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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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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好問繼續遞眼神:搞她?

沈棠微微撇眉:你行?

方好問:……我打輔助!

季歸鶴:你們在說什麽???

沈棠和方好問遞去眼刀:關你屁事!

季歸鶴:???

兩人當著眾人的面傳遞眼神,你來我往,交流飛快,秘密又迅捷,堪比訓練有素的地下黨。季歸鶴跟不上節奏,解碼失敗,只能側身去看說話的人。

來的是個穿著駝色大衣的女人,穿得很厚,卻絲毫沒有臃腫感,身段窈窕,面容秀麗,兩條小腿從大衣下露出,纖細筆直。見季歸鶴望過來,她彎眼一笑:“歸鶴,好久不見。”

季歸鶴淡淡點頭:“方小姐。”

沈棠還沒想起方小姐是何方神聖,熟知他脾氣的方好問偷偷在他耳邊低語:“方蕾。”

沈棠琢磨了下,恍悟。

方小姐大名方蕾,也是頗有名氣的小花旦。

論年紀,其實說不上小。

方蕾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也只是個小十八線,直到去年參與拍了部仙俠電視劇,一舉成名,不少人拜倒在她仙氣飄飄的裙底下。

又因為脾氣火爆,別具一格,通稿滿天飛,吹的是真性情。

沈棠知道這名字,還是因為她時不時就因為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上熱搜。

不過方蕾的人設和秋雪迎貼合,演技也還可以,陳導估計沒猶豫,就定了她。

真性情啊……

想起昨晚聽墻角聽到的那些,沈棠的唇角微妙地彎了彎。

季歸鶴一直若有若無地關註著沈棠,看他睨著方蕾笑了下,眉毛也跟著挑了挑。

陳導沒看出玄妙來,和方蕾打了聲招呼,拉著編劇去了一邊。他老人家用人嚴謹又隨意,只要適合角色,從街頭請個乞丐演主角都做得出來。

劇組的工作人員一哄而散,忙著手裏的活,偷偷盯著這邊,生怕一個不看好,沈棠就和季歸鶴打起來。

看他剛才那個笑,嚇死人了!

方蕾沒落多年,一舉成名,不可避免的有點膨脹。

掩飾得也很敷衍——她先和季歸鶴打了招呼,笑瞇瞇地敘了舊,才掩著嘴輕笑一聲,語調怎麽聽怎麽怪異:“啊,歲歲也在啊。”

歲歲是沈棠出演的第一部 電視劇裏的小萌娃的名字。

那部劇裏大部分演員都是後來成名的大腕兒,劇情輕快不俗套,內涵深刻,到現在依舊是經典。

小萌娃的戲份多,當年仗萌行兇,現在已經長大,不少老粉和前輩還親昵地稱呼他歲歲。

歲歲年年,歲歲平安。

連跳廣場舞的大媽都記得歲歲,看到如今的沈棠,還以為他就叫沈歲歲。

親昵歸親昵。

一個資歷沒他高、也沒見過幾面的陌生人這樣叫,就很別扭了。

沈棠風浪見多了,這種低端的挑釁在他心底掀不起一絲波瀾,卻也不想被平白惡心,接過方好問遞來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開口帶刺:“這聲歲歲就免了。”

他抱著保溫杯,懶懶地靠在柱子上,散漫又冷淡:“不熟。”

棚裏的燈光蒼白冰冷,斜斜灑來,撲著層冷氣,沈棠淡色的瞳眸中不摻雜一絲感情,同樣也沒有一絲雜質,清冷純粹,神氣驕傲。

像只跳到櫃子上睥睨一切的貓兒,分明該是討人厭的傲慢,放到這張臉上,卻意外的和諧。

好像他天生就該是這樣的。

方蕾到來時的驚艷全被沈棠壓下了。

他像是活在聚光燈下,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身邊的人黯然失色。

並非只依賴出色的外表,還有強大的自信依托。

那氣勢太盛,全無對女士和後輩的客氣,方蕾尷尬地撩起縷碎發,別到耳後:“沈哥……”

這是要玩前輩欺負後輩的套路了。

沈棠眼皮子都沒掀一下,打斷她:“別。”

他驀地笑起來,似有似無地掃了眼季歸鶴,含蓄又婊婊地說:“你比我大,叫哥不適合。”

季歸鶴:“……”

方蕾:“……”

方好問配合唱戲,慈父式溫和道:“沈哥再長幾年就和方姐一樣大啦。”

沈棠把保溫杯扔回去,隨意點頭:“兩位慢聊。”

盯著沈棠款款離去的背影,方蕾和季歸鶴嘴裏都不是滋味。

方蕾心想這個沈棠真是討厭。

季歸鶴心想見鬼居然有點可愛。

兩人沈默半晌,方蕾迅速反應過來,立場站得堅定分明,嘖了聲:“真是被粉絲寵壞了……什麽態度啊。”

七分順從本心,三分帶著討好。

圈裏圈外無人不知,季歸鶴和沈棠的關系惡劣。

表面上看,是沈棠占優勢,他根基深、老牌大腕兒有意無意地護著、看著他長大的大佬們正大光明地寵著。

可放到絕對的資本面前,這些都不值一提。

眾所周知季歸鶴有背景,卻沒幾個人知道他的背景到底有多大。

方蕾是從金主那兒偷聽到的。

從聽到的那一刻起,她心裏就充滿了不安分的躁動,像個盛夏被暑氣壓得汗流浹背的人,瞅見冰箱裏有塊西瓜,不自覺地滋生出貪婪之欲。

誰不想要呢?

那時她自甘墮落,得到那部大火的仙俠劇的角色,而季歸鶴就是那部劇的男主。

她呼吸急促,滿心憧憬。

如果……如果能將季歸鶴拿下,她就不用再陪那些大肚便便的老男人睡,不用再忍著惡心賣笑,她的星途將會無比坦蕩,想要什麽資源就有什麽資源。

季歸鶴的外形和修養更是沒得挑,那些老男人站在他身邊,就像優雅的天鵝和蠢笨的醜鴨子。

可惜季歸鶴看似溫和,卻很難接近,禮貌疏離,明明同演一部劇,除了臺詞,卻沒能說上幾次話。

方蕾原本想釋放自己的魅力吸引季歸鶴……事實上行不通。

沈棠傲氣,所以渾身是刺。

季歸鶴也傲氣,卻傲得內斂。

這樣傲氣的人,肯定不會輕易被人吸引,更不可能主動向人求愛。

方蕾決定舍棄矜持,直接出擊,卻苦於沒有機會。

誰知道機會就在她愁苦時迎面砸來,得到《弦中月》女主角色時,她驚喜得在家裏痛飲了一夜,滿心歡喜,覺得這是上天的垂憐。

因此同仇敵愾,厭惡沈棠。

雖然還不了解季歸鶴的喜好,但明確知道他厭惡沈棠,對吧?

方蕾想到這些,又有了底氣:“本來昨天就該開工了,因為他遲遲不來,耽誤到現在,唉。歸鶴,我們這次演對手戲,要不要討論一下?”

投其所好後,還得表現出敬業精神,趁機拉近距離。

劇本很美好,可惜季歸鶴沒接。

他瞥了眼方蕾,淡淡道:“他昨天感冒,去了趟醫院。”

方蕾楞了楞,一時捉摸不透季歸鶴話裏的意思——反正提到沈棠,應該都是貶義對吧?

她想了想,聳肩道:“一點小毛病都得去醫院,真嬌氣。”

季歸鶴聽著這些話,莫名覺得刺耳,非常想反駁。

沈棠的表情怎麽了?剛剛那驕矜傲慢的小模樣,明明還挺……唔,可愛的。

他的體溫那麽高,一看就是重感冒,聲音啞了不說,都站不穩了,怎麽就小毛病了?

心下不悅,季歸鶴卻沒和人爭執解釋的習慣,禮貌道了別,也往休息室走去。

幽靈似的跟在他身後的陳涉這才現了形,嚇了方蕾一跳。

她猶豫了會兒,還是沒敢跟上去。

總覺得季歸鶴不太高興。

沈棠可真能作的,居然把涵養那麽好的人都氣成這樣。

“怎麽樣!沈哥!”

一進休息室,方好問就嘻嘻哈哈地道:“剛剛季歸鶴和方蕾的表情您瞅見沒?就跟吞了蒼蠅似的……”

沈棠擡擡眼:“你是蒼蠅?”

“不不不……”

“我是?”

方好問含淚:“您不是,我是。”

“冬天不該出現嗡嗡嗡的蒼蠅對吧?”

方好問識趣地安靜下來:“我錯了。”

化妝師還沒過來,沈棠坐在椅子上轉了一圈:“外面不比家裏,說話多註意。”

方好問反應過來,乖巧點頭,想了想,又有點擔心:“沈哥,那個方蕾表裏不一的,萬一她說你欺負後輩怎麽辦?”

沈棠捧著水杯捂手,聞言掀起眼皮子:“她要是豁得出老臉,我就陪她玩玩,不然唱獨角戲多尷尬。”

方好問的眼睛晶晶亮,安靜聆聽。

“我帶著錄音筆。”沈棠往椅背上一靠,懶得真的像只貓兒,語氣輕描淡寫,“昨晚她說的話都錄下了,再去調監控視頻,昨晚另一個應該是她助理,敲打敲打就知道該站哪邊了。”

方好問的嘴張得大大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在徐臨的描述裏天真、純粹、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樣的、永遠長不大的沈棠,咽了下口水:“您怎麽還隨身帶錄音筆啊……”

沈棠呷了口茶,似笑非笑:“我還隨身帶著追蹤器和刀,你信嗎?”

方好問握拳,無比堅定:“信!”

沈棠:“還有指南針、瑞士軍刀、三棱刺、麻醉槍……”

方好問:“哇!”

沈棠:“蒙汗藥、軟骨散、化屍粉……”

方好問:“哇……嗯?嗯?”

沈棠:“魚腸劍,蝴蝶鏢……”

方好問弱弱道:“沈哥,你怎麽帶了那麽多東西……”

沈棠:“其實我還有另一個身份。”

方好問:“?”

沈棠沖他招招手,臉色神秘:“我來自二十二世紀,別人都叫我沈·小叮當·棠,東西都是從兜裏掏出來的。”

方好問:“……”你就欺負我吧。

走到門邊準備敲門、卻不小心偷聽到全程的季歸鶴一個沒忍住,噗地笑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棠:皮一下很快樂。

季歸鶴:我也很快樂(研究怎麽把門鎖死)。

方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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