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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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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還是背,選一個。”◎

秦梔楞了下,折扇似的長睫輕輕扇動了一下,終於肯擡眸看沈鶴舟,黑白分明的眼眸澄澈透明,語氣淡淡地溫聲開口:“沈隊長不是早就拒絕我了嗎,現在說這話,是在開玩笑嗎?”

提起之前的那次拒絕,沈鶴舟心間一梗,胸腔裏像是堵了團棉花,只剩後悔。

後悔自己的武斷和一意孤行,後悔無意中傷害了秦梔,單方面給這段關系畫上句號。

在救援現場他可以無懼無畏,將生死置之度外,可在感情方面卻遠沒有秦梔的勇敢,畏首畏尾,連第一步都不敢邁出去。

沈鶴舟以為,和秦梔分開,自己的生活就會歸於平靜,和以前一樣枯燥,連一絲水花都沒有,但時間一長,他發現一切都變了,只有當秦梔離開,他退出她的世界做一個旁觀者,沈鶴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錯過了最重要的東西。

雖然和秦梔相距千裏,但看著她和別的男生合照,說話,沈鶴舟卻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做出的決定讓他不能回頭,可想要的卻越來越多。

沈鶴舟甚至無法不去想,秦梔和除他之外的男生說話,眼底會流露出怎樣的情緒,唇邊又流淌出幾分笑意。

兩人之間的氣氛沈默許久,久到秦梔以為沈鶴舟剛才那句話只是一時沖動,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男人微垂著腦袋,俊挺深邃的眉眼間流露出的是她從未見過的落寞。

沈鶴舟薄唇輕啟,棱瘠的喉結緩慢地上下滑動,沈聲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他的嗓子又低又啞,像是午夜緩緩低吟的大提琴。

看到男人黝黑的眼底流淌著的情緒,那是與他本人氣場不相符的黯淡。

兩人分開後,秦梔從未想過,兩人會在這裏重逢,更沒想過,沈鶴舟的態度會有這麽大的轉變。

看到這樣的沈鶴舟,秦梔不得不承認,她心軟了。

盡管她努力讓自己忙起來,忙到沒有閑暇時間想他,自以為這樣就能看淡放下,事實證明,幾個月的時間,並沒有讓她從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中走出來。

還有昨晚,他沖過來救她的畫面,像是一把隱形的武器,悄無聲息地將她心底的防線又一次摧垮。

秦梔很沒出息地想,如果沈鶴舟對她是認真的,她仍會像從前一樣追逐在他身邊,不用再浪費時間,只需抓住眼前的幸福就好。

秦梔艱難地咽了咽幹澀的嗓子,當初被拒絕時的酸澀和委屈像是決了堤的洪流,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

她輕眨了眨微微泛紅的眼眶,耷拉著腦袋,看向自己白色的帆布鞋,腳尖還有幾顆小石子。

秦梔深吸一口氣,語氣悶悶地:“為什麽說對不起。”

看著女孩潮濕泛紅的眼尾,沈鶴舟緩慢摩/挲著指腹,克制著想要伸出手的沖動,認真回應:“我當初做了個錯誤的決定,讓你難過了。”

秦梔攥緊手裏的衣服,擡眸看他的那一刻,漆黑剔透的鹿眼濕漉漉的,隱約泛著蒙蒙的水光。

她問:“那現在呢?是一時沖動還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當初同樣的問題,沈鶴舟也問過她,那時她堅定不移地告訴他,不是一時沖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認真的。

如今這一幕重演,只不過兩人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沈鶴舟薄唇微壓,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漆黑如墨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女孩完整的身影。

他一字一頓,語氣認真得過分:“有沖動,也有深思熟慮。”

沈鶴舟:“老實說,之前的那些顧慮一直都在,我是消防員,有些風險無法避免。”

秦梔喉嚨裏發苦,心臟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細線纏繞,收緊,酸酸脹脹。

沈鶴舟舔了舔幹澀的唇瓣,一字一語清晰的落進秦梔耳朵裏。

“我想了很久。”

秦梔清淺的呼吸,無形中被面前的人控制,註意力也全都落在他身上。

她聽見沈鶴舟說:“比起這些未知的風險,我更怕我的世界沒有你。”

面前的男人低頭,午後陽光落在他俊美白皙的面龐,立體刀刻般的輪廓被光影切割得深邃分明,那雙墨染般的雙眸無聲專註地凝視她,薄唇輕吐出的字句仿佛世界上最溫柔動聽的情話。

秦梔楞楞地聽著,整個人跟座雕塑似的,連呼吸都變輕,沈鶴舟的這句話像是自帶3D循環特效,一直在她耳邊繞啊繞。

秦梔很清楚自己對沈鶴舟還有些非分之想,只是心裏還是有些別扭。

她耷拉著腦袋,白色帆布鞋輕輕踢著水泥地上的小石子,聲音軟綿綿的,甕聲甕氣地開口:“你之前明明拒絕了我,我現在答應你,豈不是很沒面子......”

話雖這麽說,但秦梔並不是很好面子的人,只是覺得不應該這麽快原諒他,萬一沈鶴舟未來某天反悔了,又搬出自己的那些顧慮想跟她分手,那也太虧了。

秦梔心裏的小心思很多,卻不想告訴沈鶴舟,這樣無異於將自己完完全全坦露在他面前。

面前的女孩微垂這著腦袋,像只沮喪的小鵪鶉,濃密卷翹的眼睫沾了陽光的金色,緩慢地撲閃,粉唇一張一合,每一個字音像裹了層淡淡的草莓糖霜,連起來卻殺傷力極強,直擊沈鶴舟心臟最柔軟的地方。

他緊繃的唇瓣牽動,短暫的遲疑後,緩慢地伸手,拂過女孩垂在臉頰上的碎發,輕輕別在耳後,壓低的聲線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那好,我可以慢慢等。”

沈鶴舟頓了頓,灼熱燦爛的陽光映著他漆黑的瞳仁,澄澈透亮:“但是。”

秦梔睜大眼睛,眉骨輕擡,幾乎是出於本能的追問:“但是什麽?”

沈鶴舟:“能不能給我個追你的機會。”

原來是這個,秦梔臉頰一熱,粉唇囁嚅,聲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這個還是能的。”

說完,氣氛靜了下來。

面前的男人長久的沒有說話,秦梔臉頰的溫度還在不斷升高,她下意識擡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莫名覺得有些尷尬,再看沈鶴舟的時候,不期然撞上男人正低頭凝著她的視線,眼底笑意很淡。

雖說之前在A市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被沈鶴舟這樣看過,但眼下的情況,她還沒有完全原諒他呢。

秦梔努努唇瓣,溫聲哼哼:“幹嘛一直看我。”

沈鶴舟斂眸,語氣一本正經:“太久沒見,很想你。”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並不認為有什麽問題,老老實實地開口:“所以想多看看。”

秦梔:“......”

秦梔本想用手給臉頰降溫,偏偏沈鶴舟的三言兩語,讓她的手動降溫一點用都沒有,紅暈蔓延到耳朵尖,耳根也是燙的。

秦梔輕咳了聲,故作鎮定地補充:“我雖然給你機會,但你的情敵還是很多的。”

這個時候,秦梔毫不猶豫地把賴學長搬出來,當起了工具人。

她認真道:“所以啊,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面前的女孩不慌不忙的開口,眉眼靈動,語氣還有幾分傲嬌。

沈鶴舟安安靜靜註視著她,薄薄的嘴角緩慢地勾起抹淡淡的笑痕,聲音磁沈溫和:“好,我讓你挑。”

秦梔微楞,還以為自己幻聽,這話本來有點開玩笑的成分,沒想到沈鶴舟居然當真。

讓她挑。

秦梔抿唇,沒再看沈鶴舟的眼睛,低聲道:“我先回去了。”

沈鶴舟:“我送你。”

秦梔剛要說不用,沈鶴舟率先開口:“抱還是背,選一個。”

秦梔:“我自己可以的。”說完,秦梔腦子裏忍不住浮現出那晚沈鶴舟將她公主抱,抱到大巴車上的畫面。

那晚的兵荒馬亂,除了驚慌失措,還有屬於沈鶴舟身上散發出的荷爾蒙,讓人安全感爆棚。

就在秦梔出神的時候,沈鶴舟已經彎腰屈膝,半蹲在她面前,將那堵寬闊堅實的脊背留給她。

沈鶴舟偏頭,淡聲道:“上來。”

秦梔遲疑,咬了咬唇瓣:“被別人看到要誤會的。”

沈鶴舟倒是鎮定:“從另一個樓梯上去。”

秦梔這才註意到,後院裏還有一個直通前面住宿樓層的樓梯,從那上去,就不會被前院的人看到。

秦梔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心臟卻撲通撲通地狂跳,做好心裏準備,她緩慢地上前一步,前胸貼著男人溫熱寬厚的脊背,纖細的胳膊輕輕攀附在他的肩膀上。

待身後的人爬上他的背,沈鶴舟才起身,有力的臂膀托著女孩纖細的腿彎,步子沈穩地朝一樓樓梯口走去。

隨著沈鶴舟前進的步伐,秦梔的身體隨著他移動的幅度,身體輕輕晃動,許是怕自己會掉下來,秦梔的胳膊不再只是攀附著他的肩膀,而是慢慢前移,輕輕勾著沈鶴舟的脖子。

因為這個動作,兩人貼得更近,秦梔微歪的腦袋總是不經意地蹭過男人後腦勺又短又硬的頭發,鼻尖嗅到一股很淡的,類似薄荷草的味道。

清冽好聞,應該是某種洗發水吧,混著男人不容忽視的體溫,刺激著秦梔的嗅覺和感官。

像是想辨別出沈鶴舟用的是哪款洗發水,秦梔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一點點,鼻尖無意中輕蹭過男人幹凈利落的短,手臂也無意識地收緊。

秦梔沒有發覺,身前的男人身體猛地僵了一瞬,突起的喉結緩慢地上下滑動。

女孩唇齒間輕吐的溫熱氣息,淺淺淡淡地縈繞在他耳畔,像輕飄飄的羽毛,似有若無的蹭過他脖頸的肌膚。

沈鶴舟斂眸,克制著心底浮起的那絲異樣,大步往前走。

感覺到女孩環住他脖頸的手臂微微收力,沈鶴舟以為秦梔在緊張,怕別人看見,薄唇動了動,沈聲安慰:“不用擔心,別人問起,你就說我在追你。”

秦梔腦子裏還在亂七八糟地猜測沈鶴舟到底用的什麽牌子的洗發水,聽到這聲,猛地回過神來。

沈鶴舟越是平靜鎮定,秦梔越發覺得臉熱,含含糊糊地應了聲,鴕鳥似的埋著腦袋沒再說話。

送秦梔回到房間,沈鶴舟看到桌上放著的跌打損傷的藥物,這才想起來自己手上拎了一路的藥。

他將手裏的袋子遞給秦梔:“這是跌打損傷的藥,你記得按時上藥。”

秦梔沒多想,淡聲道:“聞先生給了我很多藥,還沒用完,這些就不用了。”

秦梔的本意很簡單,她這只是小傷,藥太多反而浪費,不如讓沈鶴舟帶回消防站,他們經常出警,難免會受傷,比留給她有用得多。

可是這話在沈鶴舟看來,就是明晃晃的拒絕。

她收了聞謙的藥,不想收他的。

沈鶴舟微蹙的眉心舒展,克制著某種情緒,緩聲問:“這算不算區別對待?”

亦或者,聞謙在她心中有著不一樣的分量。

秦梔完全沒想到這茬,當看到沈鶴舟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時,她這才緩慢地意識到,好像讓他誤會了。

秦梔暗自斟酌了兩秒,認真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的腳踝只是小傷,用不到那麽多藥,你帶到消防站,還能物盡其用。”

女孩很有耐心地解釋,沈鶴舟神情靜默,卻聽得認真,收緊的心臟驀地一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揉了一把。

他緩慢勾唇,嘴角噙著一抹淡笑,語氣溫和,卻無形中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口吻。

“既然藥都一樣,那就用我的。”

說完,沈鶴舟將自己帶來的那袋藥放在桌上,而聞謙的那袋藥則被他拎起來,帶回消防站,物盡其用。

最後,沈鶴舟被一通電話叫走,走之前還不放心地叮囑秦梔按時上藥。

秦梔看著桌上那袋嶄新的,還未開封的藥,陡然間思緒萬千。

短暫的午休之後,領隊召集大家在一樓的會客廳開會。

秦梔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便看到站在樓梯口正朝她揮手的賴學長。

她一瘸一拐地走過去,賴小鋒連忙扶穩她的胳膊,興沖沖道:“學妹,你跟沈隊長現在進展到哪一步了?”

秦梔楞了下,有些疑惑:“什麽哪一步?”

賴小鋒激動地眨巴眼,笑嘻嘻地給她遞了個眼神:“我剛回來的時候,看到沈隊長背著你上樓了,後來又從你房間出來。”

聞言,秦梔沈默了一瞬,沒想到還是被人撞見了。

賴小鋒:“沈隊長走的時候,看起來心情不錯,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麽溫和的一面。”

跟沈隊長接觸的這兩天,賴小鋒算是感受到沈鶴舟的強大氣場,面無表情不說話的時候,簡直就是移動的冰雕,目光涼颼颼的,旁人連肖想的意思都沒有。

就在剛才,賴小鋒看到了沈隊長不為人知的一面,而這一切都跟他面前的女孩有關。

賴小鋒眼裏閃著八卦的光芒:“學妹,你跟沈隊長是不是和好了?”

秦梔搖頭,忽然想到沈鶴舟對她說過的話,於是她一本正經地解釋:“沈隊長在追我。”

聞言,賴小鋒眼睛睜大,驚訝地說不出話來,還是頭一次站在吃瓜第一線。

下午的會議,領隊給大家分配了接下來幾天的工作安排,其中還提到昨晚的山體滑坡,希望能采訪昨天那群參與救援的消防員。

畢竟是紀錄片,這次的意外給他們這段旅程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最重要的是,參與救援的那位沈隊長,在網上自帶熱度,到時候紀錄片播出去,也算是一大看點。

會議結束,秦梔整理好手裏的東西,正準備出去,身後傳來聞謙的聲音。

“秦梔,你等一下,我這有點事找你。”

聞言,秦梔停下來,點了點頭。

王靜怡聽到這聲,下意識回頭,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秦梔,眉眼間劃過抹輕蔑,隨即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隊友陸陸續續離開,會客廳裏只剩秦梔和聞謙兩個人。

“聞先生,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面前的男人溫和地笑笑,斯文清秀的五官還是透著一股書卷氣。

聞謙端詳著秦梔的臉,斟酌兩秒後認真開口:“秦梔,其實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覺得有點眼熟。”

秦梔有些驚訝,緊跟著便聽到聞謙問她:“方便告訴我,你母親叫什麽名字?”

這是秦梔第一次,聽一個外人主動提起她的母親。

秦梔遲疑道:“她叫秦韻。”

秦梔話音剛落,聞謙平靜溫和的面龐浮現一抹驚喜,嘴角的笑痕愈發明顯:“看來我沒有猜錯。”

見秦梔神情充滿疑惑,聞謙急忙解釋:“是這樣的,多年前,你母親曾來過鐘南鎮拍戲,那時候我還在讀初中,因為家裏沒什麽錢,很長一段時間交不起學費,差點輟學回家種地。”

說起這段多年前的往事,除了心酸和唏噓,聞謙更多的是心懷感恩。

秦梔有些驚訝,沒想到秦韻以前竟然來過這,而她對此毫不知情。

回憶起秦女士,聞謙的思緒忍不住飄遠:“秦女士那時來過我們初中,看到我冬天只穿了雙涼鞋,了解我家裏的情況以後,她幫我墊付了學費。”

聞謙頓了頓,眼眶有些酸澀:“後來又資助我讀完高中,大學。我一直記得她給我的幫助,畢業那天我本來想找到她,感謝她,沒想到她會......”

說起秦女士意外去世,聞謙的情緒有些繃不住,也是怕勾起秦梔不好的回憶,所以沒有繼續說下去。

聞謙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並沒有如願見到秦韻,後來再聽聞到對方的消息,卻是娛樂新聞裏:知名編劇秦韻割腕自殺,疑似夫妻感情破裂。

秦梔一直都知道,秦韻還活著的時候,投身過不少慈善事業,只是沒想到,眼前的聞謙居然是曾經被秦韻資助過的人之一。

許久未聽別人說起自己的母親,秦梔都快忘了,秦韻已經離開了很多年。

秦梔鼻子有些泛酸,輕聲問:“聞先生,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聞謙:“有次和秦女士聊天,她給我看過她跟你的合照,說你叫秦梔。”

那張照片,秦梔應該才上初中,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紮著一束馬尾辮,和秦韻站在一起,母女倆神似。

聞謙:“所以當時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很眼熟,你跟你母親長得太像了。”

秦梔抿唇,神情有些僵硬,提到去世多年的秦韻,仍做不到雲淡風輕。

難得聞謙還記得她。

當年秦韻自殺的消息,雖然有意被裴家的人封鎖,但還是被人透露了風聲,一時間謠言四起,外界紛紛猜測秦韻的真實死因,各種汙蔑,臟水,天方夜譚似的惡意猜想:秦韻未婚生女,重度抑郁癥,孩子父親疑似當紅影帝裴允霖,秦韻豪門夢破碎,諸如此類的話題全都聚集在這個已經自殺身亡的中年女子身上。

一夜間,大家似乎都忘了,秦韻生前救助幫扶過的人,註意力只在她不為人知的感情生活上。

秦梔沈默半晌,陷入長久的思緒中出不來,直到身旁的聞謙輕聲喊她的名字,才將她拽回現實。

見女孩臉色不太好,聞謙眉心微蹙,擔心地問:“秦梔,你沒事吧?”

秦梔輕輕搖頭,唇角抿起一道淺淡的弧度:“我沒事。”

她頓了頓,黑白分明的杏眼隱約有幾分潮意,卻分外明亮:“聞先生,謝謝你還記得我母親。”

......

入夜,秦梔蜷縮在被窩裏,翻來覆去卻怎麽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似乎穿過時間線,回到六年前。

秦韻搶救無效,在病房醫生揭開白布的瞬間,外婆強忍著眼淚,用顫顫巍巍的手遮擋住她哭到紅腫的雙眼。

盡管如此,秦梔還是記得清清楚楚秦韻離開時的樣子。

而她的父親,當紅男藝人裴允霖那時正站在萬眾矚目的頒獎典禮上,和別人談笑風生,一個女人的死對他來說,無關痛癢。

回憶起往事,秦梔睡意全無,眸光定定地註視著頭頂上方的天花板。

靜謐的房間裏只有清冷如水的月光,悄悄透過窗欞,穿過窗簾的縫隙,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下一秒,枕頭邊漆黑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秦梔靜默一會,才拿過手機看了眼。

入眼的是那串熟悉的號碼。

沈鶴舟發來條消息,第一條是張照片,拍了夜晚絢爛耀眼的星空,數不清的星星,匯聚成一條明媚璀璨的星河。

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晚上出來巡邏,看到很多星星。”

看到屏幕上的星星,秦梔的目光不經意間變軟,心底的陰霾漸漸褪去。

接著,對話框裏又彈出一條消息,還是沈鶴舟發來的,他說:“梔梔,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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