奴婢驚擾了殿下!”

“又不是你打碎了。”淩司夜說得很不經意,撩起長袍蹲了下來,註意力都這折了的花枝上。

“這是什麽花?”淡淡問到,似乎蠻有興趣的。

“稟殿下,這是白素花,春蘭的一種。”唐夫人連忙稟到。

淩司夜笑了笑,這一回倒是沒有怪罪到誰頭上,起身來,拍了拍手便朝大殿裏走了去。

……

373十世,千年夢(天朝)

唐府的熱鬧依舊,眾人皆跟著淩司夜往大殿而去。

唐夢就站花園裏,蹙著眉頭看著那躺這瓷瓶碎片裏的白素花,花枝已折,花瓣都臟了。

她依舊不知道,這還是她,依舊是她。

這是第世,同淩司夜就只有這麽一次交集。

怎麽會舍得不回來?只是,什麽都記不住,沒有任何的交集,即便是千次,即便就不是這無情無記憶的花,而是活生生的人兒,又如何能想起了自己回來做什麽?

一滴的零碎很快便被婢女們打掃了去。

唐夢楞楞地看著,心口處越的生疼,腦海裏似乎有什麽被封印著,沈甸甸的,壓著每一根神經。

疼,越來越越疼,一陣陣的抽痛。

疼得她不得不捂住腦袋,轉身朝大殿內看了去,那兒觥籌交錯,那兒燈紅酒綠,淩司夜慵懶地倚著主座上,瞇著眼欣賞著殿下的歌舞升平,而那真正的唐夢卻是同這一切格格不入,仿佛身處淤泥而不染一般。

她蹙眉,對真正的唐夢根本不熟悉,也沒有熟悉的機會,只是,對前方那一身華麗官服之人卻是越看越熟悉!

“唐影!”

她脫口而出,明白過來,那不是真正的唐夢,那是唐影!

這究竟是天幀幾年,寧洛那邊開始行動了嗎?

沒有她穿越而來,真正的唐夢是喪命於西界門口的呀!

她連忙走了過去,不過一抹沒有軀體的孤魂,根本無人能看到她。

就她靠近唐影的時候,惜愛卻是一臉慌張地走了過來。

只見唐夫人眸是淩厲之色,似乎警告她什麽。

只是,惜愛卻是無所畏懼,然而,正要開口,門外卻直直射入了數把飛鏢,不是什麽金屬利器,而是千絲紙所制成的飛鏢。

唐影眸一沈,不過一揮袖便輕易替惜愛擋去了那千絲紙飛鏢。

頓時,一室惶恐了起來。

“來人啊,保護太子殿下!”唐大將軍是冷靜鎮定,一聲令下,數十名挽弓的侍衛便護到了淩司夜面前。

而淩司夜那俊美無濤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張,依舊是慵懶地倚著,似乎想當個旁觀者一眼。

唐夢卻是大驚,什麽都顧不上,穿過了那挽弓的侍衛,伸手想拉淩司夜,卻怎麽都觸碰不了她。

“笨蛋,還不走!”她只能喊,只是,依舊是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淩司夜依舊是那份慵懶神色,端著茶盞輕抿著,看著大門外接連射入的千絲飛鏢!

如唐夢所料一樣,他把這場偷襲當成了唐府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那飛鏢卻依舊是對準著惜愛,奈何唐影護著,根本傷不了她。

唐夫人就退一旁,一個佩劍婢女她耳畔竊竊私語。

“夫人,惜愛姐硬是闖到暗室裏去,看到了一切!”婢女低聲,說的正是方才生的一切。

惜愛闖入暗室,見到了七小姐的靈位。

“這個臭丫頭,我白養她了!”唐夫人眸是淩厲,唐夢的死一個月前,她瞞下了一切,還沒做任何打算,只能暫時慌稱唐夢回空山去了。

“夫人,要是攔不住,這消息一走漏,影少爺可就難管了,怕是朝廷這裏和空山那都不好交待。”婢女低聲提醒。

“本夫人還用得著你來提醒!”唐夫人顯然是一腔的怒火,視線至始至終都停留混亂的人群裏的惜愛身上。

她這個位置,若是出手,唐影根本來不及顧得上!

眸一沈,唇畔冷笑起,一枚根本令人覺察不到的細毒針就這麽飛射而去。

“唐影,唐夢死了!她死了!”

一個哭腔很濃很濃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來,就這麽硬生生吸引了所有的註意力,就臉門外一直隱著的寧洛都停止了所有的行動。

鏗……

當兩枚毒銀針相碰撞,齊齊惜愛背後掉落而下之時,眾人才註意到了那銀針的存。

“唐影,唐夢她早死了,顧朝雲她騙了大家!”

“唐夢的靈位就留夢閣後的暗室裏!我和惜愛都看到了的!她沒有去空山,我去空山找她,根本就沒找到!”

哭腔越來越濃,後只剩下了哭聲。

這時候,人兒才從垂簾後走了出來,一臉滿滿的都是淚水,眼睛都哭紅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混亂抹著,不是別人,正是林若雪。

大多數人都聽不明白她的話是什麽意思,明明唐夢好好的就這裏,她這胡說些什麽呢?而唐影又是誰?

“來人啊,把這瘋子拉出去,哪裏的瘋子竟敢太子殿下面前放肆!”唐夫人終於是緩過神來,連忙厲聲開口。

而唐大將軍卻是同唐影一樣,楞著,完全的楞了。

淩司夜緊鎖著眉頭,似乎也覺察到了異樣,視線不離唐影。

而白素那一抹孤魂就站他身旁,終於是明白了一切,原來,這是真正唐夢死後的一個月,原來,沒有她的出現,歷史是這樣的啊!

“影少主,你醒醒,惜愛不想騙你,不想你繼續等下去,七小姐卻是走了,靈位就留夢閣的暗室裏,屬下懷疑很久了,今日才同林姑娘尋到的。”惜愛說著輕輕扯著唐影的衣袖,不想騙他,卻又生怕他從此就這麽傻了。

那一雙一貫溫軟如水的眸子,竟是空洞地如何駭人。

侍衛已經朝惜愛和林若雪逼近了,唐影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還不把這兩個瘋丫頭帶走!”唐夫人厲聲。

“且慢。”淩司夜終於緩緩開了口。

“太子殿下,是臣妾教導……”

唐夫人話未說完,唐影卻是猛地轉身,就這麽直直將她撞開,徑自朝通往留夢閣方向的側門走去,那雙眸卻是猩紅地駭人!

唐夫人驚了,徹底地驚了,這猩紅的眸子比前多年前空山頂的還要可怕!

淩司夜眸玩味漸漸重,只是,還未開口,一道白影卻急急朝門外飛來,是寧洛。

一般千絲紙軟件直指唐影。

他亦沒有料到,事態會如此嚴重,沒料到惜愛會違背命令,那一股漸濃的血腥氣息讓他慌了,不得不提前動手,不能逼他醒!必須加重封印!

血魔的弱點便是癡,是傻,魔尊尚沒有任何消息,不好容易有了一個唐夢,她什麽都可以,也可以不愛他,卻獨獨不可以死!

唐影的身影極快,一瞬間便消失門口了,寧洛心下一驚,急急追了去,留大殿內的眾人是一頭霧水!

淩司夜冷冷掃了唐夫人一眼,亦起身追了上去,而他身後那一抹孤魂卻是比他還要急。

她心滿滿的都是不好的預感,這個時候只想拉住唐影,卻如何努力都是徒勞。

她所知道魔剎帝國歷史裏,並沒有天朝的存,千年帝國,前五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傳說,而後五年的也並不多,她知曉的是後五年的。

似乎,今日就是轉折了。

因為,她面前,眾人追上來之時,唐影已經從留夢閣裏走了出來。

手捧著的正是唐夢的靈位牌,一步一步踩著很重很重,低著頭,卻難掩那猩紅嗜血的眸子,原本俊雅的眉頭隱隱可見一道血紅的光閃過,一身華麗的大理寺卿官府竟是一寸一寸,仿佛被腐蝕了一樣,支離破碎,漸漸化作粉末。

纖塵不染的白衣漸漸清晰,風吹過,依舊如謫仙一樣的飄逸,只是,連她都驚了,不由得後退。

一只只透著陰森氣息的黑色千絲紙鳶憑空出現,他身旁縈繞著,而他那捧著靈位牌的雙手,卻不再溫潤。

黑甲一寸一寸生長,原本修長溫潤的手卻漸漸變得瘦骨嶙嶙。

寧洛亦是止步,卻是果決地展臂攔下了追上來的人,厲聲,“走!”

如今,只能逃了!

連空氣裏的氣息都是血的味道,這一切無比顯示著血魔的覺醒,徹底的覺醒!

“白狄魔道!”開口的是淩司夜,顯然早已一身戒備。

“不止!”寧洛厲聲,正轉身要走,只是,根本就來不及。

唐影速極快,不過眨眼睛就站他面前了,揚起頭,猩紅的雙眸裏沒有任何一絲理智與情感,兩個白森森的獠牙尖厲無比。

絲毫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按寧洛肩上的利爪早已刺入,鮮血就這麽噴湧而出。

手落下,寧洛亦是應聲倒下,都還未來得及感慨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

“司夜,走!”她大喊,她攔了淩司夜身前。

只是,這兩人誰都沒有看見她。

亦是一模一樣的瞬間,淩司夜不過勉強可以退那一步,只是,即便是退步都是徒勞。

一樣的手起手落,一樣淩厲狠絕,一眼的血染白衣。

“不要!”她大哭出聲,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曾經的歷史,都因她穿越而來而改變了。

這不過是一場夢,或許是一場有幸偶得的回憶。

只是,她還是疼了,還是慌了。

就這麽看著淩司夜自己面前倒下,一身的鮮血瞬間流,死都不瞑目!

哭,什麽都不顧地哭。

哭得眼睛生疼,而頭疼再次襲來,那些記憶碎片再次襲來,她只知道那是同她所看到的這一切全然不同的記憶,似乎是龍脈,是萬重大山。

再一次的天旋地轉襲來,站都站不住腳,只覺得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入了一場旋窩,那旋窩裏有著接連不斷湧來的是血腥的味道,是一幕一幕血腥的場面,是血族屠戮的場面,是血族重建魔剎帝國的場面,是七魔回歸血魔手下的場面,還有夕兒,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竟為七魔之。

原本,若沒有她的穿越,歷史是這樣的!

是不是她穿越了,這一切就改變了,她聽聞的那些悲涼的故事,也不會生了呢?

眼前越來越黑,知道什麽都看不到,她也徹底昏迷了過去。

374十世,千年夢(後五百年)

這並不算大的樓船溪流的右側已經停了不止一日一夜了。

隨行的侍衛死傷了不少,留下的就只有船上的五名,還有幾個船夫了。

甲板上,那俊朗的男子一臉蒼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黑眸低沈著,十分認真地看著小火爐上煎的藥湯。

沒了平日裏的盛氣淩人,沒有平日裏的高高上,亦沒有那一貫的淩厲精明。

他就這麽赤足盤腿坐甲板上,手持著一把蒲扇,認認真真,旁若無人地輕輕煽著火,額上都出了薄汗,俊美的臉上不知何時抹了一把黑。

遠處,老船夫走了過來,見了這場景便楞了,險些沒認出來這便是他們的太子殿下。

“怎麽讓太子爺親自煎藥了,他身上的傷可沒好呢。”老船夫低聲問到一旁亦是遠遠站的侍衛領。

“殿下不讓其他人插手,我也沒辦法。”侍衛領無奈說到。

“他會熬藥?”老船夫又問到。

“勉強,其實那火候可以再大一點的。”侍衛領低聲。

“這船上的退燒草藥可不多了,萬一給浪費了,那可沒有人手去采了。”老船夫蹙眉,顯然對淩司夜很不信任。

“我勸過幾回了,沒用。”侍衛領之所以退到這邊來,亦是被淩司夜給吼回來的。

“我去勸。”老船夫說著便要上前,只是侍衛領卻是一把將他拉住了,道:“你若過去,我保準你會被扔河裏去!”

老船夫遲疑了,而侍衛領連忙轉移了話題,道:“淩妃娘娘這高燒怎麽就退不下來呢?”

“其實,也不太像高燒……”老船夫蹙著眉頭,船上,除了太子殿下,就他懂醫術了。

淩妃娘娘前日被帶回來後,就一直昏迷到現,殿***內的蛇毒都解了,她卻還沒醒,額上的溫可高了,而身體卻是冰冷的,也不能算是風寒,著實詭異。

“若是了蛇毒,或是哪裏傷了這說得過去,就是沒傷沒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內力消耗太甚,走火入魔了。”侍衛領亦是思著。

“這萬一要是醒不來了,那可怎麽辦啊!”思及此,老船夫又擔憂了,這船著實不能這險灘停太久。

“要不,先啟程,前面的河道都寬了,顛簸不了的。”侍衛領提議。

“你去問問。”老船夫這下子學乖了,沒想自己過去。

“你去,這行船可是你的事,殿下問起來,你也行啊。”侍衛領可不想再過去煩那太子殿下了。

那個男人,打從一醒來見到淩妃娘娘昏迷不醒,就一直沈著臉,話都不應幾句的。

老船夫又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是深深吸了口氣,大步朝淩司夜走了去。

而淩司夜此時,正趴船板上,瞇眼看著小爐子裏那似乎漸漸要滅掉的火焰,俊朗的眉頭緊緊鎖著,一絲不茍。

“殿下……”老船夫已經走近,怯怯問到。

淩司夜沒有回答,依舊專註那火焰上。

“殿下,這險灘可不能停太久,這穿船底經不起折騰,前面都是深水區了,行船不會顛簸的,還是先啟程?”老船夫請示到。

淩司夜仍舊沒有回答,卻是坐了起來,重重吐了口氣,終於把這火給搞定了,再過一會兒,這藥應該能好了。

“殿下?”老船夫退了一步,又試探到。

淩司夜終於是擡起頭來看他了,那黑眸卻是淩厲,臉上是那被打擾了的不悅,冷冷道:“等唐夢醒了再走。”

“是。”老船夫不敢反駁,心理準備了好多勸說的理由就這麽硬生生壓下去了。

這太子殿下,真真覆雜,方才遠遠看著他這幅模樣,著實像個大男孩,只是,走近了才知道不管對年紀多大的人來說,他都可能還是個孩子!

也不知道見了淑太後,這對主子會有什麽反映。

老船夫就這麽退了回去,同那侍衛領一起看著淩司夜獨自一人將那湯藥熬好,又是親自端進了船艙去。

船艙內,唐夢靜靜地躺竹塌上,額頭始終冒著冷汗,眉頭時不時緊蹙起來,似乎做什麽噩夢一般。

淩司夜將那熱呼呼的湯藥擱一旁,俊朗的眉頭始終都沒有松開,唐夢身旁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替她察汗。

見她這幅沈浸噩夢的模樣,幾回都試圖搖醒她,只是卻任由他怎麽打擾,她都不醒,雙眸緊緊閉著,完全不知曉周遭生了什麽事情。

然而,這痛苦和驚慌的神態卻不一會兒便會被歡喜,驚詫,欣慰,種種表情所取代。

她若是做夢,定是一個十分覆雜的夢!

這夢太長了,都兩個日夜了,仍舊沒有清醒的跡象。

而高燒亦是不退,淩司夜自是差人去尋大夫來了,卻失蹤不肯讓這船走半步。

他寧可相信唐夢很快就會醒來的!

“白素,我警告你,不許回去。”冷冷地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無比,看著她這一臉蒼白,他等!

而此時,她的夢確是依舊繼續著。

這麽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夢境,一場一場熟悉而又陌生場景,仿佛穿越了一個千年,路過了好幾個世界。

這一回,她出現了一個魔剎帝國的皇宮裏。

依舊是以一抹孤魂的形式存著,就這麽漫無目的地深宮裏飄蕩著。

直到前方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孩子朝這邊快步走來,那孩子是夕兒。

一身鮮紅的衣裙,稚嫩的小臉上卻是空空洞洞的神情,比起她來,或許,夕兒像是一抹孤魂,一抹沒有任何思想的孤魂,真正的漫無目的地漂浮著。

她不知道這又是那一世,只知道這已經是魔剎帝國了。

血影不生不滅,永為魔剎大帝。

她突然蹙眉了,好奇起這後五年的歷史究竟是怎麽結束的!

她跟夕兒直直朝前而去,前方是魔剎大殿,是唐影住的地方了。

一側幾名侍衛架著一個個顫抖著的人往這邊而來。

他們是魔剎每日的食物,鮮的血液,魔剎只有夕兒這麽個直系的血奴,其他人皆是必死無疑。

夕兒停下了腳步,看著那一個個人高壯的男子被送入大殿。

而唐夢亦是停了下來,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兩步,根本不敢去看現的唐影,他究竟變成了什麽樣子!

突然,夕兒身影一閃,卻是將那幾個高壯的男子攔了下來。

“血魔大人,你做什麽?”一旁侍衛連忙厲聲呵斥,是魔剎的身侍衛,從不給任何魔者面子的,何況是夕兒這麽個小娃娃。

“把這些人帶走,他該戒掉這壞習慣了。”夕兒終於開了口,聲音仿佛從地獄裏傳來一眼,低沈地可怕。

“還請血魔大人不要為難屬下。”侍衛的語氣亦是不善,冷冷說到。

夕兒卻是沒有再多話,身影一閃,不過轉了一圈很快就回到了原地,然而,就她落腳之時,那幾個高大強壯的男子卻瞬間到底,而血就這麽從他們的七竅流了出來!

“血魔大人!”侍衛領亦是驚,亦是怒。

“你可以下去了。”夕兒冷冷說到,這才一步一步朝大殿走了上去。

侍衛領蹙眉,轉身便要進殿稟告,只是,還未踏入大殿之時,只見一個白影從殿內飛出,落了夕兒身後。

唐夢就這麽遠遠看著,眸早已噙滿了淚。

是他,依舊是這一身纖塵不染,依舊是戴著銀白蝶形面具,依舊是負手而立,身姿頎長,墨飄飛,猶如謫仙。

然而,那一貫溫軟如水的雙眸卻是冰冰冷冷的!

“來人啊,把血魔帶下去,杖責千杖。”語氣亦是冰冷,看都不看夕兒一眼。

“師父,你還不如殺了夕兒。”夕兒轉過身來,亦是一樣冰冷的語氣。

唐影卻是笑了,唇畔泛起一絲冷邪的,道:“你何時也管起本尊的事來了?”

“還是喜歡師父以前的樣子,至少以前師父還會喚唐夢這個名字,現的師父只會終日以血為伴。”夕兒亦是笑了。

“來人,還不帶下去。”唐影依舊笑著,卻是轉過身,緩緩朝大殿走去,揮手示意方才那侍衛領繼續尋人來。

他那話音一落,幾名侍衛便包圍了上來,夕兒一動不動,似乎不打算掙紮了。

然而,就方才那侍衛領要退下去之時,她卻冷不防身影一幻,便是落他面前了,魔爪不過一掃,輕易要了這侍衛的命,根本來不及令人緩過神來,別說是防備了。

唐影心下頓時大驚,不好的預感越的明顯,那個三生三世的傳說一下子浮現出腦海。

“唐影!不要,她才是唐夢!”

話喊出了,聯系只見夜光樹下所見的夕兒,終於明白了過來。

她是唐夢,她才是真正的唐夢!

那是魔剎大帝和十三王妃三生三世的第一世!

然後,話喊出了,卻沒有人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是歷史,已經生過的歷史,她不過是一個路人看客,這個世界裏並沒有自己的位置,無力改變什麽。

話音未落之時,唐影的手已經落下了,夕兒就這麽笑著傾倒而下,鮮血飛濺而出,唐影那白衣上染出了幾朵鮮紅的花兒,猶如夕兒的笑靨一樣,那麽美。

“以此警告七魔,再有違逆者,下場當如此。”唐影冷冷說到,雙眸依舊是冰冷,轉過身,繼續朝大殿走了去。

這究竟是徹底覺醒的他,還是根本就是徹底了封閉自己的他呀!

誰都不知道,或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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