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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長得好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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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那雙如碧波寒潭的眼眸,清竹的心裏竟似揣了一只小兔子般地亂跳,“那些黑衣人毀了我的全部家當,我們同仇敵愾,將來尋得他們必定十倍償還,但如若找不到他們……自然是想讓你賠償呀……”不知是不是心虛,她說到最後竟然沒了底氣。

冷笑著,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

他就知道天底下的女人除了那個人之外,都是骯臟的,要麽是貪戀他的美色,要麽是貪圖他的金錢,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只有那人是真心實意的對自己,可是現在她……也棄己離去。

“銀錢的事你不必擔心,如果我能平安回去,定會照價十倍賠償你的。”他雙眼微闔,眉頭也漸漸松開了。

清竹一支手托住他濃密的墨發,另一支手五指成梳為他從上到下梳理。

“他們是什麽人?”她謹言慎行的開口,生怕驚了這個破碎如玩偶般的男子。

霍地睜開雙眼,一對利眸如寶劍出鞘帶著刀不染血誓不回鞘的冷光,盯著她看,清竹頓感一陣寒流襲來,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寒戰。

“他們是恨我的人!”正文感到了清竹的懼意,覆又閉上眼睛。他的過去他從不會向外人道之,因為陳年舊事是他的心酸血淚史,自己出賣肉體不堪回首的過去,如今他平素的驕傲與高貴在此時早已蕩然無存,難道還要告訴一個剛結識不到十日的醜丫頭嗎?

清竹當下心中千回百轉,馬上會意,不在繼續追問下去。

他定是有苦衷的人,清竹也有自己不願為他人知曉的秘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為他抹幹身體,後背塗上藥膏,才重又穿上清竹的新衣,她本就個子嬌小,他又十分高大,衣服穿在身上看起來就好笑得很。

清竹一番忙碌,才發現自己也是一身熱汗,加上適才剛淋了冷雨,渾身濕淋淋的,又冷又熱難受的厲害。

“你身上被雨水淋得通透,若再不換件幹衣服,過來烤火,自己也會病倒的!”正文說這話的時候雖然道出關切之情,卻還是給人強烈的冷漠感。

他擡頭對上她的黑眸,兩人對視了許久,清竹有些羞澀地將視線移開,正文也將目光收回,望向面前時明時暗的火焰。

她忍不住輕蹙眉頭,一張小臉立即飛升紅霞兩朵,“那,可不可以麻煩你把頭轉過去,回避一下,我想換件衣服!”

“什麽?讓我回避?”正文蔑視地瞟了她一眼,“有什麽好看的,是身材還是相貌?胸無幾兩肉,就算是赤身露體我都不屑一顧。你的那裏恐怕和你的腦袋瓜子一樣,毫無大志!”他的臉上盡是笑意,還不時用眼睛不著痕跡地瞥了某女胸前的偉大之處。

清竹一聽,狠狠地打了個哆嗦,立時抱起肩膀遮擋波濤“胸”湧,魂淡,這個可惡的男淫,滿腦子想的都是這種齷齪東西,甄別女人的標準就是胸部嗎?怪不得人家都說,男人總是對奶牛一往情深。但別人不曉得,難道你還不知道,忘了那天晚上你還……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我的胸中丘壑又豈是你這俗世之人能夠了解的?只有眼瞎之人才視若無睹!”她又松開手臂,雄赳赳氣昂昂地道,“再者說來,我本是珠穆朗瑪上的女凹凸曼戰士,又不是平原地區的太平公主,你回避是自然的,要不是看在你行動不方便,現在本應該將你趕了出去的。”

她這一邊烏七八糟說了一大通,把正文聽的稀裏糊塗,不知所雲,總之是抱怨自己有眼無珠,不識得她這塊金香玉,“我倒真沒看出你那裏有什麽看頭!”

“你……在福來客店你還摸……怎會看不出,總有肉包子那麽大了吧……”清竹被氣的嘴角發顫,語無倫次、表達失常。

“嗤!”正文倒是不以為意,笑嘻嘻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手指蜷了又蜷,還煞有介事地對著手吹了吹氣,好像還在回味當日的手感般,“醜丫頭,還肉包子呢?我看頂多也就算個煎蛋!”

“你……”,清竹一再控制自己,打消想要幾步沖上去,一把活活把他掐死的沖動,心裏又難受又生氣,臉色紅白交錯。

然,她立刻牽起嘴角,涼涼地說道,“我的樣貌醜陋,自己是知道的,小女子也不推脫,但是有些人明明自己其醜無比,還不知自,我告訴你,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長得好看的,另一種是長得難看的,而你是介乎於兩者之內的第三種,嘿嘿,是長得好難看的!”

聽得此言,正文一直壓抑在胸口的怒火如洪水泛濫般奔瀉而出,他只覺得心口嗆堵,雙目緊鎖,口中一甜,“咳咳咳”竟嘔出幾口鮮血,兩瓣唇&片如火紅色的櫻桃般詭異妖嬈。

一張冷臉氣得發白,眼中卻是一陣陣的苦痛和絕望。他的胸前劇烈地上下起伏著,自己是何等自傲之人,從小就被誇貌美,平生更是自負俊男,現在遭人下毒才落入慘境,真是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這個醜丫頭居然說他長得不怎麽樣,還是好難看的那種,真該活活摳出她的雙眼,以洩己憤!

清竹也心有不忍,這個男人一直都是強勢霸道的,有時冷酷、有時邪魅、有時陰狠、有時霸氣,但今天這種表情卻好似不應該屬於他的。

這是第幾次將他氣得吐血了?記得天下第一樓初次見面時,他就被她氣得狂咳不止,手帕滿是紅艷艷的血痕;又一次在福來客棧重逢時,他的身體仿佛好得利索了;這是第三次在山洞中,他又因為她的幾句氣話咳出血跡。究竟他有什麽病癥,還是另有其他原因?

“你怎麽了?”清竹心中即難受又納悶,小步上前,蹲下身子,一只手替他在胸前上下順氣,另一只手附上他的額頭,柔聲詢問道,“哪裏不舒服嗎?身上發熱嗎?”

因為痛苦而緊閉的雙目,緩慢地睜開了,看著眼前這個始作俑者的女人,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難道她天生就有氣得別人飆血的本事嗎?還好意思問,若不是因為她幾番諷刺挖苦,他也不至於加重傷情。為什麽每次與她,他一向優雅瀟灑的氣度就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失態與無助的表情。

而她則緊張兮兮地盯著正文的臉,焦急不已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是我把話說重了,其實那不過是些不著邊際的玩笑話,你大可不必放在心裏的,沒的因為我氣壞了身子!”

他微瞇著雙目,臉上已從勃然作色轉變為冷清淡漠,不再看她,用力轉過頭去,只留給她一個後腦勺,望向山洞內側深處的黑暗。

清竹本以為他會與自己爭論個面紅耳赤,不相上下,見他只是莫不做聲,將頭微轉,當下心上一寬,和聲道,“正文,你就莫要再生氣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現在身子有傷,再生悶氣會加重病情的!”

其實,清竹心中不解,明明自己已經報仇雪恨,本該稱心如意,但卻最見不得他半死不活、一蹶不振病歪歪的樣子。她心中也十分委屈,明明是他先打趣自己,自己不過是也同樣嘲笑了他一番,怎就弄的跟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一般,卑躬屈膝地賠禮道歉,不過是見他大病未愈,又受辱可憐,不想再傷了這如人偶般的男子。

並沒有出聲,假裝閉眼睡覺養精神。清竹見他並未理睬自己,便索性換了衣服,在他身邊躺下,並肩睡去。

這一夜,一對兒各懷心思的男女渡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東方魚肚白,金烏啼朝陽。第二天一早,天邊隱隱泛起一片晨曦之色,白茫茫的大地在一陣薄霧中看不清了原來的紋理,登雲山被朝霞映襯著,山清水秀、層林盡染、鶯聲燕語,到處是一片勃勃生機。

時薄時厚的霧氣中,明澈見底的小河邊,一個嬌小可人的黑色身影揮動著手中一根三尺長的樹枝,兔起鶻落直至水中,瞬間又恰似淩空踏葉飛旋回身,此時手中的木枝上已經早已插上兩只鯡魚。

水至清則無魚,這樣碧水微瀾的河水中捉幾條小魚還是不在話下的。

清竹用匕首刮去魚鱗,又將其開膛破肚,不久便將它們收拾的幹幹凈凈。又用果盤稱了一盆河水,美滋滋地朝山洞邁著四方大步走將回去。

她人還沒到洞口,便聽見裏面隱隱約約有說話的聲音,當下心裏著急,扔下手中的物什,已經擡起腳來疾步往洞中奔襲而去。

“別,別丟下我,求你,帶我走……”正文仿佛正在噩夢中掙紮,口中是輕輕地囈語,那聲模模糊糊的“別丟下我”,將她眼中融融的暖意撕裂,隨之而來的便是一絲一絲的濃郁。

“正文,醒醒,你是在做夢。”她輕輕地推了推他的肩膀,小聲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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