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還因為那一刻的緊張在急速跳動，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和而篤定，幾乎在瞬間撫平了她心裏的慌亂。

那和玉無塵截然不同的語調，卻像是什麽有什麽東西，溫柔而炙熱的，一下撞進了心口之中。

心尖被撞得顫了顫。

她攥住了他的衣襟，想要擡眸去看他的眼睛，確認他是不是真的回來了，是不是真的是他……

但是，眼前卻是霧蒙蒙的一片，好像被什麽東西糊了一層，分明是這樣近的距離，可是她卻看不清楚他的五官，眼睛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知道，是剛才毒蛇的毒液濺入眼中的緣故。

用力地眨了眨眼，視線開始從霧蒙蒙，變得漸漸灰暗。

心裏生出了些許害怕慌亂的情緒，她已經可以預料到，自己的眼睛只怕是要瞎了，而且，很有可能永遠都會看不見。

突然之間失明，就算她再堅強，又怎麽可能會不害怕，不慌亂？

不過，她卻並沒有告訴他，只是將手裏好不容易摘得的紫晶瑞果取了出來，很是開心的笑著將果子遞了過去，“你看，我拿到了什麽，還記得這個嗎？”

暗紫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瞧著眼前這張臟兮兮的小臉，眼神之中，無不心疼。

手臂已經酸軟到幾乎無法擡起，最後那一拉，再次消耗了他為數不多的力氣。

可他卻依然伸出手，緩緩拭去她臉上的泥點子，然後道：“自然記得，與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記得。”

聽到他的回應，她果然笑了，笑得愈發燦爛。

她一把抱住了他，心裏像是被欣喜填滿，笑得幸福又滿足，聲音卻依然有些細微的顫抖：“宇文戟，是你……是你回來了，對不對？”

紫色的眸子閃了閃，他的眸色愈發地暗了下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他聽到心裏的另一個自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是無比挫敗的。

如果她喜歡，那麽，他也願意配合他……

可是，他卻也清楚，自己並不是她心裏的那個人。

他比她更清楚他們之間的區別。

她以為，宇文戟是他的一部分，但其實，他才是他的一部分。

記憶也好，魂魄也好。

不存在於本體之中，魂體便終會消散。

他終究無法取代宇文戟，永遠陪伴她。

“嗯……”

但這一刻，他不忍告訴她真相，只能低低地應了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將她摟入懷中。

“好了，那就趕緊把這個吃了，可以讓你恢覆一些力氣！”

孟扶歌立刻拿起手裏的紫晶瑞果，便朝他遞了過去。

然而由於眼前灰蒙蒙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所以她也不知道將這果子遞去了哪裏，只急切地催促道。

玉無塵看著她遞過來的紫金果，直接伸到了他的耳旁，紫瞳中迅速閃過一道訝異之色。

他不動聲色去看她的眼睛，這才註意到，她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透亮的眼瞳，此時已經失去了光澤！

心裏咯噔一下。

他方才註意到，孟扶歌似乎已經看不見了。

“你……”

他想問問她，為何會如此，但是看著她臉上的笑容，以及迫不及待的想讓他吃下果子的動作，嗓子眼裏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摘果子是為了他，所以，她的眼睛受傷，也是因為他？

為什麽……

他自認為自己的出現，是為了保護她，可到頭來，他非但沒能保護她，反而成了她的拖累，甚至還害得她眼睛受傷失明！

這一刻，他的心中百感交集。

輕撫著她的手微微顫抖，他突然間，並不是很想去吃那果子……

“嘶嘶嘶——”

突然，巨蛇循著味道而來，試圖重新奪回紫晶瑞果。

聽到地上枯葉被撥動的聲音，愈發地近了，小金子也開始著急，開始不斷地在孟扶歌的懷裏催促。

“快吃了它！”

孟扶歌急了，不管不顧地邊要將果子往玉無塵的嘴裏塞。

然而，原本虛弱無力的玉無塵，卻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直接抱著孟扶歌就地一個翻滾。

“嗤”

巨蛇再一次噴出毒液。

孟扶歌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果子就這麽丟失，情急之下，直接便將果子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見她自己吃了，玉無塵才松了一口氣。

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紫晶瑞果對他而言雖然是好東西，能夠有很大的功效，但是，與他而言，只能帶來短期的好處，而對她卻是長久的好處。

是應該由她吃了才最好。

可就在這時，孟扶歌卻突然擡起了頭，循著他的氣息，精準地找到了他的唇，用力地勾住他的脖頸貼了上去。

溫涼而柔軟至極的觸感，猝不及防地貼緊唇畔，清甜的汁水湧入口中，迅速地滑入喉中。

玉無塵倏地瞪大了雙眸，尚未來得及反應，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將果汁咽下……

清甜而馥郁的滋味在體內化開，濃郁的靈氣滋潤著他枯竭的身體和靈魂，原本虛弱到幾乎無法行走的身體，開始漸漸恢覆力量。

而這一切，他都無法拒絕，也無法控制。

因為他的身體，終究無法做到將她推開，永遠都做不到……

當她的唇瓣貼上來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在沙漠之中獨自行走，饑渴了許久的人，終於品嘗到了一絲甘霖。

他不僅沒有辦法推開她，甚至還貪婪地想要求得更多。

“嘶——”

巨蛇爬行的速度，比他們翻滾的速度要快得多，直接吐著蛇信子沖了過來，綠油油的眼珠子泛著兇悍的光芒，再度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向孟扶歌的身軀。

但顯然，這一次它卻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一把將孟扶歌往身旁一護，玉無塵微微瞇起的雙眸之中一道淩厲之色劃過，身上爆發出一股恐怖威壓，五指微微蜷起，直接一拳砸向舌頭。

只聽“砰”一聲悶響。

巨大的蛇頭瞬間爆炸粉碎，腥臭的鮮血飛濺成霧。

孟扶歌看不見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能牢牢地時抓著玉無塵的衣襟，緊張地問：“你怎麽樣？有沒有受傷？恢覆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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