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子彈一顆顆的打空，十月心中的緊張和絕望也加重。每少一顆，希望多了一分，可死亡的機率也同樣增加。眼看著小白菜的動作緩慢，十月想開口說話，可是剛才一開口，小白菜便快速開槍，完全就沒有顧忌過生命的重要，就像她打的只是一只螞蟻。

開口，要謹慎。

不開口，等待小輝的就是子彈。

十月不知道該怎麽辦。

小白菜很享受十月為難的表情，突然的手指又是一動！

十月的神經又繃緊了。

然而，連悶響都沒有。十月定睛一看，只見小白菜的手指根本就沒動，只是槍往前頂了下。十月咬著牙，她完全明白過來了，小白菜這是要折磨自己......

******

廣市。

阿恒和馮淩志帶著警隊和警犬在汽車廢棄場裏找了好久，都沒有任何發現，兩人急得團團轉。梅九、沈一磊和三姨娘也知道了額，一起過來尋找，依然是沒有結果。

一直精神抖擻的，是警犬們。從白天找到黑夜，範圍擴大到了喧鬧街道，警員們飯也沒吃，這會精神已經疲憊了起來。但是警犬們卻渾然不覺，鼻子一直嗅個不停。就在大家都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只警犬快速往前奔去，大家精神一震，趕緊跟了過去！

警犬一路飛奔，在一條小路上停了下來，開始警惕著急地嗅著，一直沿著道路嗅著！終於，在小路中發現了一根煙頭！正是金三角的特產煙！

阿恒和馮淩志大喜，看著這條小路，馬上拿出地圖看著，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馮淩志問廣市的警員：＂這條路，通往高速公路？＂

警員回：＂是的，也能通向別的路線不用經過高速。＂

馮淩志和阿恒再對視一眼，叫來梅九，梅九問：＂有發現了嗎？＂

阿恒說：＂我們懷疑十月被帶回恩市了。＂

梅九詫異：＂為什麽？＂看了眼這條小路，也想到什麽，問：＂即使這條小路能通往高速，可以回到恩市，但為什麽綁架者會回到恩市？＂

馮淩志說：＂兇手是大缸，大缸是在恩市殺的何志，說明他的主人就在恩市。＂

阿恒說：＂十月是跟蹤小白菜，從而發現了小白菜和大缸在對打，由此看來，小白菜似乎是和大缸沒有關系。只是，保不準小白菜用的是苦肉計。＂

梅九抿著嘴，說：＂就憑這個就說明是小白菜幹的嗎？＂

阿恒說：＂兩件事情都指向小白菜，她的嫌疑最大，我們必須要清醒對待，不能感情用事。＂

梅九說：＂可是，小白菜不會綁架十月姐的啊！＂

馮淩志說：＂梅九，一個人是會變的。＂

梅九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警員開著一輛警車過來，交給了阿恒和馮淩志。梅九去找了沈一磊和三姨娘，告訴他們，有新的線索，他和阿恒還有馮淩志要回恩市，問沈一磊和三姨娘是要留在這找還是要回去。

沈一磊和三姨娘猶豫了半晌，最終決定回恩市尋找。在廣市找了這麽久都沒有下落，雖然警方沒有說是什麽線索，但是梅九和阿恒馮淩志都果斷決定回恩市，沈一磊和三姨娘無形間也相信梅九三人。

一行人，開車直奔恩市。途中，馮淩志給莫桑發了信息，讓莫桑好好找找。阿恒也告訴了邱警官，讓邱警官在恩市搜查。

******

莫桑這會正在馮淩志家，因為大家都出去了，小納就托給莫桑照看了。

掛了電話，莫桑看向小納，蹲在它身前，說：＂現在是你發揮的時候了，去找你的主人了，找不到，有可能你就得換主人了。＂說完拍了拍小納的頭。

小納似乎聽懂了，朝著莫桑汪了一聲。

莫桑一笑，給小納戴上牽引繩，直奔樓下。

下了樓，小納一雙耳朵立即豎起來，眼睛警惕地看著四方，似乎在確認方向。可是，十月的位置離這太遠了，小納不可能嗅得出來。

莫桑不禁一笑，他對著人幾乎都沒有笑過，但是對著小納，莫桑的笑容卻多了起來。莫桑拉著小納到了停車場，示意小納上了車，把車窗打開，小納的腦袋能露出去。

車子一路開著，小納一路嗅著。

******

邱警官接到阿恒的電話，大吃一驚，立即出動所有警員進行搜查。

如此的大陣勢，恩市的人都在驚嘆，恩市又有大行動了嗎？

最近都在失戀的旋渦中龍爺聽到警方大行動的消息，難得露出好奇的心，突然想起去問問十月，看看知道是什麽事情沒有。嗯，問十月是借口，他其實是傷心過度，想要去見見十月，對於自己心中愛慕的女人，見到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感。

打十月的電話，確實不通，龍爺不禁皺著眉頭。

小弟好心地提醒：＂老大，十月姐到廣市去了，好多天了。＂

龍爺一皺眉：＂怎麽去這麽久？＂

小弟說：＂我也不知道十月姐是去幹嘛。＂

龍爺沈吟一下，撥通了梅九的電話。

其實龍爺不打電話過來，梅九也會打過去，剛才他才給林楓打了電話，告知十月的情況。林楓一聽，當即大急，馬上安排小弟們全力搜捕。

梅九一接通龍爺的電話，不用他問，便說：＂十月姐被綁架了，綁架者是何志兇殺案的那個人，有可能在恩市。小輝和十月姐在一起，另外，小白菜也在一起，但是如果你們只發現了小白菜，不要驚動她，立馬告訴我們。＂

話說到這就不用繼續說下去了，龍爺沈默了半秒，哢擦一聲掛了電話。

幹什麽去了？當然是立即叫來所有小弟，尋找。何志的兇殺案，在恩市可是惶恐了好久，現在十月被這個人綁架了，咱能不心驚肉跳？安排好小弟，龍爺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夠，又給志願者社團的鐘啟輝撥去了電話，簡單說明了一下情況。

鐘啟輝自然也聽說了何志兇殺案，立即答應協助尋找。

龍爺說：＂這人危險，你們都是一些平民百姓，連架也不會打，你們就在市區裏面尋找。兇犯在市區的可能性不大，你們的危險相對少些，但是也不能大意，要仔細找。＂

鐘啟輝說：＂好，我明白了。＂

於是，恩市黑白兩道，志願者一道，全體出動，全力尋找。

469逃吧！

小白菜手中的槍還剩下兩顆子彈位置，她眼中瘋狂的冷意更加扭曲。十月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來，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胸口確實激烈起伏著。

小白菜說：＂這一槍下去，你說，是他死，還是你能親手殺了你的孩子？＂

十月擡頭，努力穩定呼吸，定定地看著小白菜，眼眸中盡是悲哀和同情。

小白菜被她的目光盯著，突然間心中的某一根旋繃斷，她瞪著眼睛，語氣失控，叫道：＂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以為你是誰！＂

十月安靜地依然看了她。

小白菜怒極，幾步跨到十月跟前，一腳往她肚子的位置踢過去！十月本能地卷縮起身子，將肚子護在懷抱裏。小白菜更加怒氣沖沖，連連踢著十月，毫無章法，腳腳狠辣！

一陣風從房間外面吹進來，門卡當一聲打在門框上。

突然，一直癱坐在地上的小輝聞聲即起，雙腿站了起來，一個大蹦跳往門的方向蹦過去！跌倒在地上，小輝繼續跳起來，繼續往風的方向蹦去！

小白菜猛地一回頭，目露兇光，舉起手中的槍就往小輝射了過去！

十月眼眸睜大！

空槍！是空槍！十月在心中吶喊，同時也更加害怕了！這槍是空的，餘下的那槍就是真彈了！

小輝沒有顧忌後面的動靜，繼續往門外蹦去！

小白菜沒有猶豫，手指一動，就要扣動扳機！

千鈞一發之際，十月使盡全身的力氣，往小白菜的身上一撲！

槍聲穿透了整個黑夜！

小白菜被十月撲倒在地上，當即大怒，回手用槍柄往十月頭上砸！

子彈打在了門框上，小輝心驚肉跳，被嚇得怔了一瞬，求生的本能激發出了他體內的所有力氣，用力一蹦！終於跳出了門！可是，他手腳都被綁住，速度很慢！可他顧不了這麽多，只管跳！

小白菜的槍柄就要落在十月頭上，十月用力一扭，槍柄從她的額角略過，擦除了一絲鮮血！

小白菜見小輝已經跳出了門外，憤怒地要推開十月！可是十月也是拼了，手腳不用能是吧！可她的嘴能動，於是，狠狠地看準小白菜的手掌，用力咬住！

小白菜痛得入心入肺，十指連心，她怒氣沖天，另一只手朝著十月的頭發扯過去，想要扯開！可是，十月是不要命的咬，小白菜另外一只手無論怎麽打她的頭部，十月依然不松口！

小白菜拳打腳踢起來，企圖把十月踢開！

可是，十月就是不松口，即便頭上鮮血已經血流不止！即使她已經頭暈眼花！即使她的意識似乎要模糊了，可是她就是不松口！

小白菜完全沒有想到，居然能這樣被十月纏住！真是氣死她了！怒從心中起，眼角突然撇見了十月為了要糾纏住她，十月沒能護住肚子！

小白菜眸中露出殺意，腳開始狠狠往十月的肚子蹬！踢！

十月只覺得腹部劇痛不已！本能在告訴她，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她還是不松口！心中大聲吶喊：孩子，是我對不起你！來生我們再做母子！

終於，十月昏倒了。

小白菜被十月的鮮血染在自己身上，手上，面目猙獰。她一腳踢開十月，迅速起身往門外走去！

小輝居然就不見了！

小白菜目光恐怖地四處尋找，發現了地面上小輝走過的痕跡，立即追了過去！

可惜，當初莉莉和她選擇在這藏身，就是因為這隱秘，靠著海，也靠著山林！小輝蹦跳走的痕跡消失在叢林邊上！

小白菜面目猙獰地躍進草叢中，瘋狂地尋找小輝！小輝手腳被綁住，他不可能逃得遠！他一定就在附近！

******

小輝確實是逃進了山林裏，他逃到門外之後，聽見了海的聲音，知道不能跑到海上去，於是便朝著另一個方向蹦跳而且。玩命似的蹦跳著，小輝腳下碰到了草林。毫不猶豫地跳進了草林裏，倒在地上，扭動身體爬著走。

他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逃走，他不知道還有多少力氣能逃走，可是他知道，他必須用盡全力！十月姐還在裏面，為了讓他逃出去，十月姐在糾纏著小白菜！他要逃出去，向人求救！

感覺已經爬了幾個世紀，小輝突然聽見身後不遠處有急躁的腳步聲！小輝心中大驚！再努力再努力地爬著！手腳都被樹枝草地磨出了血，他完全感受不到痛，他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爬！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小輝心中越來越著急！

突然！

小輝的身體一個淩空，接著，身體一直翻滾！

這是一個山坡！他掉下去了！

動靜太大了，小白菜聽見響聲，迅速奔過來，正好看見小輝順著山坡一路滾下去。小白菜嘴角冷笑，手腳並用也往山坡下走去。

小輝一直滾一直滾，身體碰到了一顆大石頭，停了下來，小輝只覺的背部都被石頭碰得血肉模糊。腦袋迷迷糊糊地聽到有人走近，小輝心叫不好！本能地站起身來！居然！站起來了！而且腳下的繩子沒有了！小輝大喜，想也沒想邁開腳步逃！

一邊逃，小輝一邊雙手用力掙紮，他感覺到了，腳的繩子經過樹枝和翻滾摩擦，斷了！他手上的繩子仿佛也有斷裂的感覺！

果然，用力掙紮一陣後，手中的繩子也斷了！小輝馬上扯開眼睛的黑布和嘴上的膠布，回頭一看，小白菜正在後面不遠出追著！

小輝用盡全身力氣呼喊：＂救命啊！＂

小白菜眼睛冒火地瞪著小輝，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奈何她剛才追得急，手中的槍掉在地上沒有撿起來！她本也以為小輝手腳眼睛嘴巴都被綁住蒙住，他不會逃得掉的！誰想到會是這樣一副情景！

小輝本來是餓得沒有了任何力氣，但是在死亡的跟前，人總是能激發出無限的潛能！小輝覺得自己快沒有力氣了，覺得快要暈過去了，可是他依然在跑著！

小白菜也玩命地在追著，眼看就要追上來了，突然之間，腳下一蹌！一條樹枝把她絆倒了！

470抓獲

撲通撲通地，小白菜也從山坡上滾了下來！一直滾過小輝，她還一直在滾著。

小輝驚愕地看著小白菜狼狽的模樣，只見小白菜在山坡底下停了下來，一動不動，似乎是暈倒了！小輝突然頓悟過來，邁開腳想要去看看，順便，砸暈她！

可是，小輝的腳才邁開一步，小白菜便動了下，嚇得小輝趕緊掉頭就走！

一路飛奔，去救十月的念頭一直在支撐著小輝搖搖欲墜的身體，不知道跑了多久，小輝終於看見了小破屋，心中大喜！

沖到小破屋的房間裏，一看，沒有十月的身影！小輝頓時焦急萬分，轉身往外面尋找，在木棚外面看到了暈倒的十月！小輝趕緊走過去查看！

十月身上血跡斑斑，已經昏迷過去了，她的身旁放著一部手機。小輝剛想要蹲下身去，一蹲便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了！

******

＂十月！十月！＂一個著急又熟悉的聲音在十月耳邊回蕩著，接著是被穩穩地抱起來。

十月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人大喜，說：＂沒事了，我們現在去醫院！＂

阿恒的神色疲倦，眼眸中露出喜悅，卻也掩飾不住眼中的悲痛。

十月朝他擠出一絲笑容，但是馬上又閉上了眼睛，暈了過去。

小破屋的四周，滿是警察，小納由莫桑領著在山林中搜索。小輝已經被擡上擔架送往醫院。梅九沈著臉，在山林中尋找著。

人，是十月通知的。趁著小白菜去追小輝的檔口，十月努力地往門外爬，到了外面，好不容易把手中的繩子解開，十月開始找手機。去了木棚上，看見死相悲哀的大缸，十月只覺一陣發嘔和心寒。小白菜，是真的變了，變成了一個惡魔。

馮淩志領著警隊在山林全力搜捕，尋著小輝和小白菜走過的痕跡，很快找到了那個山坡，卻沒有發現小白菜的蹤影。

小白菜並沒有暈倒過去，醒過來之後馬上去小破屋，想要找到十月。剛走出林子，便看見警察已經趕來了，小白菜沒有猶豫，馬上朝山林裏逃了進去。

她料想不到，警察居然這麽快就找過來，仔細一想，便猜到是大缸的手機被發現，十月或者小輝通知了警方。

心很不甘，可是小白菜只能逃走。

本來搜捕的時間會很長，畢竟這個山林茂密，而且小白菜逃走的技巧經過莉莉的傳授，要想抓到她也不容易。但是，小納在這，小納熟悉小白菜的氣味，而且之前到警隊裏面訓練過。不用多長時間，警方便發現了可疑的痕跡。

那裏，是一個山洞。

馮淩志和梅九只覺得陣陣心涼，在金三角的時候，大家是在山洞裏面渡過了一個又一個危機。想不到，現在卻要在山洞裏抓捕曾經共患難生死的朋友。

這個山洞很深，很陰暗。大家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全部穿著防彈衣。

對於梅九來說，抓捕小白菜，是最為痛心的一件事情。他和小白菜差不多是一起跟著十月的，起初的時候，他喜歡小白菜，後來就把她當成親妹妹。梅九對小白菜的情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

此時，在前面帶路的是馮淩志，梅九跟在他身後。每走一步，仿佛在割著自己的心。

山洞裏面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

漸漸的，看到了山洞的出口，大家屏住呼吸，快速閃在山洞的邊上，小心翼翼地往裏面觀看。

裏面，一目了然，沒有任何遮擋物，更沒有看見小白菜。

馮淩志目光銳利，朝警員們打了個眼色。

梅九也會意，裏面沒有看見小白菜，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她也躲在山洞的邊口上，大家看不見。此時，要是誰沖出去，很有可能會被小白菜抓住，並且用來當人質。這是她唯一能逃走的勝算。

一位警員脫下防彈衣，遞給馮淩志。馮淩志接過來，抓穩，朝著山洞口快速扔了出去！

果然，小白菜真的是躲在了山洞邊口上，看見防彈衣被扔進去，她以為是一個人影。現在的情況也是由不得她有多一份的思考，只要晚了一秒出手，她就不能抓住進來的人，相當於沒有了勝算的希望。

所以，小白菜看見有一團東西飛進來，快速伸手去抓！

手一碰到防彈衣，小白菜便知道完了。

接著，大家一擁而進，將小白菜團團圍住！

小白菜閉了閉眼睛，把手中的防彈衣抓得緊緊的，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眼眸中都是冷意。

梅九心中一痛，眼前的這個人，哪是他認識的小白菜？那天天真單純，乖巧安靜的小女生。此時的小白菜，滿眼都是梅九陌生的寒意。

馮淩志冷冷說：＂束手就擒吧。＂

小白菜冷漠地看著馮淩志，看了幾秒之後，她的目光突然變得淩厲和瘋狂起來！就在馮淩志豎起警惕之時，小白菜手中的防彈衣朝著他身上扔過去！緊接著，小白菜一閃身，朝旁邊的警員撲了過去！目標是警員手中的槍！

大家都沒有想到，這種情形下，小白菜居然還想著反抗，分明是不要命的行為！

所以，槍聲立即響了起來！

一槍射中，警員們還沒來的及扳動槍便已經聽到一聲響亮清脆的槍響。

小白菜定格似的站在原地，手還是放在半空中。她前面的警員已經後退幾步，是開槍的姿勢。但是，他的槍並沒有扣動。

山洞裏靜悄悄一片。

小白菜胸口處的血緩緩流出，她機械般扭頭看過去——

梅九的方向。

梅九手中的槍沒有放下來，指著小白菜，槍口散發著硝煙味。他眼裏滿是哀傷和悲痛。

小白菜的目光落在梅九臉上，再也沒有移動，目光從震驚變成了悲痛，再到，絲絲笑意。那笑意不知道蘊含著什麽，也許是痛，也許是失望，也許是冷漠，也許是解脫。

小白菜的手緩緩放下來，腳緩緩軟下來，眼睛緩緩閉起來，整個身體，緩緩倒下去。

梅九一步跨到她跟前，穩穩扶住要掉在地上的小白菜。神色蕭然。鮮血染上了他的衣服。

471兩個月內不能行房事

阿恒著急萬分地把十月送到醫院，十月一被推進急救室，阿恒站在門外，仿佛一顆心都被抽空了。十月身上的血跡讓他深知，孩子，是保不住了。大人呢？大人還能保住嗎？

阿恒怔怔地看著手術室的門，腦海中不停回蕩一句話，大人還能保住嗎？這句話不停地飄遠，再飄近，如此循環。

他像石雕一樣站在手術室門口，一動不動，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手術室的門。

三姨娘也趕過來了，見到阿恒，她飛奔過去，滿眼是淚，抓住阿恒的手臂，急急問道：＂小輝呢？小輝怎麽樣了？！＂問著，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定定看著阿恒，不覺心中一顫。

阿恒的神情依然是一動不動，只看著手術室的門，仿佛沒有看見沒有聽見任何東西一般。

三姨娘被他的神色震動住了，眼淚也突然止住了，突然異常安靜，異常害怕。她擡眼看著手術室的門，不敢想象裏面躺著的是誰。是小輝嗎？真的是小輝嗎？

她接到的通知是小輝被找到了，正在送往醫院搶救。所以，三姨娘看見阿恒在這，本能的以為裏面的就是小輝。

護士走了過來，對三姨娘說：＂請問你是小輝的媽媽嗎？＂

三姨娘呆呆地點頭。

護士說：＂小輝在這邊。＂說著指了下旁邊的手術室，說：＂有些文件需要您簽名，麻煩您跟我來一下。＂

三姨娘楞楞地看著護士，嘴巴不自覺地在問：＂那，這裏面的是誰？＂

護士說：＂是十月。＂

三姨娘呆在當場，擡頭看向阿恒。阿恒的神色，多麽悲痛，多麽絕望。那，十月情況很嚴重？

護士說：＂麻煩您來一下，一會你可以在這等小輝。他的情況很危機，但是比十月好。您放寬心。＂

三姨娘一聽小輝的情況危機，瞬間又悲從心起，眼淚又是湧了出來。好半晌才跟著護士一起去簽名。

******

阿恒不知道搶救了多久，他覺得仿佛過了幾個世紀，分秒難熬。他不知道大家已經趕過來了，而且已經站在他身邊很久了。沒有人去問他，沒有和他說話，大家像他一樣木木然地站著看向手術室的門。

唯獨梅九沒有站著，他坐在手術室門前的椅子上，側著身體，沒有看手術室的門。但是，他的眼中，布滿淚光。他全身發軟，他心中灰暗。他渾身都是虛軟和悲傷。

阿恒、馮淩志、莫桑、小納，都站在手術市門外，三個男人的身型都高挑修長，連小納也是彪健有型。遠遠看去，是一道風景。而走近一看，只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靜和湧動。

三姨娘簽好文件，走了回來，默默地站在小輝的手術室門外，沈一磊也趕了過來，和三姨娘站在一起。

沈一磊還不知道小白菜的事情，他現在只擔心著小輝的安危。目光撇見阿恒等人也站在旁邊的手術室，沈一磊不禁疑惑起來，再看一眼在椅子上悲傷得不像活人一樣的梅九，沈一磊心中震動。裏面的，是十月？

沈一磊不敢上前去問，他們的安靜讓他卻步，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沈一磊也安靜地站著等待。

又過了了一個多小時，小輝手術室的門開了。

沈一磊和三姨娘趕緊迎過去，目光落在小輝蒼白的臉上。

小輝並沒有昏迷，他睜著虛弱的眼睛，喉嚨沙啞地問：＂十月姐怎麽樣了？＂

三姨娘握住小輝的手，說不出話來，一個勁地掉眼淚。

沈一磊擡眼看了下十月手術室的門，又看會小輝，說：＂還在手術室裏面，你不要擔心，好好休息，不要等十月醒過來你還不如她。＂

小輝皺著眉，護士推著他去了住院部。

三姨娘快步跟了上去。

沈一磊回頭再看一眼十月的手術室，靜默地轉身也朝住院部的方向走過去了。

******

兩個小時後，十月手術室的燈滅了，大家屏住呼吸，一步也沒有動。梅九抹了下眼淚，站起身來。

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先出來。大家還是沒有動，齊齊看向醫生。醫生神色凝重。大家心底往下沈。

緊接著，十月的被推了出來。

梅九幾步跨過去，朝十月看過去！

沒有白布遮住臉！

梅九的神經瞬間被抽離，雙腿發軟跪在地上，手緊緊握住病床的扶手。

莫桑咬著牙，轉身往窗戶上走，看著外面的景物。

阿恒和馮淩志背脊挺得直直的，目光落在十月身上。

著實，是松了口氣。

醫生說：＂沒死。＂這位醫生是阿恒的一位朋友，平時關系還不錯。所以，醫生也就免了一些俗套。

阿恒似乎動不了，連俯下身去看十月仿佛都動不了，他背脊依然筆直，目光呆呆的，咬著牙問醫生：＂那你出來時一臉死相是怎麽回事？＂

馮淩志也用和阿恒一樣的神色看著醫生。

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

阿恒心中不僅悲痛，同時也伴隨著想罵人的沖動。他早有心理準備，孩子是保不住了，可是醫生你一副連大人也沒保住的神情是怎麽回事？！憤怒完畢，阿恒接著又想到了一個新的擔憂，難道十月生育能力也沒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阿恒的背脊又僵硬了起來，死死盯著醫生。同樣的，馮淩志的神色和阿恒同步更新中。

醫生說：＂兩個月內不能行房事。＂

我艹！阿恒心裏抓狂，終於開口問：＂你，能，專，業，點，嗎？＂

醫生嚴肅地說：＂我很專業，這是必須要叮囑的。＂

護士們抿著嘴，沈著臉推著十月往住院部走去。沈著臉，是因為她們想笑，不敢笑。

梅九一聽醫生的語氣，明白十月已經脫離危險了，身上的力氣馬上就恢覆了，立即跟著護士一起去住院部。

阿恒和馮淩志呆了幾秒，同步轉身往十月的方向追過去。

十月還在昏迷中，臉上毫無血色，醫生說要過幾個小時才會再醒，麻藥還沒過。

大家緊張地在病房中等著，依然不敢放松。人，是沒事了，只是，等十月醒過來，她能承受得住孩子沒有了的事實嗎？

472死了

十月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大家一眼也沒有合上，怕十月會一直睡著不醒。所以，當時十月眼皮稍稍動了一下，阿恒便已經發現了，驚喜地喊了聲：＂十月。＂

聽到阿恒的聲音，大家趕緊聚集過來，一個個腦袋都停在十月頭頂上方。

十月一睜開眼，便看見無數個模糊的腦袋，眼睛的焦距清晰後，才知道是阿恒和馮淩志、梅九的臉。

莫桑一直坐在椅子上看著，並不出聲。他的性子，不適合像阿恒那幾人一般表露於臉。

小納興奮地兩只前爪也放在病床上，一個狗腦袋也要往前面伸，滑稽至極。

十月虛弱地一笑，問：＂小輝呢？＂

見到十月開口說話了，梅九才醒悟過來，趕緊喊醫生。

阿恒握住十月的手，說：＂小輝沒事。＂

十月又問：＂小白菜呢？＂

大家沈默不語。十月眸中開始黯然。

馮淩志說：＂小白菜死了。＂

十月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閉著眼睛。

阿恒急切地說：＂你不要傷心，醫生說你要註意情緒。＂

十月深呼吸一下，感覺全身都是痛的，她緩緩睜開眼，說：＂我知道，放心，我沒事的。＂

大家又是一陣沈默，心裏想的是，十月一醒過來，問小輝問小白菜，唯獨沒有問肚子裏的孩子。她是......她只知道了的。

阿恒心頭鈍痛，握住十月的手稍稍緊了緊。

十月感受到大家的擔憂，露出一個寬心的笑容，說：＂我沒事，就是覺得累，我想睡覺。＂

這時，醫生走了進來，嚴肅著臉給十月檢查了一遍，神色比較滿意。

梅九說：＂一醫生，十月姐說想要睡覺。＂一張臉是杞人憂天的擔憂。

醫生面無表情地說：＂想睡就睡，又不會一睡不醒。＂

梅九吞吞口水，放了下心，但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能睡嗎？＂

醫生一直故意板著一張臉，聽到梅九的話不禁翻了下白眼，說：＂我說你們啊，別把她當成一睡就醒不來的人，修養一下她就會好的。＂說完看了眼阿恒。

阿恒知道，醫生是因為平時跟自己關系好，才會用朋友的口吻說話的。阿恒露出一個笑容，朝他感激地點點頭。

醫生出去後，大家總算是放下心來了。

十月說：＂你們都沒有怎麽睡覺吧？回去休息一下，要不然，你們都在這不睡，萬一統一扛不住，就沒人給我守夜了。回去休息，輪流過來守著我。＂

馮淩志溫和一笑，說：＂那你好好休息，我們就先走了。＂

十月微笑著點點頭。

馮淩志和莫桑一起走了出去。

梅九站著看了十月幾眼，不想走。

十月不知道是梅九親手殺了小白菜，她只以為梅九是因為擔心自己，為了緩和氣氛，十月說：＂你還不走，想當電燈泡嗎？＂

梅九低著頭，想了想，說：＂嗯，那你好好休息，我和小納先回去了。＂說著拉著不情不願的小納一同走了出去。

房間裏，只剩下阿恒和十月，阿恒緊緊握住十月依然冰涼的手，把自己的溫暖傳給十月。四目相對，安然寂靜。

半晌之後，十月幽幽說：＂孩子，是沒了吧？＂

阿恒眼眸沈痛，說：＂嗯。＂

十月閉了閉眼睛，手稍稍用力，握住阿恒的，虛弱道：＂我還能生孩子嗎？＂

小白菜之前就是因為暴力流產而失去生育能力，說十月不惶恐，那是假的。

阿恒忍不住俯身吻了吻十月的額頭，柔聲道：＂可以生。＂

十月松了一口氣，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苦笑說：＂謝謝上天。＂

阿恒也苦笑一下，說：＂送往醫院及時，所以你沒事。＂

十月點點頭，說：＂我想睡一下。＂

＂好。＂阿恒溫柔地說著，靜靜看著十月。

十月閉上眼睛，不一會真的睡著了。她是真的疲累。

******

小輝躺在病床上，隔一段時間便詢問十月的情況，知道十月沒事了，心中稍稍安心下來。他想去看十月，但是醫生還不讓他動，三姨娘便說她先去瞧瞧十月，明天再讓小輝過去探望。但是，到了十月的病房前，發現十月睡了，三姨娘也就沒進去，她不願意打擾阿恒和十月單獨相處的時間。

小輝聽了之後，雖然心中掛念，但也明白道理，於是也不再多言，乖乖躺著休息。

沈一磊先回去了，公司一大堆事情等著他處理，但是，他最關心的不是公司的事情，而是小白菜的事情。

去警局問，不行，警方的事情豈是他可以問的？那，只能找梅九了。

沈一磊往十月家駕車而去，他也是知道梅九一直住在十月家的。

車子開到一半的路程，沈一磊便看見梅九拉著小納，落寞地走在路上。沈一磊停下車子，喊了一聲梅九。

梅九似乎還在自己的思緒中，怔怔地看了半晌沈一磊才回過神來，梅九的神色不禁一凝。沈一磊叫他，還用想是什麽事情嗎？

沈一磊說：＂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梅九嘆口氣，沒有猶豫，上了車。他想，聊小白菜，和沈一磊聊會是更有安慰吧。梅九說：＂先讓我送小納回家，然後咱找個地方喝酒吧。＂

沈一磊點點頭。

安頓好小納之後，沈一磊帶著梅九去了一個會所，要了間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梅九叫了好幾瓶洋酒，都是烈性酒。

沈一磊眉頭緊鎖，他感覺到，梅九知道自己想問什麽，而梅九現在的消沈，正是因為小白菜。沈一磊心裏突然不安地跳了起來。

梅九沒有看沈一磊，倒好酒，也給沈一磊滿上一杯，舉起自己手中的杯，說：＂幹了！＂說完自己先幹了，再倒酒。

沈一磊沒有多言，舉起杯子也幹了。

兩人連續幹了幾杯，臉有點微紅。

梅九突然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幽幽慘笑，似乎在對沈一磊說，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小白菜去哪了嗎？是啊，去哪了呢？還能去哪呢......＂

沈一磊神經繃緊，問：＂你們沒有找到她嗎？＂

梅九緩緩擡起頭，幽深地看著沈一磊，突然覺得心中劇烈疼痛起來！

473結局

梅九慘然一笑，說：＂她死了。＂

沈一磊震驚地站起身來，激動地問：＂死了？＂

梅九點點頭。

沈一磊如被雷劈中，呆立了好久，緩緩問：＂怎麽死的？＂

梅九靜靜地說：＂我殺的。＂

聲音如子彈般穿透沈一磊的心臟，下一個瞬間，沈一磊跳起來，拉起梅九，狠狠地揍了過去！

梅九沒有示弱，狠狠地也打了回去！

一時間，兩人在房間裏激烈地廝打，沒有任何招式，純屬是發洩，卻招招不留力氣，狠狠朝對方身上打過去！

房間裏亂成一團，會所的人聞訊趕來，開門一看當即大驚，過去攔架，卻被梅九和沈一磊吼了出去。

兩人不知道打了多久，等到打累了實在沒有力氣在打的時候，兩人都癱躺在地上，眼睛看著天花板上的射燈。

沈一磊突然眼眶一熱，眼淚流出，一發不可收拾，哭得像個孩子。

梅九躺在他旁邊，聽著沈一磊的哭聲，自己也忍不住大哭起來！

兩人就是一直哭，沒有說話，不知道哭了多久，睡過去了也不知道。

會所裏的人在外面豎著耳朵聽著，疑惑不解，不敢進去詢問，下班了，也不敢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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