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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燕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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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他無能為力,現在他只是別人的丈夫,她的掛名姐夫。像她這般心高氣傲的女子怎會屈居人後,成為側室;他是燕國太子,休了新婚正妻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知書達理如她更不能與他朝雲暮雨。

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不錯,他是燕國太子,他有他的責任和義務。

可是又有一抹痛楚劃過眼底,真的要忘了嗎?曾經的海誓三盟、花前月下,難道都已經成為過眼雲煙!

大概是被他落寞神傷的深情感動,她鎖緊雙眉道,“忘了我吧,就像我不再記得你一樣,我們已是路人,生命中不應該再互相牽絆,有的只是雲泥殊路,天壤之別,貪戀執念只會讓彼此更加痛苦。”

她用自己二十八年的人生經歷為他們的感情劃上最終的句號。

“你……你變了……”瞪著入鬢飛眸,他啞然失色。真的變了,從今天一見面時就感覺她變了,變得安之若素、泰然處之,仿佛泰山崩於前也不會為之色變。她不在乎下人們的巴高望上,更對他的情真意切不以為然。

“是的,變了,因為過去的我死了,在你大婚之夜,春宵一刻的時刻,就已經香消玉殞了,今天的我劫後重生、破繭成蝶,不在執著與你的卿卿我我,只想重新活一回,愛一回。你既然愛我,那就請你放了我吧!”

無論他是否相信,她將發生在她身上不可思議的事情如實相告,也許他對曾經的愛人餘情未了,但她畢竟不是呂清竹,她是夏桐熙,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後世游魂,容貌盡毀的她怎能用他的憐惜度過餘生。她要好好過活,彌補上輩未盡的人生。

兩人之間雖幾步之遙,卻仿佛隔著遙遙天河,一望無際。

“丹,原來你在這裏!”一個身披紅紗、滿頭珠翠的美麗少婦,滿臉神采奕奕,被人流前呼後擁,眾星捧月,迤邐而來。

人群中各色的身影,映入眼中,怎麽他也來了,這回可有救了。

“不可,你怎麽來了,給我送藥嗎?”她歡欣鼓舞,雀躍著來到那人身前。

“二小姐,可是好多了?”宰父淳笑答,“不錯,在下今日正是為藥膏而來,還不快讓我看看傷口怎麽樣了?”

喜出望外、滿面春風地吩咐,“瑩兒,快去看茶!”直接忽視眾人的存在。

瑩兒領命退下,兩只眼睛左顧右盼,小姐什麽時候和他不再劍拔弩張,反倒這般親密無間了。

其實清竹只是想借機擺脫太子丹,讓他下不來臺,宰父淳有豈是個糊塗人,不過順水推舟、友情出演吧!但某男會不會入戲太深、走火入魔,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你可讓我好找啊,丹!今日回門我不過跟娘敘敘家常,你隨口說要在府上轉轉,怎就跑到了這裏,”雙目斜瞥了一眼清竹,“方才該不會在和二妹說什麽體己話吧!”

兩手交叉著他的單臂,頭枕著他的肩膀,一副小鳥依人的嬌媚模樣。

這是表演給誰看呢?故意氣我嗎?

清竹眼睛怔怔,看到了他們這般溫情甜蜜的樣子,心裏五味雜陳。這樣一對身著紅裝的狗男女,果真是絕配璧人,啊不,絕配賤人。

太子丹轉頭看到了呂幽竹,又略為失態的瞧了一下呂清竹。夾在姐妹二人之間,左右為難、好不尷尬。

宰父淳慢拉清竹衣袖,收回她的紛飛思緒,讓她重又背對著眾人坐在貴妃椅上,掀起鬥笠上的薄紗,仔細觀察結痂的傷口。左手從懷中掏出一個乳白色的瓷瓶,輕拔塞蓋,右手食指挖出淺黃色膏體,輕輕塗在她臉上,打圈按摩。

一股醉人心脾的花香,飄入在場所有人的鼻翼。

“這可是用上好的藥材,配加冰雪蓮調制的藥膏,塗抹後不但會使二小姐肌膚恢覆原貌,長期使用還會讓皮膚變得更加細膩光滑,這回你要怎樣謝我!”

“那我就再送你一塊牌匾,怎樣?上題……”

“得了,免了!”宰父淳嚇得心肝亂顫,“二小姐,三思而言,這藥是十五天的劑量,還有下個療程,須半月後到雪谷中去取,您還是口下留情吧!”

她的愛好是送匾題字嗎,那幹脆上天橋寫信賣字好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麽多人呢,她又想題什麽字?千萬別說出來,那可太丟人現眼了!

二人自顧自地開心大笑,全然不顧眾人駭浪驚濤的眼神。

原來古代也有護膚品呢,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SKII。一定要和他搞好關系,將來離開這裏也好開一家護膚中心,幫貴族小姐們做做皮膚護理,也不失為一個謀生的技能。想起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的身無長物、一無是處就暗自傷心,逃離呂府以後的日子要怎樣過活呢!

“二妹好風雅啊!”呂幽竹看到清竹異樣的神情立即利災樂禍、忸怩作態起來。

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在發話,人家的正主來了,還領了一幫人,捉奸的吧!可惜,不給你這個機會!瞧瞧,都帶誰來了。七大姑八大姨、男女老幼十餘人,為首的自然是呂幽竹,蘇婉和呂妙竹伴其左右,餘下的無非是府上的侍女姑姑、管事嬤嬤,氣勢恢宏、來勢洶洶,恨不能將她抽筋扒骨、當場宰殺。

“哎呦,這院子裏怎麽那麽難聞啊,一股子什麽臭氣,啊不,是好濃的藥味哦。”呂幽竹的丫鬟小碧拿出繡帕揮散空氣,眼角眉梢滿是嫌棄之色。

可巧此時瑩兒正手端茶盤,從裏屋往外院出來,腳下踩著細碎的步子,“小姐,該吃藥了,宰父大夫的方子真靈,才幾天啊,你的嗓子就見好了,”她不無恭維地繼續諂媚道,“我看不出一月,你就能如從前一般聲如黃鶯、繞梁三日了!”

聞聽此言,太子妃微微一凜,眼神就能將她挫骨揚灰。

無疑,呂清竹在姐妹三人中是最優秀的,不論是出身世家,還是樣貌品行。更別說彈得一手好琴,又歌藝出眾,女紅更是天下聞名。這當然會讓其他姐妹二人“羨慕,嫉妒,恨”了!

呂幽竹一個毒辣眼神,蘊藏萬語千言,小碧立刻心領神會,接旨領命,橫在小路中間。

迎面遇見攔路虎,瑩兒輕移蓮步,正欲改道,誰想一不小心,被小碧一絆,步子踉蹌,最終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

摔了茶杯,打了藥碗!小院內頓時滿園大笑。

一碗墨色濃稠的藥汁扣在地上,藥液飛濺,打濕了清竹的白色紗裙,燙紅了她嬌嫩勝雪的皮膚。

宰父淳趕緊從懷中取出手帕,幫忙擦拭她的滿身汙漬。

太子丹兩眼略震,冷哼一聲,這物什怎會在他這裏,自己分明托人將那帕子退還給她,沒想到才這麽幾天,就已經轉送他人了!

“小姐,你沒事吧!”瑩兒從地上爬起,慌忙跑到清竹身邊,胡亂地用袖子擦抹著。

“我沒事,不用擔心,倒是你……”雙手掰開瑩兒的十指,又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腳踝,仔仔細細檢查個遍,生怕剛才一個跟鬥留下什麽後遺癥。

瑩兒眼中充溢著歡喜,瀲灩水眸,霧氣氤氳,竟無語凝噎。

小姐從前待她也是不錯的,但從未像今天這般關愛,多了姐妹之誼,少了主仆之分。

上上下下細心瞧個通透,沒發現什麽大礙。繼而嘴角浮動一道冷嘲的意味,斜眼道,“人家都說好狗不擋道,可我這院子裏怎就多了只瘋狗,還站在路中狂吠!”

“你,你說誰是狗?”小碧氣得大叫。

“我只順口這麽一說,大家權且隨便聽聽,怎就有了對號入座之人!”呂清竹兩眼邪笑,“這青天白日的,拾不著金銀珠寶,反倒撿罵!”

“大小姐,她,她罵我是狗……”小碧不滿,今天來此,本就是想借著主子的名義,狐假虎威地羞辱她一番,不料卻讓她給欺負了。

“還不退下,”呂幽竹臉色一冷,小步上前道,“二妹,小碧那丫頭,雖有不妥之處,但她跟隨我多年,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怎能出言不遜,說她是狗!”

“哈,哈,哈……”清竹忍不住開懷大笑,“你叫小碧是吧,我可沒說你是狗,倒是你自家主子說你是……其實我說的狗,並非是你,而是那些狼心狗肺、狗眼看人、狗仗人勢、狗彘不若的一群狐群狗黨。”

呂幽竹怒眼相對,本想為小碧抱打不平嗔責她幾句,反讓她把大家全給搭進去了。

眾人氣急敗壞,議論紛紛。

“清竹,你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嗎?”

“呦,二娘快恕女兒眼拙,今日小院濟濟一堂,倒是沒有註意到您,還請見諒!”

“‘眼拙’?怕不像眼拙,是沒將我這個當娘的放在眼裏吧!跟你那個看似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娘親一樣,從來只會瞧不起別人,其實自己不過是淫&娃蕩婦罷了!”

“才不是,大夫人和老爺多年來相濡以沫,是個忠貞不渝的女子,不許你辱罵大夫人!”瑩兒一時氣惱、怒形於色,她自小就在柳府長大,大夫人最是個清高脫俗的人,從不和府裏的侍人明爭暗鬥、爭風吃醋,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樣的妙人死後還讓人如此侮辱誹謗,蒼天不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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