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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Vol.018]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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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而易見的,跡部緋月沒打算讓我養她一輩子。

最直接的表現是。

——她又談戀愛了。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卻從來沒想過最不可能的一種。

她談戀愛了。

和越前。

忍足那心虛的表情告訴我:他明顯是知情的。

於是我當天晚上好心地把他拉到網球場上操練,直到他累得癱軟著地上爬不起來才放過他。

盡管聽起來我像個占有欲強烈的變/態,還是對自己妹妹犯病,但事實上,輸了比賽還丟了妹妹這麽丟臉的事,本大爺才不會承認。

忍足告訴我:“小公主那性子你還不知道啊,指不定哪天就厭煩了膩了,自然而然跟越前就分了。況且,伯父眼高於頂,越前能不能過得了跡部伯父那關還另說。”

我想也是。

於是放任之。

這一放任,便縱容著緋月與越前談了近兩年。

縱然我不想承認,可細數著緋月先前的男朋友,越前龍馬的的確確是她戀愛時長最久,也是最認真的男朋友。

但父親似乎對他諸多不滿。

“不過是一個打網球的。”父親如是說。

可緋月不偏不倚,宛如認定了他似的,擺出一副“非他不嫁”的架勢,父親無可奈何。

在這樣兩廂僵持不下的局勢下,我私下找了趟越前。

他背著網球包立在路邊。

我搖下車窗,雙手交疊搖搖望著他,宛如談判。這也難怪後來的忍足評價我越來越像個十足的商人。

越前盯著我半晌,倏爾:

“來一局?”

沒有什麽是一局網球賽解決不了的。

握著球拍重新站在暌違許久的網球場上,我神色仍有些恍惚。

自將網球部交予後輩,我鮮少來網球場。而這樣光拿起球拍就感覺熱血沸騰的日子,似乎離我已經很遙遠了。

“which?”

越前轉了下網球拍,擡眼望我。

我嗤笑聲,轉身回到底線,頭也不回:“你先。”

真男人從不回頭。

“還是像以前一樣裝腔作勢。”

他掂了下球拍,到底沒拒絕。

“餵。”

比賽開始前,我喊住了他:“下個註如何?這場比賽如果我贏了,少染指我妹妹。給本大爺離開緋月。”

越前詭異地瞅了我一眼,似乎很難以理解。半晌,才不緊不慢開口:“緋月不屬於任何人,她是自由的。她不是我們可以用來打賭的籌碼。”

雖然不想承認,我就是在那一刻,認可越前龍馬的。

難以置信。

驕傲矜貴如我,當初越前那家夥在全國大賽上險勝我,我也只是勉強認可他的網球。而今我卻能因他像是隨口一說的話而正眼瞧他,甚至冒出“如果緋月托付終身的人是他還不錯”這樣的念頭。

不過我自然不能讓那小子瞧出端倪來。

因而我只是冷哼聲:“你倒是挺有覺悟。看來,緋月瞎得還不算徹底。”

“餵。”

“猴子山大王。”

然而他只是輕勾了勾唇角,我卻輕而易舉明了他的意思,或許是常年與網球為伴的人特有的默契。

頃刻。

“贏的人會是我。”

“勝者是本大爺。”

我與他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恍惚又回到了國三那年。

……果然。

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囂張。

想想還是不爽。



這場比賽是我輸了。

成長時期的越前我尚未能全勝,更何況如今在網壇上活躍多年,巔峰時期的越前。

越前站在我面前,輕喘氣。他已經到了能與我平視的高度,眼神堅定執著:

“我愛緋月。”

“我要和她過一輩子。”

我沈默了。

幾不可聞地在心底嘆了口氣。

……

……

我站在了父親面前。

緩慢而虔誠地低下我驕傲的頭顱。

這些年我在父親面前謹小慎微,甚少與他提過什麽要求。與緋月被慣得的嬌縱不同,我扮演著一個合格的繼承人。父親待我嚴苛,卻縱容緋月無法無天。

或許是因為,“跡部”這兩個字的重擔,無需壓在她身上。

大概也是因為,緋月那樣熾熱灼烈的性子,與爾虞我詐的跡部家格格不入,卻也成為了陡然照進我們陰冷的世界裏的一束光。

而我想要跡部緋月一直做那熾熱灼烈的小太陽。

因此我同父親做了個交易。

自我說出那狀似忤逆他的話始,他神色便一直不虞。

半晌。

一沓照片被扔在我面前。

我像是提前預知了結局。

只輕輕瞥了一眼照片上各色的人,我便挪開了眼,聽父親道:“你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我與你母親商議著,跡部家未來的當家主母,怎麽說也得是出身世家的名門貴女。你母親替你物色了幾個,你仔細瞧瞧。”

我神色稍有些恍惚,聽著他念著那一個個陌生的名字:

“朝日奈集團的獨女朝日奈有棲。”

“緒方家族的千金緒方有枝。”

我想,大概跡部家的人,從來都是由不得自己。

“這些都是與你年歲相仿的高門千金,還有一個。”

“……秋元家族的二小姐,秋元涼兮。”

他頓了下:“只不過,秋元家族盤根錯節,有些覆雜。怕是不大適合你。”

我揉著眉心,不願聽下去:

“就她了。”



從父親房裏出來後在玫瑰園裏撞見了緋月,她似乎遇著了好事,哼著小曲兒給滿園的玫瑰澆水,側臉幾近要沒入燦陽裏,竟是難得的溫和。轉頭望見我,霎時喜上眉梢,朝我飛奔而來,嘴唇翕動,一張一合地同我敘說著什麽,仿佛方才一剎那的溫柔僅是錯覺。

她依然是跡部家植在溫室裏燦爛的小玫瑰。

她合該長於陽光下。

——明媚而生動。

……直到。



“等我們處理好事務便去看緋月,我已經聯系好山下叔叔了……”眼前的女人停下手裏的動作,沒等來任何的回應,便詫異地擡眼望著我:

“……景吾?”

我從回憶中抽出身來,大概也沒想到關於緋月的記憶會定格在那天,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

我頓了下,在涼兮平靜的註視下低聲應道:

“好。”

挺遺憾的。

跡部家最燦爛的小玫瑰終究永遠活在了陽光下。

關於跡部緋月止步於十八歲這件事。

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想明白。

正如母親像是自我安慰又是寬慰我時所說的話:

“景吾,我知道你不想承認。可有一件事你得明白……”

她分明是難過極了,可還是扮演著一個合格而強大的母親:“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樣,我們與緋月的緣分。”

“……到此為止了。”



這是我第一次踏進緋月的墓園。

難以置信,我抗拒著這個事實,甚至這麽多年從不肯踏進她的長眠之地。

望著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墓地,我與涼兮罕見地都陷入了沈默。

“許是龍馬來過了。”涼兮解釋道。

眼前如血般綻放的玫瑰搖曳生姿。

墓碑上的女孩笑容燦若夏花。

一如當年。

……

母親或許是說錯了。

緋月一直在。

她就像庭院裏鮮紅欲滴的玫瑰,深深地紮根在我們的世界裏。

——活在我們心中。

·

·

—小公主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我妹妹的生日。

想她了。

她一直活在我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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