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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踏雪尋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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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竹聽得百感交集、如癡如醉,有時甚至幻想起兩人策馬江湖、雲游四海的快意生活!

人是不應心存奢望的,期望值越高失望也就越大,有一天若從五岳之巔墜入絕情谷底,心就會碎成一片片的,再也拼湊不成原來的樣子。

大雪過後,世界安寧下來,地上、樹上落滿了厚厚的積雪,繪出一幅俗世間最美麗的畫卷。清竹二人在一棵松樹下休息,她用手捧些幹凈的新雪為他解渴,趁他休息的時候用匕首獵獲一只母麅子,割頸放血餵他服用,也算暫時穩定了病情,而後繼續上路。

離雪谷的路越來越近,冰天雪窖、北風凜冽,清竹就這樣一步步地走著,棉履已經濕透,雪水灌進腳底,凝結成冰,拔拔地涼。有時她會跌倒,但立刻爬起來,不懼痛、不畏寒、不訴苦、不抱怨。雙手凍得通紅,有的地方幹裂出口,每往走前一步,手都被布條勒出了血,十指連心、鉆心地疼,可她的腳步沒有因為疼痛而減慢了半分,因為她知道光明、希望就在前方不遠處。

那是一個風雪凜冽的晚上,月亮發出一絲奶白色的光輝,北風並沒有阻止他們行進的步伐,彎月下一個嬌小的影子正吃力地彎腰前行,身後拉著一個木制的簡易爬犁。

“懶哥哥?”

沒有得到絲毫回音。

“懶哥哥?”

寂靜,還是毫無聲息的寂靜。

她的心無故一驚,他定是太勞累了,睡了過去,一定是的!

“懶哥哥?”

還是一片悄無聲息。

清竹猛然轉身折回去,蹲在他面前,用自己凍得毫無知覺的右手試探他的鼻息。許久,當手指感觸到微乎其微的些微熱氣的時候,她竟抑制不住地淚水滂沱,她就是知道,像正文這樣讓人扔不下、撇不得的狗皮膏藥是沒這麽容易死掉的。

她用手掌大力地擊打他冰如寒鐵的臉頰,反覆的、沒有規則的亂拍……

“你……”他的聲音虛軟無力,“別白費力氣!”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正文對她從前少有溫情,但今天眼中卻是柔情一片,“我大限將至,命不長矣,你我雖相識不久,但數日間你多番搭救,我勢必牢記於心,原想有朝一日若能重返故裏、飛黃騰達,定要與你一結連理,終身只愛你疼你一人,不讓你受一分委屈,但事到今日看來那些事只能是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不,你不會死的,古代男子不都是最講一諾千金的嗎?既然答應了要娶我,就必須說道做到,還沒有做我的新郎,你休想死掉!”

清竹腦中一片混亂,用力地搖著他的身體心中犯了難,究竟要如何才能救他?突然,一個重物從袖兜中掉下,砸得她腳面疼得厲害,拾起一看竟是那把飛鳳匕首。

她剎那靈光一閃,拔出刀鞘,銀色的光線閃過她的臉龐,閉緊雙眸,朝著自己左腕狠狠割下!鮮血潮水般湧出來,汩汩地流著。她立時將手腕伸到他的嘴邊,右手扳開他緊閉的雙唇,讓鮮血一滴滴進入他口中。

病得糊裏糊塗,舌尖一觸碰到液體的滋潤,貪婪如洪水猛獸,他立刻野蠻發瘋地吸.允著,像野獸一樣貪戀地吮吸那甘甜的液體。

清竹緊緊咬著下唇,手腕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刺痛,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像水一樣被他吸食,而他就是吸人心血的魔鬼!

月上中天,淡淡的月華灑滿雪地,一片柔和的白色光芒。

清竹將自己的手臂從他口邊無力地擡起,左腕上均勻排列的幾個傷口都已經凝結成朱紅色的血痂,只有剛才被他含吸的刀口還保留著新鮮的赤色。她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身體搖搖晃晃,緩慢地站了起來。

在發出一聲苦痛的呻吟後,終於睜開沈重的眼皮,竟支撐著身體漸漸地坐起來,雖然身體疼得厲害,但已經有了不少的力氣。朦朧的月色看不清他蒼白的臉,而他深邃的目光卻立刻搜尋到不遠處倚靠著一顆松樹的小小人影。昏迷之時,隱約間,自己曾看見她全身發抖地為他喝水,那不是幻覺嗎?冰炭不言冷熱自明,那個女人實現了自己的承諾,她沒有棄信忘義的置他而於不顧,她是從始到終唯一實心實意待他的人。

“你怎麽會突然醒了?”清竹聽得腳步聲轉過了頭。月華下,她站在月影清暉中,一雙含情如水的眸子,頭發被風吹散,衣角漫無目的地上下翻飛。

“還有水嗎?”半暈半醒中,他明明記得她餵他喝過水的,而且那甜如蜜.汁的液體讓他得隴望蜀、貪心不足。

“啊?水?”清竹的聲音虛無縹緲,精疲力盡,沒有一點力量,“沒,沒了,你先忍忍,再往前就是雪谷,到了那裏就能找到水源了。”

她的話音帶著輕微但不可覺察的震動,頭部似被灌了鉛,沈重得像有幾百斤重,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胸口悶悶地喘不上一口氣,手腕上是一陣陣緊縮的痛感。

忽然間,她感到頭重腳輕,眼前是一片風雪淒淒的白光,身體前傾便暈了過去,立時就將無力地癱倒在冰清水冷的雪面上。

“醜丫頭,醜丫頭……”正文及時伸手接住她晃晃悠悠的身體,她被吸取了太多的血液,如同一攤毫無活力的散沙,全身虛弱無骨,撲倒在一個風刀劍霜般的懷抱裏。

當清竹睜開透徹如潭水般眼眸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之時,和煦的冬日暖陽照在小巧的身體上,暖洋洋的讓人身心歡暢,一如她心中久違的感覺。她正躺在一個單薄的背上,正文雖然看起來消瘦,但背脊卻很寬闊,更加溫暖。

不管多麽狼狽,不管多麽不堪,他的身上總是帶著一股特殊的味道,那熟悉的丁香花氣息讓她迷戀、讓她心醉。他的脖頸潔白而修長,她的雙手環在那線條優美的脖子上,小小的腦袋乖乖地靠著他的肩膀,非常的妥帖。

的雙手從背後攔過她的雙腿,清竹懷中的那只飛鳳匕首便是他們的全部家當,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向雪谷邁進。

“醜丫頭,你終於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把你丟到雪地去了,你的口水淌了我一身,還有沈死我了!”

“嗯?我睡了幾天了,怎麽身上酸痛無力的!”她揉了揉幹澀的眼睛,順勢擦掉口水。

“你睡了整整兩天了,醜丫頭就不能少吃一點嗎,這麽重就不怕將來找不到相公?”

“我才不怕呢!”清竹嬌小的身體趴在正文暖和的背上,像只波斯貓一般乖巧,輕盈俏麗,幾乎沒有一絲重量,她昏倒之前,分明記得有人曾經告訴她,要與自己一結連理,終身只愛自己疼自己一人。

“我重嗎?我怎麽沒覺得?”她嬌滴滴地說著,但隨即想到他也是大病未愈,便急忙改口道,“你要是累的話,就放我下來吧!”

“無妨,背著暖和一些!”他急忙將雙手在她身下緊了一緊,生怕身上的小人一個氣惱便直接跳將下來。為何每次兩人說話他都要憑白無故地打趣她一番,分明自己心裏並不是這樣想的。

一股獨屬於他清冷的丁香幽香撲向鼻翼,她的心弦不禁顫動起來,忍不住緊摟住他的肩頭。

“嘶……”清竹無意中觸碰到自己左腕的傷口,與此同時便是低哼一聲。

察覺到她的異樣,他迅速翻開她的袖口,視線觸及到清竹的藕臂,一條條醜陋的傷口像蜈蚣一般蜿蜒向下,觸目驚心的傷口帶著血腥的氣味,那剛剛愈合的傷口已經粘連在布面上,被突然撕裂的疤痕,還有沾染著血色的皓腕,就這樣明晃晃地突然呈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怎麽回事?”正文不覺驚異出口,忽有一股不祥之感聚集心頭。

“沒事,打獵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風輕雲淡的一筆帶過,她不想要他報恩,不想讓他有愧疚感,她要的是他的愛,沒有任何負擔的愛。

看到她凍得紅中帶紫的雙手,他的心觸目傷懷,那手上幾乎全是凍傷,上面橫豎交錯的小口是在拉拽爬犁時被布條勒出的傷口,這個女人為他受了太多的苦難,他該如何報答她呢?如若有“雲開覆見天”的一日,除了天上之星、水中之月,只要是她想要得到的,只要不是那件事,他都會傾盡全力為她爭取、為她奪得……

“把手放到我的衣領裏吧,那裏暖和些,妙齡女子的手哪有你這個樣子的,來日一夕若是嫁不出去,非要賴上本公子不可。”

清竹的紅唇不覺勾起,將如冰錐般幾乎凍僵的十指,沿著他完美的玉頸伸了進去……

“噗……”正文身不由己的全身發起了抖,但咬牙忍著出其不意的冷意,竟無聲無息。

“冷嗎?”她身不由己的心疼起來,“我還是把手拿出來吧!”原本只是想要嚇他一跳,害他大叫求饒,誰知他竟絕口不提,半個字都不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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