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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033 阿泫比托跑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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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藏真君是有幾分措手不及的。無論如何, 神藏真君並沒想到這件事情會鬧成這個樣子。

他輕輕的瞇起了眼睛,生生壓下了胸口焦躁。

越是要緊的時候,神藏真君也是越發冷靜。

他涼絲絲想, 應無烈這麽些自保手段是沒什麽用處的。這位近神一族的遺孤顯然不甘願成為傀儡, 此時此刻竟也還想搏一搏。

可這些事情, 也沒什麽意思。

應無烈刻意將奉神殿的盤算說出來, 大約也只盼奉神殿要臉, 也就不好意思真把他當傀儡。

可神藏真君顯然是沒有準備要臉。

此刻他沒必要跟應無烈做口舌之爭,然而奉神殿去收割應無烈在東荒勢力已經是必然之事。

因為神藏真君有手段,所以他自然有涵養。

更何況, 應無烈並不算當前最要緊的事。

這時候他卻聽到了綠泫脆生生的嗓音質問:“父親,這些事情是真的嗎?”

神藏真君目光落在了綠泫身上, 更添了幾分幽深。

他看著自己的養女,眼前的女修剛剛經歷了一場戰鬥,雙頰還有鮮潤的紅暈,雙眼也是透出生機勃勃。

而這,才是神藏真君此刻最要緊的東西。

尤其是,綠泫放在一旁的兩件法器。

那支劍牡丹化作戒指, 綠意可人, 而那枚炎蝶佩卻是透出了鮮潤的紅。

神藏真君:“阿泫,你年紀小,什麽都還不懂。”

這麽說著時候,神藏真君一縷威壓如此湧來,竟將綠泫遙遙鎖定。

現在綠泫朝氣蓬勃,銳氣十足,進步得也很快。可是這樣子的她,還遠遠沒有自己這個父親老辣。

周圍修士的眼神也是十分詭異。

神藏真君雖沒有應, 可也默認了。他這麽對待尊敬他的養女,也是頗為無情了。

不過,修士界的道德本也不算多高。

眾人此刻對神藏真君的忌憚,也算不得什麽很要緊的威脅。

神藏真君一點而也不在意,他甚至肆無忌憚的展露自己霸道。

“瑛娘,阿泫還是個孩子,性子也未定。劍牡丹乃是碧水宮的鎮宮法器,怎麽能給一個孩子?”

他甚至輕輕側頭,冷冷看了赤瑛仙子一眼。

甚至綠泫裝逼,摘了兩件法器跟應無烈撕,也給予神藏真君可趁之機。

沒兩件法器加持,綠泫在自己跟前是更加生嫩。

神藏真君:生死操於我手!

不過下一刻,兩件法器就如受到感應一般,瞬移回綠泫身上,這甚至無需綠泫自己召喚。

那淺綠色的牡丹花苞又浮起在綠泫的手指之間,而綠泫腰間又多了一枚嫣紅的墜子。

搞得神藏真君面色一僵!

關鍵是綠泫這方面比較鈍,她心裏咿了一聲,瞧著自己手指上的綠玉牡丹花苞,忽而才回過神來。

她內心生草,啊剛剛自己是威脅了?

那這就比較尷尬了。

神藏真君瞧著綠泫手指上那劍牡丹,以他之深沈,也不覺微微哽噎。

姜玄衣伸出手指,隨手拂過了衣服角,唇角卻不覺泛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師弟還是大意了。

這兩件法器既已認主,縱然沒隨身佩戴,也與在主上身上無異。否則那炎蝶玉封印已解,又豈能隨意碰觸。

這只能說阿泫意志很堅決,縱然是在與應無烈比試中,也沒生出一絲一毫動用神器之意。

綠泫臉上已經透出了忿色,她已經察覺到了。

她直言直語:“父親,我已經不小了。”

綠泫的手掌驀然握緊了淵海劍柄。

她還是將劍抗在肩膀上,抿緊了唇瓣。

可神藏真君眼中卻是閃爍了一抹冰冷,事已至此,赤瑛仙子種種所為不過是試探自己底線。

又或許前妻耍弄手段,以為自己可以受此制衡。然而神藏真君卻已經無意退讓,大丈夫應當當機立斷。否則就連荒川之地、芳華道,都會對奉神殿生出了輕慢之意。

那麽這一瞬間,綠泫手指間那枚劍牡丹也不能將神藏真君阻止。

神藏真君面色微沈,一抹光華初展,卻見一縷光輝驟然生於神藏真君手中。他手掌所執乃是一枚玉尺,尺上花紋繁覆,扭扭曲曲宛如上古咒文。

在場修士觀之,都不免生出驚駭!

這玉衡尺乃是上古法器,失蹤多日,卻沒想到落入了神藏真君的手中。實則這些年神藏真君四處搜羅法器,極度渴望力量。碧水宮那三件鎮宮之寶也不過是其中幾個目標。

神藏真君這法器遙遙一揮間,便是那不識貨的蠢物此刻也感應強大的威壓,呼吸更不由得微微一窒。

綠泫不過是初綻的小花,神藏真君並不覺得她能如何。包括今日碧水宮中,又有幾人能敵自己鋒芒。

方才灼熱的氣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搞得在場許多修士都是生出驚恐之意。

MD,這就是明搶!

姜玄衣卻不以為意,他盯著神藏真君的強勢,心裏卻微微一笑。

唉,師弟也還是急了。

在姜玄衣看來,神藏真君這般模樣,終究是有些氣急敗壞。

雖然沒人設也不能將神藏真君怎麽樣,但師弟是個矯情的人,總喜歡裝重情重義白蓮花,沈迷於操聖父人設不可自拔。

也不看看自己現實情況!

要不怎麽說人缺什麽,就強調什麽。

應無烈撕破神藏真君那重情重義假面具,這雖不能給神藏真君實際上傷害,可師弟心裏卻急了。

若是往常,只怕神藏真君還會深思熟慮,不會搞得如此強勢。

不過——

姜玄衣慢慢的將手掌揉握成拳,心裏嘖嘖,一切都還在計劃之中。

雖然赤瑛仙子也是個堅決的人,但神藏真君這副姿態,也更能使赤瑛仙子下定決心把!

一瞬間,赤瑛仙子心口也是一緊。無論如何,這些年來碧水宮也是受了神藏真君的庇護,所以少了許多滋擾。當然,奉神殿給的庇護卻也不是免費的。

正因為這種畏懼,赤瑛仙子也是頗多容忍。

可到了現在,赤瑛仙子也是忍到頭了,也不想再忍。

赤瑛仙子甚至微微一笑,嗓音溫和:“令主,你貴人事忙,孩子們的進步,你就瞧不見了。阿泫無論人品、心性都足堪大任,自然應該給她一個機會。”

兩人說話如閑談家常,仿佛確實是在商議家裏的事。

可這其中,卻是波濤洶湧,令人不覺為之而心悸。

只見一縷華彩順勢流淌,赤瑛仙子足下便掠動一縷繁覆法陣,宛如異花初開,而赤瑛仙子則站在了這花蕊中心。

這朵花開得極艷,一路蜿蜒擴散,順勢從在場修士足便蜿蜒,侵染整個碧水宮。

這碧水宮蘊含無限之底蘊,如今萬千機緣似也遙遙呼應,把陣仗搞得極大。

就連神藏真君面頰上也透出了一縷異色。

此時此刻,赤瑛仙子竟催動十羅花錦,使得碧水宮萬千機緣受此感應,令神藏真君陰沈面頰之上也浮動一抹怒色。

那十羅花錦與劍牡丹一般,是碧水宮三大法器之一,也是一處威力巨大的陣法。

以赤瑛仙子如今法力,其實不足以控制此陣。

故而神藏真君從來沒想過赤瑛仙子會啟動這件法器。正因如此,眼前處境也是搞得十分之危險。

無論如何,赤瑛仙子已經成為此陣陣眼。正因為赤瑛仙子不足以控制此陣,那麽赤瑛仙子也不能精準打擊。那麽若赤瑛仙子強勢運行,就會不分敵我,盡數玉石俱焚。

那麽包括這碧水宮萬千機緣,都會受此牽引,化為烏有。

在場一些真吃瓜路的散修禁不住瑟瑟發抖,本來覺得隨便來這兒看看當增加見識,就算不能奪機緣也能看個熱鬧,哪裏想得到碧水宮的宅鬥居然撕得如此兇殘。

赤瑛仙子面色猶自平和,可神藏真君一張臉卻已經陰沈如水。

這些年來,赤瑛仙子雖已與他和離,卻是猶自安分。

就像神藏真君每次來碧水宮,戲眼兒也在他的身上。

他也沒想到赤瑛現在竟如此之堅決。

而在場諸人之人,寧寂感覺只有自己一個人看破了真相。

這魔域有一魔修魔羅,不知其形貌,卻善於教唆人心。他跳槽次數多,在魔域換過N個組織。每逢他投靠誰,這個組織就一定會發生叛亂,要不就是老二背叛老大,要不就是老三把老大老二都宰了。

傳聞這個魔修容貌極美,善於鼓動口舌,極善蠱惑人心。

也因如此,魔羅也是惡名彰顯,放在魔域也是一個殺傷力極大的兇物。然而魔羅明明名聲都這麽差勁了,卻猶自能成功一次又一次。

寧寂:我感覺自己知道魔羅是誰?

別人都緊張自己可能會死,可是寧寂卻是禁不住將目光放在姜玄衣身上。

陽光下姜玄衣容色微淡,他如今沒戴面紗了,他那張絕世面容也是展露無遺。美人總是惹人註目的,也時不時有人暗暗打量姜玄衣。

姜玄衣這麽一張臉也看不出年齡,可眉宇卻柔順和潤澤,看著當真是人畜無害,善解人意。

可寧寂心裏卻是冷笑。

赤瑛仙子自然早就跟神藏真君不和了,可是赤瑛仙子諸多顧忌,在意的事情也多。為何今日赤瑛仙子就彪起來,和往日裏全不一樣?

誰跟姜玄衣接觸過,那這個人就不純粹了,就仿佛被姜玄衣註入了反叛之魂,洗得徹徹底底。

今日之赤瑛仙子,也絕不會是昨日之赤瑛仙子,只怕神藏真君是要失算了。

寧寂就想要呵呵。

寧寂:有點手癢,真想要宰了他。

但神藏真君卻不知曉自己落入親師兄的一場可怖算計之中,他猶自掙紮,不肯放棄自己對碧水宮的掌控。

在神藏真君看來,眼前曾經的妻子竟好似變成另外一個人。

可就算如此,神藏真君也在不動聲色觀察,他賭赤瑛仙子是否這能如此決絕!

瑛娘怎麽說也是個母親,現在她三個孩子都在這裏,甚至關在冰獄的元夷也是不能幸免。

既是如此,赤瑛仙子還能如此真的玉石俱焚?

若赤瑛仙子不能啟動,那麽她這要挾也沒什麽用處——

姜玄衣慢慢將雙臂抱在了胸前,認真分析。

以師弟之心性,此刻想來還是不會放棄作死的。

當然神藏真君這份心思,也是在姜玄衣的把握之中。

碧水宮為萬源之地,自然會招惹一些覬覦。在姜玄衣看來,碧水宮的經營方式自然也是需要一些改變了。

此刻赤瑛仙子長袖卻是一動,百蝶艷袖輕輕一揮,袖中頓時飛出了一物。

她卻不是跟神藏真君繼續鬥寶。

赤瑛仙子袖中飛出那物卻是一處卷軸,輕輕懸浮於半空之中。

“我碧水宮乃是萬源之地,當初成立之極,得無數大修支持,留下自己的機緣。其實這世間種種機緣,一直都屬於世間修士,能者居之,碧水宮不過是加以保管,更不能將自己視為主人。譬如今日之幽骨火蓮,也是陰山修士所留。碧水宮一直也是盼望公平以待,不分彼此。”

她這麽說話,句句都是踩在神藏真君的雷點上,神藏真君臉色當然好不到哪裏去。

畢竟神藏真君已經將碧水宮種種視為自己私囊。

他幾次要求赤瑛仙子交出鎮宮三大法器,更將碧水宮的資源當作自己籠絡人心的恩惠。

在神藏真君咄咄逼人之下,這些年赤瑛仙子也是有那麽一些退讓。

但現在赤瑛仙子跟他撕了,表示老娘不幹了!

赤瑛仙子卻是一臉大義凜然:“當然本宮執掌碧水宮多年,可能也有一些疏漏之處。故而今日願與眾修在幽蓮前共立約定。以此為約,誰若以卑劣手段爭取機緣,證據確鑿時,那盟約上留名修士共誅之。”

要知曉修士界的契約也有約束效果,並不能輕易違背。

再者就算沒有誓約之限,此刻各方修士的支持,也是一種很明顯的官方態度。

姜玄衣想,那赤瑛仙子也不是打沒把握的仗。就如今日來捧場的荒川、芳華道,難道人家是來搞碧水宮觀光一日游。

當然現在神藏真君也想到了,他發現這次赤瑛仙子現在是處心積慮得要搞他!

姜玄衣稍微欣賞一下,不厚道的生出開心。

他甚至禁不住感慨,姜玄衣啊姜玄衣,雖然你化名魔羅日常教唆別人反叛,可這一次不到一個月就能讓奉神殿損失慘重,也算是幹得很有效率了。

這時候姜玄衣卻聽到了綠泫那驚喜交加的讚同附和聲:“母親,不,宮主說的是!碧水宮能夠這樣子,真的是太好了。”

姜玄衣就嗯啊,啊這,這托兒裏面不包括阿泫的。

但阿泫反應就是快,比赤瑛仙子請的那些托兒都快。因為阿泫是語出肺腑,沒有別的什麽算計和想法。

多善良的一個姑娘。

姜玄衣瞧著綠泫那明媚的臉孔,心跳驀然又加快了幾分。

那自然是一件十分陌生的感覺。可這種感覺,今日卻仿佛升起了好幾次了。

姜玄衣略略有些不自在,這狐貍臉泛起了幾許潮紅,這甚至打斷了他隔空打臉師弟的爽感。

赤瑛仙子眼中也透出一抹溫柔,她手掌一揮,一縷光輝湧入卷軸之中:“我碧水宮願加入此盟,從此碧水宮上下心同此議,絕不後悔。”

她是碧水宮之主,一旦起誓,凡碧水宮弟子必定遵從。

綠泫亦是手一揚,一縷光輝潤入卷軸之中。

赤瑛仙子在碧水宮頗具威信,在一些她一些托率先開始後,其他碧水宮修士也是紛紛跟隨。

“芳華道九千三百二十七修士,願承此誓!”

青蓮仙君緩步上前,領子上鴿子蛋大的寶石灼灼生輝能閃瞎人眼,法寶囊中近九千光輝如此飛去,落入卷軸之中。

人家可是先把讚同票收集好了,此刻一起刷上去。

丹辰亦是眉宇柔和:“荒川之地兩萬三百七十五修士,願承此誓。”

荒川之地的修士亦是同款操作,差不多早就安排好了。

甚至連應無烈也面色變幻,終於下了決心,以此一縷光輝落入卷軸之中。

那些陰山散修,也是紛紛跟隨。

說到底,若碧水宮機緣摘取能公平一些,於他們而言也是有利的事情。

唯獨奉神殿弟子不敢造次。

其實奉神殿弟子一直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入奉神殿修行,比在碧水宮還能占便宜。畢竟赤瑛仙子對碧水宮弟子管束嚴格,卻不能拒絕神藏真君。這些年來碧水宮的一些被赤瑛仙子壓下的人心浮動,大抵也是源於此。

可近些年來,赤瑛仙子也是壓制得越發吃力。

若赤瑛仙子不加以改變,她要麽同流合汙,要麽遲早被神藏真君吞並。

如今赤瑛仙子臉上冰冷也化去了不少,她臉上也有了淡淡的溫和。

一時光輝如雨,在眾修士面前閃爍,這氣氛搞得還有點兒小熱血。

當然神藏真君也不可能會高興。

只是此時此刻,神藏真君終於將心口一縷心火生生壓下,決意按兵不動。。

他甚至忍不住瞧了一下姚寧,還對對忽而到來的神女生出期待。姚寧突然出現,說不定是天降轉機。

只不過神藏真君雖存著天降救星的期待感,但他這份期待感卻是落了個空。

姚寧已經暗暗打了個哈欠,已經覺得無趣了。

神女可不耐看一句話琢磨許多心思的宅鬥戲,由於有觀影門檻,姚寧甚至不大能看得懂。

這一堆人小嘴逼逼的,又把法器展露來展露去,最後又上升到意識形態喊起各種光偉正口號。

什麽啊?還沒剛才打來打去好看。

姚寧心忖:看來也沒撕起來的戲了,這可真沒勁兒了。

神女都有些不開心了,什麽玩意兒。

神藏真君期待姚寧站他,實在是打錯算盤了。

姚寧是個極端自私自我的人,又豈肯幫他幹活?

是,神藏真君是奉神令主,神主還時常給他報酬。可神藏真君要是不行,可以不做啊?你總不能讓老板替你幹活。

姚寧內心唾棄神藏真君無能。

眼見姚寧漫不經心的樣子,那神藏真君也只能認命死心了,這心裏一片沮喪。

他猶自有一戰之力,但是此刻權衡利弊,估量損失,神藏真君還是覺得沒必要硬杠。

他手掌微微一動,那玉尺也是收回,面色也是恢覆了平靜。

然後神藏真君內心是未肯認輸的,他那心尖兒甚至流淌了一抹狠意。這一次,是自己大意了。赤瑛仙子的種種安排其實也是有蛛絲馬跡。只不過那時候自己看輕了瑛娘,甚至以為前妻種種舉動不過是為了對付一個阿泫!

他那時候還暗嘲赤瑛仙子小題大做,區區一個養女,居然拉來芳華道、荒川之地的修士。

好啊,這是算計上自己了。

這些心思在神藏真君心中流轉,在神藏真君心中凝聚了幽深暗恨。

那麽下一次,自己就不會如此大意,甚至更不會留情了。

赤瑛仙子一直關註著神藏真君,她瞧著神藏真君雖然收了玉衡尺,然則她心下卻並沒有放松。

神藏真君此刻雖安靜下來,可他卻並沒有加入盟約之意。難道他以後讓奉神殿的弟子避著碧水宮的機緣?這自然是不可能。可見神藏真君無意分享,而是想將失去的奪回來。

神藏真君雖然什麽都沒有說,然而這已經是一種威脅了。

不過,赤瑛仙子此刻也沒想著要讓了。

既然事情做到如此地步,赤瑛仙子幹脆將事情做絕。

她妙目中光輝流轉,一雙眸子已經是落在了面色蒼白的步鸞音身上。

“步總管,你又為何不肯起誓?”

步鸞音面色已經是難看之極了,她唇瓣動動,心中卻是流淌一抹譏諷。

事到如今,自己起不起誓,又還有什麽要緊。

既然赤瑛仙子能做到如此地步,自己已經是被舍棄的棄子。

也許是心情過於激動,步鸞音下意識的按住自己心口,只覺得自己心口有些刺痛。

她沒有回答,目光落在了神藏真君身上。

唯今之計,唯有自己投靠神藏真君,以此為依仗,繼續茍一茍。

再者令主今日未必會歡喜,也有個機會讓神藏真君打臉出氣。

再者這麽些年,自己對奉神殿的修士施恩頗多,自己過去那一邊,日子也是不差。

赤瑛仙子冷笑:“還是你這些年來,你作為碧水宮的總管,做了許多不公道的事情。”

步鸞音這個人其實也還好,就是太喜歡攢人情了。

就像踩上阿泫討好神藏真君,她還用許多手段幫襯旁人得到機緣,以此籠絡人心。

早就種入步鸞音心中的血晶花就此展開,伴隨細碎的哢擦聲,步鸞音胸口竟生出一道血色晶瑩的水晶花。

她全身力氣好似都被抽幹凈,咚的跪倒在地,到唇邊的話也是說不出來。

赤瑛仙子冷冰冰的嗓音在步鸞音耳邊響起:“念你這麽些年對碧水宮的功勞,就不取你性命。你修為已經廢了一半,剩下一半也是不必要了。以後,你就做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過完這一生,從此不可踏足碧水宮半步。”

步鸞音亦是拼命搖頭,她自然是不想。

一個人若是習慣了高高在上,又豈能再忍受平凡的日子。

步鸞音自然想要叫救命!

她求助的目光落在了神藏真君面上,此刻步鸞音雖然口不能言,可眼裏卻盡數是懇求之意。

只要神藏真君伸根手指頭,那步鸞音也能活。

也許令主本性涼薄,但他總歸要做做樣子,讓別人瞧瞧吧。就如之前神藏真君對姜玄衣的禮遇,不就是做給下屬瞧的。

跟著神藏真君總是能吃上肉。

千金市骨,令主總是需要籠絡人心。

但步鸞音卻是錯了,神藏真君並沒有多看她一眼。他明明已經觸及步鸞音求助的眼神,卻是輕輕的扭過頭說。

可見步鸞音並沒有真正懂人心。

她現在淪為廢人,又被逐出碧水宮,也不那麽合用了。更何況,神藏真君也不會明目張膽的宣布當叛徒有前途,哪怕是別人家的叛徒。

那真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

一個人能背叛前上司,也不會對新上司多忠心。

如此想來,步鸞音也沒什麽值得愛惜之處了。

步鸞音終於意識到自己處境,她慢慢的捂緊了唇瓣。一個人落在不好的境地,通常認真反省自己的卻不多,大多數反倒會遷怒別人。

那現在步鸞音遷怒的對象就是綠泫,她怔怔想著,若是沒有阿泫,自己是否就不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其實,她畢竟還是喜歡碧水宮的,從前赤瑛仙子對她也是頗為信任。

便是阿泫這個把柄,使得自己不得不事事依從神藏真君,以至於越陷越深。

她想到了那一日,自己來到了赤瑛仙子身邊。

那時候小綠泫正在陽光下揮劍,她年紀雖小,卻也是透出了幾許認真。

有那麽一瞬間,步鸞音也是有些心軟。

赤瑛仙子為人也還不錯,可這份大度大約不會放在一個外宅之女身上。

可旋即步鸞音又生出了一抹嫉妒。

綠泫年紀小,運氣卻那麽好。她先是被流月國苒公主看重,後又成為碧水宮的少主,享盡資源。

是呀,她居然嫉妒一個小孩子。因為她能成為碧水宮總管,付出的可是比這幸運兒多多了。

再者,有時候她也不是那麽喜歡赤瑛仙子。

所以步鸞音湊過去,在赤瑛仙子耳邊說了幾句話,使得赤瑛仙子面色大變。那時候赤瑛仙子看著綠泫,眼神就添了幾許微妙和覆雜。她本來是喜愛這個孩子的。

而那些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步鸞音眼前一黑,旋即身子咚的栽倒在地。

不過此刻,步鸞音這個曾經總管也已經沒那麽重要。

很快有人將步鸞音擡下來,等步鸞音醒來時候,她大概也是到了碧水宮。過去曾經種種,對於步鸞音而言也不過是一場煙華美夢,這大約會讓步鸞音的餘生都沈溺於痛楚和懊惱之中了。

這些事情對於姚寧而言,其實並沒有多重要。

此刻姚寧的目光禁不住落在了綠泫身上,不動聲色多看了綠泫幾眼了。

碧水宮搞的政變沖淡了綠泫勝利帶來的激情,可姚寧對碧水宮搞的撕逼沒興趣。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綠泫,縱然這凡俗修士與她相差甚遠,姚寧心底卻是禁不住生出了一抹忌憚之意。

她想到剛剛綠泫受到的歡呼。

姚寧很少和凡俗修士接觸,她高高在上,自然也瞧不上這些螻蟻般人物。她屈尊來到此處,這些人族修士對她敬畏有之,可是似乎絕沒有這種火一般的熱情。而且,這些修士原本也並不是那麽喜歡綠泫的。

姚寧怎麽也不能理解這種情緒。

而姚寧雖不能理解,可她卻莫名不喜歡。

她一點兒也不喜歡這種凡俗修士純粹的集體熱血,就好似有一根針似的紮在她的心頭。

那是種近乎本能的厭惡。

誰讓姚寧是那種喜愛獨居生活的人。

這時候一縷惡念卻在姚寧心中蠢蠢欲動,如此湧上了姚寧的心頭。

綠泫是神主姬琚看中的人,她一直不知曉姬琚為什麽瞧中綠泫,她以為姬琚的心思跟自己是相似的。那就是強大之人只需充滿個性活著,隨意恣意妄為,根本不必對凡俗修士加以網絡。

甚至姬琚曾以神主身份頒布禁令,使得神裔修士不可濫殺。

好吧,但其實神裔可操作的空間也是很大的。就像之前,姚寧曾經拿出一片玉玨期待應無烈將綠泫擊殺。

現在姚寧心中殺念頓生,便有點兒不想委屈自己了。

就像熊孩子,你越不讓熊孩子做的事,人越發想撩一爪。

更何況姚寧既然身為神裔,那麽她人生之中很少受到約束的。

姚寧:我簡直不知道怎麽控制我自己。

神主生氣呢,也總不至於會殺了她。

更何況,剛才她的手掌還受傷了呢,雖然那只是小傷,但那終究是姚寧很少受的大委屈。

她心裏這麽想,便準備這麽幹。

這時候姚寧手掌心就凝聚一縷神力,準備輕輕的將綠泫掃除。

那就像是拂去衣衫上灰塵,踩掉一顆小石子,本是隨手而為,根本不值得多在意。

然而這時,一股神識威壓精準打擊,竟使得姚寧這個神女身軀微微一僵。

姚寧下意識順勢望去,只瞧見姜玄衣此刻已站在了綠泫身側,面容溫和,很有禮貌的瞧了自己一眼。

姜玄衣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姚寧從中讀出不可以,你不能這麽幹的意思。

對方還小小報覆了一下,一縷尖銳的刺痛在姚寧識海泛起,搞得姚寧好似被針紮了一下,使得姚寧飛快閉上了眼睛。

她內心卻泛起了驚濤駭浪,生出了許多的不甘願。

這算是什麽回事兒?

姚寧手中力氣稍微大了一些,她手中貓咪感應到了,輕輕從姚寧膝上跳下來。此刻姚寧沈浸於自己的世界中,也懶得去理會。

姚寧自來聰慧無比,生來就有過目不忘之能。似她這樣的人,學什麽都比別人要快。她自然遠勝那些凡俗修士,可便算是在神裔之中,也少有人能與她企及。

除了神主在內兩三人,旁人也管不住她。

而姚寧之所以那麽關註神主,也無非是因為她能當人的觀察對象就那麽幾個。

她沒想到姜玄衣居然能有這番修為。

這使得姚寧內心終於激烈的翻騰起來。

這樣的修士,又怎麽會出現在綠泫這樣凡俗修士跟前,對她十分的在意?

姚寧簡直想不明白這些事。

就算,就算那個阿泫真的有些特別,可也不至於如此?

那是一種讓姚寧不快活的感覺。

這種感覺縈繞於姚寧心頭,使得姚寧眼底流淌一抹極古怪的酸意。

姚寧暗暗的咬緊了牙關,心頭更是流淌了幾許的狠色。

不過人與人看法顯然也是不能相通。

姚寧感慨姜玄衣腦抽紆尊降貴,但那些凡俗修士不這麽看。

此刻姜玄衣這麽湊上去,別人覺得這位魔域臥底姜師叔吃上軟飯,釣上了流月國冉冉升起的主修阿泫。

男人臉生得好,竟是一種十分要緊的資源,搞得在場修士有些唏噓。

眼見姚寧收斂氣息,姜玄衣目光方才落在了綠泫身上。

此刻綠泫臉上陰翳盡消,又取得了勝利,是綠泫看著最美的時候。

姜玄衣也瞧得怔了怔,心口被沖擊了一下。他下意識輕輕錯過目光,甚至不好意思在這張面孔上多停留一陣。

這樣子的次數,也未免太多了些,讓姜玄衣有些心煩意亂。

那種感覺十分陌生,令姜玄衣冷靜的心中泛起了異樣。

雖然,綠泫算出來是他有前緣的轉世,可是在此之前姜玄衣沒想過真與之相好。

綠泫猶自不覺,一如既往想要挽住姜玄衣。

這之前很尋常的動作卻搞得姜玄衣有些狼狽,他迅速伸出手,按住了綠泫的肩膀。

他拍拍綠泫肩頭,然後微笑退後一步:“阿泫真是厲害。”

這麽說著時候,姜玄衣稍微有些不好意思。

綠泫撲了個空,當然也是有些不明所以。

但寧寂覺得自己看得很明白,暗暗咬牙。還能為什麽,無非是姜玄衣施展茶藝,欲擒故縱。

清純這個詞跟姜玄衣沒關系的。

姜玄衣這個人,什麽時候有過臉?

他裝什麽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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