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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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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笑完之後, 沒多久又收起自己的笑容。

外頭還有個小祖宗等著他呢。

他當然很清楚某人的壞脾氣是不允許任何人戲耍自己的,特別還很討厭來自大人的欺騙。

現在就是非常後悔自己的口嗨。

即使心裏覺得這孩子真好騙,他也不該隨便說出口。現在要哄, 一時半會兒是哄不好了。

深沈地思考一會兒, 抓到耗子的喜悅還是占據了上風, 太宰治決定想個辦法溜掉。

他並不想把太多的時間花在安撫五條悟身上。

看在他們之前互相幫助,相處愉快的份上,五條悟應該可以自己理解他的對吧?

五條悟把伏黑惠抱在懷裏一會兒,又嫌他礙事, 就隨手放到吧臺的桌子上, 坐在太宰治先前坐的位置上, 要了杯可樂。然後支著臉望著太宰治進去的門發呆。

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麽,他的六眼甚至無法捕捉到對方的輪廓,只能根據空掉的一塊無咒力區域來確定人還在裏邊。

咒術界在逃天與咒縛?

想起對方那脆弱的身板, 他把這個荒唐且讓人不高興的猜測放到腦後,開始思考別的事情。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最好的, 沒有一處不完美。

唯我獨尊的觀念即使是在被某個男人打敗過一次之後,也依然如此。

所以他第一次聽到別人比自己強這件事,完全不能接受。

哪怕是臉,他也是最最好看的。

現在一時沒有看到太宰治, 五條悟只能回憶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對方模樣。

那人的頭發蓬松,因為帶著點兒卷曲而稍顯淩亂,把半張臉都藏進陰影裏, 五條悟只能想起對方長卷濃密到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的睫毛尖尖上染著的燈光。

酒吧的光線朦朧昏黃, 將事物藏進陰影裏, 給美人也蒙上神秘的色彩, 只把光聚焦在非重點的地方,叫人覺得閃閃發亮又看不清想看的,心底發癢。

五條悟便又努力地回想細節。

鴉色細長的眉壓得低緩,眼睛形狀很漂亮,瞳孔是深色的,第一印象會有點銹色暗沈的感覺,但仔細想想,又是溫暖的鳶色。唇薄而少血色,沾著點清亮的酒液。

滑稽搞怪的樣子完全是偽裝的,真實氣質介於孤冷和溫柔之間,哪怕是笑著也叫人覺得他拒人於千裏之外。

大約孤冷屬於別人,溫柔屬於身邊的人。

啊……他屬於“別人”。

五條悟不太高興地發現這個事實,覺得自己打過的那麽多錢都白瞎了。

對,那個人還跟人開玩笑說,從他這裏詐騙走了一個億。

他得給這家夥一點顏色瞧瞧。

太宰治一走出來就試圖先發制人:“你是來接他們走的嗎?是的話,我打電話叫人把津美紀送出來。”

然而五條悟根本沒有在意他說的什麽,只等他出來就沖了過去,一把提起他的領子。

在其他人都以為他要打太宰治一頓的時候,他松開對方的領子,手往上按住對方下頜兩側和脖頸相交的位置,擡著對方的臉,摘下自己的墨鏡,挑剔而仔細地看了半天。

其他人:“……”

太宰治:?

氣氛逐漸變得古怪,他試圖出言改變局面,卻直接被捂住了嘴。

五條悟:“你先閉嘴,說話影響氣質。”

這個家夥在網上說話尚且充滿魔性,現實裏講話肯定更能迷惑人。在他消氣之前,這個男人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要信。

太宰治:??

不管怎麽說,他已經當了很久的Mafia首領,大權在握,說一不二,無人敢挑釁他的權威。

這種堪稱是冒犯的舉動和不收斂的眼神,很久沒有人敢對他有了。

盡管還是不滿二十的少年,五條悟的體格卻並不單薄,光身高就高出他半個頭去,從薄薄的襯衫底下透出的肌肉線條也叫他明白那不是光好看的。

由此造成的壓迫感叫太宰治十分不適。

年長幾分的青年微皺著眉,眼神更冷淡了兩分,透著股肅殺的冷艷。

單手就能按住他臉的少年沒有在意這點警告,而是擡著下巴,眼神巡視過他的每一寸外表。

少年的眼睛很亮,清透得似乎能看到人的靈魂裏去,再多的防備和自我封閉都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毫無作用。

被這樣對待的太宰治唇越抿越緊,看起來也越發得兇,仔細看卻能發現他的眼神都被嚇得有些渙散了。

他心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像五條悟這樣坦然地表現出自己的一切情緒的,連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交流,他都恨不得每句話都帶著算計和試探,小心得過分還要強裝自然。

被看穿的話,會很難堪啊……

這小孩怎麽就一點不知道體諒人呢?

因為心裏還在生氣,五條悟用的勁兒還挺大,不一會兒就給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兩道深色的指印。

註意到這點的他覺得問題不大,這還讓這張臉多了兩分人氣兒呢。

在心裏經過充滿主觀的對比之後,五條悟還是覺得自己更帥。

他放開太宰治,對著剛被織田作從吧臺上抱下來放到椅子上的伏黑惠說:“你們盡說些假話,這家夥哪有我好看嘛。”

所有人:“……”

“有自信是好事。”

太宰治陰陽怪氣地開腔,被剛才的場面搞得有點心理陰影,到底不敢再說別的,轉而將矛頭懟到酒吧老板面前。

“老板你怎麽回事,今天居然放了兩個未成年進來,你這樣是會被舉報給警察的知道嗎?”

阪口安吾遞過來一個“你在說什麽鬼話”的眼神。

Mafia報警說酒吧接待未成年,說出去不怕叫人笑話嗎?

老板對此也非常無語:“您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成年的吧?我記得——當時拒絕給您提供酒水的時候,您還拿槍指著我的頭。”

結果這會兒倒來指責他了。

太宰治早在時間還沒有倒流過之前就已經來過這裏,重新回到過去也沒有必要再遵守某種奇怪的執著,就偶爾會錯開織田作之助來這裏喝一杯,隨便跟老板聊點什麽。

被老板指指點點的某人“嘖”一聲,整理起自己被五條悟拽得淩亂的衣領。

修長白皙的手指靈巧地重新紮好領結,撫平領口,扣好扣子,動作慢條斯理,說不出的優雅。

五條悟的目光下意識地追隨了他指尖的動作,註意到翻領上那顆漂亮的藍寶石,覺得很像自己眼睛的顏色,產生了一些自己無法理解的情緒。

不行,還是他更好看。

太宰治整理完儀態,直接往外走。

在朋友面前出醜,這裏他是一刻都不能呆了。

五條悟跟在他的身後也出去了,頭都沒有回一下。

被落下的伏黑惠:???

在被玉犬咬了褲腿之後,五條悟終於想起來還有個惠惠的存在,進來提起小孩就放到玉犬身上讓玉犬背著走,自己又快步走出去。

伏黑惠:……他是多餘的,對嗎?

太宰治靠著墻緩了會兒,終於從那種被人看透的恐慌中走出來。也難過地明白不把五條悟安撫住,他是沒法脫身的。

嘆了口氣,他問靠在另外一邊檢查自己墨鏡的五條悟:“您有什麽事嗎?”

五條悟覺得看不見太宰治不是眼鏡的問題,是太宰治的問題,他幹脆把墨鏡塞進襯衫口袋,氣勢十足地用算賬的口吻說:“先解釋下你說從我這裏騙了一億的事情。”

“跟朋友開玩笑而已,您也是清楚的,那筆錢是用來撫養和保護惠君以及津美紀的。”

“你讓小孩子進酒吧找你,我給你打錢是讓你這麽照顧他的嗎?你這簡直就是在教壞小孩子。”五條悟的語氣十分嚴厲,似乎覺得太宰治犯了大錯。

他其實並沒有覺得這樣不好。

只是在和人過不去,想叫某人覺得理虧和對他感到愧疚。

然而太宰治從不知道愧疚為何物,當即把鍋丟回去:“我可沒有帶著他進去。他自己無視了外面的標識跑到酒吧裏面來的,要說教壞,也是您教壞了他。”

伏黑惠:“……”

他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吐槽:“我爸媽都沒有像你們這樣因為我的教育問題爭論過。”

兩個人一下子都安靜了。

太宰治:“五條先生還是早點把惠君接回去吧,別耽誤他學習。”

五條悟:“沒空,就叫他在橫濱念書唄,我看這裏挺好的,都沒有咒術師活動。”

“可是我也很忙。不如錢退給你,你找別人接手吧。”

“我拒絕。”

太宰治現在就是非常後悔。

當時幹什麽要答應替對方照顧一段時間的孩子,就五條悟這個態度,顯然是打算讓伏黑姐弟長留橫濱的。

他並不想跟這家夥在現實中有太多交集。

會被迫害的。

他剛剛就被迫害了。

而且一旦牽扯到現實,就會有很多事情變得覆雜,不無超出他控制的可能。

綜上所述,伏黑惠這小海膽現在對他來說確實很紮手。

太宰治緩和了語氣,試圖跟人講道理:“橫濱也很危險的,時常發生異能者戰鬥,最近還有組織進來跟其他組織對戰。而且我也確實很忙,沒有精力照顧他們……”

然而五條悟的胡攪蠻纏超出了他的預料:“我不聽,你已經答應過我了,就應該做到。如果你要拋棄他們姐弟倆不管的話,我就抱著他們一直跟在你後邊。”

太宰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當場窒息。

不光Mafia首領英明神武讓人膽顫的形象會被完全破壞,手底下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肯定也會像是看拋妻棄子的渣男一樣。

現在去死一死讓時光倒流還來得及嗎?

在考慮到五條悟無限擋槍子,單手打一群的實力之後,太宰治放棄了這個選項,隱忍地說:“我明白了,我會讓人好好照顧他們的。明天就給惠君和津美紀選新學校。”

又一次取得大勝利的某人滿意地笑了,抱著孩子去買街邊的可麗餅,自己一個孩子一個,三兩口吃完自己的,再自然地拿走伏黑惠手裏的可麗餅慢慢吃。

伏黑惠:“……”

要忍耐。

這家夥也就呆這麽一會兒。

等五條悟走了,他就可以回那棟特別高的樓裏,想吃什麽就吃什麽,還沒有人搶。

太宰治敷衍地帶著人逛了一會兒紅磚倉庫,終於等到牽著津美紀過來的尾崎紅葉。

尾崎紅葉站在距離他們十米的位置,直楞楞地站著,一時間竟然不敢靠近。

要不是這三個人的外表都相當有辨識度,她都要以為是自己認錯了。

沒有繃帶纏左眼沒有紅圍巾沒有黑大衣的首領手裏提著好幾袋點心,旁邊站著一個拎著孩子的漂亮男人,跟對方萬分和諧地逛著街。

這場面介於溫馨家庭劇和恐怖片之間。

是中原中也看到了都會直呼見鬼的程度。

介於是對方喊自己過來的,尾崎紅葉定了定心神,走了過去。卻看到太宰治脖子和臉側交界處未消的指痕。

她瞳孔一震,心道這倆人該不會當著孩子的面幹了什麽吧。

太宰治忍不住對她露出見到救星的眼神,立刻便說:“我有事要立刻去處理,麻煩大姐您領著他們四處逛逛,只要不鬧出太大動靜就行。”

他想起五條悟是個拆遷辦在逃優秀員工,沒忍住囑咐他說:“這裏是橫濱,請您註意一下自己的行為,不要引起太大的鬧劇。”

五條悟:“哦。”

把手裏提著的東西往人懷裏一塞,太宰治頭也不回地走了,徒留一群人看著他的背影。

“從剛才開始就感到他過分的敷衍了,是有什麽事情,什麽人讓他迫不及待的要去做嗎?”

五條悟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怨氣。

跑這麽快,難道他吃人嗎??

“你算是我們……我們家太宰什麽人?”尾崎紅葉想起太宰治曾經叮囑過她,要她遮掩一下身份,及時改了口。

再多的猜測那也只是猜測,必須要得到當事人的認可才能算是真實的。

對方的臉色更難看一分:“誰知道呢,他今天還跟別人說從我這裏詐騙了1億多。”

尾崎紅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跟小學生談戀愛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倆人不會還沒有確定關系吧?

操心的大姐頭在心裏搖了搖頭,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五條悟拎著零食袋子,把伏黑惠放到地上,任由他跑過去跟姐姐站在一起,手揣進兜兒裏說:“我也還有事情沒有做完,本來也只是過來看一眼的,他走了我也走吧。”

剛剛完成任務的他也還沒有回去結算。

被騙了一個億,怎麽說要從別人那裏討回來一點不是?

他走到兩個小孩面前蹲下來說:“你們也知道他收了我好多撫養費呢,所以如果過得不好的話盡管告訴我,我過來打他。”

尾崎紅葉皺了皺眉。

這怎麽還想著打人呢?

態度不行,要好好糾正。

旋即又想起這倆人現在處於“似乎有關系,但沒有完全確定關系的狀態”,決定先把教育的事情放到之後。

反正兩個孩子根本不可能過得不好。

伏黑惠到底年紀還小,忍不住露出點喜色,主動說:“五條先生再見。”

被無情地扯住臉又猛揉了一頓。

五條悟:“小沒良心的,你要記住你的監護人是我,懂了嗎?”

但你的監護人是太宰治。

尾崎紅葉在心裏說著,並且感嘆“這關系真覆雜”。

——

太宰治回到港口黑手黨,從特殊通道直達五十層的休息室,換回自己的黑大衣紅圍巾,然後對著鏡子纏繃帶。

他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跡,一時無語。

有賴於賀卡的照顧,他的身體雖然依舊被自己糟蹋著,處於不健康的狀態,但不常生病,傷口也總是愈合得很快。

這些痕跡到現在都還沒有消失,就說明之前非常明顯。

至少紅葉大姐是看見了的。

他的風評……算了,他沒有這東西。

愛怎麽著怎麽著吧。

把這樁小小的煩心事放在身後,他走出去坐到自己的辦公桌旁,喚來芥川銀。

A並沒有親自來向他匯報這件事情,很可能是因為自己之前躲出去而感到心虛。

芥川銀告訴了他那個人被關押的地址。

太宰治處理完一些緊要的事情,也等到脖子上的痕跡消失,才施施然起身,前往那艘漂在海上的船。

夏空朗朗,海風一陣陣地吹著,游輪行駛在一望無邊的海上,帶起一陣陣白浪。

真是個殺人拋屍的好地方。

他那個屬下實在是蠢的讓他沒眼看。

居然因為害怕就跑到離岸邊這麽遠的地方,完全杜絕了自己被港口黑手黨禮貌性救援的可能。

不過也算是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要不是A蠢得十分真實,他也很難這時候就見到那位未曾正式見面,但已經在某段記憶裏萬分熟悉的宿敵。

天人五衰的智囊,陀思妥耶夫斯基。

“BOSS。”

穿著高檔禮服的A來到他的身旁,恭敬的向他行禮,眼神裏藏著一絲恐懼,全然沒有面對其他人時的傲慢和無禮。

“真是好久不見了,A君。”

在一句話就讓對方感到尷尬之後,青年又若無其事地說:“聽說你抓到了那個情報商人,做得很不錯。”

“您知道的,這世上很少有金錢無法辦到的事情。我請了最好的綁架專家來綁架他,為此付出了高昂的代價,只是希望能夠讓您高興。”

A臉上帶起一貫的驕傲。

他對自己的異能非常自豪,處處標榜自己的富有,揮霍用他人生命換來的財富,也時常虐待自己用異能俘獲的奴仆,欣賞別人憤怒但無可奈何的表情。

但他也有自己恐懼的事情——他萬分珍惜自己的生命,為此想盡辦法甚至於曾經傾盡所有的錢財來換取港口黑手黨的庇佑,他也很畏懼太宰治,這個一句話就能夠輕易奪走任何人生命的人。

明明首領從來沒有對他做過什麽,但是他仔細打聽過對方做過的事情,也見過對方輕描淡寫地決定將一個組織覆滅的樣子。

從樁樁件件的充滿血腥和冷酷的事情裏積累起的恐懼叫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跟太宰治作對,叫對方不高興。

所以他在狼狽地逃走,聽說和Guild交手港口黑手黨連一位幹部都沒有出動之後,又再次被這種恐懼支配了。

他想起首領曾經提到過,死屋之鼠的情報商人手裏有他非常感興趣的情報,但對方不肯出售,所以就想出直接把人抓起來榨取情報的主意。

同時他也藏有一點私心,他想問問那個情報商有沒有對付太宰治的方法。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得到情報,首領就親自來了。

這說明情報商手裏一定有非常重要的消息。

A感到很後悔,他就應該對那個人態度再兇狠一些的,這樣就能夠在首領到來之前得到情報了。

太宰治對A的想法一清二楚,或者說,他就是這樣引導著對方的行動的。

為了不讓費奧多爾懷疑,他已經容忍這個蠢貨很久了。

畢竟很難有第二個會有這種“自己能抓到魔人並且從對方嘴裏得到想要信息”想法,並且付諸行動的天真人士。

太宰治被領著去關押費奧多爾的地方,一群脖子上帶著異能項圈的保鏢圍在他們身邊,他們全副武裝,不知道在提防誰。

在A打開牢籠之前,太宰治問他:“A君,以你的目光來看,港口黑手黨如何?我這個首領又當得怎麽樣呢?”

青年臉上帶著清淺的笑容,似乎只是隨口感嘆:“前代首領臨終前把自己的心血交給我,他救組織於滅亡之際,並且壯大了組織,是港口黑手黨最偉大的首領。所以我一直很擔心自己做不好。”

A腹誹著“誰還不知道你是殺了前代首領才當上的首領,裝什麽呢”,面上相當恭敬地說了一大段話。

“要我說,您才是是組織最偉大的一代首領。是英明睿智的您將它變成了如今這個龐然大物,在日本,乃至於國際,都少有不知道您和組織威名的。正因如此,屬下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能夠替您效勞。”

“說得好。”太宰治把一只手搭在A的肩上,另外一只手毫不猶豫的地開了槍,然後對著他的屍體說,“你這麽了解我就該知道的,我討厭擅自行動的下屬。”

頭上還套著袋子,扮演著不幸被抓的情報商的費奧多爾:“……”

總覺得情況出乎意料。

為了能夠得到被藏於橫濱這座城市的異能之書,他一直有在研究港口黑手黨的人員構造和勢力分布。

但這個組織完全是被一個人統治著,內部成員尤其是異能者的消息幾乎沒有洩露。而且似乎背後有專門的異能者抹除某些消息,他能得到的有效情報並不多。

Guild是他教唆來橫濱的,為了試探出一些人的異能,結果港口黑手黨只派出年輕一代跟人家小打小鬧,出動的異能者兩只手完全數得過來。

而且港口黑手黨甚至突然開始清理組織內部的臥底,這就讓他更難獲得消息了。

所以他只能從比較好控制的內部人員入手。而高層的幹部中,他只對中原中也和A(尤其是後者的行為十分張揚,身邊的人也多數不是黑手黨的人)比較了解。

中原中也顯然是一個不好對付且武力值過高的人,他此刻被派往國外出差,接觸他或許可以,但沒有必要(付出和回報極有可能相當不對等)。

而A當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也很有段時間了,由於人品不佳而不被mafia的成員所接納,能得到助力的可能性很低。同時他也一直防備著港口黑手黨,手裏定然是有些關鍵情報的。

費奧多爾得到的消息是A身為港口黑手黨的幹部之一,擅自離開總部自己躲起來,害怕受到懲罰所以要從他這裏獲得能應付或者對付首領的情報。

他花費了一些力氣,設局讓自己以獵物的身份接近對方。他原本以為自己是獵手,現在的情況卻好像不是這樣。

身為不停被人暗殺因此萬分註重自己的安全的首領,居然不顧危險親自來到海上來見他這麽一個階下囚。

這是一個過於異常的情況。

也昭示著他確實落入了對方的網中。

對方就像是老於狩獵的貓在等老鼠進入自己可以為所欲為的範圍,而他一無所知地撞了進來。

幾乎沒有人知道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的任何真實消息。

外貌,年齡,異能甚至是名字都在外界被無聲無息地抹去。最廣為人知的傳聞是他殺死了自己的老師也就是上任首領,成為了首領,在短短四年內建立起一個黑暗帝國。

而現在,他直面了這位令人恐懼的先生,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引起對方註意的。

費奧多爾想咬自己的指腹,但因為被綁著而無法做到,這讓他有片刻焦慮。

他很快又冷靜下來,出色的頭腦高速運轉,隨時準備應對。他看不見外界環境,但耳朵捕捉著每一個動靜,通過聲響推斷發生的事情。

有很多人給槍上了膛,動作整齊而迅速。

A蠢歸蠢,但對自己的仆人控制欲相當強,經常對他們進行精神暗示和打擊,要求每一個人只忠於他,不能反抗他的任何命令。

所以太宰治這個首領在他們的眼中並沒有什麽含金量。

費奧多爾判斷這不會給這位首領先生帶來太大的困擾。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他很快就聽到青年含著從容笑意的聲音。

“我以為你們此刻最該做的事情是解下自己的項圈。”

太宰治面對一大圈指著自己的槍口,收起自己的槍,另一只手上勾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從A那裏摸來的鑰匙,往前走了一步。

他身前兩側的人下意識退開,他們神色驚喜,又帶著點不可置信。

“即使是我們死了,老板死了,我們也無法拿下它的。”有人說道,語氣含著畏懼和恨意。

太宰治:“那為什麽不試試呢?他已經死了不是嗎?”

他把手按在對方的肩上,會使對方異能同其他人的聯系斷開瞬間。所以在A死後,這些人是可以拿下項圈的。

人對自由的渴望是可以壓過一切的,很快就有人嘗試起來。

費奧多爾聽到鐵圈落地的聲音,一開始只有一聲,緊接著就雜亂起來。

他分辨了一會兒,得出結論:所有人都成功了。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擁有著可以壓過別的異能的能力。

真是個讓人感到不幸的消息。

有人跪下來向太宰治說謝謝,不停地說著,身高都超過一米八壯漢又是哭又是笑。

首領先生適時的展示了自己的大度和包容心,他說:“你們的身份和過往都被A抹去了,如果需要的話,你們可以去港口黑手黨試著參加正式的入職考核。”

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這個男人可是收集了很多強大的保鏢,這些人有的參加過身體強化實驗,有的經年累月的廝殺。

他們會成為港口黑手黨新的中堅力量。

太宰治和費奧多爾都意識到這點。

費奧多爾更是想起A為了加入港口黑手黨而付出的巨額財富,這些年為港口黑手黨做過的事情,又想到他輕飄飄的死。

真是所有的價值都被榨幹了呢。

太宰治打開了牢籠,在他接近對方之前,換了新老板的保鏢們率先走過去,用槍口對準犯人,然後粗魯地摘下他頭上的袋子。

在這個世界上,兩人首次地見面了。

他們在第一時刻收到了同類的信號。

太宰治欣賞了一番對方狼狽的樣子,笑著說:“久聞大名,你的樣子比我想象中要好看。”

完全處於劣勢的魔人,這可是其他世界的太宰治所無法欣賞到的美麗景色。

費奧多爾靦腆地笑了笑說:“您也比我想象中要英俊和年輕。”

太宰:“你說話可比他動人多了,為了你殺掉我的幹部是值得的。”

這位首領的話又讓年輕的魔人感到疑惑:“這中間有什麽必然的聯系嗎?”

“我很中意你。”

犯下過大量詐騙案的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假使你可以付清贖出自己以及購買一個港口黑手黨幹部的價格,那麽A空出來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費奧多爾沒有被這個笑容所欺騙,但依然大為震撼,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呆楞。

他不知道是該吐槽這個人恐怖的斂財能力,還是驚喜於“目標好像一下子很近了哎”這塊含毒的蜜糖。

再次想咬指腹而不能的青年謹慎地問:“可以請您告訴我具體原因嗎?”

首領先生:“把幹部的位置出售給上一個人,組織裏的一些人對我頗有微詞,你看起來要比他好多了,只要表現出努力工作又能力出色的樣子,他們就不會知道我又出售一次了。”

到目前為止,太宰治大概想了快十年該怎麽對付陀思妥耶夫斯基。

早在第一個回目時,他就反覆確認了自己留下的東西能夠對抗費奧多爾以及天人五衰,然後才選了個好時候去休息。

他依舊記得自己一睜眼就看見辦公桌時抑郁的心情,為此又回溯了好幾次時間。

高強度,不停歇的工作持續了八年多。

每當他感到疲憊時,他就想起這個作為萬惡之源的男人,忌憚那恐怖的頭腦,並且繼續工作。

是時候讓他暫時清閑些,讓這個人開始瘋狂工作了。

“……”費奧多爾欲言又止了一陣,最終開口問道,“您想要開出什麽樣的價格?”

不答應的話,他應該無法活著走出這裏。

他的確提前安排了應急措施,但沒有安排對付港口黑色黨首領的應急措施。假使什麽樣的異能都對這個人沒用的話,那他也無計可施。

這是一艘遠離岸邊和其他船只,配備高火力武器和一支精銳保鏢隊伍的游輪。

他從港口黑手黨的勢力裏孤立了A,仰仗於強大異能者和普通人和武器的差距。現在,因為這位首領以更加bug的能力,天平位置反轉了。

況且他也是有著一些賭徒思維在的,無論怎麽說,很難有比直接成為對方組織的上層更快獲得消息的途徑。

太宰治:“我知道,你們給我的手下中島敦開出了70億美金的價格。他是港口黑手黨的游擊隊長,而幹部的分量是游擊隊長的十倍以上。”

費奧多爾:“……”

即使是他也為這個男人的心黑而咋舌。

那是Mafia游擊隊長的價格嗎?

那是書坐標點價格。

但他完全不能這麽說。對方可能猜到是一回事,他主動暴露又是另外一回事。

只能在計算了自己可以調動的話全部資金之後,給出了一個讓在場其他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的價格。

太宰治滿意地笑了:“那麽——歡迎你加入港口黑手黨,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

這是被費奧多爾隱藏過的真名,即使是龐大的勢力,要調查到這點也會頗為費力。

他果然早就被註意到了。

被解開身體束縛,又被套入新束縛的港口黑手黨新任幹部露出一個蒼白又優雅的微笑:“日後請多多指教了,BOSS。”

其他人驚異地發現,這兩個人的笑容竟是說不出得相似。

——

那頭五條悟回到高專之後,心裏怎麽想怎麽不得勁。

他逮住通過某些手段,未成年就搞到醫師執照的家入硝子,把強行跟太宰治拍的合照懟到她眼前。

為了好對比,兩人的臉挨得很近。

一個笑容燦爛虎牙外露,一個表情麻木不想營業。

但都帥氣逼人,各有風格。

五條悟還沒有把“我們兩個肯定是我帥對吧”這句話說出口,就聽見硝子用敷衍的語氣說:“這就是你那個網戀對象?真不錯,你們看起來真般配。”

五條悟:???

什麽什麽網戀對象?!

貓貓呆住.jpg

他一把奪過對方拿在手裏欣喜撫摸的醫師執照,問:“你說什麽呢?我是問你我跟他誰更好看。”

家入硝子冷漠地看了一眼他這張自己看膩了只覺得討人嫌的臉,又看了一眼照片,用老中醫判定病情的語氣說:“很明顯,他更好看。”

“這怎麽可能,你再看看。”五條悟按住她的頭,強迫她繼續看,“明顯就是我更好看啊。”

硝子“嘖”了一聲,再次看這張合照,發現剛才沒有發現的細節:“他這繃帶纏得真不錯,就是不知道底下是不是傷口,有的話是什麽類型的傷口。”

“我讓你看照片是為了讓你看這個的嗎……”

五條悟直接無語,放棄從她這裏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

這女人沒準會因為對方繃帶紮的好看而瘋狂加分,他還是去問別人好了,總有人眼睛好使的。

臨走前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你為什麽覺得他是我網戀對象啊?”

“不是嗎?”硝子有些詫異,投來看傻子的眼神,“你拿著手機跟人聊天的時候,笑得像個傻子。”

自從傑叛逃之後,她就很少看到五條悟那樣笑了。所以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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