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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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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兵荒馬亂, 沈棠躲進浴室, 愁苦地坐在馬桶上, 安撫完這個又去安撫那個,差點視頻脫衣服自證真的只是純潔的睡覺,才把徐臨和沈玫安撫平靜。

徐臨就怕自家孩子給狼叼走, 心急火燎地立刻驅車過來。

沈玫還得考試, 否則八成也要纏著跟過來。

掛了電話,沈棠揉了揉額角,心想這都什麽事兒。

他不就跟季歸鶴玩了一晚上,順便躺了一張床嗎, 又不是第一次了……這個就不提了,徐臨可能會氣得削人。

老媽子護犢子比誰都兇, 見誰滋誰。

簡單洗漱好,走出浴室, 季歸鶴也醒了。沈棠不動聲色, 心底暗暗松了口氣。

幸好沒讓季歸鶴聽到徐臨的電話, 否則也太丟人了。

堂堂沈老師, 被經紀人當個奶娃娃似的,簡直威嚴掃地,說出去還怎麽當老師。

兩人對視一眼,沈棠敏銳地發覺季歸鶴的臉色有微妙的古怪, 心裏咯噔一下,小心地掃了眼床上——稍微有些淩亂,看來昨晚他挺老實。

季歸鶴時刻註意著沈棠, 見他緊繃的肩膀悄然放松,好笑地想,要不是我先收拾了一下,那床亂得活像打了一晚上架。

你個不老實的……

相顧無言,季歸鶴清清嗓子,先開了話茬:“準備走了?”

沈棠點點頭:“你還有工作吧?”

季歸鶴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眼底的溫柔像是一層薄雪,輕飄飄的,隨時可能被風卷起,露出底下本來的面目。他按捺住,不疾不徐,充滿耐心,將可能嚇跑小美人的尖爪與獠牙妥帖收起,依舊是一副端正沈靜的姿態:“嗯,下午。”

這次分開,他們倆應該要過很久才能再見了,或許幾個月,或許半年。

《玫瑰刺》定稿前,篩選好了一些配角,準備了前期工作,本來主演難挑,但這次選角效率出奇的高,三位主演已經確定了兩位,剩下那個應該也快了。前幾天已經通知開機時間,定在兩個月後。

沈棠磨蹭了一下,別別扭扭地低聲道謝。

季歸鶴眸中笑意未褪,擡手壓了壓他滾了半晚上、頭頂翹起來的一根毛,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只是道謝還不夠。”

折騰了他一晚上,遲早連本帶利的吃回來。

溫熱的吐息拂過耳際,明明耳朵從不是敏感部位,沈棠還是打了個激靈,耳尖立刻發燙:“討打呢你?道謝不夠還想幹嘛?”

在沈棠緊張的眼神裏,季歸鶴沈吟著道:“至少要請我吃頓飯吧。”

想起上回季歸鶴邀請滑冰的事兒,沈棠覺得好笑。季某人未免也太沒追求了點,每次提的要求都這麽簡單。他隨意拍了拍季歸鶴的肩,漫不經心地一口應下,準備換衣服時,發現不好。

昨晚的衣服汗濕,被他隨手扔浴室地上了。離開江家的酒店,也忘了帶身衣服出來。

他的目光緩緩游移,落到準備去洗把臉的季歸鶴身上。

“鳥哥。”

季歸鶴的腳步一頓。

沈棠聲音清朗、禮貌乖巧:“衣服借我穿穿?”

季歸鶴:“……”

腦子裏不受控制地晃過沈棠穿著他的白襯衫,衣擺下兩條長腿光裸,乖乖巧巧的樣子。

他捂了捂鼻子,悲哀地想這也太刺激了點。

想是一回事,季歸鶴一聲不吭,走到衣櫃前,找出身長袖長褲的遞過去,不等沈棠開口挑挑刺,就轉身走去浴室,姿勢略微奇怪。

沈棠只能挑挑剔剔地穿上,捂得嚴嚴實實的。他身形清瘦,季歸鶴的衣服褲子對他而言大了一些,只能卷卷褲腿和袖子。

剛捯飭好,徐臨打來電話,讓他小心點下去接頭。

浴室裏水聲嘩嘩的,沈棠敲敲浴室門,擡高聲音:“先走了,衣服回頭洗了寄給你。”

聲音傳進浴室,朦朦朧朧,如在夢中。季歸鶴無聲沖著冷水澡,闔上眼,抹了把額前的發,將腦中旖旎的畫面剔除,隨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衣走出去。

沈棠已經走了。

滿室幽靜,猶帶餘香。

他沈默了一會兒,將這段時間琢磨的劇本拿出來,黑底紅字,“玫瑰刺”三字刺目。

私人感情急不來,先準備好工作吧。

沈棠一鉆進車,就被徐臨逮著訓。

怕小姑娘穩不住出去說漏嘴,徐臨也沒告訴沈玫是誰和沈棠搭夥了一晚。沈棠自知理虧,老老實實地挨了會兒訓,小聲叫:“臨媽……”

徐臨就是個寵溺無度的老父親,一聽他撒嬌,火氣就消了大半,斜眼瞅了眼小孩兒的臉,另一半火氣也去得差不多了,板著臉又叨叨了幾句,才納悶地問:“你和季歸鶴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沈棠道:“我和他以前的關系也挺好。”

徐臨想起那樁烏龍,忍不住笑:“怎麽,不耿耿於懷小女神了?”

“挑撥離間沒用的啊。”沈棠舒舒服服地往後一靠,“我心胸寬闊,原諒他了。”

徐臨心想我養大的兒子,我還不知道什麽脾氣?

沈棠繼續道:“其實小鳥人挺好,話不多,還仗義。”

“你們倆睡一張床上,他沒給你折騰得把你踹下床,脾氣是挺好。”徐臨越想越在理,“不錯,可以結交。”

沈棠氣得發悶,轉過頭不理他。

徐臨臨時路過,只能逗留幾個小時,像個蒞臨檢查的領導,視察完畢,嚴厲批評了沈歲歲同志夜不歸宿、到處亂跑的行為,才急匆匆地離開。

沈玫已經去考試,屋內只剩沈棠。他換上自己的衣服,在屋裏溜達了一圈,準備給季歸鶴道謝。

毛病天大,當面道謝別扭,私聊道謝也困難。

正翻著小文章,考慮用哪個才能禮貌而不失含蓄地道謝,房門忽然被敲響。沈棠習慣性戴上口罩,走到門邊:“誰?”

“您好,我是櫻糖甜品屋的外送員。”貓眼裏,戴著遮陽帽的小哥托著個東西,“今早上六點半,有位貴賓先生預定了蛋糕,要求送到這個房間。”

沈棠楞了楞,出於謹慎,打了個電話聯系甜品屋。小哥似乎提前得到過叮囑,並不急躁,滿面笑容地等在外面。

櫻糖甜品屋是個老店,頗有名氣,不開分店,只S市獨有。

得到店長的確切答覆,沈棠才滿頭霧水地打開房門,接過蛋糕,放到桌上,如臨大敵地盯著,滿臉有刁民想害朕。

奶油香甜的味道隔著蛋糕盒傳出,拆開精致的包裝,露出雪白的奶油。蛋糕裝飾花裏胡哨的,有點像逗小孩的,切開一點,是他最喜歡的紅絲絨蛋糕。

蛋糕……

昨晚才夢到向徐臨撒嬌要吃蛋糕,今天就應驗了?

沈棠愕然,立刻發短信問徐臨,懷疑臨媽最近學了什麽神通。

徐臨接到短信,很快回覆:想吃蛋糕等會兒訂,犯不著誆我。

沈棠:“……”

他不敢吃來歷不明的東西,正猶豫要不要把蛋糕扔掉,手機一震,季歸鶴發來消息。

-小鳥:刁民不害你,蛋糕放心吃

沈棠吃了一驚,手一滑,就把小文章給發了過去。

-沈棠:《有些恩情,只有以身相許才能表達,細數武俠小說中以身相許的美人……》

-小鳥:?

沈棠毛都炸了,慌亂間想撤回消息,卻不小心點了刪除。

-沈棠:……

季歸鶴沈默了會兒,憐惜又心疼。小美人未免也太可憐了,平時徐臨待他是有多苛刻?

-小鳥:歲歲

-小鳥:一個蛋糕而已,你沒必要的,真的。

沈棠氣得冒煙兒,忘了問季歸鶴怎麽突發奇想給他訂蛋糕,黑著臉扔開手機,悶著氣將小蛋糕迅速解決。

吃完了,才擦擦嘴,瞅了眼時間,發消息給江眠。

江眠以前有個小情兒喜歡吃甜品,於是全國各地有名的甜品店都有他江大少的足跡,少不了櫻糖甜品屋。

讓江眠幫忙點了份甜品到季歸鶴那兒,又再訂了一份到酒店。

小丫頭還生著氣呢,得哄一哄。

沈玫回來時,臉果然是陰著的。

不過哄也好哄,沈棠逗了兩句,她就別別扭扭的不氣了,吃了蛋糕,乖乖躺下午睡。

躺下前還試圖問出昨晚是誰陪著沈棠,沈棠對付小姑娘淡定從容,輕描淡寫地揭過去。

三分鐘後,昨晚陪睡的發來微信。

-小鳥:謝謝沈老師

-小鳥:《有些恩情,只有以身相許才能表達,細數武俠小說中以身相許的美人……》

沈棠:“……”

沈棠面無表情,把那條消息刪了,心想我去你媽的。

晚上七點的飛機,等沈玫考完最後一科,能和沈棠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

沈棠把早就準備好的畢業禮物拿出來。是只鑲滿細鉆的手表,漂亮精致,女孩子應該都喜歡。沈玫笑瞇瞇地接了禮物,猶豫了會兒,本來想問沈棠今年還回不回來,又怕幹擾他工作,只能張開手,抱了抱沈棠。

一個合格的理智粉絲,不能幹擾哥哥工作!

陪著沈玫提前吃了晚飯,就該準備離開了。沈玫坐在一邊,看著沈棠收拾小行李箱,心裏不舍。手機忽然響起來,她低頭一看,沈筠打的電話。

在沈棠面前,小姑娘永遠甜津津的:“爸爸要來接我?不用啦,我和同學約好了,等會兒去逛街放松一下。”

“我哥?”

沈棠頭也沒擡,淡淡道:“沈總工作繁忙,不用勞煩特地送我了,酒店安排了車。”

電話那頭很快掛斷,沈棠心底無波無瀾。

酒店的車就等在樓下,沈棠先一步離開,最後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玩得開心,別太晚回去。”

沈玫嗯嗯嗯點頭。

沈棠戴上口罩,順暢無阻地溜出酒店,坐上酒店的派車,沒有註意到不遠處,有輛車靜靜地停在路邊。

看到他上車離開了,車內穿著西裝的男人才沈默著點了支煙,抽了一口,便摁滅了煙頭,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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