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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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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是被行內著名護短狂魔徐臨帶大的。

近墨者黑,護短的毛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他刺兒多卻懶,而且傲氣,除了懟季歸鶴和某些把惡意寫在臉上的人,平時也不屑與誰起爭端,當個禮貌乖巧的好孩子。

但他以前就敢當面懟得娛記啞口無言、給無辜被罵的粉絲道歉,現在更不可能見著方好問給人欺負。

自己人,當然只能給他欺負。

沈棠揉了揉酸澀的眼,推門而入。

進屋就聽到個刺耳的女聲:“……就是個賣屁股的怎麽了!戳你心窩了?喲,舉手幹什麽?說不過就要動手?你倒是當著大夥兒的面打我啊!大男人打女人啊,還是沈棠的助理呢,哎哎哎,你們拍個視頻發網上,看看大家夥站的是哪邊兒!”

包間裏坐著十幾個人,三兩成夥,團蘑菇似的,尷尬地東種一朵,西種一朵,零零散散,抱團看熱鬧。

看得太忘我,以至於沈棠走到桌邊了,還沒人發覺。

看清場面,沈棠微微挑眉。

和他想象的場景不太一樣——對峙的僅有方好問和一個微胖的中年大媽。

方好問護著身後的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顯然是給那番話氣到了,瞪著眼想罵回去,又說不過尖牙利嘴的大媽。

還未看清大媽的面貌,便覺三分尖酸,她掐著腰,昂首瞪著方好問,像只得意洋洋的鬥雞:“怎麽?說不出話了?剛剛不是還很能說嗎?你們這圈子不就是雞和鴨,還能出什麽好東西。”

這話一出,屋裏幾個小演員和群演的臉色就熱鬧了。

沈棠繼續冷眼觀望,內心毫無波瀾。

方好問氣得差點厥過去:“大嬸!說話註意點!”

“心虛說不得了啊,人在做天在看,你那個沈哥和你身後那個不也一樣,只是一個高級點,一個低級點。”大媽占了上風,呵呵冷笑不止。

方好問的臉瞬間黑成鍋底:“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老子是不打女人不打孩子不打老人,但你他媽也忒不像個人了!”

鬥雞大媽眼珠子一瞪,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開始打鳴。

眼見高潮要來臨,沈棠忽然擡起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

有些人天生如此,不想叫人發現時,不聲不響的沒人會察覺,想叫人看到時,瞬間就是人群裏的聚光點。

小包間裏頓時響起陣嘶氣聲:

“沈……沈哥?”

“沈哥什麽時候來的?”

“我天吶……第一次這麽近……”

剛剛安靜如雞的一群人嘰嘰喳喳起來,打斷了大媽的讀條大招。

沈棠又壓了壓手,雖然一聲未吭,氣場卻已足夠強大,震懾住了所有人,屋裏又安靜下來。

沈棠淡淡掃了眼對峙的仨人,聲音微啞:“這麽熱鬧,在開茶話會?”

方好問也吃了一驚:“沈哥,您怎麽來了?”

沈棠道:“不來怎麽看你舍身救美。”

方好問立刻側身一讓,露出身後的青年:“沈哥,這我高中同桌,叫阮軻,比我還好欺負。”

看起來確實好欺負——身體瘦弱,面容清秀,臉色蒼白,眼神意外的清澈,只是含胸駝背,顯得怯弱又自卑,見沈棠看過來,緊張得頭也不敢擡。

沈棠沈穩地“嗯”了聲,掃了眼周圍的吃瓜群眾,又開了口:“處理點小麻煩,勞煩各位出去一下。206包廂沒人,我包給各位了。”

話語禮貌簡短,卻不容反駁。

方好問立刻機敏地帶人出去,放心地把青年留給沈棠。

沈棠瞅了眼大媽,漫步走過去,頭暈站不太穩,順手拽了把椅子,懟到青年面前,施施然往上一坐,翹著腿靠著椅背,下頷線優美流暢,神色倨傲冷漠,連坐著都像在俯視眾生。

像固若金湯的高墻,密不透風地護著身後那只特別好欺負的小崽子。

那氣場壓迫感十足,大媽立馬熄了火,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眼神閃爍起來。

沈棠沒有吭聲,等了幾分鐘,大媽額上冷汗都淌下來時,方好問才回來,比了個ok的手勢,站到他身後。

暈了半天的沈棠這才支起手肘,靠在椅子上,手掌托著下頷,聲音依舊低低的,冷感沙啞:“怎麽回事?”

大媽的眼神更閃爍了。

氣氛凝滯了半分鐘,她突然咬了咬牙,說話時機關槍似的:“你是沈棠……我認得你!你身後那個,別看他清純得跟個兔子似的,就是個鴨!裝純呢!勾引我老公,騙了錢就跑,害我老公摔斷腿,現在還一瘸一拐的!真不怕天打雷劈,以前我們夫婦對他跟親生的似的,他良心都給狗吞了!得虧聽說他在這兒,我趕緊來攔。你助理護著他是吧?那他欠我家的錢和賠償費,你出!”

沈棠漂亮的眉毛微擰,一臉淡漠:“誰問你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問的是我怎麽了,我的助理又怎麽了。”

方好問靈機一動,配合地掏出手機,冷笑道:“大媽,都讓你註意積點口德。剛剛你說的話,我可都錄著呢!在場的都是人證,你是怎麽造謠我沈哥的還記得不?回頭就告你名譽侵害!”

中老年人都有個通病,一聽法庭就變色,一聽律師函就慫:“你……你一個大明星還欺負人?”

“喲,勞駕換個詞,這叫維權。”

有沈棠撐腰,小助理也不蔫兒了,燦爛得像朵向日葵。

沈棠在椅子上輕輕叩了叩,淡聲補充:“至於阮先生和你先生是什麽情況,我十分鐘就能讓人送來真相。”

大媽本來還想糾纏,註意到沈棠的眼神,莫名哆嗦了下,喉嚨像是被掐住了似的,一時沒發出聲。

那雙淡色的眸裏沒有溫度,眼底覆著層寒霜,比窗外的雪還要淺薄寒涼:“侵害我的名譽,勒索敲詐,糾纏鬧事。你是想要律師函還是……”

他頓了頓,聲音徹底沒了溫度:“滾?”

大媽的臉色一白,嘴張合了幾度,最後還是不甘心地跑了。

沈棠大獲全勝,頭更暈了,輕輕吐出口氣:“盡給我惹事。”

方好問自知理虧,縮著脖子等著挨訓。

服務員等下就要來收拾滿桌殘羹冷炙,沈棠狀態越來越差,沒力氣再訓他,起身走出包間。

剛合上門就倒了。

方好問肝膽俱裂,趕緊攙住他:“沈哥……您的手好燙!”

沈棠要死不活:“藥。”

方好問趕緊回包間拿包,阮軻手足無措地扶著沈棠,看方好問找藥。

還沒找出來,他肩上的壓力忽然一輕——沈棠被人截胡了。

季歸鶴不知打哪兒神兵天降,把沈棠拽到了懷裏扶著。

方好問一聲臥槽硬生生改了腔調:“臥……臥室,這沒可以休息的臥室。哈!季哥,你撈我沈哥幹嘛?”

季歸鶴想休息,卻選了鄰著大媽鬧事的包間,那聲波攻擊的穿透力太強,薄薄的墻壁抵抗不了,有幸聽了全程。

正好聽到外面的動靜,出來就見沈棠病歪歪的。

他沒心思解釋,低頭看了眼沈棠的臉。

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是生病了,也別有風情,連瞪過來的眼,也是波光瀲灩的。

季少爺心情登時就美了:“旁邊的包間我包了,趁你沈哥還沒涼,先拖進去吊口氣。”

沈棠四肢無力,反抗不了,聽到這話,擡頭靠到季歸鶴耳邊,虛弱地輕聲道:“我去你媽的。”

季歸鶴:“……”

至少現在不能把沈棠扔地上。

一個合格的cp粉,怎麽能眼睜睜看著沈棠被別人抱走呢。

給沈棠送糖後,季歸鶴進行了自我分析,最後得出結論——所有反常情緒與行為,都是因為磕cp。

因為磕了cp,所以看沈棠時心情怪怪的是事兒嗎?所以偶爾心軟一下,讓著點他是事兒嗎?

非常有道理。都不是事兒!

真理之光護佑著季歸鶴,他也不別扭,撈著沈棠走進包間,扔到沙發上。

方好問打不過季歸鶴,只能拉著阮軻跟上去,倒了杯熱水,把藥遞給沈棠。

藥片咽著喉嚨難受,事兒精卻沒挑刺,乖乖吃下藥,斜了眼小助理:“真錄音了?”

方好問摸著後腦勺嘿嘿笑:“我這不是學您的嗎……”

沈棠想,可我是騙你的。

季歸鶴盯著沈棠,從兜裏又摸出顆奶糖,扔給他。

這次沈棠卻沒接受,隨手又塞給方好問:“怎麽回事?”

方好問幹笑:“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那還敢和金剛葫蘆娃大媽正面剛起來?”沈棠挑眉,“小芳,長進了啊。”

“沈哥,我了解阮軻的為人!”方好問急急解釋,“阮軻人特好!對誰都親善,做飯好吃,我被人欺負還幫我……”

“行了。”沈棠又喝了口熱水,似笑非笑,“小朋友都被你說得臉紅了。”

阮軻的臉確實紅成番茄了。

娛樂圈魚龍混雜,一點辯識人的眼力,沈棠還是有的。

阮軻眼神太清澈,一眼就能望到底,不必多做解釋。

“謝謝您……”阮軻緊張極了,鼓了幾次氣,才有勇氣小聲開口。

沈棠揚揚眉:“我很嚇人?”

阮軻紅著臉搖頭。

季歸鶴拳頭抵著下頷,忍著笑:“挺嚇人的,就跟兇貓眥人似的。”

沈棠拋了個白眼,琢磨著問:“阮軻,你也是群演?”

阮軻小聲道:“差,差不多……稍微有點戲份,演您身邊的親衛……”

今早拍完屋頂那段後,後續是程元岱的親衛尋來。

親衛戴著面具,看不到臉,但穿著鐵甲的演員身姿板正、聲音洪亮,像模像樣的,沈棠還挺欣賞。

只是……親衛和面前這個怯懦自卑、害羞得不敢和人直視的阮軻,簡直判若兩人。

被這形象反轉震驚到,沈棠和季歸鶴下意識看向對方,目光交匯,同時一楞。

隨即又針紮似的,匆匆撇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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