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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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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終於在文舞樓裏見到了我父母叔伯的屍首,但是唯獨不見您的。所以,這些年來,我只能一遍一遍的招魂,我懇求著妖神怪力能讓我再次見到你,我只能在上百年間不斷召出陰魂來詢問您的下落。”

“有一日,我遇到了逢魔。他和我說,只要交出一魂三魄和他做交易就能讓我再次見到你。果然,您的文武殿忽然被建的哪裏都是,我看見了坐化臺上的神像,我知道那是您,公主殿下。”

“放開我吧。”許驚雨忽道。

淮落神色一怔,下意識的把摟在她肩頭的樓得更緊了一些。許驚雨掰不開他的手,嘆道:“阿落,放開我吧。”

他的手一松,許驚雨從他懷裏下來,徑直來到懸崖邊,她往下望去,深不見底。崖底似有濃霧滾卷,迷蒙一片。她伸出手,結了個印,“南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召來!”

“南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召來!”

“南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召來!”

“南兵鬥者皆陣列前……”

召不出來了。陌九不在了。

平生湖海少知音,幾曲宮商大用心,百年光景還爭甚?空贏得雪鬢侵。跨仙禽路繞雲深。欲掛墳前劍,重聽膝上琴。漫攜琴載酒相尋。

潦倒一生只落得兩鬢如霜。故人已逝有如跨鶴遠游。

子時一刻剛過,鬼寨內忽然傳來一些異動。逢魔親自布下的結界被人強行破開,然後門口傳來一聲慘叫,一個半人半牛的妖怪被踹了進來,砰的一下踢開了門。

逢魔躺在貴妃榻上,斜眼一看,居然是位他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鬼王大人,屬下失職!這個凡人硬是沖破結界闖進鬼寨,她和一個帶著翅膀的男人一起一起闖……”半人半牛的妖怪跪在地上,逢魔擺了擺手,他便道了聲“是”就退下了。

許驚雨面色不虞的看著逢魔,單刀直入道:“我來拿回陌九的一魄,非毒。”

逢魔輕笑一聲,從貴妃榻上坐起身,來到桌前點燈,他用鉗子撥了撥燈芯,半明半寐的光線下,映得他的臉特別莫測。他問:“招魂師呢?在外面暴打我的屬下?”

許驚雨沒有耐心,直道:“是你讓淮落把天書偷回來的不是嘛?把陌九的一魄還我。”

逢魔道:“我想想啊,時間過得太久了,我都有些忘了。是叫珩夫人吧?對了,她的兒子叫陌九。她說,她想讓她的兒子飛升成仙,無論付出什麽代價都可以。她說,她恨國後。”

“她把兒子的一魄給了我,讓她兒子飛升得道。她本來想靠著兒子飛黃騰達吧?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麽,她可真貪心,既要國後死,又想自己當國後,還要兒子飛升,真的很貪心啊!”

“不過我倒是挺樂意看的,就當看了一出戲吧,倒也精彩。人的七情六欲,真的是最惡心的東西,你說是吧?”

許驚雨:“金樓蓑,是你吧?”

逢魔看起來有些驚訝,眼底笑意閃現:“你居然猜到了?”

許驚雨:“陰兵游世,大禍臨頭。若不是鬼王逢魔,誰人有驅使陰兵降世的妖力?你擅長化形,只要你想你能變成任何人的形態潛伏在敵人身邊。你化成金樓蓑來到神女國,你到底想做什麽?”

逢魔:“很簡單啊,我的公主殿下,為了滅國啊。”

許驚雨的眼睛慢慢睜大,腦海裏將所有事情串連起來。賀家怪病、官家之書、官家滅門慘案、還魂陣、千機師、天書和神女國,她將所有事情逐一串聯起來,簡直心驚膽寒。

她道:“千機師也是你,這世上根本沒有所謂的天書,全都是你胡編亂造的,那其實就是一本記錄你買賣靈魂的交易賬本!你收買凡人的魂魄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的修煉,只要吸食越多的靈魂你就越強大!”

“你設了一個局,把淮落送來我身邊,引著我們尋找他的一魂三魄。武功山,九尾妖狐就是你的第一步棋子,我想,你要的是她的妖丹,可是沒想到誤打誤撞竟是讓我給吞了。若我沒猜錯的話,等我們解決九尾狐妖,你就會把我們連人帶魂困在武功山內,給你的家人做替死鬼,生生世世困在陰宅內,以此平息它們的怨氣。”

“因為我體內的妖丹,你不得不一步步指引著我們尋找魂魄。我那時來鬼寨找的那本天書,是假的,對嗎?你故意引誘我們來到這裏,拿一本假的天書就是為了引導我們去到雲霧鎮,剝皮取丹。你既不想讓我們尋回淮落的魂魄,又想讓我們葬身雲霧鎮,好讓畫皮鬼取走我體內的妖丹。可惜,你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淮落會在那時解除封印,尋回自己的魂魄。”

“你想法設法的想取回我體內的妖丹,是因為千年狐妖的妖丹能助你妖力大增,但是為何你不自己來取,恐怕是因為你為了鎮壓住武功山的千萬怨靈而修為大損,無暇分身。你口中的滅國,不過是因為千百年來,你為了平息武功山的怨靈而找的替死鬼,拿這些無辜喪國的冤靈來祭奠陪葬你的家人!”

“而我們這一路跋山涉水,幾次引著我們走的引路人,恐怕是——鬼女?”

啪啪啪三聲響,逢魔一邊鼓掌一邊笑得愉悅:“一字不差,真厲害,我的公主殿下。”他每說一句話就靠近幾分,直到把許驚雨抵在墻上,他的眼眸狹長而寬,顯得特別多情。他道:“但是有件事你不知道,其實你的父皇,也跟我做了靈魂買賣的交易。”

聞言,許驚雨擡眼錯愕的看向他,連逢魔撫在她臉頰上的手都忘了揮開。她咬牙切齒,蹦出幾個字來:“不!可!能!”

她的父皇一直是個好皇帝,愛民愛國,在她的印象裏,父皇很愛母後,也很愛他的子民。父皇常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有福的子民,才擁有有福的國家。”

父皇一直勤勤懇懇的做好皇帝的職責,天災人禍他開放國庫賑災,戰爭敵襲他憂國憂民恨不得親身上戰場。這樣的人,為何要和妖怪做靈魂買賣的交易?

逢魔將指尖纏繞著她的發梢,心情看起來很愉悅,翹著嘴唇道:“傳聞,千機師途徑一國,算出此國將逢天難,實在不忍此國百姓深陷水深火熱之中,於是便將此本能窺天機算人命的算天書借予此國國皇。可惜啊,這位千機師低估了人的貪婪,國皇手中拿著一本能上知未來下算人命的天書,豈能再次拱手讓回?所以啊國皇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千機師奪走天書,再命人將千機師的魂魄鎮壓在佛山下。”

他笑道:“覺得熟悉嘛?”

許驚雨貼著墻角,冷冷的看著他,渾身繃得緊緊的。逢魔又笑道:“你的父皇啊,命人把我殺了還把我鎮壓在佛山下,真是過分呢。還好我逃出來了,你說,他這樣對我,我滅了他的國,不過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吧?”

“滾!”許驚雨忽然推開他,“我不信你!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會信!”

逢魔退開一步,雙手抱臂,歪著頭看向她:“你要是不信,把招魂師叫來,讓他把你父皇的魂魄喚來,當面問個清楚,好不好?”

他故作這種天真之派來,用手搭在耳朵上:“越來越靠近了,三步、兩步、一步。”

話音剛落,房門的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淮落一臉陰沈的站在門口,手上提著一顆長著獠牙的青面女鬼的頭顱。啪的一聲,他將頭顱隨意扔在地上,直直滾落到逢魔面前。

“啊,鬼女的屍首都叫你給挖出來了,真可惜。這麽對待一個姑娘的頭顱,你可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啊,招魂師。“話雖如此,逢魔臉上的神情不見一點惋惜,反而笑意盈盈,“你們闖我的鬼寨,還殺了我的屬下,說實話,我實在有些生氣。”

淮落沖了過來,一掌拍向逢魔,一手去抓許驚雨。掌風襲來時,逢魔早已飛身向後退,他站定一振衣袖,看著被抱在淮落懷裏的許驚雨,淮落察覺到逢魔的視線,竟是將許驚雨又往懷裏帶了帶。

逢魔勾唇一笑,修長的手指遮住眼,輕輕一笑,帶著肩膀顫動。等他移開手,神色卻是變得冰冷至極,一雙紅眸閃爍著詭異的光芒,慘白的膚色配著一身玄衣更是說不出的妖異。他輕啟嘴唇,一字一句道:“找、死!”

一道雷光自他掌心而起,雷光在他手中越滾越大如一顆雷球,然後他猛地將手中的雷球拍出!一道雷球光速拍向他們,淮落擡手一擋,雷球在他掌心直插而過,帶著雷電燒焦他的整只右手,皮開肉綻的傷口一直往下,然後那道雷球穿過他的肩膀,竟是燒出一個洞來!

淮落悶哼一聲,左手緊緊壓著許驚雨的後腦勺抵在他的肩膀上,許驚雨看不到但是能聽得見聲音。她心裏一驚,卻怎麽也掙脫不了淮落的鉗制,她急道:“傷到哪兒了?讓我看一看!你放開我!”

“沒事兒!別看!”淮落死死盯住眼前的逢魔,傷口疼得他額角青筋迸起,渾身肌肉緊繃。

逢魔嗤笑一聲:“不錯,居然能硬抗著不出聲。”他忽然打了個響指,虛空中有道扭曲的波紋閃現,然後一道身影出現在逢魔身邊,竟是鬼女。

逢魔一聲令下:“撕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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