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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一萬個頂用。

瞿嘉一聲不吭,姑且算是忌憚他官威吧。

陳皖南走回去。

“你想怎麽樣……”她半晌,才說出這句話。

怎麽樣?想叫她把昨晚的話收回!

陳皖南回身,面向她,臀胯抵靠在桌子邊緣,腿部伸長,“吻我。”

“……”瞿嘉雙目圓睜,驚呆了。

這個狀況堪稱突如其來,先不說,他剛才還發著火,要把她碎屍萬段的樣子,就他一米九的大男人,對她一個弱小女子說出這種索吻的話,怎麽聽怎麽不對勁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巨大的驚怔過後,瞿嘉反應過來,加了一句,“你是不是喝酒了?”

看著她那傻樣,陳皖南沒由來的開心,他那雙桃花眼是真惑人,眼底仿佛充滿了濕潤的盈光,居高臨下看她時,瞇瞇的淺笑著會讓人有魂不守舍的感覺。他這樣難道吸引不了她嗎?

為什麽會懷疑他在大清早喝多了?

“想要錄像是吧。”陳皖南保持著嘴角的淺笑,吐了最後一口煙,伸手在煙灰缸裏按滅了,然後,就這麽堂而皇之在辦公室裏明示她,“那吻我。”

“陳皖南,你瘋了!”瞿嘉說這話時,下嘴唇都有些抖,不知道是震驚的,還是被他誘人的提議,撬動了心底深處對他最原始的渴望,而引發的恐慌。

陳皖南閉上眼睛,唇瓣等著她。

“……我出去了。”她臉頰燥熱,暈頭轉向的要奔出這間令人窒息的辦公室。

陳皖南幽靜的低沈男音,從身後響起,“一旦走出去。別想獲得關於那天晚上,在車站發生的一點一滴。”

瞿嘉砰的帶上門,阻隔了關於他對自己的一切影響。

上午的陽光,混合雪光,十分刺眼。

瞿嘉倚靠在窗邊,眼神迷茫。

雖然沒拿到錄像,但她猜的七八成了。車站的錄像一定有很重要線索,陳皖南才如此警惕,甚至防著她。

他到底發現什麽了?好像掐住了她命門,知道她一定會追究到底,不惜,以此來威脅她。

也許事情沒這麽糟糕……她追蹤米諾多年,未獲得半點實質性消息,陳皖南單單從一段視頻上,能發現什麽重點?再說,那個帶走她的年輕男人,不一定是米諾,他沒那麽輕易現身。

瞿嘉的想法很快得到證實。

窗下,全城披著雪白,不遠處的小山,人們滑雪的嬉鬧聲,透過城市上空,飄進瞿嘉的耳畔。

她親眼看著,下樓的陳皖南,手上拿著一卷案件紙,往車子方向走去。是方才在他辦公室時,他看的那份案卷。通常情況下,他看完錄像後,第一時間該查的就是剪子巷,或者那個年輕男人的相關。

而拿起的這份陳舊案卷,顯然,就是瞿嘉最終要得到的東西。

她沒有吻他,所以,陳皖南單獨帶著這件東西,出去了。

“曉然,把你車鑰匙給我。”瞿嘉快速的拎起大衣,沒等趙曉然回應,直接勾住她放在桌上的車鑰匙,腳步帶跑的,往門外沖去。

趙曉然仍舊沈浸了曾家的豪門車震八卦裏,聞聲,疑惑的瞅了眼瞿嘉一閃而逝的影子,咦了聲,“去哪兒,這麽急?”

剪子巷。

顧名思義,如一把張開的剪刀,兩條交叉的巷子,四個方向的出口。

此時,瞿嘉站在剪子的交叉點上,面對四個張開的口子,不知從哪方下腳。

一夜大雪,壓的這片低矮的房屋,如年邁的老人,風燭殘年。而瓦檐下的冰淩,一根根足有二三十公分,外頭的大太陽照不進,四面陰風簌簌。

“皖南?”瞿嘉大喊了他一聲。雪地上腳步淩亂,她無法辯出他的方向。

巷子裏靜悄悄,無人回應。

瞿嘉只好尋著最像的那一雙差不多四十五碼的男士鞋印,往西邊巷子找去。

巷子深長,像是一個無人村,萬籟寂靜著。

瞿嘉聽到自己靴子底部沙沙的在雪地上踩出的聲響,還有她急促的呼吸聲。兩旁被風雨雪腐蝕的木頭門,緊鎖著陳舊的鏈條鎖,有的人家門是兩開的樣式,輕輕一碰,中間便開了一個大縫,望到裏面黑乎乎的踩得極其平滑的泥土地面。

半個住戶沒有。

走了大約十五分鐘,瞿嘉迷路了,“皖南——”她大喊。

這把剪刀外緣是一個圓。從西巷子走出來,就順著圓弧形院墻,又摸到了一條巷子。而這條巷子在不在剪刀上面,她無法確定。

那雙四十五碼的鞋印,到此消失。

一旦走出去。別想獲得關於那天晚上,在車站發生的一點一滴。

他聲音,猶如在耳。

呵,早知道,就吻了。

瞿嘉胸口一片冰涼,不知道是著急自己跟丟了,還是傷感錯過了他主動送上來的吻。

“誰在外面?”突然,一扇木門從裏被推開,男人中氣十足的聲音,混合著院子裏面壓低著聲的討論聲。有很多人在裏面。

瞿嘉精神為之一振,回身,望向那扇大開的門,竟然是一名派出所老民警。

“你找陳隊?”老民警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奇怪這麽大冷天的,她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不在家躺著,跑到這凍死人的地方來?

好幾分鐘前,就聽到有女人嬌滴滴的呼喊。

陳皖南光在裏面聽著,嘴皮子上倒是動也不動。這古怪的氣氛,民警們一個個莫名所以,但看陳皖南緊抿著唇,神色不是很好的樣子,誰也不敢多事。

陳隊雖然在系統裏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但這還是頭一回,有女人追到現場來的。

直到她找到門前,抵著門跟喊了起來。

陳皖南才仰頭吐一口煙,極其無奈,默許了開門。

此刻,面對一臉疑惑的老民警,瞿嘉亮出身份,“他在裏面嗎?我是市局刑偵隊的瞿顧問。”

“瞿顧問?”老民警有點意外,側身讓開了門洞。

於是,在滿是雪的小院子裏,一顆不高的柿子樹下,瞿嘉看到了那雙四十五碼鞋印的男主人。

☆、朱門03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午會把朱門04,更換上來。

媽呀,重新寫一遍脫了幾層皮,嚶嚶。不過,馬上就熬到頭了。

小院子在剪子巷以東, 三十八號。

門前的雪跡尤其混亂,瞿嘉也不知道怎麽搞得, 竟然慌神到,發現那雙四十五碼鞋印消失在門前, 第一反應不是推門去看看,而是,雙腿發軟的, 差點蹲下來。

這實在不像她。

顯然,在場的民警們對她也多有懷疑。

這樣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犯罪心理學專家的樣子沒看出來, 倒是和陳皖南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是真的。

兩人在院子裏目光對視上。

陳皖南直接哼了聲,掐了煙蒂, 頭也不回的跨進屋子裏。

雪地上留出了一排鞋印。

瞿嘉盯著他鞋印看了看,心裏祈禱,這只是一個普通現場,頂多是那名攜帶自己過來的年輕男子, 起了邪念,想做出點什麽, 但因為某種特殊的情況, 只好放棄。

然而,她未免高興太早了。

陳皖南根本連屋子都不給她進。

“別破壞現場。”陳皖南一邊彎腰套鞋套,一邊把她堵在裏屋的門邊上。

裏面是一間粗糙水泥地面的臥室。灰暗暗的四面墻壁,長著黴斑。天花上能看到梁柱, 空曠的,只有墻根處的一張破舊皮沙發。兩扇窗戶被厚重破舊的窗簾拉著,半點光影不見。

“這裏怎麽回事?”瞿嘉看不出這裏像個現場的樣子,明明是一個多年不住人的廢棄屋子而已。

陳皖南對她一聲不吭,旁邊的轄區老民警,怕女孩子下不來臺,非常熱心的解釋。

“這間三十八號院子,五年前,出過一起自殺事件,是名在市區大公司上班的女子,叫郭姍姍。不過沒自殺成,後面就失蹤了。”

“失蹤了?”瞿嘉皺眉,這和自己被擄到剪子巷有什麽關系呢,陳皖南手裏的那案卷到底講什麽的?

“對。”老民警看瞿嘉的確有點專家的意思,順手遞了個鞋套給她。

瞿嘉穿上鞋套,終於走進了這間昏暗廢棄的屋子。陳皖南正在屋子裏唯一的家具,皮沙發上,用刷子,細細的提取痕跡檢材。

“你是在懷疑,當年的郭姍姍已遭遇不測,而真兇逍遙法外,並且再次作案,擄走了我嗎?”他不願意說話,瞿嘉只好厚著臉皮,以探聽更多信息。

“你最好給我閉嘴。剛才在辦公室不動,我現在要你何用。”陳皖南此話一出,屋子裏連黴氣都頓時窒息了。

三名派出所民警,眼珠子驚怔的在他和瞿嘉身上轉悠。

在辦公室不動……

現在要你何用……

好黃……

“我是當事人。有知情權。”瞿嘉臉色漲紅,恨不得要捶死他!

“什麽當事人?”陳皖南笑了一聲出來,從刷子上擡頭看她,目光露骨,盯著粉潤的唇,“你在外面昏倒,沒半個目擊證人說明你來過這個屋子,有什麽資格以當事人自居?”

話不投機半句多。

瞿嘉幹脆離他遠遠地,打著手電,在墻壁和地面仔細的搜尋,如果她真的被帶來過這裏,一定有蛛絲馬跡留下來。

“這裏有一根頭發。”西邊墻角處,年輕的民警立即喊陳皖南。

“給我。”陳皖南把那根從地上撿到的頭發絲,長長的手裏一拉,此時,瞿嘉正在窗口的位置,背對著他,明亮的雪光微微射了進來,她綢緞的黑長發頓時攏上一層明潤的光澤。

陳皖南心重重一跳,兩手發絲拉直的長度,與她的光影,完全重合。

“是我的嗎?”瞿嘉微側身,聲音淡定的,像是別人的事。

“先鑒定。”陳皖南檢查完畢,將長發裝進證物袋裏,在她面前一閃而過,就算給她看過了。

然後,不由分說帶著這根頭發往外走。

瞿嘉靜靜留在原地,聽到他相當惱火的打電話聲,“馬上查!十二月四號,火車站各出口附近所有的監控,都誰接近瞿嘉了!操他媽的。”

……

中午,回到市局。

瞿嘉拔了一根頭發,連同在三十八號發現的那根,一同送往dna鑒定室。

三個小時後結果出來,不是瞿嘉的。它屬於一個沒有前科,並且不在警方失蹤人口數據庫的人。

眾人大松一口氣。

“這就意味著,瞿嘉那天被人從剪子巷裏扶出來,真的只是她記錯了地點,暈倒在了那個地方,對方覺得她礙事,當垃圾一樣撿起來扔到公交站臺了。”趙曉然很樂觀的點頭笑,手指在手機上滑動,昨夜曾家太子爺雪地車震的新聞,熱的不可開交,索性這是非正式會議,也就放松刷到底了。

“這事深挖,其實有點意思。”楊波站了起來,雙手撐在桌上,畢竟不是一樁嚴肅的案件,他表情話家常般的笑道,“三十八號院子,房主失蹤五年。她房子一直空著。最近,陳舊的沙發上卻出現一個男人坐過的痕跡。地上還有根在不久之前才落下的長發。這兩人難道是有特殊癖好,在那種地方偷.情嗎?”

趙曉然哈哈大笑,“多刺激啊,偷.情!”

其他人跟著一陣小笑。

這個會議徹底變的不嚴肅了。

瞿嘉深深嘆了一口氣,看著陳皖南,他坐立不安,眉頭緊縮,是全場唯一沒笑的男人,此時站在一名技術員的椅子後面,看著對方擺弄電腦,“真沒可疑人員,在九點十五分前後,出現在剪子巷附近?”

“有是有。”技術員納悶,“可是都沒有接觸過瞿嘉啊,站前的攝像頭線路出問題,拍不到她有沒有進入廣場,最先進入視線的點,是剪子巷的那道斑馬線。之後那個人就一直小心翼翼把她放到站臺邊了。然後奶茶店老板出現。”

“哦,對了……”技術員不知當講不當講,忌憚的瞄了一眼陳皖南,他這神秘兮兮的賊眼,把其他人的興趣都挑了起來,連趙曉然都從手機裏擡頭。

瞿嘉垂眸,安靜在紙上畫著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畫像。

“說!”陳皖南神色不耐。

“是這樣的。”技術員突然靦腆一笑,在瞿嘉身上轉了一眼,又轉到陳皖南鐵青的焦急臉色上,緩緩宣布,“我發現瞿嘉昏迷的二十分鐘裏,出現在周邊攝像頭裏最活躍的人就是陳隊了,三十八個監控攝像頭,他跑了四十七個,另九個是在火車站轄區外的,連護城河邊上的都有,很驚慌……”

瞿嘉的筆尖,戳破了米諾陶諾斯的牛眼睛……

陳皖南當眾被揭穿,緊抿著的唇,松開,又再次咬緊。

會議桌前鴉雀無聲。

“陳隊,你是不是和瞿嘉談過戀愛啊?”不知是誰借了一百個膽子給趙曉然,她這樣冒冒失失的問道。

面對同僚們哀悼的目光,趙曉然欲哭無淚,出口話潑出的水,收不回來了,加上她真的很好奇,原因那天在南平高中演練王子嫻墜樓時的過程,陳皖南從樓上從窗口把瞿嘉抱住的那剎那,兩人的纏綿姿態,真的太像一對生死相依的戀人。

可惜瞿嘉後來,否決了她的猜測。

今天,連攝像頭都記載了陳皖南對於瞿嘉的失蹤,心神劇烈的模樣,這兩人怎麽可能沒有過什麽呢?

“先這樣吧。”落針可聞的會議室裏,陳皖南語氣平緩的開口了,沒有回答趙曉然的問題,但這態度明顯是默認了。

他和瞿嘉談過戀愛?

現場的同志們,除了早就知道楊波,其他一個個眼睛瞪的比銅陵大。最震驚的莫過於趙樂天,他眼睛咕嚕嚕的在兩人中間轉。

瞿嘉一如既往的在紙上瞎畫著什麽,頭也不擡。而陳皖南目光大刺刺的盯著她深埋的頭頂,那眼底的深情眷戀,與不可言述的洶湧情感,完全不在乎被下屬們看穿的全然熱切眼神。

驚的大家駭然起身,相互扶著,同手同腳的,如螃蟹一樣的步伐,集體遁了。

會議室安靜極了。

大雪過後的陽光,從窗戶撒入,落在她披著的長發上,像是跳躍的精靈,在陳皖南眼底一晃晃的躍動著。

瞿嘉無處可逃,在這個寂靜的二人空間裏。索性這手上這只希臘神話裏,最為兇殘的,以撕吃童男童女身體為食的怪物——米諾陶諾斯,畫個完全。

“陸盛下個月回國。”陳皖南聲音平靜的拋出這個消息。

瞿嘉筆尖頓住,陸盛是華裔,大學畢業後,在美國司法部擔任要職,他回來幹什麽,陳皖南為什麽突然提起?

仿佛回應她的疑惑,陳皖南繼續拋出一個炸彈,“他最近在查一樁四年前的舊案,與貝加爾湖有關。”

“你在查瞿定北的事?”瞿嘉徹底坐不住了,眼神淒然的盯著他,有點憤怒,又帶著不知所措,“你到底要幹什麽?”

為什麽一步步逼她?

她發現自己和陳皖南之間,永動機般的沒完沒了,他要分手理由,她便將瞿定北的和盤托出,為求片刻安靜,甚至說了那種輕賤他感情的狠話。陳皖南在感情裏的韌性卻超乎她想象,今天早上竟然要求自己吻他,好像只要吻了,他就能再次毫無尊嚴原諒。

只想安安靜靜工作,為什麽一而再打擾她?

瞿嘉情緒崩潰,臉色蒼白,這反應可能會嚇到陳皖南,讓他覺得有很多事情瞞著他,可瞿嘉克制不住的驚慌,而畫紙上米諾雷諾斯兇神惡煞的正對著她陰笑,瞿嘉心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解決她目前心境上所有痛苦之源的念頭——告訴陳皖南,將一切都告訴他。

“怎麽了?”

瞿嘉回過神,發現自己被人抱住了,深深的,陷入男人安全感十足的懷抱裏,她本能的想說我沒事,只是出了一點神,但是,她在出這點神的時間裏,沒有推開他的反應,不知怎的,讓陳皖南變禽獸了!

“我跟你說話,你躲什麽。”他俯下來,掐著她臉蛋就吻……

好像都是她的錯。

可瞿嘉什麽都沒幹!

“皖南啊,看看誰來了!”突然而來的洪亮聲音,正是不明內情,身子直接大撞進來的武鋼。

“我靠,瞿嘉你怎麽坐地下?”武鋼進屋看到的畫面就是,瞿嘉一屁股摔在地磚上,眼神驚怔,單手掩著兩嘴角,在手心裏大喘氣。而陳皖南大刺刺的叉腿坐著椅子,襠前面的椅子還留了一個老大的空位,武鋼當然猜不出,在他進來前一秒,瞿嘉就坐在那個位置。是她自己受驚過度,如彈弓一樣,彈到地板上去的。

武鋼大為心疼,罵陳皖南,“你大爺似的坐著椅子,把人推地上,心眼還能比針孔大點嗎?”

“有事?”陳皖南若無其事的擦了下嘴角,氣息微喘,然後眼神斜挑著看門口那礙事的胖子。

“卓韻來了。”武鋼奇怪的看了兩人一眼,好好的,都捂著嘴幹什麽?

“卓韻?”陳皖南驚訝,嘴角笑了出來。

然後,兩個男人一齊走出去。陳皖南輕輕把門碰上了。

瞿嘉坐在冰涼地上的屁股,才有了反應,幾乎僵硬的從地上爬起來,坐到剛才自己的位子。

桌上的畫紙,米諾雷諾斯的兇殘形象被擾亂了,陳皖南力透紙背的筆跡留在旁邊,是他出門前,嘴角帶笑,寫下的東西:

這對我來說是一個劫數,我永遠過不去,你讓我活就活;你覺得累,暫時不想談感情。那讓我繼續等一等吧。

瞿嘉忍不住落淚……原來比苦痛更切入人心的,是他的妥協。

……

下午四點。

瞿嘉站在窗口,看著樓下穿著白大褂的武鋼,三兩步奔跑著去迎接那個衣著靚麗的年輕女子。

兩人一陣握手,武鋼不見外的一拍女子的肩。雙方笑鬧甚歡。

然後,門前臺階下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單手插著褲袋,沒等他手拿出來,那名女子離開武鋼,張開雙臂,上前,將那男人摟住了。

武鋼似乎在為不公平待遇,而哇哇大叫。

卓韻擁抱著陳皖南,並不放手。片刻,陳皖南主動牽開了對方。

卓韻。

指紋推理小組,八大創始人之中的,唯一一名女性。也是陳皖南最著名的追求者。

瞿嘉,格格你不要了是嗎?姐們我收了!

你會嫉妒我……

對瞿嘉這樣打過越洋電話的卓韻。

她結婚了。

相當令人意外……

卓韻這次過來,是因為一點剪不斷理還亂的家事。她老公曾鵬,昨夜與嫩模車震的新聞,鬧的沸沸揚揚,連卓韻自己的底細都被媒體扒了出來。

這致使武鋼看她的眼神相當尷尬,“你說你隱婚就隱婚吧,找了個什麽玩意兒。”

“冤枉啊。”卓韻滿臉惱笑。

原來,曾鵬有一個雙胞胎弟弟,叫曾銳,常年旅居國外。曾銳不同於他大哥的宅厚,是個花花腸子的標準紈絝子弟。這次,國內媒體不知道曾銳回國的事。錯把車震的曾銳當曾鵬。拍了這麽大的新聞。

因為是自己弟弟,曾鵬不好辟謠,反正名譽要掃地,幹脆就掃他這個做大哥的吧。

卓韻眼神十分煩惱,“我這個小叔子,越來越不靠譜。去年結的婚,太太就快生了。昨晚出事後,一直沒著家,還發了消息給他老婆,問老爺子要錢。沒錢,他就不回來,讓寶寶滿月酒上都沒爹,是不是瘋了?”

“敢問,他說的要錢,是多少錢?”陳皖南似笑非笑的看戲語氣,問題卻尖銳。

卓韻無奈的對上他的視線,“一千萬現金。”

“一千萬現金,三個編織袋,才拎的下,分量不輕。誰最近都跟他在一起,查查吧。”陳皖南就事論事,沒把曾銳這種坑自己老爹的公子哥放在眼底,這是曾家內部事務,他不想多管。

卓韻卻明顯不放過他,踩著紅底鞋,哢噠哢噠的跟在他身側,要笑不笑的,“我說皖南,你是怕,我們曾經差點有過一段的事情,被瞿嘉知道,你沒好果子吃是吧?我可記得那會兒你喝的爛醉跟我說過很多,瞿嘉連你跟別的女人對視都要吃醋的事情。”

武鋼清咳了一聲,憋著笑。

“瞎說什麽?”陳皖南不可思議停下腳步,想辯解一番,忽地想到瞿嘉就在旁邊辦公室裏,他才找到了與她完美相處的和平方式,別因卓韻的出現而搞砸了,所以,手指克制的點了點她,爽快道,“行。你想幹什麽,直說。”

“讓我見一見瞿嘉。”卓韻收了嬉皮笑臉,表情慎重的說了這句話。

她向來豪爽熱鬧,鮮有這種嚴肅的表情。

武鋼不自覺的挑高眉,有點擔心她。

“見瞿嘉幹什麽?”陳皖南桃花眼微微瞇起來,帶著保護欲。

“見了再說。”卓韻笑容神秘。

……

晚餐的地點,在市區淮河邊上的一家火鍋店。

瞿嘉原本和卓韻不熟,但因為指紋這個小組的存在,就逃不開與卓韻的會面。

指紋,這個名字,是瞿嘉創立的。

她是這個推理興趣小組的奠基人。和陳皖南分手前,組裏的成員發展到頗具規模,雲集母校各個系的精英學生。名氣很大,甚至被教授們推薦給各地公安機會,一來學生們得到歷練,二來,幫助警方贏得破案先機。

瞿嘉走後,卓韻是唯一一個進組的女性,並且將一盤散沙的指紋,正式註冊成為一個標準模式的協會。所以,現在的指紋推理協會,她是理所當然的創始人。

但瞿嘉存在的痕跡明顯,大家都喜歡叫指紋小組,而不是指紋推理協會。

此刻,火鍋店的門前,食物的芬芳撲鼻。

明亮的門頭下,雪花飛飄,這個天氣,涮一頓火鍋,再合適不過了。

四個人,來的匆忙,位子還在等。一齊站在外面,各撐著自己的傘。

“說吧,到底什麽事?”陳皖南聲音從傘下發出來,壓的悶沈沈的。

瞿嘉也安靜的凝視著卓韻的表情,她們兩人都是念犯罪心理學的,卓韻畢業後,沒有從事專業相關,一直經營家族生意。結婚後,更加不可能了。她此刻表情是遇到了大麻煩的樣子,並且只有她一個人在承受。

“我需要大家幫個忙。”卓韻良久嘆了一口氣,目光直直看向瞿嘉,“我懷疑曾家,即將有人被殺害。能幫我預測一下,誰可能是兇手嗎?”

☆、朱門04

卓韻這句話, 包含了兩個問題:誰將被殺害?兇手是誰?

目前,沒有人被殺害, 自然也沒有兇手。這是一個猜測性問題。毫無事實根據,如何進行科學的預測與防止?

瞿嘉當時預測宋飛羽時, 是因為找到了盧思琪與他的親密關系,和韓熙這個關鍵人物所作所為,給他帶來的刺激性。從而判斷出對方在未來會進行犯罪。

卓韻這個情況, 她無能為力。

吃飯時,目光正對著外面滿是梧桐樹的雪街。

卓韻很健談,席間氣氛被她拉的極高。

看的出來, 兩個男人都很放松。

陳皖南一派怡然自得的坐著, 眼眸裏滿是笑意,從回國後, 瞿嘉就沒見過這種全然放松的表情,於是,看著他開心,她自己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

下午那個只擦到面頰的“吻”, 讓她收獲了一張兇獸米諾雷諾斯的畫像,靜靜珍藏在包裏。現在, 米諾雷諾斯似乎不再是她的夢魘, 因為那上面,有著陳皖南力透紙背的寬慰筆跡,給她信心,一切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嘿, 回神了。”有一只漂亮的手,在她眼前揮過。

瞿嘉目光追隨而去。

看到陳皖南那張被火鍋熱氣蒸的微紅的帥臉,挺滿意她這小毛病似的, “你怎麽老出神。”

下午就是出神,出的他抱住人老半天,她不推不拒,那就不客氣了。

“沒有。”瞿嘉也想起下午的事,不自在的回避著,拿筷子往排骨湯煲裏伸。

“別動。”陳皖南眼明手快攔住她,低聲嚴肅地,“你看小青菜上是什麽?”

蟲沒洗幹凈?

瞿嘉平靜的望去,豁然發現自己對這家飯店的衛生環境太高看了,是一條細長的足有一指長的黑色蚯蚓屍體,被煮在小青菜上,隨泡泡翻滾著。

“……”她當下想吐,克制住了,這道排骨湯煲,是為卓韻準備的,她還沒動筷子,可憐卓韻毫不知情,和武鋼不知在侃什麽,喝的臉頰飛紅。

“別跟她說。”陳皖南神秘兮兮喝了一口雪碧,為了開車,他是在場唯一沒喝酒的,所以保住了清醒的頭腦,對瞿嘉耳邊若無其事的建議,“卓韻最怕蚯蚓,剛才喝了好多口。我們就當,這是骨髓好了。”

瞿嘉:“……”

你家骨髓長這樣?

是的。

陳皖南無聲微笑,為了證明這點,竟然一伸筷子,把那條躺著蚯蚓屍體的青菜,夾起,仰頭,把那條屍體吞了,吞了……

“陳皖南!”瞿嘉從椅子裏蹦起。

“怎麽了?”卓韻與武鋼同時回頭。

瞿嘉手麻腳麻,在地上跳著,惡心透了!

而陳皖南單手捂著肚子,一手拎筷子,臉埋在胳膊裏,壓抑著笑的肩膀在顫抖。

窗外,大雪簌簌揚。

慢慢揚。

“那到底是什麽?”

飯畢,武鋼和卓韻在裏面互搶著結賬,瞿嘉不甘心的追到後巷來,直問躲在這兒抽煙的陳皖南,剛才他吃的到底是什麽東西。

巷子大約一人寬,兩邊都是住宅,空調外機掛的滿墻,嗡嗡的往下滴著水。

一個路燈沒有,只能借著人家窗戶裏燈火,看到他從長褲口袋裏,摸出半條黑色的印著巧克力字樣的東西。

“不可能。”瞿嘉斬釘截鐵,“巧克力不可能在鍋裏燙過後,還是固體。”

她眼睛裏滿是惱怒的控訴之光,看來被惡心的不輕。

陳皖南心裏樂壞了,克制著,笑瞇瞇的吐了口煙,“掌握好時間,與投放地點,巧克力就可以是固體。”

他容易嗎?

為了逗她一下,在上廁所的空檔裏,先騙了人家玩耍的小孩子一條巧克力,回來,小心謹慎對著熱氣轟了一會兒,才擠出那麽一條形狀完美的小東西,然後趕緊喊她。

全程驚心動魄,爭分奪秒,一環節出差池,功虧一簣。

要的結果就是……

“你把我惡心壞了。”瞿嘉嘴角往兩邊咧。

陳皖南咬著煙蒂,悶悶的笑聲,從胸腔裏,沒完沒了的發出。他大概能笑上一個星期。

也就瞿嘉過來人,能接受吧。換做別的女孩子,陳皖南用這種方式逗人家,效果應該蠻驚悚的。

此刻,大雪停了,巷子十分僻靜,堆著厚厚的雪。瞿嘉搓著手,一邊望前面十來米遠的人行道,怕武鋼和卓韻從裏面出來,找不找人。

簡短交談後。

各自無聲。

空調外機的嗡嗡滴水聲,尤其明顯了。

瞿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等在這裏,吸他的二手煙。大概就是貪戀,喜歡這樣平靜的時刻。安穩的,一如旁邊窗戶裏傳出來的,人家打鬧聲。

那一家人的幸福,被窗外,一對男女,靜靜聽著,不自覺,同時勾起唇角。

然後,樂極生悲。

事情發生的很突然。

如果要問陳皖南這一刻發生了什麽,他也不是很清楚。

等回神時,第一反應便是胸膛上女人溫熱綿軟的身體,不用細看對方的臉,便知道這股體香來自瞿嘉。

他眼前被她迷人的長發,糊住了。

真不知她哪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將他撞倒在墻壁上,她額頭砸到他鼻梁時,一陣鈍痛,陳皖南悶哼了一聲,胸肌上感受著她的柔軟……她胸好大,比以前至少大了半個杯。

如果瞿嘉知道自己冒死救下的男人,不是第一時間不是關心發生了什麽事,而是面色通紅的想著她胸大胸小的問題,一定氣的吐血吧。

“怎麽回事?!”還是武鋼有良心,他和卓韻從門口出來,剛好望過來,看到瞿嘉左肩熱騰騰的冒著煙,疑聲發出的同時,擡腳就往巷子裏奔來。

卓韻崴著高跟鞋,在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但不妨礙她扯下貴婦的皮,仰頭對著三樓大開的窗口怒罵:“上面人怎麽回事?把人燙成這樣!”

“……”陳皖南心重重的一跳,手指順開眼前的長發,果真在發尾處,摸到一手的油,水淋淋的,帶著滾燙的溫度。

他們站的巷子,是火鍋店的後面,三樓上面開了一個一米寬的窗戶,燈光昏暗,應該是條冷清的公用的走廊,有個匆忙的腳步經過時,手裏端了個熱騰的鍋子。在窗口不知何種原因,竟傾灑了半鍋的火鍋湯底下來。

對方肯定曉得燙到人了,但此時窗口只剩冷風陣陣,根本沒人站出來。

“瞿嘉……”陳皖南覺得自己心碎了,摟著她腰,把人半拖半抱的,弄到了門口亮處。

渝宗火鍋城,開店二十年,第一次出這種差錯。

用餐完畢的食客,聚擁在門前,看到這驚悚的一幕。喧鬧的吵雜聲,火鍋店的負責人終於姍姍來遲。

“這怎麽回事了,在裏面燙的?外面?這我們就不清楚了啊。”

食客們群情激憤,大罵下雪天,火鍋城防滑差強人意。

“說話……”陳皖南暫時無法追究,心急的問她話。

瞿嘉躲在自己的發裏,看不清外面的世界,聽到他著急的聲音,忍著左肩的劇痛,微微擡起臉,看見陳皖南的臉近在咫尺,他鼻尖碰著她額頭,距離非常親近。

“我還好……”她心裏後怕,如果不把陳皖南撲倒,他的受傷部位將是臉部……

“你傻不傻?我是男人怕什麽!你女孩子毀容了怎麽辦,還有人要你嗎?”陳皖南發覺最後一句話矛盾,不管她怎麽樣,他都要,就是此刻心疼的無比,“好了,好了,馬上就去醫院了……”

瞿嘉哪裏有心思聽他聒噪,稍微有點疼,她覺得創面應該不是很大,那盤湯底,是打滑後,潑了一塊出了窗口,而且是食用過後的,熱度稍減。

“瞿嘉,忍著點兒,現在把你上衣剪下來。”武鋼的聲音。

她微微嗯了聲,然後,羊絨薄外套被陳皖南輕輕剝下。

稀裏嘩啦的工具箱打開的聲音。

武鋼當法醫多年,隨身都有帶工具箱的習慣。

陳皖南看到他拿出一把銀色的剪刀,從瞿嘉左胸外緣,腋窩以下開始,一路過左肩,滑進左上方的鎖骨位置,當即心裏就涼了一下,這麽大創面……

“完了……”卓韻在雪地裏跳腳,嚇得不敢靠近。

武鋼把羊毛衫剪了一個圈,瞿嘉白皙背部上的櫻紅色文胸展露了出來。

“怎麽不動了?”陳皖南握住她暴露在外的左胸春光,壓低音色急問。

“怎麽動?”武鋼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他好歹是法醫科主任級別的人物,被陳皖南眼神斥責,哪裏受的了,加上瞿嘉又為陳皖南受的傷,幹脆一股腦的開罵,“大面積燙傷,剪開衣物後,千萬不能有剝脫動作,除非你想揭她一層皮下來!”

“……”這話,宛如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了陳皖南這只駱駝,他到現在甚至都沒敢看一眼,一直擡頭看星星,喘了幾口氣,理智恢覆了過來,他垂眸,決定自己好好看看,然後,眸光一寒,飛出刀片似的,大罵武鋼,“你他媽神經病,瞎耽誤什麽,搞流動的涼水沖啊……”

瞿嘉是幸運的。

情況和她想象的一樣,左邊蝴蝶骨內的皮膚,燙了一塊男人巴掌大的紅印,沒有脫皮。

她姿態奇異的,趴在火鍋店經理臥室裏的大浴缸邊緣,由卓韻拎著花灑,在背後創面上,噴灑冷水。

房門輕開了一下,有人走進來,是陳皖南的聲音,“衣服放外面。是我留在車裏的幹凈衣服。”

“知道了。”卓韻應了一聲。

一直沒聽到房門關上的動靜,陳皖南大概留在了外面。

瞿嘉在疼痛間,分神的對卓韻道了聲謝。

“瞿嘉,真想謝我,就幫我一次。”卓韻聲音帶著請求。隔著薄薄的門,傳到外面陳皖南的耳朵裏。

瞿嘉知道對方話裏的意思,微微皺眉,“我沒辦法在尚未發生的事情上,做任何主觀預測。”

“我給你資料。說實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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