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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 春雨、八卦、小白花,構圖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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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泫將自己手掌伸出來,這樣子瞧著,輕輕皺了皺眉。

她來赤心山修行,一則是為了增進修為,二則也是為了長姐華珠采藥。如今綠泫右手被玄火所炙,皮肉皆焦,就連指骨也被烤得微微扭曲,需碎骨重淬,傷勢也不能說不重。

幸好赤心山下的玄心觀道士醫術了得,這玄火造成的火傷見得多了,治療火傷頗有經驗。綠泫受傷的手修養幾日,打碎的斷骨也會慢慢愈合,恢覆如初。非但如此,這火炙烤後手臂重生筋脈會更加粗壯,也更有益於玄氣流轉。修士界治療各種稀奇古怪傷勢的醫術一向很行。

故而綠泫也不是為受傷的手苦惱。

她瞧著的是自己沒受傷的左手,這片手掌幹幹凈凈,宛如羊脂白玉,唯一美中不足者,就是指甲長了些。若謝苒在此,必定是會絮叨幾句,苒公主是個講究人,十分在意儀容整潔。

綠泫被她絮叨久了,此刻謝苒人不在,她看著稍長的手指甲也是礙眼。

綠泫表情很嚴肅,只有一條手臂能動的她,能拿這些手指甲怎麽辦。

好在她是個機智的人,又善變通。

綠泫左顧右盼,眼瞧四下無人,便將手湊到嘴邊,準備用牙齒將長了的手指甲啃掉。

要是謝苒在這兒,這位端方的流月國公主怕是要暈過去。

然而這時候,一道沙啞且溫柔的男子嗓音在綠泫耳邊響起:“阿泫!”

正準備啃手指甲的綠泫微微一哆嗦。

她聽聲音就認出對方,一擡頭,說話的果然是姜玄衣。

這一次綠泫在玄心觀養傷,好巧不巧,竟遇到了從魔域退回來的姜玄衣。

論輩分,姜玄衣算是她師叔。當初聖域與魔域為敵,姜玄衣這聖域弟子出於戰略需要批了個馬甲潛進去,具體去搞什麽她也不知道。不過如今聖域與魔域議和,姜玄衣也被打發回來,回來得倒也挺低調。

綠泫知曉得不多,卻是頗為喜歡他。

姜玄衣是個溫柔體貼的人,此刻他哈的輕笑了一聲,也沒多問。姜玄衣接著就取出剪子,捧著手掌替綠泫剪指甲。

他垂頭替綠泫剪手指甲時,綠泫也正在打量他。

姜玄衣頭發梳理得整整齊齊,用一根帶子系住大半,剩下小半順著面頰垂落。師叔的頭發發質很好,很有質感,顏色介於黑白之間,是淺淺灰色。這淺灰色的發絲顏色柔和,一如姜玄衣溫柔的性情。

陽光從窗戶透進來,滑過了綠泫的肩頭,落在了姜玄衣身上。

綠泫瞧著他下巴與頸項,瞧著姜玄衣脖子上一道猩紅色疤痕。這道疤似傷了姜玄衣的聲帶,令他嗓音有些沙啞。

但師叔說話口氣一向很溫柔。

便算姜玄衣音色不好聽,但他每次說話,綠泫心裏就會生出異樣之感。

此刻姜玄衣已經為他剪好手指甲,他擡起頭,沖著綠泫笑了笑。

綠泫:臉也很可以,是非常可以。

一心修道的女修心砰砰一跳。

她知這段時間,自己這樣心跳的次數越來越多。

窗臺上鳥兒吱吱喳喳的叫,樹綠草深,一派春意盎然。如此春光明媚,綠泫感覺自己是守不住了。

這個守不住指的是無情道守不住了!

她臉紅了紅。

綠泫:我從來真覺得自己沒有世俗的欲望。

待綠泫傷勢痊愈準備歸去之際,她那流月國奉宮謝苒也結束了為期三天的出差。

聖域各國皆立法宮,蓄養修士,以便與別國修士爭風。綠泫出生流月國,自然是流月國法宮主修。流月國公主謝苒為流月法宮之奉宮,平日裏打理法宮上下瑣事。

這日謝苒得信綠泫將要歸來,她回轉之際,宮侍靈犀卻苦著臉說有不好。

謝苒不過出差公幹三天,不信生出什麽大事,不覺輕輕一挑眉頭。

靈犀也只能娓娓道來,原來昨日月都來了一位女客,正是應師兄養著的那位阮姑娘。

阮珠來時,也不說來意,只說求見綠泫,有一事相求。

各國法宮乃是機要之地,不可隨意進入。便是別域修士拜訪,也都要先行安排。那時宮侍已傳訊謝苒,讓謝苒定奪。

謝苒想著自己明日歸來,便令宮侍對阮珠先行安置,明日再見這位阮姑娘。

靈犀:“我那時也是如此對阮姑娘說的,還替她安置居所,對她好生招待。我已經告訴阮姑娘,今日奉宮便會歸來。阮姑娘看著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可誰曾想——”

誰曾想今早這位好脾氣的阮姑娘就到了法宮跟前,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求見主修。

瞧阮珠那樣兒,倒好似別人欺辱了她一樣。

昨日靈犀跟她說的話,她仿佛聽不懂,又好似失憶了根本沒聽到一樣。

這麽朵標準小白花往那兒一站,又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誰見了都可憐。她模樣可憐起來,錯的一定不是她,而是流月國的霸道修士。

靈犀:“你別說天還那麽湊巧,這時節還下了些小雨,這氣氛烘托得可以呀。”

謝苒面頰微沈:“都這時候,你還這般開玩笑。”

她伸手一探,寬袖輕拂,春雨落在這位流月國公主長袖之上,雨粉也似溫柔了幾許。

謝苒耳邊卻響起了靈犀的話:“我是懶得與她生氣,她那麽一副智商有問題,聽不懂人話樣子。就是這麽副模樣,使得咱們阿泫總欺辱了她一樣。我瞧她也不是蠢,分明是故意為之。”

靈犀這麽說,顯然也是為了自己的失職找補。下屬甩鍋也頗有理據,但現在阮珠就這樣兒,這樁事情總是需要解決的。

出差回來的謝苒幾個縱身,已輕掠至需要公關的大型聚集現場。

綠泫人未到,此刻流月國法宮外已經聚集了一堆流月國的吃瓜路。

這些吃瓜路自然並不是準備給綠泫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而是因為今日流月法宮外添了一道怯生生的人影。

這幾年風調雨順,流月國的百姓被餵飽了,也生出了八卦之心。

甚至這個故事前情,他們也是知曉了幾分。

這流月法宮之主乃是女修綠泫,她生得又美,修為又高,放在流月國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就是這樣子的美人兒,卻也攏不住她師兄應無烈的心。

綠泫與應無烈乃修至同源,以師兄妹相稱,原本關系十分親厚。好似那時候,綠泫就已經傾慕師兄了。

據聞應無烈面目俊美,又是近神一族,身份極高。甚至綠泫修行,也多得她指點。綠泫愛他,也是理所應當。本來應無烈待綠泫也好,旁人看來本是天造地設,遲早要成。

偏生某次應無烈出任務,救下了個無依無靠的孤女阮珠,這一眼便看上了。

他把阮珠帶在身邊,更帶去他在青玄國的法宮,連綠泫都沒去過。

至於他跟綠泫,自然也是成不了,以至於綠泫周遭親近之人與應無烈也生出些嫌隙。

從前流月國百姓沒見過阮珠,聽了這故事,都好奇阮珠生什麽樣兒。

綠泫性情開朗,為人大方,至於修為更不用說了,純屬吊打。既然性情、修為不是問題,那仔細想來定然是顏值得問題。

綠泫這位流月國主修他們也見過,當真是個出色美人胚子。奉宮謝苒也是個端方秀雅的美人兒,卻也遜色這位月流主修幾分。

也不知阮珠是如何的美。

此刻他們第一次看到阮珠時,阮珠卻正在淋雨。

天上的雨水紛紛,下得也不大,卻讓阮珠發絲與衣衫微潤。這股子濕氣使得她整個人顯得很潤透,秀雅中不覺透出了三分溫軟。阮珠就像是一塊通透的白玉,雪凈無瑕,這一片通透雪潤之中,唯獨貝齒狠咬的唇瓣透出了一點嫣紅。

瞧見阮珠瞬間,眾人竟好像明白了應無烈的選擇。

若只論容貌,阮珠五官確實不如綠泫。

可這樣子的一張臉孔,卻是惹人憐惜,令人生出呵護之意。

一個女子八分的容貌,加上幾許楚楚可憐,竟有十二分的動人。她後背挺直,如此觀之又透出了幾分倔強。

雨珠紛紛,春光如此動人,看客也不覺生出了幾分憐意。

雖不知發生了何事,阮珠確實被晾著淋雨示眾。那麽說來,綠泫確實少了些風度。

瞧此場景,謝苒也輕皺眉。

那些傳言故事,眾人本也是將信將疑。可如今瞧瞧阮珠待遇,綠泫總歸是在意的,否則何至於此。

那也對,一國主修總是好勝心強。輸給這麽個處處不如自己的,想來綠泫也不會很舒坦。

當然說到底,眾人也只是八卦。怎麽說主修也是流月國最重要的戰鬥力,便算有些女孩子的小氣,也不是很要緊的事。

但謝苒是個要面子的人,此刻已經覺得血上頭。

謝苒木屐踏上水面,發出了踏踏聲,她嗓音卻平緩、和煦:“阮姑娘,宮侍照顧不周,還請入法宮說話。”

無論如何,阮珠都是應無烈的心上人,這是天下人都知曉之事,本就不好拒她於法宮之外。只是宮中幾位主事者不在,底下人不敢擅自做主罷了。

而謝苒也總擔心阮珠另有目的,總需自己歸來親自監視才放心。

現在她已歸來,料想阮珠也翻不起什麽風浪。那麽最要緊的,自然是不讓圍觀群眾繼續圍觀。

但謝苒低估了阮珠的表演欲。

阮珠驀然擡頭,黑眼珠如水銀般晶瑩剔透。

“苒公主好意,我心領了。只是,只是當初無烈未曾讓阿泫入青玄法宮。她自然是生氣——此刻我若擅入,豈不是令主修不快。到時候,更是會遷怒於你。”

謝苒內心咆哮,你說什麽,你說阿泫這貨居然敢遷怒於我?

阮珠嗓音既細且清,一點大些的雨珠點在她面頰之上,又輕輕蜿蜒而下滑落,宛如淚痕。

她竟似體貼之極,還為謝苒著想:“除非,阿泫不再生我的氣,否則我不敢入法宮之中。”

春雨、八卦、小白花,構圖要素齊全。

正在這時,半空卻傳來了幾聲清越的鳥鳴。這流月法宮主修已歸來,只見那鸞車緩緩降落,盤旋而下。

馬車尚未落地,一片手掌已探出了車外。

只見女修掌心劍芒掠出,沖入天際。劍氣流竄間,驅散空中水霧之氣,竟達到局部停雨的效果。

謝苒面頰也增幾分喜意,綠泫這個主修修為日益精進,而且表演效果精彩之餘,又這麽實在。

在場的吃瓜路也被綠泫歸來的大場面吸引註意力,一時連狗血劇都顧不得看。

謝苒踩著木屐跟阮珠擦肩而過,竟不怎麽理會這位阮姑娘。

此刻車已落地,謝苒面頰含笑:“阿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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