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敢松開玉無塵的手，畢竟他們身處在這片陣法之中，一旦松手，失之毫厘差之千裏，除非破陣，否則想要再找到對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聞人彧，你在哪？！”

孟扶歌突然大喊了一聲，試圖找到聞人彧，或者讓聞人彧聽到聲音之後過來找他。

畢竟，只有聞人彧才知道路線，才能夠帶她走出這片陣法。

然而，周圍靜悄悄的，聞人彧根本不在附近。

或者說，就算他在附近，也根本聽不到孟扶歌的身影。

“嗚……我們不會死在這裏吧……我好怕……”

玉無塵有些絕望地說道，聲音顫抖，帶著哭腔，聽起來害怕極了。

但是他的眼神，卻是一瞬不瞬的凝視著孟扶歌的側臉，那雙在灰暗環境之中澄澈到透亮的眼眸之中，可不曾有半分懼意。

他眼角甚至還隱約帶著幾分得逞的笑意，十分貪婪感受著她手心傳來的溫度，偷偷地，悄悄地，趁她不註意湊近過去，嗅了嗅她的發香。

然而，此時的孟扶歌卻全心全意地在想辦法找聞人彧，找出口，並沒有註意到身後之人的異樣，甚至還於心不忍地安撫道：“沒事的，不會有危險的，這個陣法最多就是困住人，古寒身為醫者，還不至於如此殘忍要人性命。”

“是嗎……可是我聽到了狼嚎聲……我……我還不會武功，身無長物，若是真的遇上了狼，可如何是好？孟姑娘，你會保護嗎？”

玉無塵將她的手抓得更緊，身子瑟縮到她的身後，在她耳邊弱弱地說道。

一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之前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大概是因為……面子還沒放下，反差不夠大，不足以讓她徹底改觀。

若是普通男人，這般在她耳邊念叨，孟扶歌難保會覺得不耐煩，覺得他毫無膽量毫無氣勢。

但是如今，她壓根就沒把玉無塵當成男人來對待，還因為先前對他的各種挑釁試探欺負而對他產生了幾分愧疚，畢竟，他確實是無辜的，若不是被那人強占了身子，也不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

這麽一想，她對他的容忍度，就變得奇高無比了。

“嗯，我會保護你的。”

她難得認真的承諾道，為了安撫玉無塵的情緒，還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以緩解他此刻的緊張。

聞言，玉無塵那雙小鹿一般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在這一刻幾乎充滿了對孟扶歌的崇拜和依戀之色。

他深深地看著孟扶歌，有些委屈道：“孟姑娘，你能不能告訴無塵，是不是無塵之前做錯了什麽，惹了你生氣了？”

一片黑暗寂靜之中。

孟扶歌只能看見少年的眼睛，聽到他的嗓音。

他眼裏和聲音裏的委屈之意，實在令人於心不忍，簡直不能更心疼。

想起一路上對他的針對，孟扶歌不禁有些汗顏，無奈地解釋道：“不是，你沒有做錯什麽，是我……是我的問題，是我把你當成了一個讓我討厭的人……”

“討厭的人？有多討厭？那個人……是做了什麽錯事，所以讓你討厭了嗎？”

玉無塵小心翼翼地問道，似乎是怕她生氣，還沒等她說話便接著道，“啊……是我多嘴了，孟姑娘不想說可以不用說……”

“沒事。”

孟扶歌看玉無塵面對自己時，那般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卑微樣子，逐漸地放下了心中的防備。

畢竟，這樣無辜可憐的玉無塵，會有什麽壞心眼呢？

反正眼下左右無人，暫時也找不到出口，孟扶歌便牽著他的手，全憑直覺，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一邊兀自喃喃道：“其實他……也並沒有做什麽錯事，他的存在也沒有錯。只是……我太愛一個人，而他太完美。所以，我無法接受另一個樣子的他。”

當這番話說出口的時候，孟扶歌自己都楞住了。

這個問題，她一直不敢想，也不願意想，她實在害怕破壞自己和宇文戟相處時留下的那份美好記憶。

就像她不希望宇文戟知道前世發生的事情，她也不希望他保留前世對她的那份愛一樣，她只想愛這一世的他，毫無保留的愛他，獨一無二的那道靈魂。

或許，就如那個人所說的那般，他也是宇文戟，也擁有那些記憶。

但是，在她心裏，他們終究是不同的，她能夠感受到。

“可是……只要是人，總是會改變的……這個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

玉無塵溫聲說著，此時他的聲音聽起來不再顫抖，也沒了哭腔，似乎已經不再害怕周圍的環境了。

孟扶歌漫無目的的往前走著，聞言也只是淡淡道：“或許吧，或許他會變得不完美，但是他都能包容那樣不完美的我，我自然也會包容他。但前提是，得是他。”

她可以接受一個，失憶忘記她的宇文戟，但是，卻始終不能接受一個，明明知道一切，記得一切，卻沒有那麽愛她的宇文戟。

玉無塵沒有再接話，看著走在前方她的身影，目光漸漸變得覆雜。

她還是這般倔強，她認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撼動分毫，大概是……非要撞了南墻才會明白吧……

或許，等她真的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卻發現他已經完全變得陌生時，就會明白了吧。

夜色愈發地深濃起來，迷霧卻漸漸地淡去。

這一路上，玉無塵雖然看似是害怕到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但是，卻有意無意地引著她往正確的方向走去。

“玉無塵，你有沒有發現，霧氣開始淡去了？我們是不是已經找到出口了？”

孟扶歌突然發現了此事，頓時變得驚喜不已，立刻回過頭去看玉無塵。

靜悄悄的夜，無風無雲，月朗星疏。

孟扶歌乍然回眸的那雙眼眸，亮過繁星，明媚的笑容一下子撞進了玉無塵的心底，穩穩跳動的心臟一下子便亂了節拍。

他怔了一下，尚未反應過來自己這具身子發生了什麽狀況，那只被她牢牢牽了一路的手，突然就變得炙熱了起來。

於是，孟扶歌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看著玉無塵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

這次，是真的紅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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