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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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人笑著走過來，語氣無奈而帶著寵溺：“這麽大的人了，怎麽一點都不知羞？”
姑娘也不在意，笑容不減分毫，只是看著來人道：“鈺華，你這傷口雖愈合得差不多了，氣色卻總不見好起來。你等著，趕明兒我給你挖只人參補一補，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養得白白胖胖的，怕是你會嫌棄我。”
姑娘不以為然，“怎麽會？”
方鈺華笑了，“人參竟是這麽好挖的嗎？”
姑娘又揚了揚眉，得意笑道：“反正我能挖到，信不信由你。”
方鈺華分明還想說些什麽，姑娘卻突然湊近了他，神經兮兮道：“不過這事兒，你可得幫我好好瞞著，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就慘了……”
我漸漸從那明媚的春光中嗅出幾分絢爛的甜蜜。
那個隨意梳著一條辮子的姑娘，便是方鈺華他們幾番提到的白素馨。先前他們提起的時候，我總以為會是一個如素馨花一般恬靜素雅的女子，卻不想竟是那樣活潑明媚的性子。
是的，明媚，白素馨所到之處，便是連夜陰雨，也能讓人覺得處處都有陽光，不是夏日的烈日，亦不是冬日的暖陽，是初春時節，拂曉時候天邊乍現的那抹天光。
我看得出來，彼時的方鈺華，縱然身受重傷，卻真的是快樂的。
我也看得出來，方鈺華看向白素馨時那滿眼的柔情蜜意，分毫不是假的。
但是方鈺華說得對，他與白素馨相遇得太遲了，他早已有了自己心裏的謀劃，而白素馨，註定了只能是這場陰謀裏的一枚棋子。
他不過剛把自己陷進去，便強自忍著痛掙紮了出來。她也不過是剛把自己陷進去，便被人連拖帶拽地丟了出來。
白素馨不讓方鈺華告訴別人她要去挖人參，方鈺華應下了。但是應下了，並不代表他便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在白素馨動身去挖人參的兩天前，方鈺華問了白素馨的小師弟，問他在這千綺山哪裏可以挖到人參。
小師弟指了指對面的那座郁郁蔥蔥的山，“你要是想要人參，便得到那座山上去采。那座山奇崛險峻，以前曾有位師兄從上面跌了下來，當即便沒了命。自此，我師父便發了禁令，不許我們攀爬。你若是想要人參，便自己去，我們是不敢的。不過看小師妹那麽喜歡你，我也不想你去冒險，你要人參做什麽？若是給自己滋補身子的話，我給你開幾劑藥，效果也是一樣的。”
方鈺華的目光久久地凝在對面那座山上，良久才回過神來，對著小師弟道：“謝謝小師弟了。我只是問問，沒有旁的意思。”
方鈺華的話並沒有讓小師弟放在心上，一切都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兩日後白素馨背著竹簍山上采藥的時候，方鈺華突然腹痛得厲害，白素馨急壞了，因為他的脈象再正常不過，實在不知道是怎麽了。
白素馨帶他去找白千蒼，白千蒼撫了撫自己的胡子，只淡淡地瞥了方鈺華一眼，便讓他回去了。
打發他們走之前，白千蒼氣定神閑地說：“想是吃壞了什麽東西，無礙，看這脈象，想是疼過這陣便好了。”
白素馨看著方鈺華那青筋暴起的樣子，再也丟不開手來，只能扶他回去躺著，自己拿了醫書來仔仔細細地查著。
我清楚地看到方鈺華臉上不著痕跡的得逞笑意。
我想，彼時的他，定是舍不得她為自己冒險，才會拿針一下一下地往自己身上紮，只為制造自己腹痛的假象。
然而白素馨終究還是上山采了人參回來。她回來的時候，頭發淩亂，灰頭土臉，那一雙眸子卻格外的亮，還透著股子得意。
“鈺華，你看，我沒有說大話，我是真的能采到人參的！”她也顧不得去洗把臉，便從竹簍最底處掏出一只人參出來，得意洋洋地送到方鈺華面前，像個邀功討賞的小孩子。
方鈺華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手中的那只人參，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覺得那人參長得有幾分面熟，仔細一看，發現竟是我自己。不過彼時，我還未來得及被丟進那人參裏。
白素馨很白，可那雙白皙的手卻被黃土蓋了個徹底，黃土之下，隱隱的還有一些暗紅的血痕，猙獰揪心。
方鈺華沈默無言，白素馨臉上的笑容便微微斂了一斂，微微動了動手指，不自在道：“那個……你別嫌這人參小，你先吃著，過幾日我再去采……”
她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便被方鈺華封進了唇裏，我只聽到了些微嗚咽的聲音。
那個吻比方鈺華吻我之時要綿長許多，我看得羞澀，索性閉上了眼。半晌才聽到方鈺華的聲音：“素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我還沒有把眼張開，便聽到白素馨大方的回答：“傻瓜，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白素馨采回來的人參，方鈺華自然沒有吃，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混沌中的我並不明白，他明明都沒有吃，白素馨為何還要聽他的話，再次上山去采。
直至鮮血染紅了那片素馨花，我才恍然明白過來。
爬山采藥固然九死一生，至少還有一生，若是留下，便連一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刀光劍影中，李將軍拍著方鈺華的肩膀對他大加讚賞，白千蒼雙目猩紅，幾欲要將眼睛給瞪出來。
寡不敵眾，負隅頑抗並不會有好結果，眼見著自己疼愛的小弟子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白千蒼不再反抗，帶著還活著的那幾個弟子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
樹還是那些樹，草還是那些草，千綺山卻再也不是原來的千綺山了。
鳥鳴啁啾，世界漸漸模糊起來。方鈺華揉著眉心坐起身來，我的世界漸漸清晰起來，映入眼簾的卻再沒有什麽山什麽樹，只有方鈺華的床幔和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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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也不在意，笑容不減分毫，只是看著來人道：“鈺華，你這傷口雖愈合得差不多了，氣色卻總不見好起來。你等著，趕明兒我給你挖只人參補一補，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養得白白胖胖的，怕是你會嫌棄我。”
姑娘不以為然，“怎麽會？”
方鈺華笑了，“人參竟是這麽好挖的嗎？”
姑娘又揚了揚眉，得意笑道：“反正我能挖到，信不信由你。”
方鈺華分明還想說些什麽，姑娘卻突然湊近了他，神經兮兮道：“不過這事兒，你可得幫我好好瞞著，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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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隨意梳著一條辮子的姑娘，便是方鈺華他們幾番提到的白素馨。先前他們提起的時候，我總以為會是一個如素馨花一般恬靜素雅的女子，卻不想竟是那樣活潑明媚的性子。
是的，明媚，白素馨所到之處，便是連夜陰雨，也能讓人覺得處處都有陽光，不是夏日的烈日，亦不是冬日的暖陽，是初春時節，拂曉時候天邊乍現的那抹天光。
我看得出來，彼時的方鈺華，縱然身受重傷，卻真的是快樂的。
我也看得出來，方鈺華看向白素馨時那滿眼的柔情蜜意，分毫不是假的。
但是方鈺華說得對，他與白素馨相遇得太遲了，他早已有了自己心裏的謀劃，而白素馨，註定了只能是這場陰謀裏的一枚棋子。
他不過剛把自己陷進去，便強自忍著痛掙紮了出來。她也不過是剛把自己陷進去，便被人連拖帶拽地丟了出來。
白素馨不讓方鈺華告訴別人她要去挖人參，方鈺華應下了。但是應下了，並不代表他便會履行自己的承諾。
在白素馨動身去挖人參的兩天前，方鈺華問了白素馨的小師弟，問他在這千綺山哪裏可以挖到人參。
小師弟指了指對面的那座郁郁蔥蔥的山，“你要是想要人參，便得到那座山上去采。那座山奇崛險峻，以前曾有位師兄從上面跌了下來，當即便沒了命。自此，我師父便發了禁令，不許我們攀爬。你若是想要人參，便自己去，我們是不敢的。不過看小師妹那麽喜歡你，我也不想你去冒險，你要人參做什麽？若是給自己滋補身子的話，我給你開幾劑藥，效果也是一樣的。”
方鈺華的目光久久地凝在對面那座山上，良久才回過神來，對著小師弟道：“謝謝小師弟了。我只是問問，沒有旁的意思。”
方鈺華的話並沒有讓小師弟放在心上，一切都如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常。
兩日後白素馨背著竹簍山上采藥的時候，方鈺華突然腹痛得厲害，白素馨急壞了，因為他的脈象再正常不過，實在不知道是怎麽了。
白素馨帶他去找白千蒼，白千蒼撫了撫自己的胡子，只淡淡地瞥了方鈺華一眼，便讓他回去了。
打發他們走之前，白千蒼氣定神閑地說：“想是吃壞了什麽東西，無礙，看這脈象，想是疼過這陣便好了。”
白素馨看著方鈺華那青筋暴起的樣子，再也丟不開手來，只能扶他回去躺著，自己拿了醫書來仔仔細細地查著。
我清楚地看到方鈺華臉上不著痕跡的得逞笑意。
我想，彼時的他，定是舍不得她為自己冒險，才會拿針一下一下地往自己身上紮，只為制造自己腹痛的假象。
然而白素馨終究還是上山采了人參回來。她回來的時候，頭發淩亂，灰頭土臉，那一雙眸子卻格外的亮，還透著股子得意。
“鈺華，你看，我沒有說大話，我是真的能采到人參的！”她也顧不得去洗把臉，便從竹簍最底處掏出一只人參出來，得意洋洋地送到方鈺華面前，像個邀功討賞的小孩子。
方鈺華就那樣定定地看著她手中的那只人參，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便覺得那人參長得有幾分面熟，仔細一看，發現竟是我自己。不過彼時，我還未來得及被丟進那人參裏。
白素馨很白，可那雙白皙的手卻被黃土蓋了個徹底，黃土之下，隱隱的還有一些暗紅的血痕，猙獰揪心。
方鈺華沈默無言，白素馨臉上的笑容便微微斂了一斂，微微動了動手指，不自在道：“那個……你別嫌這人參小，你先吃著，過幾日我再去采……”
她的話還沒說完，剩下的便被方鈺華封進了唇裏，我只聽到了些微嗚咽的聲音。
那個吻比方鈺華吻我之時要綿長許多，我看得羞澀，索性閉上了眼。半晌才聽到方鈺華的聲音：“素馨，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我還沒有把眼張開，便聽到白素馨大方的回答：“傻瓜，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白素馨采回來的人參，方鈺華自然沒有吃，不然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混沌中的我並不明白，他明明都沒有吃，白素馨為何還要聽他的話，再次上山去采。
直至鮮血染紅了那片素馨花，我才恍然明白過來。
爬山采藥固然九死一生，至少還有一生，若是留下，便連一點的機會都沒有了。
刀光劍影中，李將軍拍著方鈺華的肩膀對他大加讚賞，白千蒼雙目猩紅，幾欲要將眼睛給瞪出來。
寡不敵眾，負隅頑抗並不會有好結果，眼見著自己疼愛的小弟子一個個在自己面前倒下，白千蒼不再反抗，帶著還活著的那幾個弟子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
樹還是那些樹，草還是那些草，千綺山卻再也不是原來的千綺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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