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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回響起。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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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勾著的弧度卻放不下來。

陳皖南這人,重感情不假,哪怕被分手了,還能細心收拾前任留下的物品,不遠千裏,帶到屬於自己的房子裏,還是婚房的地方保管起來,但瞿嘉怎麽不知道,這類人,在感情上也是極其小心眼的,他們會秋後算賬,要不然,保管這些東西幹什麽?

她自己非往槍口上撞,也是奇葩的獨此一家了。

“讓我想想,該怎麽罰,不,讓你舒坦……”他擰眉,思索的表情。

看他認真的這樣,瞿嘉告饒,“對不起,大人不計小人過。”又轉音,“我好累了,洗洗睡吧。”

“好吧,洗洗睡。”陳皖南眼神徹底暗了,可見這提議有多深入他心。

而瞿嘉:“……”

果然很喜歡撞槍口呢。

胳膊受了傷,拿繃帶吊著。

怎麽看,都不能再折騰床.事了。

瞿嘉心裏是有點排斥的,沒敢說出來,任何一個正常有腦子的女人,都不可能都另一半主動承認這事,況且,她和陳皖南又不是什麽七年之癢的老夫老妻,對於床事,等於才開始沒幾天。

多適應適應就好了。

這麽安撫自己。

從衛生間洗漱了出來,穿上幹凈的似乎聞到陽光味道的睡衣,瞿嘉爬上了床,綁帶仍是吊在脖子上,她直挺挺的躺下去,造型滑稽,呆會兒陳皖南看到,興許會笑出來,而不是饑不擇食,對著一個木乃伊起欲.念。

浴室裏,男人頎長的身影,在毛玻璃下時隱時現。瞿嘉不會進來,手掌無所顧忌握著欲.根,上下滑動,熱水的滋淋,使加速的時候,發出與肉的撞擊聲,悶吟一聲,另一手撐住墻壁,陳皖南低眉閉眼,腦子裏就有火花閃過,到了要出不出的階段,突然,兩瓣結實的臀收緊,大腿繃直,發出一個大聲的喘息,射出了。

暴殄天物。

放著這麽一個帶勁的美男,不願享受。

等了許久,瞿嘉就在床上搓被子,大約二十來分鐘後,浴室門才被推開。

她其實,隱隱聽到些動靜,不知說些什麽好,幹脆安靜躺在被子裏,裝著睡著的樣子,床鋪晃了晃,被子掀開,他身上火氣極大的熱息瞬時包圍了過來。

“睡覺吧,我看著你,不讓壓到手。”他聲音有些發洩過後的啞,像疲憊,也像些似是而非的東西。

瞿嘉唇瓣抖了抖,說,“我好自私啊……”

帶著哭腔。

作者有話要說: 事情夠明白了吧?不出意外,這周能摸到完結的小尾巴了。

☆、第 55 章

幾分鐘前, 陳皖南自我解決時,絕對沒想到會讓瞿嘉哭成這樣, 團在他大腿上抽噎不止,掐指算算, 相識八年,除開分手的那六年,不誇張的說, 瞿嘉沒在他跟前掉過半顆淚,她的金豆子如此珍貴,此時不間斷放松, 他心有些疼, 但也措手不及,小可憐, 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委屈,這麽轟天滅地的。

瞿嘉哭累時,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了,她半邊臉壓在陳皖南腿上, 感覺他睡褲滿是濕濡,頭發絲狼狽的沾著淚水糊在臉上, 一只溫柔的手掌, 好心的把弄亂的頭發,撥到她耳後,指腹接著摩擦到她敏感的耳垂,在那裏細細的磨, 安撫著。

“我知道,那些事是存在的……”瞿嘉覺得對不起他,“瞧不清具體,可確實存在過。它讓我恐懼男性,無論父兄,還是愛人,在你之前,我曾想過孤老一生……可惜,雖然遇到你,卻沒能好好的對你。”

多少伴侶,因為性冷淡的一方而苦苦壓抑本能,最後落一個同床異夢,分手收場,瞿嘉不想做這些人中的之一,而陳皖南聽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不免露出苦笑,“我錯了,我道歉,不該背著你手動解決,以後不幹了,哪怕你傷了,只要空了一只手,我就找你好不好?”

這還沒外出采野花呢,跟他的右手爭風吃醋,委屈巴巴的哭了這麽一大通,不知道該怎麽說她了。

不過陳皖南也舍不得說,這可是瞿嘉的眼淚染濕他的褲子,他哪裏能無動於衷。

夜晚是安靜無聲的,波動的是屋子裏的低語。

“你看過那份檔案,瞿定北被發現的小屋子。”

“看過。”圖片,文字,沒有眼下她主動的訴說,叫人驚心。

“他流了全身超過三分之二的血,達到法醫學上的死亡值,一條左大腿以下的殘肢留在現場,都說他死了,我不相信,但現在,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關於我自己……”

“我聽著。”

“我太震驚了。”瞿嘉胸口明顯起伏了起來,“那年冬天,我們在車站分開,瞿定北是出了事,我在貝加爾湖呆了一個月,打撈進展一直為零,開始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或者,根本就沒有開上那輛車。終於到了下半年邊境傳來他的消息,當時我在英國念書,爸爸先去的那邊,可dna,確認身份的工作卻采集的是我的血,後來才知道為什麽非要等我過去,因為瞿定北與我父親,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只跟我有,他是我哥哥,卻不是爸爸的兒子……”

關於瞿定北的資料,陳皖南完全清楚,對方的確非瞿氏老董事長所生,他與瞿嘉同母異父,不過,瞿父對這個兒子的身份一直是知曉的,從小養在身邊,如果不是後來出了事,瞿家除了他們夫妻二人,沒有任何外人會知道,瞿氏堂堂大公子,被寄予厚望的繼承人,竟然與瞿氏沒有半毛線血緣關系。

“爸爸對他很嚴厲,常常親自檢查他的作業,而我就是從來不管的,外人都說我聰明,所以不要人管,我曾也是這樣以為,而瞿定北做為長子,壓力很大,有時候被父親懲戒,那年他帶著我離家出走,就是因為考試考砸了,怕父親打他……可後來我才猜,他為什麽單單那次,反應這般劇烈,是不是知道什麽了,比如他不是爸爸親生子的事?誤會那些嚴厲,是基於對他的討厭?”

瞿嘉情緒有些混亂,脆弱的很,尤其是眼神,不怎麽清明,陳皖南看的一陣陣心緊。

“瞿定北如果活著,一定知道了,爸爸不是不愛他,是太愛太愛了,才在看到滿屋子的血,昏厥了過去,到他去世前,癱瘓在床,再也沒有站起來過。瞿定北會怎麽想呢?”

“這麽料定,他還活著?”陳皖南伸手抹了把她的眼眶,滿手的濕濡。

“除非見到屍體。”瞿嘉帶著淚笑了笑,此時,只有他們兩人,也不在乎表情好不好看了。

這些日子,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兩件事,是她人生中最不可控的,一件是小時候走失後的記憶黑洞,一件就是瞿定北的生死不明。

如果米諾認識自己,那就簡單了,照著她的人生軌跡,翻天覆地的查,終有一條線是與米諾交叉的。

可目前這兩條她不曾控制過的線,誰是因,誰是果,還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太覆雜了。

瞿嘉還真是沒哭過,所以現在眼前發昏,被天花板上的燈一照,頓時,頭暈目眩,似乎床板都搖晃了起來,偏過頭,將臉往男人結實可靠的大腿深處埋了埋,她好累啊。

“皖南,皖南。”沙啞的叫了兩遍。

“我在。”他拍拍她背。

“你在想什麽。”

“想你。”

“我對不起你。”

又提這個,陳皖南失笑,感覺今晚背著她打了個□□,簡直是萬惡之源,又聽她認真低語說,“明天,去藥房買潤滑劑,別做那麽長時間前戲了,用這個比較方便。”

“饒了我行嗎。”他皺眉,熱息就吐在她耳畔,“下次不了。想要了找你,絕對不顧忌這個顧忌那個,你不願意,我霸王硬上弓,總之,絕對不饒過你。”

她輕輕一撩眼皮,從下方視角看到男人堅毅緊繃的下顎,如臨大敵的神情,她笑了,“不嫌棄我了?”

“絕對沒有。”陳皖南就差指天發誓。

他這日子過的,跟被抓到出軌似的。

大概,以後的人生,也就此與五姑娘永訣。

瞿嘉也有自知之明,所以,一開始就說了,是她太自私的因素,不過自私就自私吧,誰還沒有點強烈的占有欲什麽的……

占有欲出奇恐怖的瞿嘉,其實早在外面壞了名聲,她自己不知道,陳皖南在學校裏的時候,一喝開了,跟多少人嘚瑟過他女朋友,連他多和其他女人對視一眼就要吃醋的事情,旁人聽了不可思議,先不說瞿嘉表面看著多麽通情達理,就是換成一個不怎麽優秀的女人,不需要時常被寵著的女人,也不能騎到人頭上來,連和異性對視下就要生氣發脾氣的吧。

陳皖南回以蔑視,暗罵這幫人不懂享受,他的瞿嘉,吃醋和其他女人是不一樣的,場面總是不難看,反叫他心癢難耐,例如此時,她哭過後安靜睡著了,柔軟的臉龐,被淚水洗過一遍,仿佛更加親近可人,她每一次情緒的爆發,換來的是彼此的推心置腹,當然,他也被傷過,曾經被她警告過那句,除了感情,其他什麽都可以談。

是好,是壞。

他都難以抽身,不可自拔。

陳皖南一直以來,都清楚自己萬劫不覆了;不過,是甘願。

第二天,大年初二。

小源川兩位老的一大早打電話過來。

“新房子住的習慣嗎?”是問的瞿嘉。

“睡得不錯。還沒起。”刺啦一聲,破殼而出的蛋,奮不顧身跌進了油鍋裏,陳皖南手上拿著鏟子,翻面,他身上圍著一條圍裙,腳上柔軟的拖鞋,頭發沒打理,軟趴趴的帶著早晨的惺忪,掛在桃花眼的眼角邊上,這一切,使他整個人踱了一層居家煮夫的可怕形象。

其實,一點不可怕。

外面晨光冒頭,射進大窗裏,他和別墅區裏任何一個男主人都沒什麽大差別,給愛人做頓早餐什麽的,順手拈來的事。

可趙樂天嚇壞了,他一大早給上司拜年,電話打到第四通才接進去,聽到那邊鍋鏟子碰碟子的聲音,第一個反應餓了,第二反應老大在做飯?

第□□應……

“我還穿圍裙了呢。”

被陳皖南這句話震的外焦裏嫩,“呵呵,嘉姐真有情趣。”他腦補的有些下流。

在陳皖南發火前,趕緊拜了年,忙不疊掛上電話。

“奇了怪了。”趙樂天攤在自己家客廳的大沙發裏,對著手機皺眉,“他怎麽在家裏做飯?案發現場不是在小源川嗎?這麽大新聞,不知道?”

轉頭,看向電視機,早間新聞的快訊已經劃過去,快到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正過大年呢,霍連雲這種大人物夜裏睡得好好的被殺了?

“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

早上九點,兩人用過早餐,陳皖南提議去爬山,趁著放假好好享受,也懶得回小源川應付七大姑八大姨。

“可我胳膊吊著呢。”瞿嘉不可思議,她抱有僥幸,大概不是座高山,和昨天枯木寺的山一樣,陳皖南卻說那山不高,但要真花力氣一步步攀登,聽口吻絕對不是個輕松的事兒。

她好歹是個傷患,登山,聽而生畏。

一個小時後,又變成望而生畏。

這座山叫橫山,什麽意思呢,橫著的,它是不高,大概三百米海拔的樣子,可人家足夠長呀,像座睡佛,一躺十萬八千米。

早晨的空氣十分清爽。

太陽熾暖,讓人有春天的錯覺。

就是風大。

橫山遠離市區,在一個小鎮上,因為沒怎麽開發好,很多工程都是半完工的狀態,最明顯的就是,一路上沒有垃圾桶。

陳皖南把車停在山腳,他也沒來過,所以進山時走的是車道,彎彎曲曲,因為封閉暫時沒車子,他和瞿嘉兩個人,走在郁郁蔥蔥的泊油路上,頭頂,周身,全是狂風刮過的狼狽。

瞿嘉偶爾丟一個白眼給他。

就這樣,陳皖南興致不減,樂的跟頭一回春游的小學生似的。

“對,礦泉水,吃的用的,我是不用操心。你厲害,你都打算把我背著爬山,可考慮過我心情嗎?”到了山腳下,瞿嘉忍不住控訴他,她方才遠遠地就看見那面翠山,與水平面九十度角垂直,有兩三個正在往上爬的游客,她從這裏看著,生怕他們掉下來。

“怕什麽。”陳皖南朝她擠眉弄眼,“忘了昨天我給你倒的櫻花?除了這只胳膊的意外,以後,你的人生全是幸福。不就山嗎?小意思,上來!”

說著,整了整掛在胸前的背包,背對她,雙手撐膝蓋,伏低背。

見他來真的,瞿嘉整個傻眼,“這太誇張了吧。”

“不好意思?”陳皖南看了看兩邊的游人,體貼的起身,重新把包背到背上,張開雙臂,笑挑著唇角,認真邀請道:“掛著吧。我願意當回母袋鼠。”

“……”瞿嘉不願意當小袋鼠,咬咬牙,爬就爬吧。

根據路牌,這條山道上面有個仙人洞,因為沒被開發好,游客寥寥可數。

這其實,反而是優勢。

也是瞿嘉這混亂的一天開始。

“怎麽辦,好高啊,我不行了,有點暈。”她只是個學心理的文職人員,叫她像個出色的刑警,單手掉石頭尖,輕輕松松一個蹬躍,猴子一樣靈活竄上去,殺了她不如!

而且,她是單臂!

“單臂爬山,反人類嚶。”真嚶,一點不假,臉皮什麽通通不要好了。

陳皖南盤腿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居高臨下點了支煙,望著她在下面垂直的角度裏,上下不得的磕磣樣子,實在忍不住,第一口煙笑噴出來,什麽叫把他人痛苦建築在自己的快樂之上,他就是了。

瞿嘉拿眼瞪他。

陳皖南掐掉煙,隨手伸手掌給她。

瞿嘉本能的認為他在拉自己,也就順從的把完好的右手遞上去。

“脖子。”陳皖南瞇眸,活動下了頸項。

瞿嘉勾住他脖子。

石塊不高,她站在底下,纖腰瞬時被伸下來的男人手掌握住,瞿嘉驚提了一口氣,眨眼的功夫,被那人提了上去。

“怎麽樣,我也是單臂。”陳皖南大氣都不帶喘一下的。

“付你二十塊錢,再給我舉一下。”瞿嘉和他打商量。

“二十?”他為自己的廉價皺眉,討價還價,“要不這樣,我抱你上去,能到山頂呢,就算你二十,不能到山頂,負重攀登失敗,你這個重,錢我就不收了。”

“那我不是賺了?”篤定他抱不上去。

“我鐵了心要賺這二十。”

“好吧,好吧。”瞿嘉笑的肩膀微顫,生意都這麽做,老板虧死了。

為了不讓陳老板虧錢,她這個重,必須單手摟好他的脖子,一雙長腿緊緊盤在他腰間,有傷風化的同時,她還得硬撐著,如果負重攀登失敗,陳老板出了這麽把力氣,他還賺不到錢,就太殘忍了呀!

舍不得他虧。

但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天吶!”山下涼亭裏休息的游客,偶然的一個擡頭,驚的叫起來,“太強了!”

只見山壁上,狹窄原始的未開發小道上,一個身材頎長有力的背影,懷裏摟著個人,別人空身爬都腿軟的近乎垂直角度,那人爭分奪秒的恐怖速度,迅速往上,真擔心他們掉下來,可底下人張著嘴等了半晌,那男人非但沒體力不支,還大出風頭,低頭,似親吻了下懷裏的小袋鼠,又似講了什麽絕密的悄悄話,逗的那只小袋鼠露出真容,一頭烏黑長發歪披下來,額抵著他肩窩,臉朝著他,大概是給他加油了吧。

離仙人洞的最後一段路程,男人全程沒停過,七分鐘後,登頂。

“太強了!”山下的人驚呼連連。

這一刻,兩個人在橫山景區成名。

而到達仙人洞的瞿嘉,心悅誠服掏出二十塊錢,塞到陳老板手裏。

陳皖南外套脫了,只穿了一件黑色的v領速幹衣,他脖頸上的汗,流進鎖骨底下,兩塊胸肌的中間,瞿嘉瞥開眼,把錢塞他長褲兜裏,欲出來的時候,手被他隔著布料握住,怎麽也拽不開。

山風徐徐,天空高而遠,仙人洞沒有仙人,只是一個死水譚,路過時,他們甚至要錯過,這是仙人洞?路牌上煞有其事標的仙人洞?

不敢相信。

辛苦堅持上來要看的東西,如此平凡無奇。

但有什麽要緊,她記得途中,心跳美妙而猛烈。便是意義。

“嫁給我吧瞿嘉。”陳皖南突然單膝跪下,毫無預兆。

“……恩?”這一瞬間瞿嘉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也驚呆,陳隊求婚了,如此突然猛烈?!

明天必須繼續更新!~

☆、第 56 章

山上灌木叢低矮平闊, 放眼望去,沒有半個圍觀者在場, 提醒提醒她,這是你男朋友給你準備的驚喜, 他向你求婚了,膝蓋真的跪在地下,土壤與裸露的小碎石, 弄臟他的褲子。

毫無預兆。

他怎麽一點風聲沒有,突然把她蒙來這裏,突然拿出戒指, 突然讓她嫁給他?

陳皖南沒有看錯。

她竟然在猶豫。

指腹間沁出汗意, 鉑金的指圈,似乎要拿不住。

“不願意?”他故作輕松的笑了聲。

“……願意。”瞿嘉立即說。

願意是這表情?

好像被嚇到一樣, 難道她心裏沒半點準備,他們是要結婚的嗎?

算了,不跟她計較。

陳皖南這麽安慰自己,捉住她伸過來的右手, 白皙纖細的手指,無名指最好看, 尤其套上了自己選購的戒指後, 久久地,兩人都是半晌無言。

從此身份就變了。

結婚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嚴肅到瞿嘉無法做出嬉笑的表情來慶祝它。

“今年八月份,我時間比較多,那時候辦婚禮怎麽樣?”陳皖南默了半晌, 望著她無名指,聲音低沈的突然問。

“可以。”瞿嘉點頭,“有五個月時間準備。”

“拍婚紗照,印請柬,訂飯店,還有什麽?”他仍是跪姿,此時,擡眸望了她一眼,這一掃不要緊,瞿嘉發紅的眼角,躲閃的小心翼翼,不可置信的望著戒指的眼神,原來是驚喜過頭,表情木了,現在才緩緩回神。

“我不太清楚……”第一次結婚哪有半點經驗,她聲音磕磕巴巴,胡亂猜測,“可能要定禮服……還有化妝師很重要……”

新娘子,一定要漂亮,半點馬虎不得。

至於陳皖南,隨便弄弄就很好看了。

瞿嘉單手捂住臉。

不過爬了個山而已,轉眼,變待嫁新娘。

陳皖南站起身,偉岸的身軀將她控在自己懷中的一方小小空間裏,唇瓣貼著她耳廓,慢慢轉到她微顫的口間,探了舌尖進去,火辣辣的一個熱吻,瞿嘉因為求婚這件事,整個人木到不會回應他,只覺這個擁抱太過用力,她胸部發脹發疼,抵在他山石一樣堅硬的胸膛裏。

我願意。

她在心裏重覆。

霍連雲被殺了。

快訊說的含糊其辭,猝死,當地警方正在介入。

第一個到達現場的是小源川派出所所長孟懷青。

他是一個理著寸頭,五官英氣的年輕男人。首先封鎖現場,也就是霍連雲的書房,由於案發當夜傾盆大雨,房屋周圍已經沒有可鑒定價值的足跡。

其次,就是等。

等市公安局的人馬過來。

這期間,看似無所事事吊兒郎當的孟所長,閑閑的在屋內屋外轉了一圈,邊皺著眉,嘴裏咬著一顆霍家不知那個名字的小姑娘塞過來的奶糖,出了這麽大事,除了當事人一命嗚呼,霍家其他人反應都挺呆。

“懷青啊,你這樣讓群眾誤會,哪像一所之長,毛頭小片警差不多。”說話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警察,穿著藍色的警服,臉上褶子一堆,是愁的,他看著孟懷青吃糖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小夥子能力是不錯,可惜沒個造型,案發現場吃糖果像什麽樣子!

“師傅,要來一顆嗎?”孟懷青大方的張開手心,其實不是他大方,是剛才那小女孩大方,一把給了他七八顆。

“我不吃。”老民警吹胡子瞪眼,轉頭,不想看他了。

孟懷青低頭一聲笑,收回手指,握好那些奶糖。

“大哥哥。”警戒線外,小女生的聲音。

孟懷青轉頭,認出她,他朝警戒的人揮手,那邊人十分不理解的擡起警戒帶,用狐疑的目光看著小女生走到孟懷青身邊。

“謝謝你的糖,很好吃。但有些黏。”孟懷青開口。

“我叫裴玥。”裴玥笑不露齒,靦腆的樣子,但也很高興,孟懷青肯領情她的糖果,現在死了人,這個警察還分心和她交流。

“早上那個人是你媽媽?”孟懷青問她。

“不是。”裴玥這麽回答,“我媽媽死了。她從福利院領養的我。”

“別害怕,警方會追究她的責任。”小姑娘名義是那女人的養女,暗裏卻是霍連雲的玩物,孟懷青算是有點欣慰,那死老頭沒給小孩子留下不可磨滅的影響,除了性格有些憂郁,裴玥算自我調節能力很好的那種,大概也跟她來的時間不長有關。

“昨天那個姐姐……”她指的是瞿嘉。

孟懷青點頭,示意她繼續。

“書房裏,有一張穿背帶裙的小女孩照片,好像是她。”

“我會看的。”孟懷青笑著驚瞇了下眼睛。

“嗯。”裴玥沒什麽可說的了,她新年前三天,才跟著養母來到小源川,認識了霍連雲,養母說只要討好霍連雲,他們以後的日子不用愁,買什麽都可以。她覺得這是不對的,所以一直很抗拒,每當霍連雲接近她,都會起驚悚的雞皮疙瘩,可他好像很有耐心,不急不躁,也不需要自己像養母一樣討好他,似乎只是一個游戲,一個耐心逗弄,然後再把她吃掉的游戲。

這個游戲進行到第五天,那個人死在了自己的書房裏,後腦枕骨整個碎裂。

最後一個與之接觸的人,叫周越,貼身保鏢,可現在人不見了。

……

警方找上門時,瞿嘉已經從新聞裏得知霍連雲昨夜遇害的事。

“打擾了。昨天下午你們和霍連雲及其保鏢周越發生爭執的事情,我們想具體了解下,請問陳隊長呢?”來人面孔極生,說話一板一眼,瞿嘉倒在茶幾上的茶水,沒有動半口。

“他在樓上洗澡,很快下來了。”瞿嘉聲音平淡,絲毫沒被唬住。

“那先問問你吧。這兩張照片裏的人,有印象嗎?”

那人拿出兩張照片,瞿嘉一一認真看過,只是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這是周越,昨天下午見過一次。至於這個小女孩,請問你們從哪裏弄來的,這個是我。”

“你?小時候?大概幾歲?”隨行的女刑警連忙插話,而且看瞿嘉的眼神立即變得有些不一樣,具體什麽不一樣,也說不清,狐疑不像狐疑,震驚不像震驚,尤其目光,在瞿嘉無名指的戒指上多停了幾秒。

“六歲。”

“這麽確定?”男刑警也蹙眉。

“嗯。”相比兩名刑警的情緒轉變,瞿嘉根本置身事外,“我走失過半年,穿的就是這件裙子,拍照日期,應該是走失後不久拍的,因為後來被找到時,我已經沒照片裏這麽健康了。”

“聽說,你不記得走失後發生的事情?”女刑警這回是赤.裸裸的同情了,再次瞄了一眼瞿嘉的戒指。

“對。”雖然對方沒有回答自己的照片從哪裏弄來的,但既然是來問霍連雲的案子,瞿嘉稍微一想,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事情如此巧合,她順著鹿躍受猥褻的事,查到霍連雲這個人,並且順利在神廟見到對方,而從那個有些畏懼對方的小女孩身上,讓她一切疑惑就清晰了。

霍連雲有戀童癖,鹿躍被猥褻的年紀和那女孩差不多,他鐘情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子們,而手裏有自己六歲的照片,證明什麽?

證明瞿嘉失憶的那半年裏,一定和戀童者霍連雲有關。

所以,眼前坐著的三個警察,除了孟懷青是熟人,一直沒多餘表情外,另外兩個,對自己露出遺憾的目光,瞿嘉是可以理解的。

“與其糾結那些消失的記憶。”孟懷青不緊不慢開口,看向瞿嘉,“不如問問這位寧城市局犯罪心理學的專家,霍連雲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愧是陳皖南的好朋友。

瞿嘉翹起嘴角,順著他話說,“專家不敢當。稍微說一說,霍連雲是個戀童者,這顯然是犯罪,他鐘情的年紀在十二到十四歲之間,這點,可以細查。我的這張照片,其實只說明一個問題——他有一個犯罪老巢,源源不斷給他提供年幼的女孩子,這些孩子,可能還沒長大,那怎麽辦呢?就養在那裏吧。大概也有不幸運的,比如我,被家人找到了。”

“可如果你記得那半年的事情,就等於幫警方找到他的犯罪窟。”那男刑警放松下身體,還好瞿嘉沒被霍連雲那老頭怎樣,否則都不知道該怎麽和陳皖南談話了,他好歹和陳皖南算認識,多尷尬,“大家都屬於一個系統的,懷青和陳隊又是把子關系。加上陳隊在案發時間內,的確不在小源川。我們今晚是屬於例常詢問。瞿小姐別介意。但我也希望你明白,這件事發生在過年期間,媒體上的動靜很大。陳隊長會惹上點麻煩,畢竟,他動手了。”

瞿嘉點頭,眼波一直溫潤,哪怕胳膊被繃帶吊著,她身上的儒氣,分毫不減,莫名叫人信服,“謝兩位的憂心。我和皖南都明白事情嚴重性,我有想起來的地方,一定第一時間告知。”

“既然這樣。陳隊那裏,我先不打擾了。懷青留下問吧。我們得趕著全城搜查周越的下落。”話音落,這一男一女,各自拿起自己的帽子,起身告辭。

瞿嘉送到門口,看著警車在雨夜裏離去。

孟懷青一直坐沙發上。

瞿嘉轉身回去,一直在樓梯口等著的穿著浴袍的男人,目光松散的夾著煙,微微皺眉下來。

客廳的談話,陳皖南全聽見了,他表情沒有大變化,只看著走進來的瞿嘉,對孟懷青說,“我們外面聊會。”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到這裏的話:

這篇文從第二卷開始失控,原本大綱到第五卷兩人才會覆合。

因第二卷瞿嘉的攤牌,被群起而攻之,訂閱驟降,我自己沒穩住立場慌了,大修此文,直接覆合。所以後面全是感情戲,失去了破案的主線,我也更加無頭蒼蠅亂轉了。

寫的不好,真的不夠好,我很抱歉對於讀者們。

原本可以做到更好的。

這裏,我也不需要大家安慰,就是內疚,所以說出來給你們聽聽。

而本文最後的完結卷,從今天這章寫孟懷青上門問筆錄的內容開始,突地恍然大悟後面該寫些什麽。

但願,帶給你們最後一些驚喜。

像第一次,點進此文時的感覺一樣。

☆、第 57 章

兩男人走到外面廊下站著。

天上揚著細雨, 這年過的從三十晚前天就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聽說要下夠一個星期, 昨晚霍連雲遇害更是傾盆暴雨。

“現場有可鑒定的痕跡嗎。”陳皖南面對著一捧老高的芭蕉樹前站定,巨大的綠色葉子濕漉漉的不斷滾出雨珠下來。

“遇害者所住的房屋是個院中院, 位置偏西,聽霍家人的意思霍連雲喜靜,不過照現在看來是掩人耳目, 殘害女童。昨夜霍曦離開時,院子裏除了那對母女,只有保鏢周越留下來, 且書房伴有斥責聲。周越倒是沒回嘴。但根據法醫的判斷, 是在霍曦離開的半小時後,霍連雲被殺的。周越嫌疑最大, 現在還失蹤了。”簡單的介紹了情況,孟懷青歇了歇,他手上是記錄案件的粗寫本,隨意翻著, 這是在基層派出所工作多年留下的習慣,不像陳皖南在市局的威嚴端方, 基層民警所接觸都是雞毛蒜皮, 很多事情不用本子記著,太傷他腦子,現下發生命案,他也是這習慣, 完全把保密條例什麽的拋之腦後,不過,他要是記著保密條例,就不會對陳皖南說這麽大串案發詳情了,“事就是這麽點事,最有價值的痕跡就是瞿嘉小時候的照片。”

“別轉移方向。”陳皖南冷冷的丟了這幾個字。

把子關系多年,孟懷青肚子裏留有八分話,他不會猜錯七分。

“你在逼我犯錯。”孟懷青哼哧一笑,表情上可看不出來陳皖南哪裏逼他了,“足跡有兩組。第一組屬於周越,而書房的兩扇窗上發現的指紋是霍連雲自己。我是這樣看的,兩人在書房談話,外面有動靜,周越快步到大門查看,然後,跑至花園子門口,折返。這應該最多五六分鐘吧。霍連雲已經被扣住脖子,後腦砸在墻壁上,大面積枕骨碎裂死亡。”

第二組有價值的痕跡孟懷青尚未講出,陳皖南先被他的這段小推測,驚的狠瞇了眸子。

“五六分鐘裏殺一個人且來去無蹤,兇手是個可怕的練家子。”孟懷青繼續道:“當周越的另一排腳印從霍連雲打開的窗戶裏,跳出去追擊,再攀爬院墻,根據殘存的足跡密度,他這過程也很快。到了外面,是一個水杉林,地表被落葉覆蓋,就此消失了蹤跡。”

“他可能追到了兇手,也可能自己就是兇手。痕跡都是他故意造出來了。要不然無法解釋屋內,只有他一個人痕跡的事實。”陳皖南揉了揉眉心,對這個人不是很感興趣,小源川不是他的管轄範圍,怎麽全城搜捕都由當地警方部署,“說了這麽半天,藏了這麽半天,下一組痕跡,你是不是準備嚇我一跳啊?”

被揭穿,孟懷青毫無愧疚的放聲失笑笑。

瞿嘉從客廳裏擡眸,就看到窗外兩個男人說到什麽趣事樂不可支的樣子。

“其實,我不知道另一組足跡,對你而言算驚嚇,還是驚喜。”孟懷青突然這麽沈聲道。

“我自己看吧。”一開始陳皖南就註意到孟懷青手中的另一份文件,不同於他的粗記本零零散散,而完完整整被卡其色的文件袋裝著,他此時伸手要,孟懷青根本不能拒絕。

“上面通知發了吧,霍連雲的事將並案,現在,我有權限打開這份文件袋。”陳皖南幽黑的眼眸似乎無半點異常,語氣也極淡,但就是這麽簡潔但有力的發聲,猝不及防另此案升級。

並案,一個案子是無法並起的,存在兩案,三案甚至如人體癌細胞一樣惡性擴散的所無法掌控的數字。

孟懷青之所以想的這麽嚴重,是因為他來前,就被上級打了招呼,對事態有一定了解,而隨行來訪的那兩名同事卻毫無知覺被蒙在鼓裏。

案件重大性可想而知。

“拿來。”好友存疑著半晌沒動靜,陳皖南再次出聲,他在工作上一向沒耐心,急迫,非常急迫,尤其事關瞿嘉,那混蛋存了她照片,六歲的照片,那麽小的照片……

夜雨眼看著不停,越來越密。

孟懷青嘆一口氣,感覺把文件給了他,自己的好日子也到頭了,“派出所幹的好好的,幹嘛給我搞事?”

“你本來,就不屬於那裏。”陳皖南的回答簡明扼要。

“行。算謝你的誇獎了。”孟懷青嗤笑一聲,懶洋洋地把文件給了他。

陳皖南打開,對著燈光看。

那是一雙特別的足印。

一只深,一只淺,一只深,一只淺……

短短幾秒,他悟出什麽,眸光瞬間變得洶暗無比。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寫《遇青》:

裴玥是福利院的孤兒,一個女人領走她,轉手賣給一個老頭;

老頭沒多久死了,隔著警戒線的帶子,她遇見了孟懷青;

鋒利的短寸,硬挺的警服,和他嘴巴裏咬著她給的奶糖,一下下鼓起來的腮幫子。

“你為什麽叫懷青?”

“爺爺取的,可能懷念青春?”

“這麽土?”

後來,看到他整個後背的大面積刺青,才知道,那種青,代表永恒。

女高中生vs派出所所長;

年齡差十二歲;

治愈暖文。

本文的男n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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