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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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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未來岳父。”賀蘅拱了拱手。

阮丞相大概被賀蘅的直接給震到了, 微微一頓,“待衡王殿下與小女成親, 這聲岳父再叫也不遲。”

賀蘅笑了笑, 側身道,“阮丞相請。”

阮丞相點點頭, 走到他面前。

二人並肩來到正德殿, 殿內嘩聲一聲,已然有許多官員到來, 一些官員看到他們來了,立刻圍上來, 不明情況的人都在問陛下召見他們上朝的原因, 要知道陛下的病還沒有好。

對外皆稱生病, 只有少數人知道慶隆帝中毒的消息,否則周朝早就亂了,甚至影響到邊關的戰事, 蠻國的徐公海定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陛下召見我等,定有他的深意, 我們只需等即可。”賀蘅微笑的說道。

“陛下那麽多天都沒有上朝,下官聽聞病情有些嚴重,陛下突然上早朝, 是不是病好了?”梁大人問道。

阮丞相與趙侍郎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二人很默契的沒有開口。

唯有賀蘅說,“昨日陛下的氣息還好。”

“國不可一日無君,那就好。”梁大人沒有聽出其中的深意。

過了一會, 賀譽和賀銘來了。

前者面無表情,進入大殿便往自己的位置站,與章丞相交頭探耳的說悄悄話。

賀銘卻滿面春風,走路仿佛帶風,在眾人的註視下走到賀譽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四弟,以前的事多虧了你,以後大哥我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你的。”

賀譽臉色下沈,盯著他的眼睛突然露出詭異的笑意,“我很欺待,大哥。”

沒有取得想要的效果,賀銘皺了下眉,賀譽還真是對自己有自信,別以為他下毒的事沒人知道,沒有證據也能猜到是他,簡直愚蠢至極,父皇疑心病那麽重的人,醒來後又怎麽會再把皇位傳給他。

“可惜沒能毒死父皇,你們的把戲早就被父皇看穿了。”賀銘走過他身邊,故意留下一句話。

賀譽的臉瞬間黑了,盯著前面的賀銘,眼神很恐怖。

慶隆帝的出現打斷了大殿上的暗潮洶湧,他一出現,文武百官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他身上,紛紛覺得,陛下雖然瘦了,但是氣血帶著些許紅潤,似乎病情確實有所好轉。

“陛下萬歲萬萬歲。”文武百官齊聲喊道。

慶隆帝揮了揮手,張總管上前說,“諸位平身。”

眾人直起身體,大殿寂靜無聲。

文武百官都在看慶隆帝,等他開口。

慶隆帝咳嗽幾聲,張總管立刻遞了一塊金布過去,只見他用力的咳了一下,那塊布揉成一團,丟給張總管。

鮮少人看到,那塊布在丟給張總管的中途,隱約露出鮮紅的顏色,只有兩個人發現了,就是賀蘅和最清楚慶隆帝身體狀況的賀譽。

張總管在慶隆帝的示意下再次上前,大聲道,“陛下身體有恙,不宜開口,接下來由老奴代為宣讀陛下的旨意,也是陛下將諸位大臣召集來的目的。”

文武百官面面相覷,聽起來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少時登機,至今已過數十春秋,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大皇子賀銘,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今冊封大皇子賀銘為周朝儲君,代朕執掌朝政。眾必視之如朕!五宮皇後輔之,諸親王、長輩佐之,以固朝綱。”

“謝父皇,兒臣定當全力為國為民,不負父皇所望。”賀銘激動得跪了下去。

整個大殿只剩下他興奮得不能自拔的聲音。

擁護賀譽的官員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儲君之位明明應該是譽王的,突如其來的炸彈把大家都炸蒙了。

為什麽陛下會冊封明王為儲君?

哪怕不是譽王,也應該是德才兼備的衡王才是,結果這兩位最有機會的王爺什麽也沒撈著,反而被明王後來居上!

“怎麽,你們對朕的旨意不滿嗎?”慶隆帝掀起眼皮,如深井般黑沈沈的眼睛看著大家。

文武百官後背一驚,立即拱手彎腰,“陛下英明。”

張總管見陛下點頭了,回頭揚聲道,“下朝。”

緊接著,慶隆帝就被兩個太監扶下去了。

賀譽臉色陰暗,一副生人勿近的氣勢,擁護他的官員都不敢靠近,怕被遷怒,唯有章丞相面色淡然的走過去,不知說了什麽,賀譽總算沒那麽憤怒,大步流星的走了。

“衡王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阮丞相收回目光,看著表情沒有變化的賀蘅說道。

“阮丞相不也是。”賀蘅微微一笑。

趙侍郎慢悠悠的走過,“天要變啰。”不過四十的他,卻和六十歲的老頭一樣。

是啊,天就要變了。

賀蘅帶笑的目光移到快要消失的賀譽背影身上,霧藹沈沈的深意在蔓延。

賀蘅跟著阮丞相一同離開皇宮,阮丞相的馬車早就停在皇宮大門外,上車後只是與他說一聲便毫不猶豫的走了,速度不慢,似後面有人在追一樣。

賀蘅失笑,他能理解阮丞相不想女兒那麽早嫁出去的想法,如果他也有個那麽可愛的女兒,也不會舍得嫁出去。

阮黎正在吃廚師做的新品,突然聽到系統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

【有個實力護女的親爹真好,未婚夫要上門都不讓。】

啥?阮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實力護女的親爹是她爹,那未婚夫就是賀蘅了。

【明天別出門。】

沒等阮黎想明白,系統又丟出一句。

為什麽別出門?第二天她就知道了。

阮丞相也沒有出門,像往常一樣早起,在書房待了一上午,阮黎也是聽娘說了才知道。

“爹今天不用上早朝嗎?”

“你爹請假了。”阮夫人說。

“事假?”阮黎問。

阮夫人淡定道,“病假。”

阮黎一驚,趕緊跑去書房看親爹,一推開門就看到親爹好好的坐在那裏,桌子上擺著一張紙,正在揮毫潑墨,“爹,你不是生病了嗎?”

“是病假。”阮丞相泰然自若。

阮黎眨了眨眼。

衡王府

“王爺,您今天不用上早朝嗎?”周管家端著茶進入書房。

賀蘅手裏拿著一本書,輕輕的翻過一頁,“本王今天生病了。”

周管家頓了頓,“我會謝絕今天所有來客。”

正與此同時,德大殿上,初次執政的賀銘帶著滿心興奮和激動上朝,卻發現該來的人都沒有來。

寬闊的大殿上站滿文武百官,唯獨少了賀蘅和阮丞相。

“張總管,衡王和阮丞相怎麽沒有來?”賀銘不滿地問道。

“回太子殿下,衡王和阮丞相都生病了,聽說是昨天回去的時候感染了風寒,現在病得下不了床。”張總管解釋道。

賀銘冷笑道,“什麽時候不生病,偏偏在本宮第一天執政請病假,怕是擔心本宮會遷怒他們吧。”

眾朝臣默,心知肚明就好,為君者,又豈會將這事明明白白說出來,想到昨日陛下的冊封旨意,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選明王為儲君,有得折騰了。

賀銘說完,不給大家一個緩沖時間,立刻將矛盾對準賀譽,明顯得人人都知道,他今天就是要來拿賀譽開刀的。

一名禦史在他的指使下站出來數落賀譽的罪狀。

“啟稟太子,臣要彈劾譽王,結黨營私,貪贓枉法……殘害百姓,強迫良家婦女……”

禦史每說一條,賀譽便冷笑一聲,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

賀銘只當他是故作冷靜。

禦史手中拿的奏折極厚,念了一刻鐘也沒有念完,賀譽越聽越不耐煩,一揮手便打翻了禦史的奏折,啪地一聲掉地上,聲音十分清晰,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包括擁護賀譽的官員。

“大膽,本宮代父皇執政,賀譽你膽敢在朝堂上撒野,是想抗旨嗎!”賀銘震怒。

“抗旨又怎麽樣,你真以為自己坐上了太子這個位置,就能八面威風,別人從此任你宰割嗎!”賀譽嗤之以鼻,似看跳梁小醜一般看著坐在龍椅上的賀銘。

明明是太子的賀銘反而氣勢矮了一節。

“大膽!來人,給本宮將他抓起來,關進地牢!”賀銘怒道。

話音一落,大殿外立刻有一群禁衛軍沖進來。

“誰敢抓本王!”賀譽伸開雙手大聲喊道,氣勢與自信沖天而上。

禁衛軍被震住了,躊躇的停下來面面相覷。

賀銘大怒,“還楞著幹什麽,給本宮拿下他!”

太子代表著陛下,禁衛軍再也沒有猶豫,直接走向賀譽。

就在這時,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文武百官回頭就被蜂擁而進的禁衛軍嚇了一跳,數量比賀銘叫進來的還要多出兩倍不止,手裏拿著長刀,將大殿圍了起來。

為首之人赫然是禁衛軍的首領聶天,沒有太子的吩咐,他就帶著禁衛軍沖進來。

“聶天,本宮沒有叫你進來,你進來做什麽!”賀銘質問道。

聶天不答。

賀銘怒火沖天,站起來,“聶天,本宮在跟你說話,沒有聽到嗎!”

聶天還是不答。

賀譽仰頭哈哈大笑,“賀銘啊賀銘,難道你看不出來,聶天是我的人嗎,要是沒點能耐,你以為我敢在這裏抗旨不成,我就不明白,父皇是多老眼昏花,居然會把皇位傳給你這個沒用的東西,他是早把皇位傳給我,就不會發生這麽多事情,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賀譽,你想造反不成?!”賀銘臉色鐵青。

賀譽聳聳肩,“父皇他不給我,我只好自己爭取,這是他逼我的!”

賀銘看著數量比他的人還多的禁衛軍,心裏盤算著自己的人壓制他們的機率有多高,冷笑道,“你名不正言不順,你想稱帝,做夢,來人!”

話音再落,大殿左右兩邊突然沖出一群士兵,長槍直指聶天的禁衛軍,反將他們包圍起來。

“賀譽,你以為只有你一個人有準備嗎,我早猜你今天會反抗!”賀銘看著被甕中捉鱉的賀譽,得意的笑起來。

“是嗎?”賀譽不以為意地笑著。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現了幾千人的軍隊,把京城圍起來了,聽說只許進,不許出。”

“你說什麽!”賀銘大驚失色。

“哈哈哈……”大殿回蕩起賀譽囂張跋扈的笑聲。

眾人慌亂起來。

“太子殿下,謀反可是死罪,不如請陛下出來做主。”賀銘的擁護者立即說道。

賀銘眼睛微微一亮。

慶隆帝在位幾十年,在文武百官心裏才是真正威嚴的九武之尊,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們害怕,只要他出現,事情說不定會有轉機。

“想搬父皇出來,你們以為我會怕父皇嗎,”賀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冷冷一笑,“今天就讓你們看看,我賀譽是如何坐上帝王的位置,來人,把他帶出來!”

嘎吱的聲音緊著響起。

眾人回頭,不一會就看到慶隆帝坐在木椅上,被張總管推著來了。

“父皇!”賀銘興奮的喊道。

慶隆帝臉色不自然的漲紅,眼睛死死的盯著賀譽,直到來到他面前,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賀譽以前會怕,現在卻不會怕一個連自己走路都不行,即將沒命的殘廢,不懼的對上慶隆帝的視線,笑道,“父皇,別這麽看著我,誰讓你不給我想要的,我只能這麽做,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這麽做,賀銘不會放過我,我總要為自己爭取一下吧。”

慶隆帝閉了閉眼,“賀譽,朕真是看走眼了,你母後也參與其中吧。”

他低估了賀譽母子的膽大包天。

“是又如何,母後早就受夠那種提心掉膽的日子,你以為她對你還有感情嗎,早在你不顧她的懇求,執意滅了衛家,殺害了母後的父母,哥哥弟弟,她就發誓,總有一天一定要為他們報仇!”賀譽怒目而視,對慶隆帝亦恨之入骨。

慶隆帝咳了一聲,咳出一手鮮紅的血,“朕身上的毒,是你們下的吧。”

賀譽勾了勾嘴角,“恨你的人那麽多,誰知道是誰,說不定是你最喜歡的賀蘅,可惜你寵愛的昭妃還不是背叛了你,也有可能是朝陽,畢竟是你把她關起來的,哦,你還想殺了她呢,我說的對不對?”

百官嘩然,陛下在殺了朝陽公主,怎麽可能,陛下不是最疼愛朝陽公主的嗎?

“閉嘴!”慶隆帝憤怒的斥道。

“現在該閉嘴的人是你,你以為你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嗎,錯,從今天開始,我才是周朝的帝王。”賀譽眼眸驟然犀利起來,覆又軟下來,“對了,如果賀蘅知道你派人去殺他妹妹,不知道會怎麽想,知道你陷入危險,會不會來救你?”

“你把朝陽怎麽樣了?”慶隆帝敏銳地問道。

“我還要等著用她威脅賀蘅呢,你說我能把她怎麽樣,現在你應該關心的是自己!”賀譽指了指他的胸口,直起身,用力甩袖,“把他們給本王抓起來,違抗者格殺勿論!”

“是,殿下!”聶天領命。

擁護賀銘的官員自覺大勢已去,立刻蹲下投降,保護賀銘的禁衛很快也不是對手,聶天的刀架在賀銘的脖子上。

“別殺我,別殺我,我投降!”賀銘嚇得臉色發白,身體慢慢的彎下去。

賀譽走上臺階,居高臨下的看著害怕的賀銘,覺得很沒意思,他還沒怎麽樣呢,賀銘就投降了,發洩般用力的拍著他的臉頰,大聲說道,“父皇,看看,這就是你選的太子,真是個孬種。”

“是是,我是孬種,我是孬種,賀譽你放過我吧,我已經沒有能力跟你鬥了。”賀銘怕死。

慶隆帝氣得劇烈的咳嗽,血越咳越多,手和身上全是他的血,昨天紅潤的臉色,此刻迅速的灰敗下去。

賀譽瘋狂的大笑。

就在這時,一名禁衛深身是血的跑進來。

“殿下,不好了,朝陽公主被人救走了!”

“什麽,誰救走她的!”賀譽笑聲戛然而止,上前抓起禁衛的衣領提了起來。

“是一個老婦人,她的身手很厲害,我們沒防備,其他人就被她殺了。”

禁衛說完就被賀譽推開,來回走了幾次,“一定是賀蘅,一定是他!”

“殿下稍安勿燥,”章丞相走過來,“就算沒有朝陽公主當人質,眼下占上風的人是您,城外也還有軍隊,賀蘅再厲害,也不是您的對手,我們不能自亂陣腳,說不定他就是想等這個效果。”

“你說的對。”賀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慶隆帝看著他這副模樣,呵呵笑道,“知道為什麽在你和賀蘅之間,我只看中他嗎,因為你應該比不過他,論聰明,你沒有他聰明,論氣量,你也沒有氣量,論才能,你更比不上他,更別說相貌,哪一點你都比不上他。”

“閉嘴,別以為我不敢殺你!”賀譽陰狠地看著他。

“你不敢殺朕的,殺了朕,你就別妄想繼位,百姓不會擁戴一個弒父的人。”一個將死之人,慶隆帝已經沒有顧忌,帝王的尊嚴,絕做不出向自己兒子低頭的行為。

賀譽確實不敢殺他,就算他想,章丞相也不會同意,謀反本來已經為人詬病,要是再殺了慶隆帝,事情傳到邊關,只會引起更大的麻煩。

“我不與一個將死之人計較。”賀譽冷眼掃了他一眼,轉頭說,“章丞相,本王不想再等了,聶天,你立刻帶著禁衛軍去衡王府,以通敵賣國的罪名,把賀蘅抓起來,如果他們反抗,就地格殺。”

章丞相無奈的感嘆一聲,譽王太急進了,也不知是好是壞。

“是,殿下。”聶天立刻帶著禁衛軍走出大殿。

賀譽與章丞相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把賀銘和慶隆帝囚禁起來,正說著,剛剛出去的聶天又回來了,不是走回來,而是不停往後退,好像前面有什麽洪水猛獸,臉上的血色漸失。

直到他和眾禁衛退回大殿裏,一個修長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逆著光也無法遮掩其俊美無濤的容貌。

“賀蘅!”賀譽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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