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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誤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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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地了,清竹今天出奇的不冷靜,順手拔出匕首,明晃晃的利刃在燭光下泛著幽幽藍光,仿佛在昭示著寶劍爭鋒,不飲鮮血誓不回鞘。

她的心反覆不定,手也不停抖動,全身哆嗦。緊握刀柄,凝神屏息,止不住盤算著,如過想要此時生擒他,勝算會有多少?

燕丹看後心疼的厲害,急切關註道,“你到底怎麽了,身子哪裏不舒服?”

清竹的背脊竄起一陣顫栗,她在威脅他的時候,他卻一直在關心她的身體,但隨即這種一閃而逝的暖意就被理智代替。

燕丹擡眸看見女人臉上緊繃的僵硬,抿唇一笑,“竹妹,別鬧了,留心傷到自己!”

這暧昧的語氣分明就是嘲笑和挑釁,她被徹底惹翻了,“誰同你玩笑了,小人燕丹,納命來!”

覺得喉嚨緊得很,這種感覺讓清竹非常不安,就像一顆心被人用極快的頻率一會兒丟入冰水,一會兒扔進油鍋,無休止地反覆,無休止地煎熬,帶著不知所措的惶恐。若再不出手,她會被不安折磨得發瘋,手腕的匕首剛一翻轉,直奔胸口襲來。

左手一翻很輕松就將她和匕首推到一邊,“不要逞強!”

她置若罔聞,鐵了心要擒住他,燕丹只能一邊躲著她的攻擊,又擔心她受傷,而清竹卻出手招招狠戾。

刀光劍影,劍氣逼人。

看到清竹臉如紙色,握刀的手都在顫,還強撐著要殺他,他又不能對她動手,燕丹的火氣騰地一下躥上來,吼了句:“竹妹,你究竟想怎麽樣?”

“明知顧問!”她狠狠咬牙,飛鳳匕晃過一道寒光,“把千合蠱的解藥交出來!”

胸口好似被人劃上一刀,沒時間解釋,燕丹一時著急,胡亂哄騙,對清竹戲謔冷笑,“好,你放下匕首,我便給你!”

本來他二人頻頻過招,打得難分難解,聽了這話,清竹停下手中的進攻,心中一片涔寂。

燕丹突然奔至她身前,想要查看她的身體,可她精神極度緊張,誤以為他是來搶奪兵刃的,登時將那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刺向他的咽喉,但是動作明顯比平時慢了太多。

微微側身躲過她的迅猛出擊,反手一扣,將女人握刀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溫暖的氣息在面頰掃過,卻寒冷的猶如冰錐紮在骨縫裏,清竹不能動彈,不受控制地抖起來。

“燕丹,把東西給我!”她好害怕,總覺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迷離了心房,想要逃離,越陷越深,這樣的掙紮,何時才是盡頭?

燕丹瞅瞅她虛弱的模樣,小聲嗤了句,“想要解藥讓秦政堂堂正正來找我,男人對男人,別利用一個無辜的女人?竹妹,為了那個卑鄙家夥,竟然蠢成這樣,他不露面,你一人周旋其中,是想獨掌乾坤嗎?”

松開她冰冷僵硬的玉臂,清竹聽得他的諷刺,全身虛脫,沒好氣的匕首在空中隨意揮動,就這一下卻準確無誤劃破他的左手背部,殷紅的血珠登時飛濺。

飛鳳匕是百年一見的寶刀,刃口銳利可想而知,霎時間鮮血汩汩,彌漫一室。

實事求是的講,清竹並沒有真心想要傷害他的意圖,不過是心慌意賴,六神無主,手下不註意,才出了這等差池。

“啊!”清竹率先大叫,只覺得腦袋宛如被無數的冰塊砸中,身體也灌了鉛塊,冷,無止盡的冷,炎熱的夏天心裏卻結出了冰花。

燕丹見她站都站不穩,憐愛地要上前去扶,帶血的手臂沾濕她的衣裙。

一股血腥徒然竄躍出來,清竹頃刻間就被嚇白了臉,哇哇幹嘔起來。

“當”一聲硬響,洛二踹門進來。他在門外聽見室內打鬥多時,憂心如焚,只是沒有殿下的傳召,一個侍衛是不可以擅自出入妃嬪的寢宮的。方才清竹的叫聲終於警醒他,不想不顧地沖了進來。

面前的情形不難理解,一個手執利器,一個血流如柱。

“賤婦,竟然敢行刺太子,我讓你命喪當場!”洛二雙眸含血,怒吼著好像要吃了她一般。轉眼一記大掌直奔她的天靈蓋猛擊。

“住手!”燕丹忍著手上的劇痛,慘白著面容,厲聲爆喝,“還不過來幫我檢查傷勢!”

即刻便要落下的大掌被迫收回,因為關心燕丹的手傷,洛二只得狠狠剜了她一眼,旋身著手止血。

手上、臂上連綿著一道數十公分的傷口,白花花的血肉向外翻卷,幾乎可以瞧見裏面深深的白骨。

“呂清竹,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洛二一面從身上撕下布條,將傷處綁紮起來,一面不忘惡狠狠地數落清竹,“殿下對你一片癡心,你卻下手如此狠毒,是想砍斷他的左臂嗎?”

雖然女人的心如同在煎鍋裏走上一圈,可當她聽到左臂的時候,還是被成功刺激,“是,我就是要廢了他的手,就像他遣人刺殺,害得秦政殘疾一般。”

“吃裏扒外的淫婦!殿下是何其光明磊落之人,不屑與秦政那個狗雜碎為伍,從來沒派人刺殺過他!”說起秦政,洛二好像炸毛一般,山呼海嘯似的嚎叫,“那個黑心肝的家夥有什麽好?能將你迷得神魂顛倒,是非不分、黑白難辨?”

聽他詆毀秦政,女人的神經更加敏感,“少裝好人,你洛二也不是好東西!那日砍傷秦政的便是你的哥哥——蟠龍槍洛大!以為蒙著面我就不曉得是他嗎?他的兵刃我過目不忘!”

“哥哥?”洛二的胸口如遭重襲,忽地搶步清竹身前,一雙大手捏住女人單薄的肩膀,發狂一樣大喊大叫,“哥哥在哪裏?快說!不然我現在就讓你見閻王!”

“你問我,我還想問問你呢!”香肩吃痛,清竹扭動身體想要逃脫桎楛,“洛大見我來到燕國,居然偷偷隱匿起來,連出來見我一面的膽量都沒有!怎麽敢做不敢當嗎?你們主子不是自詡正人君子嗎?為何不將你大哥叫出來,咱們當面對質!”

洛二聽到清竹的爭辯被完全激怒了,本就沒輕沒重的手指陡然加大力度,不顧女人疼得呻吟出聲,咆哮道,“洛大上次海灘之夜就再沒回來過,那晚我們兄弟兩人聯手都沒能勝得了風揚那個狗賊,大哥為了掩護我身受重傷,不幸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憶及那夜的慘敗,洛二心痛不已,要不是為了救自己,大哥也不會受傷,可洛大即便是挨了一掌,鼻口串血,還是鎮定地告訴自己,“老二,你往東逃,大約半裏地有一塊巨大的巖石,我將一匹快馬藏在其後,你一定要逃回燕國,為太子報信。”

洛二哀嚎痛哭,“大哥,我不走,咱們生死一處!”

“傻弟弟,大哥才不要死呢!你向東我往西,說不定平安回國的人是我!”

“真的?”洛二將信將疑。

“大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快走,不然風揚找來,我們兄弟都沒活處!”

……

每當夜半,夜深人靜,洛二總也睡不著,腦子裏盤旋著大哥的話,難受得捶胸頓足,怎麽就笨到如斯地步,連哥哥為了保護自己說的善意謊話都沒分辨出來。這樣想著,他便把無休無止的厭惡全部投散在清竹身上,也就愈加憎恨面前人人爭搶的女人,她才是罪魁禍首,沒有這個賤人,洛大也不會生死未蔔。

“不可能!”清竹極力反駁,“那晚的事,風揚同我提過,他說沒能捕獲洛氏兄弟,被你們逃脫了!後來,洛大為了殺我,不惜夜半偷偷潛到竹園,殺死瑩兒,火燒院落!再後來,他還射殺秦政,將他致殘!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大哥洛大所為,你還有什麽辯解?”

“風揚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只是秦政身邊一條賣命的走狗而已!”洛二最痛恨的便是這個人,“那夜就是他將哥哥右腿生生打斷,傷筋動骨最起碼也要三個月才能下地,怎麽可能短短數天之後,又去放火又去暗殺?”

深深斂眉,漂亮的眉峰凝著疑問,燕丹踉蹌一步差點倒了下去,手靠前一直抓住清竹小手,墨色的深眸不是難過的傷感,而是醍醐灌頂的醒悟,“竹妹,到現在你還沒聽明白嗎?所有全部都是一個計謀,秦政就是為了演給你一個人看的!”

“一派胡言!”清竹玉面帶霜,“你會砍掉左手上演苦肉計嗎?”

燕丹眸子中的靈光轉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逆流成河的悲慟和傷心,明滅的燈火映照出他凝重的神色,無血的薄唇抿成一線,“是不是不管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會先入為主的偏聽偏信,因為在你心底秦政永遠都是最值得信賴的人!”

瞧見他慘白容顏的剎那,清竹的心微微扯痛,一向溫潤優雅、波瀾不驚的男子,何時竟生了一絲悲涼與疲憊?眼眶在瞬間變得通紅,可是單薄的女子就那樣站在那裏,緊緊的咬住顫抖的嘴唇,硬是不讓一滴眼淚留出來。可是這場信任危機自己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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