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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 曲江宴飲 榜下捉婿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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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鑾殿上, 進士們拜謝皇恩,待離去時,季沈眸色微暗, 皇帝看他的目光, 不像是天子門生, 對人才的滿意, 反而帶著些懷念的,甚至是後輩的目光。

而這種目光, 他多次在他的舅舅謝國公身上看見過。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搜集過二十年前在他人眼中的謝瓊枝,也就是他的娘親。

也仿佛有一只手無聲地擦去了娘親存在的痕跡。連謝國公中的老仆都閉嘴不言。

季沈嗅到了一些非同一般的陰謀氣息。過去的二小姐謝琳瑯,如今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在謝國公府之中對待這位皇後娘娘卻著實有些冷淡了。

朱雀街上,金鞍白馬,鑼鼓喧天之中, 本該是春風得意的狀元郎心內都是一片陰郁。可狀元游街本就是一場喜事,也是皇帝的皇恩浩蕩, 讓民眾得以目睹狀元郎的風采。撇開他心中如何不說, 他臉上還是一片翩翩笑意。

民眾們歡呼, 他含笑頷首,拿出狀元風采,直到目光對上長街上人群裏的一個少女時,他楞了一下,那少女瞧見他的時候, 亦是楞了一下。

那眸中是驚訝,是塵埃落定的肯定。

這少女不是別人,正是一年未見的白小仙。

上一次見面是在去歲的元宵燈會了, 一年過去,再次巧遇,或許這便是命中註定,註定他如何避退都無法避退?

他菱形唇瓣輕輕掀開一個笑容,於歡呼之中的人群之中,嘴角無聲地輾轉了兩個字。

小姐。

白小仙自然沒被錯過。也被他的唇語嚇了一跳。

而她這邊的人群卻以為狀元郎是對他們在說話呢,驚喜得不行,紛紛擁擠過來。

桃紅也歡呼,甚至小聲地朝自家小姐道:“小姐,季公子,不,狀元郎是在和我們說話呢!”

柳綠笑嘻嘻地道:“哈哈,是啊,季公子肯定是瞧見我們了。”

白小仙哼了一聲,“瞎鬧。”就算有這回事,也一定是季沈不安好心吧。一年不見了,她絕不認為他還惦記著那碗餛飩的恩情。

眼見著人群越來越瘋狂了,白小仙趕緊退出,這才免了差點被擠扁的下場。

而那金鞍白馬之上的紅衣狀元也游街得離他們這裏越來越遠了。

按照本朝慣例,每當金鑾殿點榜之後,一連三天,皇帝都會在曲江宴會,招待各位進士。進士們也會穿上禦賜官服,騎馬前往曲江,這一路上都會有民眾觀看。

在這三天內,前往曲江的一條街上的茶樓酒肆之上都有達官貴人們定下包廂,同樣也是看進士,可這些達官貴人們確實挑選人才,相中女婿。

更有一些富紳們是全家出動,搶那些登科進士做女婿。榜下捉婿,都已經成為了京城之中的一個風俗。

由於是今年的狀元、榜眼、探花尤其生得一副好面孔,少年人俊,其中尤其以新科狀元為最,只不過因著他的身世,也只有那些達官貴人、乃至公主縣主們才敢榜下捉婿。

當玉星公主的鸞駕攔住了狀元白馬時,更是引起了一片熱潮,乃至民眾的歡呼。

便連季沈身邊的同僚都附耳笑道:“狀元郎,公主殿下都親自來了,我看你還是從了吧。”

不止他,更有好幾個進士也是無不羨慕嫉妒地道。

季沈勒馬,眼眸卻如冰河般暗寂。他沒有答同僚的話,而是冷冷地駕馬從旁邊經過。

玉星公主在鸞駕之中看到這一幕時,微咬銀牙,立即便吩咐奴婢去攔。

“季公子,請留步。”那奴婢大聲喝道。

見紅袍的少年郎視若無睹時,那奴婢也是臉色一沈,喚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那奴婢快步走到他面前,笑盈盈地道:“季公子,我家公主想見你一面,不知可否?”

季沈正欲答,忽然有一道聲音恨恨地道:“自然是不可以,你們倒是真行,堂堂的公主殿下居然榜下捉婿到了我季哥哥這裏。”

楚嬌忿忿不平地自人群裏走出來。而她身邊的盛小侯爺也是黑著一張臉走了出來。

款款走出的玉星公主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盛小侯爺,“盛小侯爺,我們之間江水不犯河水,你這紅顏知己怕不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吧。”

面對著玉星公主的冷嘲熱諷,盛天澤本就難看的臉色,此刻瞧向季沈的眼更是淬了毒一般。

“玉星公主,你便是再不受寵,也是公主,用得著這般放下身子嗎?”他同樣是反駁過去。

被撐腰的楚嬌哼了一聲,站在盛天澤面前,對玉星公主完全沒有一絲懼意。

玉星公主一張嬌艷的臉都染上了難堪的神情。“你——”

而他們這一幕也讓看熱鬧的民眾那是巴不得再來一點。

楚嬌笑著對圍觀的百姓道:“人家如今成了狀元郎,公主就想截胡了,怎麽說都說不過去吧。”

“是啊。這姑娘說得沒錯。”有人附和道。

玉星公主露出垂淚般可憐的樣子,望向話題的中心人物,清俊如仙般的狀元郎。

“季公子……”

“你還好意思扮可憐。”楚嬌翻了一個白眼道。

玉星公主三番兩次被她打斷,都快氣得像河豚一樣了。“你一個小小奴婢,居然敢對本宮這麽說話。”

盛天澤嗤笑了一聲。“那又如何?”一個寡居的公主,他身為這京城之中的紈絝,就沒帶怕的。

他們這邊吵了起來。

騎著白馬的紅袍郎君眼底的厭惡卻愈來愈深。

他那清雅如仙的面目也漸漸染了寒色,在他們還要繼續進行下一輪的吵鬧時,被耗盡耐心的季沈終於出聲了。“你們鬧夠了沒有?”

玉星公主和楚嬌俱是一怔。

而盛天澤看著她,更是看罪魁禍首一樣的陰郁。

“公主若是想要綁我回你的公主府?是不是要問我一下。”

玉星公主聞言,美眸一亮,望著他那張清雋的臉蛋,羞答答地道:“奴家……不知季公子是否願意呢?”

“我不願意。”季沈冷冷地瞧著她,答了這麽一句。

玉星公主芳心都因為他這句話碎了,在周圍民眾的觀看下,更是一張玉顏都慢慢蒼白了。

楚嬌歡呼,“我就知道,季哥哥才不會看中這樣的庸脂俗粉。”

玉星公主咬牙切齒地望向她。

盛天澤把楚嬌拉在身後,冷冷地看向她。

季沈仿若無視地策馬,留下一路風塵。

那些看戲的人也很快就散了。

楚嬌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又被盛天澤含著怒氣的一聲呼喚給喊過神來。

“嬌嬌——”

楚嬌撅嘴。

盛天澤拉著楚嬌,無視了玉星公主,直接就離開了。

玉星公主手絞著絲帕,那臉陰沈得能滴出水來。“好一個盛天澤,好一個季沈。本宮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又如何,你們一個兩個都看不起本宮,我早晚讓你們在本宮面前顏面全失。”

那奴婢喊道:“公主,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玉星公主走進鸞駕,那雙美眸之中的寒色更甚,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一個什麽主意一樣,嘴角翹起,有些惡劣的弧度。“今晚,曲江那邊你務必讓人給這位狀元郎下點藥,帶回公主府。”

那奴婢皺眉,道:“公主,聽說這位季公子是從劍師杜慧和小諸葛譚鳴,怕是這些招數都對他沒辦法。”

玉星公主細白的手指輕點鸞駕上的花紋,丹唇輕啟。“用不知春。這味藥無色無味,仿佛如酒,可飲下不到一炷香便會醉倒,醒來便會勾起情潮,還是新研究出來奉給本宮助興的呢,今夜曲江宴飲,狀元郎定然會喝不少酒呢。即便他再有謀算,定然也發覺不了。”

那奴婢聞言笑道:“公主神機妙算,咱們一定會馬到成功。”

玉星公主哼了一聲,道:“若不是他是謝家的人,我今兒便直接綁了回府。便是父皇,難不成還殺了我不成。今夜生米煮成熟飯,料他插翅難飛。”

曲江宴會,恰是春夜,清風送暖,笙簫徐徐,便連花香也是一片動人的溫柔,來往的進士們觥籌交錯,更是在皇帝的到場之後,氣氛更加熱烈,各位天子門生也更是情緒高漲。

皇帝居於首位,看著下面人才濟濟,臉上笑得尤為歡喜。“諸位愛卿且平身。今夜是曲江宴會,不談國事,只談風月。便是朕也不能免俗。”

諸位進士自然是一片附和之聲。

身為狀元的季沈自然離得皇帝最近。他那輕描淡寫的樣子更是在諸位面見天子忐忑的進士之中顯得尤為出奇。更別論那芝蘭玉樹,仙人之姿了。

皇帝本就對他有好感。當即讓身邊的高公公賜了一杯美酒給他。

季沈見高公公笑盈盈地走到自己面前,手裏還端著一杯酒時,便起身接過。

他一杯飲盡,露出和氣的面孔,對高公公道:“謝公公的酒。”

高公公笑著道:“這是皇帝賞給狀元郎你的呢。奴家可不敢居功。”

季沈自然知道,只不過是禮貌用詞吧,於是他便向座上的皇帝致禮。

皇帝笑呵呵地點頭,看著那清俊的狀元郎,目光仿佛透過他,看著過去的一個人。

皇帝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便照例離開了。

曲江宴會向來是進士們結識的聚會,皇帝只是過來熱場,不會多待,讓進士們因為面君太過拘束。

夜色漸濃,而明月也高懸墨空之中,這場宴會更是被推上了更高/潮。

身為新科狀元的季沈自然也免不了被一個又一個進士敬酒。

即便是酒量很好的他,在這一杯又一杯之中,也漸漸有些昏沈了。

這時,又有人過來敬酒,笑盈盈地道:“狀元郎,我也敬你一杯。”

季沈眉目微酣,淡淡地應了。只是他桌上的酒已經空了。一個女婢端著一壺銀酒給他倒了一杯。

季沈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接過酒杯,和那進士對飲而下。

又被纏著說了一番話。

只是春風微冷,坐了一會兒,他卻覺得心頭有些奇怪的熱。

再看向手中酒杯。

隨即想起了那奴婢,酒裏有東西?

他眸子昏沈,仿佛意識也被抽離,中招了一樣倒在桌上,卻被那女婢扶著哄著一樣的話語將周圍的進士們都糊弄了過去。

且都以為是一樁美事呢。

今晚曲江宴會,大家都醉了,充滿著對未來生活的期盼。放蕩不羈的人,比起清冷的狀元郎不知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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