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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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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唯雲”被荊無憂請到房間裏喝茶了。

在荊無憂去外邊處理身上的傷口期間, 含有鳳遲齡一縷神識的靈石正在鋪天蓋地狂罵雪狐,將它一家子全給問候了。

至於鳳遲齡為什麽要罵他,是因為先前在比試的時候,雪狐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三人在一邊廝殺,自己或楞在原地無動於衷,或在臺上躲躲閃閃以免受到波及。

到最後還被解決掉其餘二人,傷得鮮血淋漓的荊無憂的氣勢給嚇得軟了腿, 直接坐地上舉白旗投降。

士可殺不可辱,他為什麽會有個這麽慫的下手!?

“你說你除了吃,還會幹什麽?”

雪狐流下兩道清淚, 抽啼起來:“不會了。”

“趁他不在,還不快想辦法出去。”

雪狐坐在地上無辜地畫圈圈:“他設置了結界,我待在江唯雲的身體裏修為大幅度減弱,打不開……”

雪狐幾乎每次替他辦事都是半吊子, 以前扮作他的模樣很快就被發現,如今占據江唯雲的身體, 弱得連結界都打不破。

也不知道他是存心的,還是天生就這樣笨,幾乎就沒做過一件讓鳳遲齡順心的事。

於是,他又罵了一句:“我他媽真是發了神經才會找你幫忙。”

話音甫一落下, 從靈石中閃過一道藍光,只聽一聲碎裂動響,封住整個房屋的結界驟然間破了開來,雪狐望見後收了眼淚, 提起衣服下擺就往外跑,由於四肢不太協調而顛顛的做作步伐,使他整個人看上去活像個趕著投胎的娘娘腔。

跑到一樓道拐角處,眼前就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樹林,只要走過那裏就能順利離開巫華宗的所屬範圍,這樣一來荊無憂再要找到他就比較困難了。

不用禦劍飛走的原因是荊無憂應該就在掌門那裏接受療傷,而掌門所在位置又距離這裏挺近,貿然動用靈力一定會被對方察覺到。

就算被抓包後不引得對方懷疑身份,雪狐也答應在房間裏等他回去小敘,擅自離開也是種不尊重。

從前,那家夥只要一個不樂意,又或是惹得他生氣沒處撒火,每逢尊主不在身邊的時候,就敢無所顧忌,肆無忌憚地施行暴力。

若是尊主在身旁的話,甭管內心,好歹能做到表面笑嘻嘻,不會揍人不眨眼。

可如今尊主不在,之前看那小子神色看著自己的神色也有點不太對勁,所以為了生命安全考慮,還是悄無聲息、低調地溜掉會比較靠譜點兒。

雪狐吞了了口口水緩解緊張感,一鼓作氣拔腿沖到了樹林裏,一路無阻。他頓時洩了口氣,心中高高挑起的大石頭也終於落了下來。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準備再走的時候,被身後的聲音嚇得魂飛三尺高,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就差張嘴慘叫了。

“你要上哪兒去,江師兄?”

雪狐僵硬著脖子,哢擦哢擦地扭過頭笑容別看有多恐怖了,他道:“我,我想去……”

荊無憂負手而立,就站在雪狐身後並不遠的距離直勾勾地望著他,笑容看上去陰森森的,打斷道:“還是別想著找借口了吧,這樣不累嗎?”

看到這張臉,雪狐下意識地倒退了一步,心裏狂嚎道:草草草草草就是這個殺千刀的表情,太尼瑪假了!!!救命!要死!真的會死!!不好意思我要遛了!!!

於是,雪狐如一匹脫韁野馬轉頭就跑,快得腳底下生風,仿佛身後是一片正在飛速蔓延過來的火海。

跑了許久他才想到:跑尼瑪的跑,一身修為幹嘛用的!

驟然,雪狐腳跟離地騰空飛起,不一會兒就仿佛失了力般重重摔落在地上。他痛得哇哇直叫,揉著屁股嘟囔道:“怎麽回事?”

一眨眼的功夫,荊無憂已經從不遠處走到了跟前,雪狐擡頭一望,就能看見對方正居高臨下地傲視著自己,接著就從那片薄唇中聽到了近似暴戾的聲音:“再逃就將你腳筋挑斷。”

兩道雪白光芒劃過,荊無憂蒼白的臉頰上多出了一道淺淺的傷痕,猩紅的血液慢慢流出。可盡管如此,他都是一張淡漠的臉,仿佛沒有感受到絲毫疼痛。雪狐怔然地望著他,動作還僵持在打出剛剛那一招的姿勢。

好久,才見眼前人有所反應,只望他緩緩擡手,觸摸了一下臉頰上的傷痕,猙獰地笑道:“幾年未見,膽子變大了啊。”

雪狐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荊無憂挑起一邊眉梢,蹲下身子直視著雪狐,而後者卻是忍不住要回避這股叫人不寒而栗的可怕視線。

荊無憂笑得像朵食人花:“非要我道破麽,死狐貍?”

雪狐不寒而栗地打了個哆嗦。

其實在對方說到“幾年未見”的時候,雪狐就已經發覺自己暴露了,可在這一句話從這個人的口中說出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抖了幾下,咬牙道:“臭小子,你是什麽時候發覺是我的?”

荊無憂半垂著眼瞼,慵懶地望著他,說道:“不算早,也不算晚。從問你要靈石的那刻起就確定你是那條死狐貍了。”

雪狐一怔:“那你是……從何時知道我不是江唯雲的?”

“這個就更早了。”荊無憂瞇眼笑道,“把你兜裏的靈石給我吧,給我後你就可以滾了。”

雪狐道:“不行!”

荊無憂道:“你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

雪狐叫道:“就是因為知道你會動手才不給,反正不無論怎樣都是死路一條,逃不過挨揍的命運,那還不如氣死你丫的!”

聞及此番話,荊無憂瞬間沈下了臉。

他根本笑不出來。

雪狐被他的表情嚇得忙不疊地再次抖了三抖,然而第三抖還沒抖完,就被對方攥住了胸前衣襟,從地上提了起來。

荊無憂冷聲道:“在這姓江的身體裏待著高興不?”

雪狐沒敢接話,它霎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事實證明,它的預感是對的。

下一刻,一道火焰倏地從眼前竄過,雪狐整個人仿佛被丟進了漫天大火裏,大火烤得它肌膚灼熱,還有幾縷沖鼻的焦味。

荊無憂松了手,它就失了力氣,撲倒在地上蹬著腿嗷嗷大叫,雙目緊蹙,痛苦不堪。

前者不緊不慢地躬下腰,從雪狐的衣兜裏取出那顆小小的靈石,神色淡漠得無波無瀾。

他捏著這枚小靈石觀賞了半晌,秉持著所剩無幾的理性,聲若蚊蠅道:“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

靈石暗暗發著光,沒有任何回應。

荊無憂威脅道:“你若不說話,這狐貍今天就會死在你我的面前。”

……

荊無憂神色又黯淡了幾分:“那好吧。”

他的殺意是切切實實的存在著,哪怕是鳳遲齡,此刻望見他的神情也是忍不住心裏犯怵。

約莫一柱香的時辰,耳旁雪狐淒厲的慘叫聲更加響徹了,餘音回蕩在樹林中,聽上去遼闊無比,活活像是正被人進行五馬分屍的死囚。

荊無憂側首望去,毫無同情與收斂,擡起手,一股靈力凝聚在掌心內:“既然這樣,那我只好——”

“停手。”

目的達到了,荊無憂微微一笑,依言停了手,可雪狐此時仿佛已被折磨得六神無主。他套著江唯雲的皮囊,膚色蒼白得如霜,兩眼黯淡得無一絲光芒,奄奄一息地癱在地上,也沒有暈厥。

荊無憂盯著手裏的靈石,擡眉笑道:“你終於說話了。”

靈石朝外散發出有一陣沒一陣的微弱光芒,鳳遲齡道:“你想幹什麽?”

荊無憂覺得他這話真夠奇怪的,反問道:“是我問你你想幹什麽吧。故意派雪狐監視我,為的是什麽,殺人滅口嗎?”

“……”鳳遲齡頓了頓,“不是。”

荊無憂道:“那是什麽?是你說的從此以後我們路歸路,塵歸塵,再無瓜葛,我都可記著呢。怎麽,反悔了?你可不可笑?”

他的聲音很冷,冷中還噙著一絲難以掩蓋的慍怒。荊無憂從來沒有以這樣的語氣同鳳遲齡說話,鳳遲齡也沒有想到這些話居然是對他說的。

鳳遲齡道:“不反悔。”

荊無憂似乎楞了幾秒,驀地,他自嘲般地哼笑一聲,仰面道:“是呢,不反悔,你怎麽會反悔。生出這個想法的我,才是最可笑的。”頓了頓,他又道,“那麽你接近我,只是想來看我笑話的嗎?”

令荊無憂有些意外的是,從靈石裏傳出的鳳遲齡的聲音,在此時此刻,變得有些沙啞了:“不是。我只是……擔心你。”

荊無憂的眉頭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須臾,他道:“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為什麽不以真身見我?”

“我說過,從今以後不再見你。”

荊無憂冷笑道:“你不來見我,我還不能去找嗎?”

鳳遲齡道:“你找不到的。”

邪綾界,只有純血的妖魔鬼怪,以及身為魔尊的他才能前往。其餘人除非是跟著他一同前往,否則是無論如何也進不來的。

若執意嘗試潛入湖內尋找的話,最終的結果不是一無所獲就是被湖底裏的妖怪纏上,淹死在水中。

荊無憂卻道:“那又如何,你躲得了一時,還能躲過一世嗎?暫且就不問你為何要讓那只死狐貍前來監視我,但我要奉勸一句:要麽你就親自過來監視,要麽就繼續在你的地方待著,永遠別出來。否則,若是被我抓到,我一定會不擇手段地將你關起來。敢逃,就挑斷你的腳筋,讓你再也跑不起來。”

“……”鳳遲齡道,“先不說你不可能抓到我,就算挑斷了我腳筋也沒用,我還能坐在溯雪劍上禦劍飛走。”

“……”荊無憂蹙起眉頭,不悅道:“我沒有在開玩笑。”

鳳遲齡這次似是有備而來,脾氣好得出人意料。無論對方是如何暴躁、冷言冷語,他都能與之心平氣和地交談:“那我等著你說的那一天。”

荊無憂道:“你會等到的。”

“……”

清靜了半天,似乎是找不到可以提的話題,鳳遲齡訕訕問道:“那——我和雪狐可以離開了嗎?”

荊無憂頓了頓,意味深長地將靈石握在手心裏搓揉,沈聲道:“若我不肯呢,你的神識是不是一直放在我這邊了。”

鳳遲齡平淡地道:“我不介意自毀一縷神識。”雖然會有點疼。

此話一出,荊無憂手上動作瞬間停滯住,半晌後瞬間握緊拳頭,洩氣般一拳隔空打在身旁樹梢上,枝葉紛紛雕零,落了滿地的落葉。

他獰笑道:“行,你可以,我放你們走,但你也記住我今天說的每一句話。”

說完,他往半死不活的雪狐身上拂了下袖,雪狐身上火辣辣的灼燒感瞬間褪了過去,不一會人的功夫,已經能站起來說人話了。

它剛站起身來,就下意識地舉起雙手,接住對方拋過來的靈石,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對方道:“趁我沒反悔,還不快滾。”

雪狐點頭如搗蒜,點到就差腦袋從脖子上一軲轆下來了:“這就滾!立馬滾!”

他剛剛是真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閻王爺的半張臉都已經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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