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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的那個搓澡的海綿，正是伊路米最喜歡的那一款。
以前和奇犽一起泡溫泉的時候，伊路米還會幫奇犽搓背。
然而不知道奇犽是不是一腳邁入青春期的緣故，現在很少理會他。
伊路米有一點點惆悵，就那麽一點點，吃個香蕉船就能痊愈的那種。
他點了點頭，說：“好吧。”
於是偷窺者和被偷窺者，詭異地達成一致，開始莫名和諧地擦起了背。
莉莉絲搓背還是有那麽點技術的，力氣剛剛好，泡沫和海綿混合在一起，在背部摩擦，溫泉裏的氣溫也溫暖宜人，令人渾身放松，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水和美人一向很般配。
水池旁霧氣繚繞。
伊路米只圍了條毛巾，大片白皙的皮膚裸露出來，因為之前泡過熱水，呈現一種極淡的健康的粉紅色。
他的長發披散下來，已經全部打濕了，不像平時的順滑清爽，略有一點淩亂。
由於妨礙了搓背，他把它們撩到胸前，露出勻稱且不顯纖瘦的腰。
發梢上的幾滴水珠，順著略微凹下去的背脊線一路往下，在稍稍往上翹的弧度那裏，停住了。
大概因為環境潮濕又朦朧，所以更添加幾分誘惑和莫名的色/氣，讓好看的人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有魅力。
然而鋼鐵直女莉莉絲，眼神不太好，也並不能GET大少爺恐怖無神黑洞眼下的顏值，目前她眼中只有……背。
一堵，需要擦的背。
並且重覆動作讓她手臂有點麻，又不得不擦的背。
倒是近距離觀察加上親手觸摸了的緣故，莉莉絲再次確定了豆葉口中的話。
——大少爺身上的肌肉，確實是很棒的肌肉。
結實又柔軟，又不是單純健身出來占體積的那種，而是很柔韌很有爆發力，同時很有效率的肌肉，目測僅憑身體硬實力大概可以吊打她。
莉莉絲神色有點黯淡，因為她很明白，這並不是訓練可以達到的程度，還有一部分靠體質。
她就是那種悲劇的增肌困難體質，不然還可以向一米九的豆葉看齊看齊。
真是太遺憾了。
這時伊路米忽然轉過頭來，黑洞眼大得有點可怕，“幫我拿香蕉船、巧克力布丁，還有奶油草莓蛋糕過來。”
“是的，少爺。”莉莉絲放下手中的海綿。
等她端著大托盤過來的時候，某個少爺已經泡進了溫泉裏，他趴在石頭邊緣，腦袋枕著手臂，過長的黑發在水飄散開來。
而他雖然不屬於體格壯碩的類型，畢竟身高在那裏，平時殺氣也重，泡在熱水中的時候好似磨平了棱角，仿佛一只曬太陽曬得直呼嚕的大貓。
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黑色的貓科動物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示意她把東西端過來。
莉莉絲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伊路米從香蕉船開始吃，吃到布丁的時候雖然仍然面無表情著，但莉莉絲已經從這種“無表情”中，感受到了大少爺情緒的上揚。
她姿勢端正地站在一旁，悄無聲息且不著痕跡地觀察伊路米吃東西的表情、動作時，雖然她感受不到傳說中的萌點，可莉莉絲不是瞎，她認為，除了眼睛神采差了點，其實大少爺的臉蛋和身材，放在普世價值觀裏，其實是一張美人的臉？
按道理來說，在相親市場上，顏值、財產、職業、性格幾項因素都起到決定性作用。願意和揍敵客相親的妹子們，肯定不會太在意大少爺的職業，可從顏值和財產上看，大少爺並沒有什麽明顯缺陷。
更奇怪的是，這澡一搓，莉莉絲覺得比起以前的雇主們，安靜洗澡吃東西的少爺其實沒那麽難相處。
到底是什麽導致了大少爺在相親市場上不受歡迎？
伊路米吃完了草莓蛋糕的最後一口，還有點意猶未盡。
但甜食大大愉悅了他的神經，他把叉子放進碟子裏，一邊推開一邊問：“我媽媽怎麽和你說的？我猜猜，半年內讓我在相親時長上變得受歡迎之類的？”
“差不多。”
其實她要求更高，是所向披靡……
伊路米繼續說：“其實上幾次相親我是故意搞砸的，因為我不太想去，對方也太煩人了點。但這樣的話，媽媽她肯定會有所舉動，現在看來，就是派你過來指導我相親。不過我立刻接受的話，她那邊反而會起疑心，覺得不自然的。”
“拒絕了之後不得不接受，在家裏才比較合情合理。然後你在狀似盡力地教我相親，我在狀似認真地學習如何相親，最終結果仍然很糟糕，她也無話可說了。”
“……”
“說真的她也不懂怎麽樣相親，不然上陣的就不是你，而是我母親本人了。”
“……”
“我聽說你在揍敵客家只待半年，到時候你走人我也卸下一個大包袱，豈不是雙贏？”
“……”
他歪了歪腦袋，“你聽明白了嗎？”
莉莉絲點點頭。
明白是明白了，也就是說她只是控制狂母子兩之間博弈的棋子，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來了。
同時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大少爺在相親場上不受歡迎，不光只因為他故意搞破壞，還因為他……
“你話太多了。”
伊路米：“……”
莉莉絲恍如驚醒，猛地捂住嘴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出口的的……”
伊路米：“…………”
溫泉裏氣溫驟降，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呢。
☆、Chapter 05
主仆二人先尷尬中途和諧後來又很尷尬的搓澡活動，在最後的靜默中，終於結束。
莉莉絲謝天謝地。
不管是之前對女仆並不友好的大少爺，還是後來稍稍改觀了一點的大少爺，莉莉絲都覺得自己並不擅長與之相處。
他看待人的視線像在看著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實在很不友好。
與松了一口氣的莉莉絲相比，伊路米則覺得很奇怪。
兩方面的奇怪。
那個看上去挺蠢笨的女仆很奇怪，而且他自己也很奇怪。
當陌生的面孔闖入他房間的時候，伊路米記得自己是想殺掉她的，即使對方穿著家裏統一的女仆裝，推著清潔車，但這種東西，想要入手一點也不困難。
伊路米記得自己在那個瞬間，感受到了十分微弱的，類似威壓感的東西，隱匿在他的殺氣下，一會就消失了，短暫得幾乎像是幻覺。
同時他還記得，他殺人的意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
他本來懷疑是侵入者，卻忽然想到，也許她真的只是新入職的女仆。
……事實證明也是新來的女仆。
到底他覺得哪裏不對呢？
同樣的違和感，在剛剛也有發生。
在伊路米的價值觀裏，偷看洗澡倒沒什麽，可這名實習女仆的行為舉止總給他一種怪異感，但具體哪裏奇怪又說不上。
他預感會是個很難處理的人。
對於麻煩且在身邊的人，伊路米更傾向於抹殺掉。
這次他明確記得，在短暫的猶豫中，他的想法又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只是一介實習女仆而已，雖然呆傻了點，但一副很好使喚又聽話的樣子，就不要浪費釘子了。
在他們家殺人是生意，為了更好的賺錢，他們必須磨煉殺人技巧，在磨煉殺人技巧的過程中，他們又殺了更多的人。
殺人殺到爺爺那種水準的，不賺錢都不願意動手了。但伊路米認為自己還沒達到爺爺的水準，在他心中一些麻煩的人，殺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他想法的兩次改變，即使從邏輯上看沒有什麽問題，伊路米仍感受到了一絲違和感。
他換好衣服，從溫泉裏走出去。
莉莉絲已經守在門外，腦袋微含，姿態柔和謙遜。
伊路米的無神大眼睛從她身上一晃而過，什麽也沒說，繼而向房間走去。
莉莉絲則站在原地，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就回宿舍。
今晚值夜的不是莉莉絲，她沒有必要跟上去。
剛剛溫泉裏的水汽太大，裙子都潮了，黏在身上有點不舒服，莉莉絲想快點回宿舍換掉。
然而就在伊路米的身影已經到了走廊盡頭，就快要消失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了，偏頭想了想，又想了想，像在思考著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為什麽他總把實習女仆的情況，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算真的是這樣，她今晚做的事，也需要受到懲罰吧？
又為什麽他剛剛直接走掉了？
緊接著伊路米轉過頭來。
實習女仆莉莉絲還在原地，半低著頭，態度很謙卑的樣子。
她用餘光看到了，心裏咯噔一下，有點虛。
伊路米無情緒起伏地說：“偷看我洗澡的事情，你需要受到懲罰。”
“……”
莉莉絲剛想說，好吧，那她就去牢房領鞭子好了。
誰知道伊路米又說：“那你就舉個‘對不起，我是個偷窺大少爺洗澡的變態’的牌子，站在大廳正中央，直到明天早上天全亮的時候。”
“……………………”
金色的腦袋，雖然一直都沒什麽動作，但伊路米明確感受到她從頭到腳都凝滯住了。
這時伊路米才覺得心中莫名的不舒坦，淡化了一些。
他很滿意自己制定下的懲罰，比領鞭子有創意太多。
為了防止莉莉絲用一塊小到看不清字的牌子，在伊路米的監工下，她制作了一塊一米寬，半米高的木牌，幾個字用毛筆寫的，占了個滿滿當當，正常人隔著十米遠能看清，而滿宅女仆管家們的身體素質遠比一般人要強上不少，初步估算，三十米開外看清沒問題。
莉莉絲站在伊路米指定的位置——主宅大廳的正中央，舉著恥辱柱一般的牌子，沈默地忍受著羞恥感來襲。
那麽顯眼的位置，不消一會，夜班的女仆們全看見了。
在這裏一個人看見，等同於大家都看見了。
並且有些還沒睡下的白班女仆們，為了不錯過好戲，狀似忙碌地從她面前走過。
有的端盤子，有的拖地，有的擦燈，有的插花，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做事的樣子很認真，好像這個大廳是迎接巡察組的政府部門一樣，所有人用盡自己的全力在表演什麽叫認真工作。
要不是拖地的有三個，插花的五個，擦燈的六個，端盤子走過去的十幾個，PS每個人的面孔都不一樣，莉莉絲差點就信他們是真的忙，而不是來看免費笑話的了。
莉莉絲的腦袋低得不能再低，整張臉都要躲在恥辱牌的後面。
她在心中已經把豆葉砍成了十八段，然後把大少爺，呸，伊路米·揍敵客，砍成了肉沫再做成肉包子餵二毛！
嗚嗚嗚，揍敵客家果然不是她的福地，這完全是權力騷擾！
莉莉絲的心中悲憤交加，即使恥辱到不行，她內心的一部分，卻有一點點慶幸。
起碼在這一次，莉莉絲明確地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在揍敵客家死個女仆極其正常，雖然才來不久，但她很清楚這點。
做清潔不小心闖進去那次，她還有點懵懵懂懂，一切發生得太快；但這次莉莉絲感受得很清楚，來自伊路米不小心流露出的一絲殺氣。
但他想法的轉變，卻並不是因為她運氣好，而是因為她的能力。
莉莉絲的念能力完全沒有攻擊性，並且不適合戰鬥。
可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念能力弱。
她習念並不太早，在十三歲的時候意外打開了精孔，正式學習卻是在十四歲的時候。
正式學習之後，她形成了兩種發，一種是能讓身邊半徑二十米以內的人，以最有利於她的角度來思考她的所作所為；另一種是，她能覺察到對方心中想法的改變，並不是詳細且具體地掌控對方心中所想，而是更抽象概念化的東西，簡單來說更類似第六感。
兩種都是心靈控制類的能力，由於並不是強行改變對方心中所想，而是順著對方的思路稍作修改，所以絕大部分被她改變過想法的人，都覺察不到她的念能力。在大家看來，莉莉絲大概只是一名年近二十卻只會四大行，無法形成自己的發的沒用念能力者。
可是，沒有誰的念能力是無敵的，之所以以前沒有人覺察到，是因為這個秘密她誰也沒有說過，包括教導她念的師傅。
莉莉絲到揍敵客家來，已經不止一次對伊路米使用過她的能力。
真是個疑心重又神經質的人。
並且從他今晚的行動來看，再多使用幾次，他覺察到她的發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莉莉絲的臉藏在木板後面，重重地嘆口氣，只覺得前路迷茫。
被釘在恥辱柱上整整一晚，在第二天天全亮的之後，莉莉絲把木板掰得碎碎地扔進壁爐裏，灰溜溜地跑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輪到莉莉絲當班的時候，她很乖巧地按照伊路米的安排，只是跟著他做普通女仆的工作，就連相親這個詞都沒有提到過。
果然她的無作為，受到了基裘夫人的矚目。
基裘再次叫莉莉絲去了茶室。
和上次和式的不同，這次是另一間歐式風格的茶室，層層裙擺華麗又漂亮，套著緞面長手套的纖細手指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茶水並不在最合適的溫度，基裘呷了一口就重重地放下杯子，揚聲說：“太讓我失望了！”
“揍敵客家不需要不聽話的女仆，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裏吧。”
莉莉絲心肝一顫，不不不，她還不想進監獄，像她這樣技術流的詐騙犯真的很不擅長肉搏呀！進了監獄那還不得被大姐大們揍個半死。
莉莉絲悔之又悔，“夫人，我錯了……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時基裘適時進行懷柔政策。
“伊路米確實不算個好相處的孩子，他是不是和你說，一開始的無作為會降低我的心理預期？”
基裘繼續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完全聽那個孩子的話，你會吃虧的哦。”
在這次提醒談話後，莉莉絲再次來到伊路米身邊，某位大少爺剛剛工作完回家。
莉莉絲低眉順眼，把今天基裘約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半點不信任也沒有展現出。
伊路米依舊面癱臉，“你做得很好。”
莉莉絲第一次擡頭，問：“那有沒有什麽獎勵呢？您看，我差點被夫人趕出家門，丟了這份工作我會很為難的。”
聞言，黑洞眼不著痕跡地把視線挪開，無情緒地又重覆了一邊。
“你做得真的很好。”
莉莉絲：“……”
餵！
請給實質性的獎勵，比如支票好嗎？！
這時莉莉絲第一次確認了，摳門的主人不能信，還是聽基裘的話更有錢途。
☆、Chapter 06
經過這幾天在伊路米授意下的消極怠工，莉莉絲很快又迎來了星期五。
如今的每周五是伊路米雷打不動的相親時間。
在剛剛開始讓伊路米進行相親活動時，基裘把名單精簡又精簡，大約只有小臂長。可在前四次大少爺的“出色”表現下，現在能加進來的都加進來了，名單足足有半人高，稍矮的妹子拿在手上，能拖到地上去。
現在的策略是，不能成也好，起碼得讓伊路米練練手。即使他從出生起就沒有這根筋，可熟能生巧嘛，等名單見底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兩個能成……？
在揍敵客家，現在由莉莉絲負責伊路米相親相關的工作，今天上午她率先拿到了女方的資料。
黑道老大的女兒，但其父親並不是統率世界黑道的十老頭，只是普通的黑道老大，不過女方在念能力上有不錯的表現，從基因上來講，倒不是個壞選擇。
而且現在對大少爺的要求已經低到蘿蔔坑了去了，雙方互相見見面聊聊天，還能要求皇室公主嗎？
伊路米換上了西裝。
他本來打算就穿插滿釘子意義不明的寬松練功服上飛艇的，臨走前在基裘的吩咐下，被管家們強行架走然後套上了西裝。
雖然伊路米並沒有掙紮，可長發還是亂了。
莉莉絲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皮筋幫他梳了個馬尾。現在的大少爺從賣相上看，除了眼神呆滯了點，其餘滿分。
莉莉絲踮起腳尖，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和領帶。
然後她退後幾步，柔和地問伊路米，“大少爺，這次相親我將會全程陪同。您能發揮正常水準，不要刻意搞破壞嗎？”
伊路米：“為什麽？”
“您看，夫人的決心很堅定，就算您殺了我或者把我攆出去，夫人還會再安排一個人過來，相親指導課程無論如何都會開展。現在我肩負著夫人交代給我的任務，同時要配合少爺您‘裝裝樣子’的要求，可無論是哪種，了解少爺您的真實水平很有必要。”
“不要，為什麽我要配合你？最後承擔結婚後果的人又不是你。”伊路米想也沒想地說到。
莉莉絲：“……”
你以為對方一定看得上你嗎？
“能算是昨天的獎勵嗎？”她指的是按照他的要求毫無作為降低基裘夫人的內心預期，結果差點被趕出揍敵客家。
“為什麽我要給你獎勵？”某位大少爺天然地歪了歪腦袋，“聽話不正是女仆的職責範圍嗎？”
莉莉絲：“…………”
無法懟主人的金發女仆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使面上笑嘻嘻，心裏全是消音內容。
不過和伊路米相處了這麽幾天，莉莉絲已經充分了解他的尿性了。
控制和要求別人，尤其是只能任他魚肉的人時，一套又一套，然而別人對他提出要求時，即使只是舉手之勞，也得看大少爺的心情。
這種人，簡稱雙標。
在經過基裘的提醒談話，和充分認識到伊路米摳門本性後，莉莉絲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莉莉絲了！
她微笑，態度仍然是溫和謙遜的，她從容不怕地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一疊東西。
全都是卡片大小，大約有一寸厚。
她先拿出前面幾張，刷一下，像小扇子一樣攤開。
莉莉絲說：“這裏是夫人提供給我的，您小時候照片的沖印版本。第一張是您四歲任務失敗躲起來哭的照片，第二張是您五歲還尿床的照片，第三張是您步入青春期還搶走小您九歲的二少爺玩具的照片，第四張……”
張張都是黑歷史，殺手世家的長子也有小屁孩的時期——應該被埋葬起來的那種。
“超清版本的照片我已經放大加印好了，隨時準備貼在枯枯戮山顯眼的位置。所以剛剛的請求，您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黑洞眼刷一下對準莉莉絲的雙眼，並且微微瞇了瞇，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感，望著她。
莉莉絲頓時感覺小命命懸一線。
但既然她敢做，就準備好了PLAN B。
亂飄的殺氣暫時無法令莉莉絲動搖，她繼續鎮定地說：“順便夫人說，您如果殺了我，或者試圖控制我的話，就會將您關進小黑屋三個月，沒有放風時間，也沒有甜點供給。不過您做得好的話……”
莉莉絲又把剩下地那疊卡片攤開，那是一整排銀行卡，裏面金額不明，但伊路米看到它們的瞬間，黑洞眼疑似閃爍了一下。
“這是獎勵金，評判和發放的人都是我。”
一只修長手臂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疊銀行卡……
莉莉絲反應更快，兩疊“小扇子”立刻收起，再次放回裙子口袋裏。
而伊路米即使面無表情著，周圍隨行的女仆管家們，也從大少爺的臉上讀出了兩個字——想要。
如果是三個字的話，那就是——超想要！
可這種場景何其相似，和昨晚三少爺看的訓狗視頻裏的理念差不多。
莉莉絲還是那個呆傻的金發女仆，她微笑著問：“少爺您此次相親能發揮正常水平，不要故意搞破壞嗎？”
對金錢滿是渴望的臉呆了呆，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莉莉絲忽然體會到一股莫名的成功感。
她也準備隨後上飛艇，誰知道此次同行隊伍其中之一的豆葉，拉住她，悄悄湊到她耳朵邊說：“照片的拷貝在哪裏？能給我一份嗎？多少錢我都出！”
莉莉絲無語凝噎。
她擡頭，深深地望著豆葉，……呃，由於身高差距變成了遙遙仰望豆葉，莉莉絲說：“……你其實很恨我，很想我被大少爺砍成十八段然後餵三毛吧？”
豆葉摸不著頭腦，“沒有啊，而且餵三毛根本都不用切你啊，何必搞得血淋淋的，是餵二毛才對吧？”
“……”
莉莉絲不想和這個只有肌肉沒有頭腦的二貨說話。
此次的相親地點在巴托奇亞共和國首都的一家六星級酒店裏。
距離挺近，坐飛艇不到一小時就到了。
揍敵客家這次派出的相親陣容則由家長代表基裘、相親本人伊路米、新走馬上任的相親指導女仆莉莉絲，和五名女仆管家們組成。
侍者把他們領到預定的包廂內，基裘、伊路米和莉莉絲進去了，其餘的女仆管家們則在別的房間待機。
莉莉絲呈現完美女仆狀，站在基裘和伊路米的斜後方，為了盡量稀釋自己的存在感，她用上了絕。
不出五分鐘，對方也來了。
陣仗沒有最大，只有更大。光是對方大小姐的保鏢就有八人，更不要提她母親的保鏢了。
當然大量的黑衣人們也沒能進入包間，他們也在隔壁間和揍敵客家的女仆管家們大眼瞪小眼。
這名黑道的大小姐名叫妮可格蘭，剛二十歲，某大學藝術系在讀，和莉莉絲一樣的金發碧眼，不過是可愛款，洋裝綴滿了蕾絲和蝴蝶結，白皙的皮膚再配上水靈靈的眼睛，令她大部分時間處在惹人憐愛的狀態——十足的基裘的品味。
雙方互相寒暄，用餐期間，除了伊路米速度太快了點，在雙方家長的坐鎮下，一切都很和諧。
緊接著家長們的套路就來了，在甜點還沒上的時候，她們就一同起身，留兩位年輕人單獨相處。
房間一下子靜下來，方才飯桌上那種客氣的熱絡，逐漸消散。
莉莉絲還是站在斜後方，正如對方的貼身女仆一樣，只是觀察，不說話。
大少爺如果不開口的話，單從顏值上看，在相親市場上還是挺有賣相的。
身高一米八五，標準！身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完美！臉蛋……除開眼睛還算俊秀吧，遠遠超過合格線。
可在雙方家長走後，場面就冷下來了，伊路米像完成任務一樣，機械地插起食物，放嘴裏，然後吃掉。
不過妮可小姐情商智商都達標，她率先開口問到：“您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我最近對油畫很感興趣呢。”
莉莉絲心中有些激動，少爺，沒錯，就從對方感興趣的油畫開始聊！您可以的！
誰知道伊路米放下叉子，認真思考了一下，說：“你是指最近的嗎？最近我喜歡觀察弟弟。”
妮可：“……誒？”
伊路米一本正經地說：“嗯，他最近總說要交朋友，我很擔心他，殺手不需要朋友的。”
“看來伊路米先生很關心弟弟呢。”
“關心？”伊路米想了想，“你搞錯了吧？奇犽是我們這一代最有可能繼承揍敵客家的人，我要確保他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分心，不從現在開始掌控他，要從什麽時候開始？”
“誒……？”
伊路米又說：“你喜歡油畫？為什麽喜歡油畫，是畫的很好能給你帶來很多利益嗎？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的話，……完全理解不了。”
妮可小姐頓了頓，生硬地轉化話題，“那個，您對未來妻子有什麽要求嗎？”
“嗯，我想想，之前還沒仔細思考過呢。”
伊路米端著下巴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
緊接著他更認真地回答：“能給我帶來足夠多的利益……吧。”
妮可：“……”
莉莉絲：“………………”
少、少爺，您還是閉嘴吧。
☆、Chapter 07
揍敵客家相親隊在回程的路上非常沈默。
同來時路上的沈默不同，莉莉絲覺得這種沈默相當壓抑。
那也是當然的了，基裘夫人全程都在以淚洗面，她已經哭濕掉兩塊手帕了。夫人不生氣的時候還好，一旦生氣，歌劇女高音般的尖叫聲不但能充分傳達出她的歇斯底裏，還會讓周圍所有的人生不如死。
莉莉絲也在心中唉聲嘆氣。
她預估過伊路米大少爺的實際相親水平，她只猜到會不怎麽好，但沒想到這樣差。
怎麽會有情商低到這種水平，還一臉理直氣壯，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的人？
到底是大少爺自己的問題，還是揍敵客家對孩子的教育方針問題，抑或是兩方面都有？
莉莉絲不得而知。
這時基裘夫人終於抽噎完了，她甩開第三條哭濕了的手帕，電子眼一片雪花。
“沒有想到這次的相親……
嗯嗯，我要是母親也會哭的，真的太失敗了，都是大少爺的錯，快點訓斥他吧！莉莉絲默默點頭。
“……竟然如此和諧，竟然沒有打起來，竟然對方家長沒有把我們家拉入黑名單中！啊，我實在太感動了，一定是莉莉絲的特訓有成效了吧？”
基裘的紅唇開開合合，莉莉絲半低著腦袋，也只能看到對方的鼻子以下，她聽著基裘的話，望著基裘的紅唇，聲音漸漸離她遠去，莉莉絲陷入到長久的自我懷疑中去。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對？
然後她往左右兩邊各觀察了一會，周圍的女仆管家們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位置，並且還適時鼓掌起來，好似這失敗透頂的相親真的值得慶賀一樣。
於是莉莉絲明白了，這口鍋應該甩給揍敵客。
一小時後，飛艇降落到枯枯戮山，揍敵客家的私人停機坪上。
相親隊伍陸續走下來，於前幾次的傷兵殘將不同，這次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疑似勝利的喜悅，即使其結果與相親成功差了十萬八千裏遠。
莉莉絲立刻調整心態。
對大少爺的期待不應該在蘿蔔坑裏，而應該在馬裏亞納海溝裏，算算也不太深，海平面下一萬一千米左右吧。
……嗯，是她的認識太淺薄了。
既然基裘夫人都認為這次大少爺表現不錯，莉莉絲也沒有必要以自己的觀點衡量，她把其中一張銀行卡雙手奉上。
伊路米接過來，並沒有翻看，只是塞進口袋裏，但莉莉絲稍稍用能力探查了一下，她明顯感覺得到，大少爺的心情往上揚了好多。
誰知道拿了獎勵，伊路米也沒有走，反而問：“你準備好上課講什麽了嗎？”
“誒？”
“相親課。”
莉莉絲覺察到大少爺的視線毫不避諱且直勾勾地望著她的裙子口袋，好似視線是X光，能穿透裙子看到他心愛的銀行卡，並且某人奪得所有銀行卡的信心滿滿。
不管出於什麽動機，願意合作就太好了。
莉莉絲想了想，說：“明天少爺有空的時候。”
得到答案，伊路米離開了。
至於為什麽是明天而不是立刻上課，那是因為老師莉莉絲……也不知道教什麽。
她之所以能騙婚成功，那是因為她的能力。具體相親應該做什麽，應該註意什麽，要如何給女方留下好印象，莉莉絲也不太清楚。
可莉莉絲蜜汁自信，因為不管怎麽說，她也絕不會淪落到馬裏亞納海溝裏的！
今晚正好輪到莉莉絲值夜。
值夜期間的女仆需要保持清醒，正好她把這段時間用來準備教案。
……準確來說是打開谷歌，敲下“相親註意事項”幾個字。
開玩笑網絡可是現代文明社會的七大奇跡之一，不能善用網絡的人還能稱自己是現代文明人嗎？
這個搜索很熱門，還沒打完，搜索列表就出現了“相親需要註意些什麽”“相親時聊什麽話題合適”“相親時穿什麽類型的衣服”“在什麽地點相親更好”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莉莉絲點下第一個，相親註意事項，一秒鐘內出現了一百三十多萬個結果。
雜七雜八，什麽都有，細分到男生篇，女生篇，最上面的還是幾個相親網站的廣告。
莉莉絲隨便點開一篇，剛準備做點筆記時，忽然一道無起伏的聲音響起，由於聲音主人氣息隱藏得太好，把莉莉絲嚇了一大跳。
“你也不會相親，那為什麽派你過來，因為你是詐欺犯嗎？”
莉莉絲第一次覺得詐欺犯這個稱呼如此清新脫俗。
但在學生面前，莉莉絲覺得很有必要正正師風。
她站起來，轉過身，有條不紊地說：“大少爺，是因為我比您有親和力，而且更擅長與人相處。”
莉莉絲覺得自己說得不錯，畢竟這麽難處的大少爺她都處下來了。
但伊路米腦袋微偏，仍一張面癱臉對著她，顯然並不怎麽信。
莉莉絲又說：“不如我們明天上課之前，先找幾個人評鑒一下。”
於是次日，伊路米在完成工作後，他們隨機拉了十名管家，讓他們匿名投票，莉莉絲和伊路米誰更有親和力。
金發微笑的可愛女仆，和面癱黑洞眼滿身殺氣的大少爺，選哪個根本不用腦袋想。
投票結果顯而易見，殺氣不要錢放的伊路米揍敵客以10比0的絕對優勢取勝。
莉莉絲：“……”
伊路米晃了晃計分板，“看。”
像是對結果挺滿意。
“少爺，首先讓傭人評價本身就有失公平，以殺氣脅迫傭人更……”不要臉三個字吞下去了，她換了個詞，“讓此次評判沒有真實性可言。”
伊路米托著下巴想了一會。
莉莉絲很怕他來個長篇大論，然後把他的邏輯強塞給她，最後只能硬生生接受他標準下的“有親和力”——這幾天她可看透了，偷換概念這事大少爺玩得可不是一般的溜。
於是莉莉絲趕緊說：“不如我們邀請十位陌生人喝下午茶，看誰的成功率更高。當然這個過程中不能以任何強迫性手段脅迫，殺氣禁止，念壓也禁止，要讓對方主觀意識上同意，所以也不能操縱對方，您看怎麽樣？”
伊路米又仔細想了想，“要是花錢雇幾名托呢？”
聞言莉莉絲就笑了。
她淡定地反問：“您覺得值嗎？”
“……”
伊路米同意了這項測試，不出一小時，兩人來到枯枯戮山山下的小鎮上。
枯枯戮山作為巴托奇亞共和國著名旅游景點之一，山下小鎮雖然規模不大，但還挺繁華。
因為女仆裝實在太顯眼，莉莉絲換上了普通的白色連衣裙——真的很普通白色OP，大賣場減價買一送一的那種。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這裏本地居民和外地旅客都多，但通用語的普及已相當廣泛，在這裏基本不存在語言不通的問題。
莉莉絲率先約十個陌生男人喝下午茶。
陌生男人由伊路米隨手亂指，而反過來，伊路米搭訕的對象還是由他自己決定，規則看上去很不公平。
但莉莉絲信心滿滿。
她甚至在搭訕之前，同伊路米說：“大少爺，有件事想請您幫忙。由於只是測試，我沒有時間喝十頓下午茶，如果您聽到對方同意了，還請您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方便找借口溜走。”
伊路米點頭。
莉莉絲正式上場。
她走向伊路米指定的，站在車站不停看手表的年輕男人，他時不時朝公車駛來的方向看去，一副趕時間的樣子。
她走過去，站在他兩米遠的位置，輕聲問：“請問您有時間同我一起用一頓下午茶嗎？”
說完她微笑，金發少女氣質柔和面容美麗，本來不耐煩的年輕男人表情微微一窒，趕人的動作立刻收回，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頰，遲疑片刻，回答說：“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莉莉絲朝伊路米比了個OK的手勢，即使不比，離得不遠聽力拔群的伊路米也全收入耳中。
他按照約定給莉莉絲打電話，莉莉絲編了個理由走掉了。
接下來的九個男人，也都是如此。
明明她只問了一句“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喝下午茶”，對方全部鬼使神差地點頭了。
而輪到伊路米這邊時，同樣一句話，女性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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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和奇犽一起泡溫泉的時候，伊路米還會幫奇犽搓背。
然而不知道奇犽是不是一腳邁入青春期的緣故，現在很少理會他。
伊路米有一點點惆悵，就那麽一點點，吃個香蕉船就能痊愈的那種。
他點了點頭，說：“好吧。”
於是偷窺者和被偷窺者，詭異地達成一致，開始莫名和諧地擦起了背。
莉莉絲搓背還是有那麽點技術的，力氣剛剛好，泡沫和海綿混合在一起，在背部摩擦，溫泉裏的氣溫也溫暖宜人，令人渾身放松，舒服得眼睛都瞇了起來。
水和美人一向很般配。
水池旁霧氣繚繞。
伊路米只圍了條毛巾，大片白皙的皮膚裸露出來，因為之前泡過熱水，呈現一種極淡的健康的粉紅色。
他的長發披散下來，已經全部打濕了，不像平時的順滑清爽，略有一點淩亂。
由於妨礙了搓背，他把它們撩到胸前，露出勻稱且不顯纖瘦的腰。
發梢上的幾滴水珠，順著略微凹下去的背脊線一路往下，在稍稍往上翹的弧度那裏，停住了。
大概因為環境潮濕又朦朧，所以更添加幾分誘惑和莫名的色/氣，讓好看的人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有魅力。
然而鋼鐵直女莉莉絲，眼神不太好，也並不能GET大少爺恐怖無神黑洞眼下的顏值，目前她眼中只有……背。
一堵，需要擦的背。
並且重覆動作讓她手臂有點麻，又不得不擦的背。
倒是近距離觀察加上親手觸摸了的緣故，莉莉絲再次確定了豆葉口中的話。
——大少爺身上的肌肉，確實是很棒的肌肉。
結實又柔軟，又不是單純健身出來占體積的那種，而是很柔韌很有爆發力，同時很有效率的肌肉，目測僅憑身體硬實力大概可以吊打她。
莉莉絲神色有點黯淡，因為她很明白，這並不是訓練可以達到的程度，還有一部分靠體質。
她就是那種悲劇的增肌困難體質，不然還可以向一米九的豆葉看齊看齊。
真是太遺憾了。
這時伊路米忽然轉過頭來，黑洞眼大得有點可怕，“幫我拿香蕉船、巧克力布丁，還有奶油草莓蛋糕過來。”
“是的，少爺。”莉莉絲放下手中的海綿。
等她端著大托盤過來的時候，某個少爺已經泡進了溫泉裏，他趴在石頭邊緣，腦袋枕著手臂，過長的黑發在水飄散開來。
而他雖然不屬於體格壯碩的類型，畢竟身高在那裏，平時殺氣也重，泡在熱水中的時候好似磨平了棱角，仿佛一只曬太陽曬得直呼嚕的大貓。
感受到其他人的氣息，黑色的貓科動物懶洋洋地掀開眼皮，示意她把東西端過來。
莉莉絲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
伊路米從香蕉船開始吃，吃到布丁的時候雖然仍然面無表情著，但莉莉絲已經從這種“無表情”中，感受到了大少爺情緒的上揚。
她姿勢端正地站在一旁，悄無聲息且不著痕跡地觀察伊路米吃東西的表情、動作時，雖然她感受不到傳說中的萌點，可莉莉絲不是瞎，她認為，除了眼睛神采差了點，其實大少爺的臉蛋和身材，放在普世價值觀裏，其實是一張美人的臉？
按道理來說，在相親市場上，顏值、財產、職業、性格幾項因素都起到決定性作用。願意和揍敵客相親的妹子們，肯定不會太在意大少爺的職業，可從顏值和財產上看，大少爺並沒有什麽明顯缺陷。
更奇怪的是，這澡一搓，莉莉絲覺得比起以前的雇主們，安靜洗澡吃東西的少爺其實沒那麽難相處。
到底是什麽導致了大少爺在相親市場上不受歡迎？
伊路米吃完了草莓蛋糕的最後一口，還有點意猶未盡。
但甜食大大愉悅了他的神經，他把叉子放進碟子裏，一邊推開一邊問：“我媽媽怎麽和你說的？我猜猜，半年內讓我在相親時長上變得受歡迎之類的？”
“差不多。”
其實她要求更高，是所向披靡……
伊路米繼續說：“其實上幾次相親我是故意搞砸的，因為我不太想去，對方也太煩人了點。但這樣的話，媽媽她肯定會有所舉動，現在看來，就是派你過來指導我相親。不過我立刻接受的話，她那邊反而會起疑心，覺得不自然的。”
“拒絕了之後不得不接受，在家裏才比較合情合理。然後你在狀似盡力地教我相親，我在狀似認真地學習如何相親，最終結果仍然很糟糕，她也無話可說了。”
“……”
“說真的她也不懂怎麽樣相親，不然上陣的就不是你，而是我母親本人了。”
“……”
“我聽說你在揍敵客家只待半年，到時候你走人我也卸下一個大包袱，豈不是雙贏？”
“……”
他歪了歪腦袋，“你聽明白了嗎？”
莉莉絲點點頭。
明白是明白了，也就是說她只是控制狂母子兩之間博弈的棋子，考驗演技的時候到來了。
同時她也明白了另一件事情。
大少爺在相親場上不受歡迎，不光只因為他故意搞破壞，還因為他……
“你話太多了。”
伊路米：“……”
莉莉絲恍如驚醒，猛地捂住嘴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說出口的的……”
伊路米：“…………”
溫泉裏氣溫驟降，這解釋了，還不如不解釋呢。
☆、Chapter 05
主仆二人先尷尬中途和諧後來又很尷尬的搓澡活動，在最後的靜默中，終於結束。
莉莉絲謝天謝地。
不管是之前對女仆並不友好的大少爺，還是後來稍稍改觀了一點的大少爺，莉莉絲都覺得自己並不擅長與之相處。
他看待人的視線像在看著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實在很不友好。
與松了一口氣的莉莉絲相比，伊路米則覺得很奇怪。
兩方面的奇怪。
那個看上去挺蠢笨的女仆很奇怪，而且他自己也很奇怪。
當陌生的面孔闖入他房間的時候，伊路米記得自己是想殺掉她的，即使對方穿著家裏統一的女仆裝，推著清潔車，但這種東西，想要入手一點也不困難。
伊路米記得自己在那個瞬間，感受到了十分微弱的，類似威壓感的東西，隱匿在他的殺氣下，一會就消失了，短暫得幾乎像是幻覺。
同時他還記得，他殺人的意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
他本來懷疑是侵入者，卻忽然想到，也許她真的只是新入職的女仆。
……事實證明也是新來的女仆。
到底他覺得哪裏不對呢？
同樣的違和感，在剛剛也有發生。
在伊路米的價值觀裏，偷看洗澡倒沒什麽，可這名實習女仆的行為舉止總給他一種怪異感，但具體哪裏奇怪又說不上。
他預感會是個很難處理的人。
對於麻煩且在身邊的人，伊路米更傾向於抹殺掉。
這次他明確記得，在短暫的猶豫中，他的想法又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
——只是一介實習女仆而已，雖然呆傻了點，但一副很好使喚又聽話的樣子，就不要浪費釘子了。
在他們家殺人是生意，為了更好的賺錢，他們必須磨煉殺人技巧，在磨煉殺人技巧的過程中，他們又殺了更多的人。
殺人殺到爺爺那種水準的，不賺錢都不願意動手了。但伊路米認為自己還沒達到爺爺的水準，在他心中一些麻煩的人，殺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而他想法的兩次改變，即使從邏輯上看沒有什麽問題，伊路米仍感受到了一絲違和感。
他換好衣服，從溫泉裏走出去。
莉莉絲已經守在門外，腦袋微含，姿態柔和謙遜。
伊路米的無神大眼睛從她身上一晃而過，什麽也沒說，繼而向房間走去。
莉莉絲則站在原地，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就回宿舍。
今晚值夜的不是莉莉絲，她沒有必要跟上去。
剛剛溫泉裏的水汽太大，裙子都潮了，黏在身上有點不舒服，莉莉絲想快點回宿舍換掉。
然而就在伊路米的身影已經到了走廊盡頭，就快要消失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了，偏頭想了想，又想了想，像在思考著什麽很重要的事情。
……為什麽他總把實習女仆的情況，往好的方向去想？
就算真的是這樣，她今晚做的事，也需要受到懲罰吧？
又為什麽他剛剛直接走掉了？
緊接著伊路米轉過頭來。
實習女仆莉莉絲還在原地，半低著頭，態度很謙卑的樣子。
她用餘光看到了，心裏咯噔一下，有點虛。
伊路米無情緒起伏地說：“偷看我洗澡的事情，你需要受到懲罰。”
“……”
莉莉絲剛想說，好吧，那她就去牢房領鞭子好了。
誰知道伊路米又說：“那你就舉個‘對不起，我是個偷窺大少爺洗澡的變態’的牌子，站在大廳正中央，直到明天早上天全亮的時候。”
“……………………”
金色的腦袋，雖然一直都沒什麽動作，但伊路米明確感受到她從頭到腳都凝滯住了。
這時伊路米才覺得心中莫名的不舒坦，淡化了一些。
他很滿意自己制定下的懲罰，比領鞭子有創意太多。
為了防止莉莉絲用一塊小到看不清字的牌子，在伊路米的監工下，她制作了一塊一米寬，半米高的木牌，幾個字用毛筆寫的，占了個滿滿當當，正常人隔著十米遠能看清，而滿宅女仆管家們的身體素質遠比一般人要強上不少，初步估算，三十米開外看清沒問題。
莉莉絲站在伊路米指定的位置——主宅大廳的正中央，舉著恥辱柱一般的牌子，沈默地忍受著羞恥感來襲。
那麽顯眼的位置，不消一會，夜班的女仆們全看見了。
在這裏一個人看見，等同於大家都看見了。
並且有些還沒睡下的白班女仆們，為了不錯過好戲，狀似忙碌地從她面前走過。
有的端盤子，有的拖地，有的擦燈，有的插花，大家的表情都很嚴肅，做事的樣子很認真，好像這個大廳是迎接巡察組的政府部門一樣，所有人用盡自己的全力在表演什麽叫認真工作。
要不是拖地的有三個，插花的五個，擦燈的六個，端盤子走過去的十幾個，PS每個人的面孔都不一樣，莉莉絲差點就信他們是真的忙，而不是來看免費笑話的了。
莉莉絲的腦袋低得不能再低，整張臉都要躲在恥辱牌的後面。
她在心中已經把豆葉砍成了十八段，然後把大少爺，呸，伊路米·揍敵客，砍成了肉沫再做成肉包子餵二毛！
嗚嗚嗚，揍敵客家果然不是她的福地，這完全是權力騷擾！
莉莉絲的心中悲憤交加，即使恥辱到不行，她內心的一部分，卻有一點點慶幸。
起碼在這一次，莉莉絲明確地知道，自己撿回了一條命。
在揍敵客家死個女仆極其正常，雖然才來不久，但她很清楚這點。
做清潔不小心闖進去那次，她還有點懵懵懂懂，一切發生得太快；但這次莉莉絲感受得很清楚，來自伊路米不小心流露出的一絲殺氣。
但他想法的轉變，卻並不是因為她運氣好，而是因為她的能力。
莉莉絲的念能力完全沒有攻擊性，並且不適合戰鬥。
可她並不覺得自己的念能力弱。
她習念並不太早，在十三歲的時候意外打開了精孔，正式學習卻是在十四歲的時候。
正式學習之後，她形成了兩種發，一種是能讓身邊半徑二十米以內的人，以最有利於她的角度來思考她的所作所為；另一種是，她能覺察到對方心中想法的改變，並不是詳細且具體地掌控對方心中所想，而是更抽象概念化的東西，簡單來說更類似第六感。
兩種都是心靈控制類的能力，由於並不是強行改變對方心中所想，而是順著對方的思路稍作修改，所以絕大部分被她改變過想法的人，都覺察不到她的念能力。在大家看來，莉莉絲大概只是一名年近二十卻只會四大行，無法形成自己的發的沒用念能力者。
可是，沒有誰的念能力是無敵的，之所以以前沒有人覺察到，是因為這個秘密她誰也沒有說過，包括教導她念的師傅。
莉莉絲到揍敵客家來，已經不止一次對伊路米使用過她的能力。
真是個疑心重又神經質的人。
並且從他今晚的行動來看，再多使用幾次，他覺察到她的發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莉莉絲的臉藏在木板後面，重重地嘆口氣，只覺得前路迷茫。
被釘在恥辱柱上整整一晚，在第二天天全亮的之後，莉莉絲把木板掰得碎碎地扔進壁爐裏，灰溜溜地跑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輪到莉莉絲當班的時候，她很乖巧地按照伊路米的安排，只是跟著他做普通女仆的工作，就連相親這個詞都沒有提到過。
果然她的無作為，受到了基裘夫人的矚目。
基裘再次叫莉莉絲去了茶室。
和上次和式的不同，這次是另一間歐式風格的茶室，層層裙擺華麗又漂亮，套著緞面長手套的纖細手指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茶水並不在最合適的溫度，基裘呷了一口就重重地放下杯子，揚聲說：“太讓我失望了！”
“揍敵客家不需要不聽話的女仆，你收拾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這裏吧。”
莉莉絲心肝一顫，不不不，她還不想進監獄，像她這樣技術流的詐騙犯真的很不擅長肉搏呀！進了監獄那還不得被大姐大們揍個半死。
莉莉絲悔之又悔，“夫人，我錯了……請、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時基裘適時進行懷柔政策。
“伊路米確實不算個好相處的孩子，他是不是和你說，一開始的無作為會降低我的心理預期？”
基裘繼續說：“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不過完全聽那個孩子的話，你會吃虧的哦。”
在這次提醒談話後，莉莉絲再次來到伊路米身邊，某位大少爺剛剛工作完回家。
莉莉絲低眉順眼，把今天基裘約談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半點不信任也沒有展現出。
伊路米依舊面癱臉，“你做得很好。”
莉莉絲第一次擡頭，問：“那有沒有什麽獎勵呢？您看，我差點被夫人趕出家門，丟了這份工作我會很為難的。”
聞言，黑洞眼不著痕跡地把視線挪開，無情緒地又重覆了一邊。
“你做得真的很好。”
莉莉絲：“……”
餵！
請給實質性的獎勵，比如支票好嗎？！
這時莉莉絲第一次確認了，摳門的主人不能信，還是聽基裘的話更有錢途。
☆、Chapter 06
經過這幾天在伊路米授意下的消極怠工，莉莉絲很快又迎來了星期五。
如今的每周五是伊路米雷打不動的相親時間。
在剛剛開始讓伊路米進行相親活動時，基裘把名單精簡又精簡，大約只有小臂長。可在前四次大少爺的“出色”表現下，現在能加進來的都加進來了，名單足足有半人高，稍矮的妹子拿在手上，能拖到地上去。
現在的策略是，不能成也好，起碼得讓伊路米練練手。即使他從出生起就沒有這根筋，可熟能生巧嘛，等名單見底的時候，總有那麽一兩個能成……？
在揍敵客家，現在由莉莉絲負責伊路米相親相關的工作，今天上午她率先拿到了女方的資料。
黑道老大的女兒，但其父親並不是統率世界黑道的十老頭，只是普通的黑道老大，不過女方在念能力上有不錯的表現，從基因上來講，倒不是個壞選擇。
而且現在對大少爺的要求已經低到蘿蔔坑了去了，雙方互相見見面聊聊天，還能要求皇室公主嗎？
伊路米換上了西裝。
他本來打算就穿插滿釘子意義不明的寬松練功服上飛艇的，臨走前在基裘的吩咐下，被管家們強行架走然後套上了西裝。
雖然伊路米並沒有掙紮，可長發還是亂了。
莉莉絲從口袋裏掏出一條皮筋幫他梳了個馬尾。現在的大少爺從賣相上看，除了眼神呆滯了點，其餘滿分。
莉莉絲踮起腳尖，幫他整理了一下領口和領帶。
然後她退後幾步，柔和地問伊路米，“大少爺，這次相親我將會全程陪同。您能發揮正常水準，不要刻意搞破壞嗎？”
伊路米：“為什麽？”
“您看，夫人的決心很堅定，就算您殺了我或者把我攆出去，夫人還會再安排一個人過來，相親指導課程無論如何都會開展。現在我肩負著夫人交代給我的任務，同時要配合少爺您‘裝裝樣子’的要求，可無論是哪種，了解少爺您的真實水平很有必要。”
“不要，為什麽我要配合你？最後承擔結婚後果的人又不是你。”伊路米想也沒想地說到。
莉莉絲：“……”
你以為對方一定看得上你嗎？
“能算是昨天的獎勵嗎？”她指的是按照他的要求毫無作為降低基裘夫人的內心預期，結果差點被趕出揍敵客家。
“為什麽我要給你獎勵？”某位大少爺天然地歪了歪腦袋，“聽話不正是女仆的職責範圍嗎？”
莉莉絲：“…………”
無法懟主人的金發女仆深深吸了一口氣，即使面上笑嘻嘻，心裏全是消音內容。
不過和伊路米相處了這麽幾天，莉莉絲已經充分了解他的尿性了。
控制和要求別人，尤其是只能任他魚肉的人時，一套又一套，然而別人對他提出要求時，即使只是舉手之勞，也得看大少爺的心情。
這種人，簡稱雙標。
在經過基裘的提醒談話，和充分認識到伊路米摳門本性後，莉莉絲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莉莉絲了！
她微笑，態度仍然是溫和謙遜的，她從容不怕地從裙子口袋裏掏出一疊東西。
全都是卡片大小，大約有一寸厚。
她先拿出前面幾張，刷一下，像小扇子一樣攤開。
莉莉絲說：“這裏是夫人提供給我的，您小時候照片的沖印版本。第一張是您四歲任務失敗躲起來哭的照片，第二張是您五歲還尿床的照片，第三張是您步入青春期還搶走小您九歲的二少爺玩具的照片，第四張……”
張張都是黑歷史，殺手世家的長子也有小屁孩的時期——應該被埋葬起來的那種。
“超清版本的照片我已經放大加印好了，隨時準備貼在枯枯戮山顯眼的位置。所以剛剛的請求，您真的不能再考慮一下嗎？”
黑洞眼刷一下對準莉莉絲的雙眼，並且微微瞇了瞇，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感，望著她。
莉莉絲頓時感覺小命命懸一線。
但既然她敢做，就準備好了PLAN B。
亂飄的殺氣暫時無法令莉莉絲動搖，她繼續鎮定地說：“順便夫人說，您如果殺了我，或者試圖控制我的話，就會將您關進小黑屋三個月，沒有放風時間，也沒有甜點供給。不過您做得好的話……”
莉莉絲又把剩下地那疊卡片攤開，那是一整排銀行卡，裏面金額不明，但伊路米看到它們的瞬間，黑洞眼疑似閃爍了一下。
“這是獎勵金，評判和發放的人都是我。”
一只修長手臂不受控制地伸向那疊銀行卡……
莉莉絲反應更快，兩疊“小扇子”立刻收起，再次放回裙子口袋裏。
而伊路米即使面無表情著，周圍隨行的女仆管家們，也從大少爺的臉上讀出了兩個字——想要。
如果是三個字的話，那就是——超想要！
可這種場景何其相似，和昨晚三少爺看的訓狗視頻裏的理念差不多。
莉莉絲還是那個呆傻的金發女仆，她微笑著問：“少爺您此次相親能發揮正常水平，不要故意搞破壞嗎？”
對金錢滿是渴望的臉呆了呆，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莉莉絲忽然體會到一股莫名的成功感。
她也準備隨後上飛艇，誰知道此次同行隊伍其中之一的豆葉，拉住她，悄悄湊到她耳朵邊說：“照片的拷貝在哪裏？能給我一份嗎？多少錢我都出！”
莉莉絲無語凝噎。
她擡頭，深深地望著豆葉，……呃，由於身高差距變成了遙遙仰望豆葉，莉莉絲說：“……你其實很恨我，很想我被大少爺砍成十八段然後餵三毛吧？”
豆葉摸不著頭腦，“沒有啊，而且餵三毛根本都不用切你啊，何必搞得血淋淋的，是餵二毛才對吧？”
“……”
莉莉絲不想和這個只有肌肉沒有頭腦的二貨說話。
此次的相親地點在巴托奇亞共和國首都的一家六星級酒店裏。
距離挺近，坐飛艇不到一小時就到了。
揍敵客家這次派出的相親陣容則由家長代表基裘、相親本人伊路米、新走馬上任的相親指導女仆莉莉絲，和五名女仆管家們組成。
侍者把他們領到預定的包廂內，基裘、伊路米和莉莉絲進去了，其餘的女仆管家們則在別的房間待機。
莉莉絲呈現完美女仆狀，站在基裘和伊路米的斜後方，為了盡量稀釋自己的存在感，她用上了絕。
不出五分鐘，對方也來了。
陣仗沒有最大，只有更大。光是對方大小姐的保鏢就有八人，更不要提她母親的保鏢了。
當然大量的黑衣人們也沒能進入包間，他們也在隔壁間和揍敵客家的女仆管家們大眼瞪小眼。
這名黑道的大小姐名叫妮可格蘭，剛二十歲，某大學藝術系在讀，和莉莉絲一樣的金發碧眼，不過是可愛款，洋裝綴滿了蕾絲和蝴蝶結，白皙的皮膚再配上水靈靈的眼睛，令她大部分時間處在惹人憐愛的狀態——十足的基裘的品味。
雙方互相寒暄，用餐期間，除了伊路米速度太快了點，在雙方家長的坐鎮下，一切都很和諧。
緊接著家長們的套路就來了，在甜點還沒上的時候，她們就一同起身，留兩位年輕人單獨相處。
房間一下子靜下來，方才飯桌上那種客氣的熱絡，逐漸消散。
莉莉絲還是站在斜後方，正如對方的貼身女仆一樣，只是觀察，不說話。
大少爺如果不開口的話，單從顏值上看，在相親市場上還是挺有賣相的。
身高一米八五，標準！身材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完美！臉蛋……除開眼睛還算俊秀吧，遠遠超過合格線。
可在雙方家長走後，場面就冷下來了，伊路米像完成任務一樣，機械地插起食物，放嘴裏，然後吃掉。
不過妮可小姐情商智商都達標，她率先開口問到：“您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嗎？我最近對油畫很感興趣呢。”
莉莉絲心中有些激動，少爺，沒錯，就從對方感興趣的油畫開始聊！您可以的！
誰知道伊路米放下叉子，認真思考了一下，說：“你是指最近的嗎？最近我喜歡觀察弟弟。”
妮可：“……誒？”
伊路米一本正經地說：“嗯，他最近總說要交朋友，我很擔心他，殺手不需要朋友的。”
“看來伊路米先生很關心弟弟呢。”
“關心？”伊路米想了想，“你搞錯了吧？奇犽是我們這一代最有可能繼承揍敵客家的人，我要確保他不會因為其他的事情分心，不從現在開始掌控他，要從什麽時候開始？”
“誒……？”
伊路米又說：“你喜歡油畫？為什麽喜歡油畫，是畫的很好能給你帶來很多利益嗎？如果只是單純的喜歡的話，……完全理解不了。”
妮可小姐頓了頓，生硬地轉化話題，“那個，您對未來妻子有什麽要求嗎？”
“嗯，我想想，之前還沒仔細思考過呢。”
伊路米端著下巴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
緊接著他更認真地回答：“能給我帶來足夠多的利益……吧。”
妮可：“……”
莉莉絲：“………………”
少、少爺，您還是閉嘴吧。
☆、Chapter 07
揍敵客家相親隊在回程的路上非常沈默。
同來時路上的沈默不同，莉莉絲覺得這種沈默相當壓抑。
那也是當然的了，基裘夫人全程都在以淚洗面，她已經哭濕掉兩塊手帕了。夫人不生氣的時候還好，一旦生氣，歌劇女高音般的尖叫聲不但能充分傳達出她的歇斯底裏，還會讓周圍所有的人生不如死。
莉莉絲也在心中唉聲嘆氣。
她預估過伊路米大少爺的實際相親水平，她只猜到會不怎麽好，但沒想到這樣差。
怎麽會有情商低到這種水平，還一臉理直氣壯，覺得自己一點錯都沒有的人？
到底是大少爺自己的問題，還是揍敵客家對孩子的教育方針問題，抑或是兩方面都有？
莉莉絲不得而知。
這時基裘夫人終於抽噎完了，她甩開第三條哭濕了的手帕，電子眼一片雪花。
“沒有想到這次的相親……
嗯嗯，我要是母親也會哭的，真的太失敗了，都是大少爺的錯，快點訓斥他吧！莉莉絲默默點頭。
“……竟然如此和諧，竟然沒有打起來，竟然對方家長沒有把我們家拉入黑名單中！啊，我實在太感動了，一定是莉莉絲的特訓有成效了吧？”
基裘的紅唇開開合合，莉莉絲半低著腦袋，也只能看到對方的鼻子以下，她聽著基裘的話，望著基裘的紅唇，聲音漸漸離她遠去，莉莉絲陷入到長久的自我懷疑中去。
等等，是不是哪裏不對？
然後她往左右兩邊各觀察了一會，周圍的女仆管家們並沒有任何不對勁的位置，並且還適時鼓掌起來，好似這失敗透頂的相親真的值得慶賀一樣。
於是莉莉絲明白了，這口鍋應該甩給揍敵客。
一小時後，飛艇降落到枯枯戮山，揍敵客家的私人停機坪上。
相親隊伍陸續走下來，於前幾次的傷兵殘將不同，這次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疑似勝利的喜悅，即使其結果與相親成功差了十萬八千裏遠。
莉莉絲立刻調整心態。
對大少爺的期待不應該在蘿蔔坑裏，而應該在馬裏亞納海溝裏，算算也不太深，海平面下一萬一千米左右吧。
……嗯，是她的認識太淺薄了。
既然基裘夫人都認為這次大少爺表現不錯，莉莉絲也沒有必要以自己的觀點衡量，她把其中一張銀行卡雙手奉上。
伊路米接過來，並沒有翻看，只是塞進口袋裏，但莉莉絲稍稍用能力探查了一下，她明顯感覺得到，大少爺的心情往上揚了好多。
誰知道拿了獎勵，伊路米也沒有走，反而問：“你準備好上課講什麽了嗎？”
“誒？”
“相親課。”
莉莉絲覺察到大少爺的視線毫不避諱且直勾勾地望著她的裙子口袋，好似視線是X光，能穿透裙子看到他心愛的銀行卡，並且某人奪得所有銀行卡的信心滿滿。
不管出於什麽動機，願意合作就太好了。
莉莉絲想了想，說：“明天少爺有空的時候。”
得到答案，伊路米離開了。
至於為什麽是明天而不是立刻上課，那是因為老師莉莉絲……也不知道教什麽。
她之所以能騙婚成功，那是因為她的能力。具體相親應該做什麽，應該註意什麽，要如何給女方留下好印象，莉莉絲也不太清楚。
可莉莉絲蜜汁自信，因為不管怎麽說，她也絕不會淪落到馬裏亞納海溝裏的！
今晚正好輪到莉莉絲值夜。
值夜期間的女仆需要保持清醒，正好她把這段時間用來準備教案。
……準確來說是打開谷歌，敲下“相親註意事項”幾個字。
開玩笑網絡可是現代文明社會的七大奇跡之一，不能善用網絡的人還能稱自己是現代文明人嗎？
這個搜索很熱門，還沒打完，搜索列表就出現了“相親需要註意些什麽”“相親時聊什麽話題合適”“相親時穿什麽類型的衣服”“在什麽地點相親更好”等諸如此類的問題。
莉莉絲點下第一個，相親註意事項，一秒鐘內出現了一百三十多萬個結果。
雜七雜八，什麽都有，細分到男生篇，女生篇，最上面的還是幾個相親網站的廣告。
莉莉絲隨便點開一篇，剛準備做點筆記時，忽然一道無起伏的聲音響起，由於聲音主人氣息隱藏得太好，把莉莉絲嚇了一大跳。
“你也不會相親，那為什麽派你過來，因為你是詐欺犯嗎？”
莉莉絲第一次覺得詐欺犯這個稱呼如此清新脫俗。
但在學生面前，莉莉絲覺得很有必要正正師風。
她站起來，轉過身，有條不紊地說：“大少爺，是因為我比您有親和力，而且更擅長與人相處。”
莉莉絲覺得自己說得不錯，畢竟這麽難處的大少爺她都處下來了。
但伊路米腦袋微偏，仍一張面癱臉對著她，顯然並不怎麽信。
莉莉絲又說：“不如我們明天上課之前，先找幾個人評鑒一下。”
於是次日，伊路米在完成工作後，他們隨機拉了十名管家，讓他們匿名投票，莉莉絲和伊路米誰更有親和力。
金發微笑的可愛女仆，和面癱黑洞眼滿身殺氣的大少爺，選哪個根本不用腦袋想。
投票結果顯而易見，殺氣不要錢放的伊路米揍敵客以10比0的絕對優勢取勝。
莉莉絲：“……”
伊路米晃了晃計分板，“看。”
像是對結果挺滿意。
“少爺，首先讓傭人評價本身就有失公平，以殺氣脅迫傭人更……”不要臉三個字吞下去了，她換了個詞，“讓此次評判沒有真實性可言。”
伊路米托著下巴想了一會。
莉莉絲很怕他來個長篇大論，然後把他的邏輯強塞給她，最後只能硬生生接受他標準下的“有親和力”——這幾天她可看透了，偷換概念這事大少爺玩得可不是一般的溜。
於是莉莉絲趕緊說：“不如我們邀請十位陌生人喝下午茶，看誰的成功率更高。當然這個過程中不能以任何強迫性手段脅迫，殺氣禁止，念壓也禁止，要讓對方主觀意識上同意，所以也不能操縱對方，您看怎麽樣？”
伊路米又仔細想了想，“要是花錢雇幾名托呢？”
聞言莉莉絲就笑了。
她淡定地反問：“您覺得值嗎？”
“……”
伊路米同意了這項測試，不出一小時，兩人來到枯枯戮山山下的小鎮上。
枯枯戮山作為巴托奇亞共和國著名旅游景點之一，山下小鎮雖然規模不大，但還挺繁華。
因為女仆裝實在太顯眼，莉莉絲換上了普通的白色連衣裙——真的很普通白色OP，大賣場減價買一送一的那種。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商業街，這裏本地居民和外地旅客都多，但通用語的普及已相當廣泛，在這裏基本不存在語言不通的問題。
莉莉絲率先約十個陌生男人喝下午茶。
陌生男人由伊路米隨手亂指，而反過來，伊路米搭訕的對象還是由他自己決定，規則看上去很不公平。
但莉莉絲信心滿滿。
她甚至在搭訕之前，同伊路米說：“大少爺，有件事想請您幫忙。由於只是測試，我沒有時間喝十頓下午茶，如果您聽到對方同意了，還請您給我打個電話，讓我方便找借口溜走。”
伊路米點頭。
莉莉絲正式上場。
她走向伊路米指定的，站在車站不停看手表的年輕男人，他時不時朝公車駛來的方向看去，一副趕時間的樣子。
她走過去，站在他兩米遠的位置，輕聲問：“請問您有時間同我一起用一頓下午茶嗎？”
說完她微笑，金發少女氣質柔和面容美麗，本來不耐煩的年輕男人表情微微一窒，趕人的動作立刻收回，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頰，遲疑片刻，回答說：“當然可以，我的榮幸。”
莉莉絲朝伊路米比了個OK的手勢，即使不比，離得不遠聽力拔群的伊路米也全收入耳中。
他按照約定給莉莉絲打電話，莉莉絲編了個理由走掉了。
接下來的九個男人，也都是如此。
明明她只問了一句“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喝下午茶”，對方全部鬼使神差地點頭了。
而輪到伊路米這邊時，同樣一句話，女性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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