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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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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氣一日比一日暖了,蕭廷秀坐在芳暉殿裏喝著茶,聽喬婉儀彈琵琶。

年輕的女子手指修長,身段婀娜,光是看這姿態都覺得滿足,不用說,琵琶也是彈得一流,蕭廷秀放下茶盅,閉起眼睛,手指在案幾上跟著輕彈。

這喬蓮去年並不在畫冊上,但後來調查乃是京都轄下盂縣的商戶之女,被搜羅美人的黃門發現,敬獻上來。人很是聰明,他與她相處,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總會想起謝嫣,似乎她舉動之間,有所相像。最近更是喜歡過來,在此待著,渾身頗是輕松,不容易想到那些煩心的事情。

琴聲入耳,他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在一片漆黑裏,突然聽到一陣叫聲。

“父皇,父皇……”

非常的熟悉,蕭廷秀循著聲音過去,卻看不見人,他心裏很是著急,那分明是蕭勉,他的聲音就是這樣的,清越如笛聲,他最喜歡聽,喜歡這兒子伸出手要他抱,每當這時候,總是滿心的歡喜。哪怕後來大了,他也仍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他。

“勉兒,你在何處?”蕭廷秀大叫,“你快出來跟為父見一面!”

沒有回應。

蕭廷秀茫然的尋了一圈,在這黑暗裏差點摔一跤,他猛然驚醒了,睜開眼睛,只見喬婉儀已經不在彈琴,正側臥在美人榻上歇息。

原來是做夢,蕭廷秀悵然若失,伸手去拿茶盅潤喉,卻突然發現黑檀木的案幾上竟然有一行字,寫著“父皇,替孩兒報仇。”

蕭廷秀渾身一震,大喝道:“來人!”

門外的禁軍們全都湧了進來,賈道坤疾步行到蕭廷秀面前:“皇上,有何事吩咐?”

“可有人來過?”蕭廷秀問。

“不曾。”賈道坤手握劍柄,環顧四周,“皇上發現什麽了,屬下在外並不見任何動靜,四周也有護衛巡視……”

喬婉儀此時被驚醒:“皇上?”

“你怎麽在榻上?”蕭廷秀質問。

“妾身見皇上睡著了,不敢驚醒,便去打個盹。”喬婉儀揉揉眼睛,一臉茫然。

蕭廷秀一擺手,讓禁軍們還有喬婉儀退下。

“你看這字,”蕭廷秀指一指用水寫就的字,滿心酸楚,“你也認得吧,與勉兒的字一模一樣,是不是勉兒回來看我了。”

賈道坤驚得眼睛圓睜。

鬼神之說,他不太相信。

但是蕭廷秀對蕭勉的感情他很清楚,那年蕭勉去世之後,蕭廷秀不知消沈了多久才振作起來,比失去皇後還要更甚,當時命工匠們精心打造陵墓,他親自去看過,滿意了才讓蕭勉下葬。這字,一時是讓他百感交集了罷,可是這字的意思也很詭異。

“皇上,定是有人趁機寫的。”

“誰會寫?”蕭廷秀道,“喬婉儀哪裏會寫勉兒的字,殿內又沒有別人,定是勉兒,勉兒他想念朕了。”

賈道坤不知說什麽,因這字真的跟蕭勉的一模一樣。

“讓朕報仇,”蕭廷秀喃喃道,“可勉兒的仇,耀兒不是已經報了嗎,他把別城的那些人都殺光了,怎麽還會有仇,勉兒他難道……”

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來,但不知為何,賈道坤手心有點發冷。

景王的婚期就在三月,蕭燁很快就會娶徐茵的,姜琬想來想去,發了一封請帖去徐家,主動邀請徐茵來家裏做客。

收到這帖子,徐茵心裏也是喜憂參半,當初被人設計,被皇上賜婚,她十分不甘,但而今這麽多日過去,長輩相勸,也漸漸接受了。總在懊惱的話,日子只會越過越差,徐茵好好打扮了一番,坐轎子去楚王府,將來姜琬可是她的皇嫂了。

兩人見面,恍若隔世,面對面互相看了看,徐茵先道歉道:“我真的太失禮了,你喬遷擺宴都沒有來,對不住。”

“無妨,徐大人與夫人都來了,你身子不適不用勉強,只要往後我們好好相處就是了。”姜琬也想通了,不管蕭燁如何,徐茵仍是徐茵,只要她沒有變,她們就是好妯娌,至於將來,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歷史已經改變,也許蕭耀與蕭燁的關系也會不同。

見她給自己臺階下,徐茵抿嘴一笑:“我會小心,以後定不會那麽容易生病了。”轉身從丫環手裏取來一個小小的插屏,“我雖然人沒到,但是我還是準備了一份禮物的。”

繡了好些日呢,她也想過,總要見面,不可能一直逃避。

看得出來,花費了功夫,是一幅鵲銜瑞草圖,很是吉祥,姜琬笑道;“我書房的案幾上正好少了這樣一座插屏,可謝謝你了!”當即就讓香雪去擺在那裏。

兩人攜手坐在長榻上。

“聽母親說,二姑娘得了武秀才的第二名,”徐茵恭喜道,“我也是許久不見她了。”

“她啊,天天都在練武,嚷嚷著要考後年的武舉,今兒也不知去哪裏練騎術了。不過下回你再來做客,我一定拉她過來。”

“好!”徐茵笑起來,“二姑娘肯定英姿煞爽!”

姜琬莞爾一笑:“還差了點兒,要是長高一點,肯定很英挺。”妹妹雖然小,氣勢已經有了,她捏捏徐茵的手,“我來京都,沒交上幾個朋友,與你是最好的。搬來楚王府之後,第一個也是邀請你,別家的姑娘我還沒請過呢。你還記得,以前教我畫畫的事情?”

“我現在仍可以教你,只要你願意。”

這麽說,就知道徐茵的態度了,姜琬道:“等過幾日罷,你怕是要忙了,我呢,也要去一趟白馬寺。”

“好。”徐茵答應下來。

這其實就是她婚後的事情了。

徐茵在楚王府用了午膳,待到申時才走。

等到天氣大好,姜琬果然去了白馬寺,但蕭耀並沒有陪同,他最近似乎很忙,姜琬心知是因為定王的事情要部署什麽,也不強求他,省得他看見了笑話。

路上陪同的有姜保真,還有姜琰。

她跟姜保真坐馬車,姜琰騎馬隨行。

姜琬拉開車簾往外看,打趣的說道:“也不嫌累得慌,去廟裏還帶把長-槍呢?還有弓箭,也不怕把你的馬給壓趴下了。”

“外面壞人多,誰知道會不會遇到,我這是未雨綢繆,要是有壞人,一箭我先把他給射瘸了!”姜琰得意得拍拍馬脖子,“再有我這馬跟我一樣長高了,姐姐你沒發現嗎,這點重量算什麽?”

“沒發現。”

姜琰擰眉:“你再看看,我這身騎射服是新裁的呢!”

姜琬仔細看了看:“哦,是新的,但是長沒長,我真看不出。”

姜琰氣得半死,哼道:“還是衛公子好,我下次去給他看看,定然說我長高了,你們一個個都……”想說眼睛不好使,但到底有長幼秩序,不敢亂說。

姜琬斜睨她一眼:“你就知道欺負衛公子,這銀子,你給我早點還上!”

“等我考過武舉,就能從軍了,馬上就能還。”

姜保真在裏面聽見,說道:“什麽,阿琰欠衛公子的錢?欠了多少?”

姜琰一聽遭了,這小馬她原是糊弄父親說借的,因心底對姜保真還有點畏懼。

見她擠眉弄眼,姜琬道:“沒什麽,說著玩兒的,爹爹,她能欠什麽錢?我才給過她銀票,好幾十兩銀子呢。”

想想也是,他們家而今也不是會發愁銀錢的樣子。

三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得白馬寺。

姜琬添了很多的香油錢,為請菩薩保佑母親順利生下孩子,拜完了,借口要轉轉,讓姜保真去了別處,她又尋到送子觀音那裏。

姜琰瞧見了問:“這是什麽菩薩?”

“就是一般的菩薩。”

“為何抱個小孩兒呢?”姜琰問。

姜琬輕咳一聲:“你什麽時候關心這個了?”

因為蕭耀名字都取好了,她還沒有懷上,男人每晚上又使勁得折騰,她也實在覺得應該要有個孩子了。景辰,淑真,多好聽的名字啊,將來生下來定然也好看的很,她虔誠得拜了三拜,口裏念念有詞,好半響才站起來。

姜琰冷不丁的道:“你這是在求子,別欺負我不知道,這是送子觀音,”她打量姜琬,“姐姐,你想生孩子了啊?”

好麽,蕭耀不在沒能取笑她,這妹妹居然還曉得了。

“小孩子家家問這個作甚?”姜琬推她出去,“都拜好了,我們該下山了。”

姐姐的臉頰紅紅的,姜琰盯著看了看,心道,看來姐姐真的不討厭姐夫,想跟他生孩子呢,也許姐夫對姐姐是不錯。

不過姐夫還是很不像話,想到蕭耀以前對姜琬做的事情,姜琰連連搖頭。

姐妹兩個走到門口,等姜保真來了,一起下山。

誰料行在山中石階上,突然有巨大的石塊從上方掉落,撞擊的空氣發出奇怪的聲息,姜琬擡起頭,眼見就要撞到身上,後背卻被人一推,徑直往前摔去。

是姜琰出手了,她踩在石壁上蹬足一跳,蹦了一丈高遠,隨即把槍柄猛的敲擊在石塊上,將它一下推向了旁側,方向發生了改變,順著山坡就滾到了下面。

只聽轟隆聲,也不知壓倒多少樹。

姜琬撲到在地上,並不知發生了什麽,顧不得疼,心裏記掛家人,大聲叫道:“爹爹,阿琰!”

姜保真剛才都嚇到了,此時才回過神,連忙奔過去扶住姜琬:“琬琬,你沒事吧?你的腿……”

磕出血了!

護衛們現在才上來,因為姜琬跟姜琰都是姑娘家,他們不可能貼得非常之近,這從天而降的石頭太出乎意料了。

道生高聲道:“你們快去山頭看看!”

護衛們領命。

姜琰也走了過來,攙扶起姜琬:“我剛才力氣用得過大了,姐姐……”她太著急了,猛地推了下姜琬。

原來是妹妹推的,姜琬忙道:“你可是救了我,這點傷算什麽,要沒有你,只怕,”她心頭一冷,暗道這又是誰要害自己啊?定王嗎,這不可能啊,定王跟她無冤無仇,不至於要來對付她一個姑娘家吧。

她心頭閃過一個人的影子,莫彰……

會是他嗎?

姜琰迅速將姜琬扶到馬車上,姜保真給姜琬上了藥,只見並不嚴重,就是小腿磕破了皮,扭了下,幾日就會好。

“阿琰,你以後可不能離開我,”姜琬挽住妹妹的手,後怕道,“今日幸好有你在!”

姜琰一下覺得自己特別有用,用力點頭:“嗯,以後但凡你出門,我必定會跟著你,保護你。”

“可你去打仗了,我怎麽辦?”姜琬斜睨她。

“啊……”姜琰一下犯難了。

見小女兒張著嘴,不知怎麽選擇時,姜保真好笑,姜琬這是故意逗她呢,不過今日也見識到這學武的重要了!

“回去得讓姑爺好好查查,到底是哪個又要害你!”姜保真也十分惱火。

馬車行到王府時,蕭耀已經在等著了,剛才聽護衛稟告,他急忙回了來,也正擔心。

“怎麽樣?”他問,“傷得嚴重嗎?”

男人滿臉擔心,等在車外,姜琬登時心頭一暖,說道:“不嚴重,不過走路不方便。”

姜琰扶著姜琬下來:“無事,姐姐,我扶你進屋。”

這樣還是要沾到地,蕭耀手環過來,摟在姜琬的腰上,微微一蹲,就將她整個人橫抱在了懷裏。

又跟她搶姐姐,姜琰不高興,今天可是她救了姐姐呢。

“表哥,幸虧有阿琰,你是不知,那石頭有多大,突然從山頂上落下來,應該是有人算計好了的。”

蕭耀臉色陰沈,手在姜琬腰間揉了揉,安撫道:“我會查出來的,不過這石頭真是為了傷你?”

現在應該沒有人要奪王妃之位罷,姜琬已經嫁給他了,那麽傷害姜琬有什麽意義?為了打擊他不成?那應該挾持姜琬,這樣才能從他這裏討點好處,而不是直接把姜琬殺了。

姜琬死了,他只會拼盡全力替她覆仇,絕不會被打擊的頹靡不起,如別人的願。

可不是要傷害姜琬,那又是誰?

他突然把目光看向了姜保真。

作者有話要說:

姜保真:你看我作甚?

蕭耀:岳父你好好想想。

姜保真:啊?

姜琰:爹爹快想,我去把那人殺了!

姜保真:壓力好大。

姜琬:……爹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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