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於世，何曾與人這般親近過，一時間臉也紅了熱了，半晌回不過神來。

李嬸兒見了也是笑，“這孩子就是跟展護衛投緣，瞧這親的，還真像爺倆兒。”

香兒聽了小嘴一撇，一張小臉立時垮了下來，“香兒也喜歡李嬸兒，李嬸兒不喜歡香兒麼？”邊說邊咧嘴巴，細細的眉毛皺成一團兒，李嬸兒忙上前拉了她小手哄道：“誰說李嬸兒不喜歡香兒！莫哭莫哭。”

香兒嘻嘻一笑，“就知道李嬸兒疼香兒。”

李嬸兒笑得合不攏嘴，“你這小丫頭怪會哄人，小嘴抹了蜜似的甜，哪個不愛！”

展昭也笑起來，這鬼精靈的小丫頭，虎頭虎腦只叫人歡喜，這才多久，就把李嬸兒吃得死死的，這樣下去還了得。心裏想可不能寵壞了這丫頭，渾不覺自己將這小娃娃摟在懷裏又哄又逗有何不妥。

三天不到，這叫尚香的小丫頭已經把全開封上至當家作主的包拯包大人下到掃地做飯洗衣的仆婦賺了個滿心疼惜，人人都把這娃娃當寶貝寵，一個個排著隊地討她高興。展昭把尚香帶去見了那丟失孩子的幾戶人家，都道不是自己家的，又貼了告示在開封城內城外，但就是沒一個人來領。這尚香確是招人疼愛，又聰穎活潑，整日跟在展昭身後揪著衣擺一口一個“爹爹“喊得歡實，展昭連著幾日有這丫頭在身邊竟也生出父女感情，舍不得再將她送人，暗自下了決定，若實在無親人認領，自己就認了尚香作女兒，名正言順當她爹爹。

另一邊，展昭連日來游走奔碌於各種市井場所，那孩童丟失的案子仍是一團亂麻，理不清線頭，想來孩子被拐了去定是要賣與他人的，那牙婆販子必是經手之人，至於賣與何人何地卻是無法推測，青樓妓坊，大戶人家，或是已送出開封，怕真就難以尋回了。

這日一大早就有人來報，說是城西清風橋下發現一具男屍，展昭立即帶了人去，仵作檢驗後道是喝醉了酒從橋下跌進河裏淹死的。懷裏還揣了張一百兩的銀票，用油紙包得嚴實，沒有浸水，應該不是被劫財害命的，看來只是一起普通的意外。至於為何確定是從橋上跌下去的，那仵作解釋死者頭上有一傷口，像是鈍器撞擊所致，而這清風橋下河水極淺，水中大石沈在河床上，這人一頭栽下去腦袋就磕在石頭上了。

報案的是地保，上前作揖行禮，將這男子身份報上。死者原名劉大，四十出頭年紀，卻是出了名的好吃懶做之輩，日日裏混跡賭坊酒肆，也不見他作甚營生，平日裏與幾個地痞混在一處，專揀軟柿子捏，被敲了竹杠也只好自認倒黴，這樣的人是狗皮膏藥，賴上了就脫不開身，就怕是報了官出來後倒更整得自己全家不得安生。別個只知道他家住城東，憑的半夜跑這城西來，定是做下了什麽齷齪事。想這劉大一窮二白，哪裏來這一百兩銀票，定是昨晚在哪戶人家偷竊所得，夜裏走得急又灌了不少黃湯，加上做了雞鳴狗盜之事，心裏有鬼，落下河便不是什麽稀罕事了。興許是老天有眼，菩薩顯靈，叫這等惡人得了報應！圍觀的百姓各有說法，都道這劉大死得卻是該的。

展昭在一旁都一一記下，仔細看了劉大頭上創口，又在清風橋上走了幾遭，心中已有了主意，早遣了人去通知他家人來認領。

不多時，就見一衙役領著個老嫗一搖三晃走了過來。那老嫗白發蒼蒼，甫一見到劉大，“兒啊！“大喊一聲撲將上去，直抱著劉大屍身哭了個天昏地暗，聲嘶力竭，險險兒就要背過氣去。

展昭皺眉，問那衙役他家沒旁的人了，那衙役回道他家裏妻子劉何氏帶了兒女回娘家了，就剩他母親一人在家。展昭看得心酸，上前扶住那老嫗，慢慢幫她理順了氣息，“人死不能覆生，老媽媽要節哀才是。”

老嫗見這年輕官人溫和可親，不由又哭將起來，一邊沖劉大屍身痛罵道：“你這忤逆子，為娘早與你說了再莫做些個昧良心的事，你偏不聽，今日你犯下王法，傷了天害了理，老天爺都看你不過，取了你的命去！你叫為娘可怎麽活！怎麽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啊！天啊……”老嫗氣極痛極，邊哭邊哆嗦。

展昭聽得她話，心下憶起一事，開口問道：“老媽媽說的犯王法的事是？”

那老婦邊抹眼淚邊道，“事到如今民婦也不隱瞞官爺，這不肖子前些日子拐了幾個孩子，我說他他卻不聽，天殺的，做下這等沒王法的事。”

拐了幾個孩子？又是前些日子，莫不是那人販子便是劉大？“老媽媽可知共有幾個孩子，賣與何地？”

那老婦嗚嗚咽咽，連話都說不利索，搖頭道，“我也是不經意聽到的，本就是漏口的話兒，哪裏能聽真切了。像是男女童子各二人，賣與何人倒不曉得。”

果真就是那失蹤的四個孩子？莫非真是這劉大拐去賣了，才得了這一百兩銀子！

眾人一聽此言，道真是做下了喪盡天良之事，這才遇上了水鬼拖了他去作伴，一時間罵聲四起，唾沫星子滿天飛，更有甚者就指名道姓直切切問人祖宗的。

老嫗聽得一幹人垢罵，有些後悔，老臉實在抹不下來，心裏悶著一口氣上不來兩眼一翻厥了過去。眾人一看慌了，這般大年紀別出了什麽事，忙住了口紛紛散去了。掐了人中片刻就醒了過來，又是一陣痛哭不止。展昭命人收殮屍體，讓老嫗隨同回了開封府，一切請包大人決斷。

第四大願：願我來世得菩提時，若諸有情行邪道者，悉令安住菩提道中；若行聲聞獨覺乘者，皆以大乘而安立。

——《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

金陵府最高的覓涯閣，空落落映了霜色滿檐，亂碎的星子密密麻麻，遠處輕雲遮月，暈染得月色柔和朦朧，恍惚惚似了那人氣息顏色，清清淺淺淡約宛然，一切都掩了在心裏眼裏，讓人看不出猜不透，空惹了自己一顆心懸著沒處著落。

白玉堂抱了壇女兒紅就在閣子頂的檐角坐了，長腿耷拉著吊在空氣裏無聊得甩來甩去，擡頭看向天際，滿天的星子都似落進他眼裏，璀璨得熠熠生輝，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說不出的瀟灑脫俗，卻也是道不盡的惆悵滿懷，堪堪只為遠在開封的那人，展昭，白玉堂在此敬你，豪情萬丈，面上卻是難掩的失落迷茫。君去君依舊，貓兒，我一去經月，你可曾，惦念於我？

嘴角斜勾，白玉堂啊白玉堂，空惹下那風流天下的名號，到頭來卻不知自己一顆心卻是系了在誰身上？甩甩頭，答案呼之欲出，卻又似迷霧中一點微芒，伸手去抓卻撲了空。玉壺中天，四下裏風聲起伏，闃靜無人，唯留那清風孤雲相伴左右。

一月之前，七月流火，汴京雖地處北方，暑氣卻日彌不褪，而至玉娘之事業已過了兩月。這日展昭從太白居買了兩壇上好的女兒紅，回府後就候在院子裏專等白玉堂。

直至夜過子時，那抹銀白才乘了月色而來。展昭負手獨立於院中，身姿挺拔如松，巨闕在握，閉目養神，猶似老僧入定。

一陣風過，回過身含笑而望，“白兄。”來人立於墻頭，端著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囂張到極至的亮白流瀉到地面上，甚至暈染了自己的深藍。

“貓兒，莫非你在等我？”玩味地笑著，一個回旋落在梨樹枝上，白玉堂抱劍在胸，狂傲得滿天霜寒皆成了他的背景。

風一般的男子！展昭對自己腦中忽然冒出的這句話感到詫異，轉而又有些茫然，風，哪是人所能抓住的。

“貓兒，你怎不答？”

展昭迎上對方一雙笑意融融的晶亮眸子，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語氣是少見的欣喜，“展昭的確是在等白兄！”

話音剛落，舉劍而上，雙腳一使力憑空拔高七尺，身體在空中一個翻轉直撲向樹梢上看戲的白玉堂。

“你這貓兒今日吃錯藥了？”白玉堂伸手甩出劍鞘架住巨闕，又驚又喜道，平日裏都是自己纏了展昭比武，卻少有如願的，不是推托有公務就是說自己沒心情，今夜忒地主動，心下歡喜得緊。

展昭一聽嘟囔一句死耗子不說人話，也不怕白玉堂聽了去，淩空的身子不便比鬥，使了幾記快招逼退對方，自己也站上了樹枝，“白兄不樂意？”

白玉堂大笑三聲，一抖手甩出漫天寒星銀芒，“笑話！”

劍勢不斷，二人便在一手臂粗細的枝幹處上下翻騰，纏鬥成一團。展昭使巨闕一向大開大合，氣派雍容，招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