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面！”

鬼面，聚靈盞碎片之一。薄如蟬翼，佩戴之人，可以根據自己心中所想，任意幻化成自己想要的模樣、身形，而且這種幻化並不僅僅是表面的幻化，還會將模仿的人的氣質、言行也模仿得大差不差，讓人分不清真假，甚至可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白鈺說道：“既然聚靈盞出現了，就絕不會讓你從我的手掌心逃走。”

加入戰局之前，他設下屏障，將清玥罩在裏面，“你就呆在裏面，切莫出來走動。”清玥還想說話，就見他縱身一躍，加入了和元靈君的纏鬥之中，不過須臾，三人已經過上幾十招，快速閃電。

在兩人合力之下，元靈君漸漸有些吃力，不再戀戰。故意漏了一個破綻，然後他混入人群，沒一會的功夫就融進百姓裏，就連白衣白發也迅速隱去，再也不見蹤影。

清玥站在至高處，看得清楚，指著西南方一處道：“他在那裏。”站得高，自然也就看的遠，雲生和白鈺兩面夾擊，正好將他困在裏面。

元靈君混在人群中，本以為化身成普通百姓的模樣，就可以趁亂溜走，但現在看並不能輕易實現。

一想到這裏，元靈君也不再閃，他拖著受傷的身子，卻換了一個方向，直直朝清玥奔來，手中不知何時變化出了一柄砍刀，朝清玥砍去。

一刀下去，砍在白鈺設下的結界之上，清玥還是毫發無損站在上面。

元靈君再一次擡起砍刀，又向著清玥砍去，這時白鈺已經到了他的身後 ，朝他揮去致命一擊，沒想到，那元靈君早就知道他在身後，正好避開這一擊，直朝清玥而去。

剛才那結界，在元靈君面前，堅固如城墻，可遇到了結界的主人——白鈺，結界輕而易舉就劃開了。

眼見著清玥要生生受這一擊，誰也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清玥，不知為何，身遭浮起一層金光，將她裹在這裏。饒是白鈺致命一擊，也被化解一二。

雲生和元靈君皆被眼前的一幕呆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雲生開口道。

白鈺並沒有過多驚訝，“無事便好”。再接著，轉身就拿起手中的劍朝元靈君刺去。

元靈君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生生受了這一擊，跪倒在地，面具從臉上掉下來。

見面具掉下，元靈君趕緊撿起，重新戴在臉上，不一會功夫就化身成“清玥”的模樣。

清玥看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元靈君，恍然大悟，“元靈君，你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原來的臉，所以才只會變成別人的臉？”

沒想到這句話一出，瞬間就激起了元靈君的憤怒，他大吼道“你給我閉嘴！”

看來是戳中了元靈君的死穴！

只要能找到死穴，就離攻破夢境不遠了。

“果然如此，想不到堂堂的元靈君，竟然忘了自己的臉，這要是傳出去那可真的是神界的笑話了。”雲生一臉同情，說出來的話卻字字戳心。

元靈君被戳破隱藏的心事，卻並不接話，卻暗中發力。

不一會，只見天空開始扭轉，夢境接二連三開始破碎。

白鈺暗叫不好，只怕這元靈君受了刺激，夢境開始分崩離析。他趕緊飛到清玥的身邊，將她帶到安全的地方。

天地之間，寸寸潰敗，又過了許久，直到世界終於歸於一片平靜。清玥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眼熟的地方。

又回到了永安國的大街上！

此時街上空無一人，街市上也全都關了門，一片清冷。

“原來的夢已破碎，現在是另一個夢境。”白鈺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清玥開心道：“島主，你也在這裏。現在是怎麽回事？”

“這裏是入夢者之一的夢境，只要是進入了這場夢境的人，都有可能。”

清玥仔細想了想，“入夢的人，除了我們兩個，還有雲生。”

白鈺望向遠處，“只怕這個夢境，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麽簡單。”

他們隨意走到一個賣胭脂水粉的店子前，想打聽一下現在的近況，可不管怎麽敲門，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住在隔壁的一個老嫗打開房門，“攻城了攻城了，要亡國羅——”笑得一臉癡傻。

無論怎麽問，就只會說這一句。就在這時，有軍號吹奏，從城門口傳來。

兩人對視一眼，朝著城門口走去。只見城門口處，站在幾個士兵，正想辦法用什麽東西擋住城門，見有人來，大聲呵斥，“你們是不要命了，現在還敢出來！”

“轟——”大門傳來一陣撞擊聲。

白鈺抱起清玥躍到一處房屋的高處，向下俯視，只見城門外聚集了一片黑壓壓的士兵，城門口處有一眾士兵正拿著重物撞擊城門想要攻城。

有的士兵則向城樓上放繩索想要爬上來，又被守城的士兵用刀切斷，人從高處墜下，片刻後粉身碎骨。

即使如此，有一人倒下，便有另一人重現爬起，接連不斷，殺不盡斬不絕。

清玥一臉惶恐，“這是誰的夢境，誰看到過這樣的場景？”

“是元靈君的夢境，這是永安國滅國的回憶。”數千年王朝，一朝毀於一旦只在宗卷上留下幾筆，供後人猜想當年慘烈情況。

清玥卻止不住身體在顫抖，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這雖是元靈君的夢，可不知為何，我實在難受得緊。”

白鈺無奈嘆息，“這裏是夢境，也是我們無法阻止的，真實的世界裏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清玥點點頭，可內心的痛感卻一寸一寸的傳來，似要扯碎她一般。

一陣恍惚之中，元靈君的聲音傳來，“是不是很難過？是不是很難受，覺得自己無能無力，什麽也做不了？”

清玥跌跌撞撞，幾乎有些站不穩，擡起頭向四周打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白鈺一把扶住幾乎站不穩的她，“清玥姑娘，你怎麽了？”

強行控制住心神，清玥往後退了一步，白鈺還想靠近拉她一把，卻被清玥甩開，“你又是誰？”

白鈺不解，“我當然是白鈺。”

得到答案，清玥反而愈加肯定，“你不是白鈺。”她和白鈺相處了上百年時光，總覺得眼前這個白鈺說不出來的透著一股詭異。

“你怎麽了，怎麽就連我也認不出？”

清玥沒有接話，下一刻直接從手中抽出一把鞭子，朝白鈺揮了過去。白鈺側身躲開，臉上的笑容也在剎那間凝滯。“你究竟是誰？”

“你和白鈺果然了解彼此很深，即使我化身成他的模樣，你也可以快就認出來。”說完變回了自己本來的面具，一襲黑袍裹身，臉上帶著一片面具，正是元靈君。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如何認出是我的？”

“你說錯了一句話，夢境不是真實的世界裏已經發生過的事情。白鈺說，夢境不過是真實世界的投影。這裏的一切，源於真實生活，但卻並非是真實世界。”

元靈君頂著白鈺清風道骨的臉，卻笑得格外詭異，“可我只會讓真實發生的事情，繼續重演一遍。”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巨大的聲響傳來，“彭——”的一聲，城門被撞開了，無數敵軍攻城而入，剎那間空出一人的街巷瞬間變成修羅場。敵軍破城，攻進屋舍，不一會的功夫，就從屋中傳來陣陣被斬殺的慘叫聲。

有婦人抱著約莫三歲大的稚子，從屋中逃了出來，沒走兩步，就被人亂刀砍死在地，臨死前還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子，孩子的啼哭聲陣陣傳來，不一會就沒了生息。

清玥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只覺得自己無法呼吸，即使知道這一切都是夢境。

她越是難受，元靈君卻越是興奮，“你可曾想起什麽？你的夥伴說我最後一個信徒死在了那場屠殺之中，他這話不對。這世上我最後一個信徒，現在分明就活生生站在我的眼前！只要你想起這一切，我以後就可以是不死之身。”

清玥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一片黑暗中，什麽也看不見，卻聽到元靈君的聲音繼續傳來，“忘記告訴你了，葉傾城公主，這不是我的夢境，這裏可是你的夢境！你看到這些了嗎，這些都是你丟失的回憶，有人將它們都封起來了，可我偏偏要將他們全部放出來！哈哈哈哈哈——”

被封存的記憶？為什麽有人，將她的記憶都封起來，她究竟又是誰？清玥痛苦地思考，一直以來，她不就是一朵雪靈芝修煉成人的嗎？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若不是淩雲國屠城，將永安國子民盡數屠殺，我的信徒也無一幸免，我何苦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我不過只是為自己出一口惡氣！這樣說起來，淩雲國國主亡你國，屠你子民，和你也是仇家，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難道你想要幫你的仇家，卻不願意幫我？”話音剛落，一陣痛感襲來，他的胸口插上一把利劍。

元靈君擡頭望去，只見白鈺將劍從他胸口拔出，“你不該亂說話。”挨上一劍，元靈君受了重創，一口鮮血噴出，幻境中的一切慢慢都歸於虛無。

可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冷笑一聲，看向自己身邊的清玥。

“你們來得太遲了！清玥，替我殺了他們！”元靈君的聲音裏，隱隱有勝利者的嘲弄。

白鈺和雲生齊齊望去，只見清玥本來還清明的雙眼，瞬間變得血紅，眼裏一片腥風血雨，隱隱有成魔的趨勢。

她從手中變出一把鞭子，二話不說就朝白鈺狠狠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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