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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盡顯霸氣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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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0月3日。

這一天被後來的人們,堅定認為是女富豪陳茉徹底發家的開端。

因為就在這一天, 當時還是個高中女孩的陳茉女士, 帶著自家農具廠裏生產的香樟套箱抵達上海,由此開始了自己的騰飛之路。

再往後推二十年,她有個讓商業界人人艷羨卻無不服氣的稱號:家具女王。

靠潤唇膏積攢第一筆資金, 在七十年代末期搭上改革開放的順風車, 她楞是從一個鄉下的農家女, 爬上了後來的福布斯與胡潤榜單。

她就是一個傳奇。

彼時, 幾十年後被稱作家具女王的陳茉, 正黑著一張臉站在上海的大街上,委屈的不行。

她身後的邵琛和馬師傅對視一眼, 明智的都沒有說話。

早上七點多, 她們從火車站出來, 租了兩輛“小烏具”。

所謂的小烏具, 是上海人的稱呼,其實就是幾十年後的三輪車。只不過這個年代的三輪車, 相當於幾十年後出租車的價格。

這些小烏具裏面,還有比較拉風的奔馳車型,奔馳204,起步價都敢要到一塊。

其餘普通的三輪車, 起步價一般是三毛。

陳茉一行三個人, 帶著兩個樟木箱, 一個三輪車自然是放不下的, 就打了兩輛。

剛出車站那塊路不太好, 陳茉怕箱子磕碰著,讓司機稍微慢點。結果開奔馳的司機也是個脾氣臭的,倆人當場在車裏嗆起來。

到最後,司機幹脆把她們連人帶箱子,直接給扔了出來。

走的時候還不忘諷刺:“真金貴你的箱子,直接去打出租車啊,坐小烏具還這麽多要求,窮鬼還窮出講究了。”

“……”

陳茉被氣的不行,可那破司機火速開著小三輪走人了。

還沒到地兒呢,車錢都沒退!

邵琛安撫道:“反正也就十幾塊錢的事兒,別跟他計較,打出租車過去吧。”

這裏是上海,中國目前最繁華的都市之一,因為各地來謀生的人絡繹不絕,導致魚龍混雜,就算他背景深厚,碰上這樣的事兒,也只能捏著鼻子自認倒黴。

“我不,我今天就要坐小烏具。這裏是曹家渡,打車去軍工路要好幾十塊錢呢。你大少爺花錢大手大腳,我可沒這麽多錢。”

陳茉一肚子火氣沒處發洩,聞言頓時就杠上了,咬牙道:“那個混蛋司機,什麽素質,我再坐一輛小烏具,就不信別人跟他也是一個德行。”

被當做出氣筒的邵琛摸了摸鼻子,心想你還好意思說我花錢大手大腳,自己平時什麽時候把幾十塊錢當成事兒了。

當然這話他也就只敢心裏想想,斷然是不敢說出來的。

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陳茉曾經對他有些蠻不講理之外,其餘時間,都很少再有那種小女孩姿態。

性格大方,能開的起玩笑,自己不會輕易麻煩別人,能力更是沒的說。陳茉似乎把她自己包上了一層無所不能的外殼,讓普通人望而卻步。

就比如學校裏包括顧紅軍在內的那些男生,對上她,連說句喜歡都底氣不足。

如今驟然來到陌生的城市,面對陌生的人群,想來陳茉心中也是忐忑的。

所以她此刻才只能靠發脾氣來掩飾自己的焦慮。

可終究是自己媳婦兒,就算發脾氣,那也是可愛的。這樣的她,甚至比平時更加鮮活,不再克制,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

趁著陳茉打車沒註意,旁邊的馬師傅悄悄給邵琛嘀咕道:“俺家婆娘也是這樣,外面受了委屈就朝俺發脾氣,跟李二狗家媳婦吵架吵輸了,回家飯都不給俺做,俺幹一天活兒,還得自己做飯吃。”

邵琛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附和道:“太不像話了,還是教育不到位。”

停頓片刻,一老一少對視,彼此都看到了自己眼睛裏面的炫耀與笑意。

陳茉叫到了車,一回頭,瞧見一老一少兩個人正笑嘻嘻的聊天,頓時更生氣了,這次幹脆連搭理邵琛都懶得搭理,對馬師傅招呼道:“馬師傅,上車了。”

馬師傅憐憫的看了一眼邵琛,然後擡著香樟木箱上了車。

快中午的時候,三人趕到了軍工路。

1978年的上海軍工路,還沒有經歷過後來的道路拓寬改造,沿線有機床、電纜等各種大型工廠,以及建材,冶金和石油等倉庫。

而之所以會來軍工路,是因為這裏有一家工藝品進出口公司。

在這個年代,小地方禁止做個體戶買賣,大地方呢,雖然也是禁止,但其實相對來說就寬松很多。

可你要知道,這裏是上海,大公司數不勝數,一個小小的個體戶,貿然闖進來,怎麽可能闖出什麽名頭?

所以需要平臺,需要組織。

陳茉在來上海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家工藝品進出口公司的地址,和一個叫做王馳的人通過信件成功聯系上了。

這個叫做王馳的,職位不低,是這家公司的副總。

來到目的地,陳茉報上姓名,很快就見到了王馳本人。應該三十多歲的模樣,身材微胖,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西裝革履的,很有精英範。

陳茉主動笑著打招呼:“您就是王總吧,幸會幸會,我是之前和您通信的,香樟木箱廠家,我叫陳茉。”

竟然是個小姑娘。

王馳眼睛裏的訝異一閃而過,面色倒是沒多少熱情,直接開門見山:“樟木箱帶來了嗎?”

大概一兩個月前,他曾經在報紙上刊登,公司想要尋求合作的廣告。

在諸多廠家的來信中,王馳一眼就相中了陳茉的樟木箱。不僅僅是因為,樟木箱在上海目前賣的很火爆,不愁銷路。

在陳茉給他郵寄的信件裏,還附帶著一張香樟木的簡筆概念稿。

只是寥寥幾筆,就將樟木箱的模樣活靈活現的表示出來,無論是從款式到外觀,顯然比現在市面上流通的樟木箱更加精美。

意識到自己可能撿到寶的王馳,立刻邀請對方國慶節務必趕往上海,當面會晤。

陳茉當即就答應了。

“帶來了,俺們一路從火車站運過來的。”

聽聞王馳的話,馬師傅側開身,把腳下的樟木箱外包保護袋撕開,露出裏面的朱紅色游龍棲鳳箱,表情頗有些自豪:“俺敢肯定,就算跑遍上海,也找不到模樣比這更好看的箱子。”

王馳扶了扶眼鏡,觀賞片刻,讚嘆道:“確實精美,想來制作的時候,一定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

看過箱子之後,王馳臉色頓時變得溫暖和煦起來,帶著三人去了會議室,還讓下屬拿來了茶水糕點。

“我本來以為,你應該是個技術精湛的老師傅,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坐在會議室裏,王馳笑道:“剛進來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自己遇到了騙子。”

陳茉也笑:“我來和是王總談生意的,可不是談年紀。”

一句話,就把今天的主題拋了出來。

王馳臉色微凝,想了想,說道:“陳小姐,我不知道這樣的賬目箱,貴廠還有多少,後續能生產多少,我們公司,對貴廠的箱子非常感興趣,如果可以的話,你們生產多少,我們就賣多少,價格嘛,三百一個,你覺得如何?”

三百塊,一個箱子!

坐在旁邊旁聽的馬師傅驚呆了,一路上帶著兩個箱子風塵仆仆趕來上海,他雖然沒覺得多苦多累,但不免也在心裏嘀咕,就算是這箱子再精美,可終究就是個箱子,能賣多少錢?

可剛來上海的第一天,他就聽到了讓他目瞪口呆的價格。

然而讓馬師傅目瞪口呆的還在後面。

聽了王馳的報價,陳茉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收斂,嗤笑道:“我覺得不怎麽樣,王經理是把我當二傻子了吧。我這箱子想要賣,直接拉到百貨商場,五百一個的價位都有人來搶,何必來找你多此一舉?”

被毫不客氣的一頓嘲諷,王馳臉色有些掛不住,說道:“我知道陳小姐來的目的,但是吧,最近公司走關系這塊,出了點……”

“如果現在你告訴我,你們公司丟掉了進入廣交會展覽的資格,我面前這杯熱水,下一秒就能潑到你臉上去!”

陳茉聞言臉色徹底冷下來,說道:“王總,作為成年人,我假設你的腦子是好使的。那你就應該明白,我的貨,不愁賣。我來找你,為的是什麽你心知肚明。而且你要知道,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有實力的公司,機會,向來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這次上海之行,陳茉可不僅僅是在老家做好樟木箱而已。

她之所以會聯系王馳所在的這家並不算大的進出口公司,是因為這家公司,能有進入廣交會展覽的名額。

若非如此,就如陳茉所說,她這箱子想要賣,直接拉到百貨商場門口,自然有識貨的願意來買單。

商場如戰場,東風西風,誰能壓倒誰,誰就是勝利者。

見陳茉瞬間翻臉,王馳顯然有些吃不住,拿出兜裏的手絹把臉遮住,趕緊解釋道:“陳小姐你誤會了,我們廣交會的名額還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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