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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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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始料未及的是, 弦中月上映了幾天後, 阮軻火了。

因為沈棠和陳導一點若有若無的照顧, 他在劇中不再是背景板,尤其是為了程元岱身死的那一場,於數千人的輕騎中浴血沖殺, 表現精彩, 陳導忍不住多給了幾個鏡頭,賺足了眼淚。

剛好網友向來喜歡挖掘這種沒什麽人氣、沒什麽知名度,但演技好,尤其還長得好的小演員。

伴隨著阮軻突然的躥紅, 第一個不樂意的卻是江眠。阮軻明珠蒙塵,現在有了許多關註, 工作也多起來了,兩人在一起沒多久, 還沒開始蜜裏調油, 就先分開了。

大概是江大少的嘴也開光了, 上午才和沈棠抱怨, 下午就有另一則娛樂新聞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沈棠和季歸鶴去看電影被偷拍了。

同框的還有季豆豆,三人上車時被拍到了。

網上霎時風起雲湧,猜測那是沈棠的女友,還是季歸鶴的女友。

秦微第一時間接到消息, 心裏咯噔一下,以為是季歸鶴的地下女友被曝光了,做好了公關準備, 打開那條消息,看了眼照片

即使做了模糊處理,威嚴的頂頭上司冷淡的氣質還是從照片裏撲出,她的大腦空白了幾秒,一口咖啡噗地全部貢獻給電腦了。

哪來的狗仔,還要不要命了?連季豆豆都敢惹!

不過……沈棠怎麽還認識季豆豆的?

納悶歸納悶,晚上時季歸鶴的官博發出聲明,表明只是陪朋友和姐姐去看新上映的電影而已。

得知季歸鶴還有這麽個大美人姐姐,粉絲激動起來,紛紛叫嚷起姐姐,倒是一時忽略了沈棠為什麽會跟著季歸鶴去看電影。

只有徐臨的臉是黑的,沈棠和季歸鶴走得愈近,他的眼皮子就跳得越活躍,拎著沈棠的耳朵啰嗦了一上午,中心旨意是讓他離季歸鶴遠點。

沈棠晚上應了,隔天中午就去和季歸鶴一起吃了頓飯。

季歸鶴知道徐臨的情況,吃完飯若有所思地問:“我們這算是……偷情嗎?”

“……”沈棠道,“算的吧,我偷你。”

接近年底,瓜農豐收,網上熱火朝天,沈棠淡定如初,邊琢磨著新節目,邊又叫人盯緊錢志文。

錢志文出獄後過處境悲慘,花大工夫將他撈出來的女兒反過來埋怨他,曾經的所有老朋友都避而不見,甚至沒用的兒子賭博又欠了一屁股債,將負七位數資產留給老父親和姐姐,依仗多年跑路經驗,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錢志文還沒什麽動作,洛遙沅先失魂落魄地找上了門來。

沈棠接到電話,立刻去開了門。

大冷天的,洛遙沅穿得也不多,一看到他,眼眶就紅了,吸了吸鼻子,聲音啞啞的:“小美人,肩膀借我靠一下。”

沈棠安靜地關上門,攬過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平時有多兇現在就有多溫和。

洛遙沅的壓力太大了,她和沈棠的情況不同,當初來當演員,家裏就不太同意,但至少父母是愛她的。這麽多年來,洛遙沅倔強地拼著一口氣,孤身一人待在A市,遇到那種事,不敢告訴身邊人,更不敢告訴父母讓他們痛苦操心。

就算是沈棠,她也有點保留著,只和幫了她的譚崇聯系密集。

洛遙沅抵著沈棠的肩膀,低低抽泣了幾聲,邊哭邊咬牙切齒地罵:“混蛋爹媽生出來沒長屁眼的玩意,老娘neng不死你……”

沈棠:“……”

洛遙沅果然不適合嬌弱,邊哭邊罵,沈棠默然望著虛空,懷疑她的嗓子是罵啞的,不是哭啞的。

好在洛遙沅很快恢覆過來,罵完了也收住了眼淚,眼眶紅得像只兔子:“肩膀還挺溫暖……不錯,沒白來。”

沈棠給她倒了杯水,微蹙著眉。

洛遙沅打了個小小的哭嗝,哭久了,說話時聲音還有點打顫:“沒事,歲歲,我是高興的,是好事。”

沈棠的眉頭越皺越緊:“查出來了嗎?”

洛遙沅深深吸了口氣,眼底清澈明亮,燃著點恨意的火光,恨恨地吐出兩個字:“譚崇。”

沈棠眼皮一跳。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洛遙沅看著他的神情,反而笑了:“還得多謝你家季歸鶴幫了大忙。”

沈棠楞了楞:“小鳥?他怎麽……”

“前段時間,他將譚崇的資料打包發給了我,讓我離譚崇遠點。”洛遙沅重新挺直了腰桿,撩了撩亂糟糟的長發,喝了口水潤潤喉,猜出沈棠的憂心,抿唇一笑,“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和他說我的事。他忽然查了譚崇,可能是見我和譚崇走得近,就把他的資料都給我了。”

沈棠看她的笑意不似作偽,只能咽下想說的話,安靜聽下去。

“譚崇和他前妻錢卉的關系不好,譚崇靠錢家起家,錢家一直不怎麽看得起他,錢卉又善妒猜疑,經常逞兇罵人。”洛遙沅臺詞功底好,天大的事也能說得不疾不徐,條理清晰,“譚崇忍她很多年了,在成功吞並錢卉的股份後,就準備和錢卉離婚了。”

沈棠挑眉:“和你有什麽關系?”

“錢卉以前就懷疑我和譚崇有染,鬧過他不止一次了。”洛遙沅摩挲著手中的茶杯,神情漸漸平靜下來,淡淡道,“我這幾天和譚崇虛與委蛇,不再畏手畏腳的依靠著他,自己動手一查,才發現我被這孫子騙了。”

她冷笑一聲:“我請了個老朋友出手,查到了那晚的監控記錄。”

沈棠拍了拍這位老娘的肩膀,示意她冷靜點。

“那晚譚崇給我敬了酒,之後我被人帶走,飛哥說他接到過我的短信報平安,就沒太在意。”洛遙沅憋了很久,對著沈棠,一口氣說完,“譚崇一直暗示我,對我下手的是個手段通天的大人物,把人全部收買了,監控記錄也刪完了,很難查出。我朋友又花了幾天功夫,最後找到了酒店的監控記錄,看到我被扶進去後,譚崇沒幾分鐘就出來了,之後沒人再進去。”

說到這兒時,她的臉色漸漸古怪:“我看他不至於五分鐘都不到吧,所以我應該沒有被……只是他偽造了痕跡。錢卉應該是看了不完整的視頻,一氣之下和他離婚,最近她又後悔了,覺得譚崇和她離婚都是因為我。我忙著工作,應付錢卉,又被誤導,譚崇悠哉地看我們倆扯頭發,沒什麽損失,之後只要再將我遇到的事曝光出來,他倒還成大好人了。”

沈棠:“……”

信息太多,沈棠忍不住揉了揉額角:“你等我消化一下……”

洛遙沅做了個請的收拾,又吸了吸鼻子,打了個噴嚏。

敢情鼻子也不是哭出來的毛病,是最近天冷感冒了。

沈棠想到剛剛開門時,看到她眼眶通紅的樣子,心裏就一陣好笑:“既然這樣,你哭得稀拉嘩啦地來找我幹嘛?”

洛遙沅扯了張紙巾,狠狠搓了搓鼻子,非常沒形象:“這不是高興的嗎,和你分享一下,你也擔心很久了吧。”

沈棠不說話。

這算是好事,但洛遙沅的真實情緒肯定沒這麽輕松。

得知自己真心信任的人算計自己,誰會高興得起來。

沈棠輕輕嘆了口氣:“行了,你還有爸爸我呢,一個譚崇算什麽。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洛遙沅看他一眼,卻沒回答,思量片刻,道:“替我謝謝季歸鶴,我想要的東西他都給我了,改天給你們倆送份賀禮。”

沈棠點點頭,等洛遙沅情緒穩定點後,叫來司機送她回去,回憶了下季歸鶴的工作表,撥了電話過去,開門見山道:“洛遙沅剛才來找我了。”

季歸鶴正好回到休息室,聞聲笑了笑,讓陳涉出去守著門:“怎麽樣?”

“你查了譚崇?”沈棠莫名其妙,“你查他幹嘛,和你有仇?”

季歸鶴的語氣輕描淡寫:“寶寶,我把和錢志文沾親帶故的人和祖宗八代全部查了一遍,你信不信?”

這語氣聽起來不太認真,但沈棠知道他肯定是認真的。

“查譚崇只是順手而已,看到他做的有些事和洛姐有關系,就發給她了。”季歸鶴輕輕笑起來,“沒怪我多事吧?”

沈棠當然明白季歸鶴查錢志文的意思,嗓子發噎了好一會兒,才澀聲開口:“得謝謝你的多事。”

季歸鶴松懶地靠在沙發上,聞言笑意更盛:“口頭表達沒什麽誠意,下次見面你主動點就是最好的謝意。”

沈棠耳根發熱,努力將話題帶回正軌:“錢志文現在沒異動,你不要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他總擔心季歸鶴會讓人去把那老頭綁了,灌水泥直接沈海底。

季歸鶴失笑:“我可是良民……嗯,只是讓人去盯著他。”

沈棠腦中火花一閃:“你叫了幾個人盯著?”

季歸鶴老實回答:“三個。”

沈棠沈默片刻:“臨媽說,這幾天那老頭身邊有三個生面孔跟著,懷疑是老頭請來的保鏢,想挑個合適的時機,蒙頭揍那仨人一頓。”

“……”季歸鶴道,“巧了,我這邊的人也這麽說的。”

沈棠:“……”

季歸鶴:“……”

沈棠尷尬地岔開話題:“今天的工作結束了?”

季歸鶴默契地不提那事:“剛結束。”

沈棠躺到軟軟的沙發上,仰頭看著空蕩蕩的家,抱著軟軟的抱枕,蹭了蹭,再開口時有點撒嬌的味道:“今天可以過來嗎?”

難得見他直白撒嬌,季歸鶴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沈棠:“最近頻發噩夢,季先生的護身符時效過了,急缺一枚新的。”

胸口陡然燒起了一股火,直壓向下,季歸鶴趕緊喝了口涼水壓下。

小美人的撩人功力見長,他快有點吃不消了。

季歸鶴做事幹脆徹底,發現一點不對的苗頭,直接托家裏的關系把譚崇查了個底朝天。這些年來譚崇熱衷慈善,美名在外,有時飄飄然了點,就露了馬腳,即使盡力補救,到底不如紮根深穩的沈家,要查也沒那麽難。

洛遙沅和沈棠傾訴完,當天就找了個可靠的人,借口是譚崇公司裏蒙冤受挫的無辜員工,憤而曝光譚崇不為人知的一面。

一邊曝光著譚崇,一邊繼續楚楚可憐的依附著他。

演技爆表的洛影後沒讓譚崇懷疑,他以為這是錢卉的手筆,本來愜意地置身事外,這下頭皮都炸了,親自動手去收拾錢卉,變成了前夫前妻徹底反目。

錢卉沒精力再潑臟水,坐山觀虎鬥的倒變成了洛遙沅。

網上轟動一片時,沈棠正和季歸鶴窩在一個被窩裏看熱鬧。

外面越來越冷,家裏卻隔絕了一切,溫暖如春,今晚還下了場雨,外頭淒風冷雨,聽著沙沙的雨聲,沈棠整個人幾乎趴在季歸鶴身上了,舒舒服服地瞇著眼,昏昏欲睡:“小鳥,洛遙沅的事你是不是猜到了?”

季歸鶴漫不經心地啄吻著他的頸側,淡淡道:“差不多,沒事就好。”

沈棠喃喃道:“錢志文那邊……我總有點心神不寧。”

季歸鶴握握他的手,剛想說話,沈棠的手機忽然響起。

一陣接一陣的鈴聲打破室內的靜謐,頗為格格不入,沈棠沒來由的心慌,蹙著眉將手機拿過來,是個陌生來電。

他和季歸鶴對視一眼,按下了接通。

那邊安靜了會兒,響起個沙啞古怪的聲音:“小棠,好久不見啊。”

沈棠只覺得一股寒意竄到脊背上,皺了皺眉,坐起來低聲道:“錢志文。”

“再幾個月就過年了,你現在風風光光的,我倒是給你們害得好慘啊。”錢志文的聲音比以前蒼老,卻依舊是一派偽裝的慈和,“小棠,伯伯以前和你說過,壞孩子是會受到懲罰的。”

季歸鶴的眼神冷下來,摟著沈棠的肩,無聲地發了條信息出去。

錢志文說完那番意味不明的話,便掛了電話,隨即跳出幾條短信。

沈棠強壓下不安,打開一看。

是一段視頻的截圖。

十四歲的沈棠被人壓在身下,衣衫盡破,眼眶通紅,滿臉淚痕。

伴隨著截圖的,是錢志文的一段話:

當年你們害我進監獄,也算恩怨兩清了,現在用一點視頻照片,換幾千萬玩玩兒,應該沒問題吧。

沈棠無心去看那段話,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看到那些圖片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腦中嗡的一聲,渾身冰涼起來,像被扔進了冷水潭中,濕冷蔓延上心底。

季歸鶴沒看到短信,想拿過沈棠的手機看看,沈棠忽然打了個寒顫,死命抱著不讓他看,目光裏透露著哀求:“……不看好不好?”

季歸鶴這回沒有妥協,他沈默地和沈棠對視著:“歲歲,你知道我不會嫌棄的。”

沈棠的嘴唇微微顫抖。

季歸鶴親吻著他顫抖的嘴唇,手下微一用力,將手機奪了過來,淡淡掃了眼內容,黝黑的眼底似有暴風雨在醞釀,給他蓋上被子,竭力讓語氣平靜溫和點:“寶貝,別怕,那些事都過去了,你是我最喜歡的樣子。我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沈棠搖著頭,拽緊了他的衣角,不肯放手,怕他一走就不回來了:“你要去做什麽?”

季歸鶴知道錢志文的事如果不解決好,沈棠的陰影能跟隨一輩子,撫了撫他的臉頰,動作溫柔,目光卻很淡漠:“當然是,送他回他該去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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