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定親
關燈
小
中
大
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向來沒見過哪個男人這樣一言不發就流淚的。不過想來，這偌大的屋裏就我們倆，他又當我是個死物，便是哭了也無人知曉，也就沒什麽好忍的了。
更何況，若這件事是個只他知曉的秘密，他完全有理由自欺欺人地認為它不存在。
我聽到方鈺華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素馨，你等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千萬不要……”
我還在想他所謂的“等我”是什麽意思，就被他一把摁進了懷裏，我是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就這樣錯過了他的表情，便不可避免地失了場好戲，委實是有些可惜。
天剛拂曉，方鈺華便起身下床了。外間已有伺候梳洗的丫頭端著水進來，方鈺華接過帕子，擦了把臉，問身側立的那個丫頭：“輕衣呢？”
那丫頭接過帕子打濕了再遞過去，乖巧地回道：“輕衣姐姐昨晚出門去了，淋了場雨，回來便發了熱，現在還睡著呢。公子若是有事，婢子現在就去喚她？”
“罷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可有請了郎中？吃過藥了嗎？”
“輕衣姐姐說沒什麽大礙，多歇會子就好了。公子若是不放心，婢子待會兒便請個大夫去瞧瞧。”
方鈺華點頭坐下，深沈似海的眸子中波濤暗湧，身後的人正在為他束著發，又聽他忽而問道：“昨夜雨下得那麽大，園子裏的素馨花可還都好？”
“折了幾支，不過沒什麽要緊的。婢子早先聽家鄉那邊的人說，花啊草啊的，就得日曬曬雨淋淋，才能長得好呢！”
鬼面來給方鈺華施針的時候，方鈺華正逗弄著籠子裏的一只小雲雀。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若不是我親眼看到了夜裏痛哭的他，怕也會被他這久違的好心情給感染了。
不過未被感染的卻不止我一個，鬼面面無表情，全程都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沈默著給他施了針便要離開。方鈺華卻攤開一本醫書來，興致勃勃地與他探討起醫理來。
“怎麽？方公子對醫理也有研究？”鬼面冷哼出聲，依舊是原來的那個鬼面。
方鈺華淺淺地笑著，道：“當初在千綺山的時候，素馨曾教過我些皮毛。”
“只是素馨卻沒有想到，那個她傾心相待傾囊相授的方鈺華，竟是個道貌岸然貪圖富貴的偽君子。”鬼面斜著眼瞧他，小小的瞳仁裏明暗不定，再開口時分明帶了些咬牙切齒，“真為小師妹感到不值。”
“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方鈺華將書放下，定定地看向鬼面，“事已至此，鬼面郎中難道真的忍心看她去送死？”
鬼面沒有回應，方鈺華在唇畔扯出一抹極為淺淡的笑來，道：“若是你們執意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鈺華這兒有條明路，不知道鬼面郎中願不願意一試？”
見識過了方鈺華的深夜痛哭，我想他說這話，十有八九是真心想要幫助白素馨的，奈何方鈺華深夜痛哭的時候只有我在，鬼面卻不曉得他的這番情意，聽他這麽說，連問一下他所謂的明路是什麽都沒有，反而挑了挑眉，眉宇間盡是鄙薄之色。
我聽到他粗嘎中帶著些許譏諷的聲音，“我是鬼面郎中，不是那個不谙世事的白素馨，你這一招在我這兒不管用，何必白費力氣？”
方鈺華分明是還要說些什麽，輕衣卻在此時走了進來，鬼面郎中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他的背影漸漸遠了，方鈺華的目光卻一直追逐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不見，也沒有將目光收回來。輕衣在一旁咬了咬牙，輕道：“輕衣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方鈺華這才把目光收回來，看著她道：“聽說你昨夜著了涼，可大好了？”
輕衣原本還帶著些許酡紅的臉色瞬時變得一片蒼白，毫無血色的唇開合許久，才發出聲來，“不好了公子，白姑娘她……”
方鈺華一驚，聲音明顯也帶著顫抖，“怎麽了？”
“輕衣昨夜按著公子的吩咐去尋白姑娘，卻並不曾看到她。聽掌櫃的說，她也沒退房，有一天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輕衣擔心……”
“是不是回千綺山了？”方鈺華的右手狠狠地攥著，聲音倒是比原先鎮定了許多。
輕衣搖了搖頭，“昨夜輕衣連夜去了千綺山，若是她在千綺山的居處只那兩處，便……輕衣有些擔心，白姑娘會不會被李將軍的人抓到了？”
“李將軍的人不知道她的相貌，應該不會。”方鈺華喝了口茶，眸光輾轉許久才在輕衣身上落定，溫言道：“你昨夜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此事自有我來處理。”
“公子……”
“下去吧。”
我不知道方鈺華是在故作鎮定還是早已運籌帷幄，但我想，若是我的心上人突然沒了蹤影，我怕是得急死。
然而方鈺華的生活卻依舊照常。自從上次李婉來給他送了香囊，便再也不曾來過。其中原委我是知道的——當初李家既與方家訂了親，此番方鈺華身子好了，自然是要成親的，婚期雖然還沒明說，但是依著當日李婉那嬌羞的話語，想是也沒幾日了。
三姨娘常常來方鈺華的房裏看他，依舊是那樣熱心熟絡的樣子。但我總覺得三姨娘說話的時候討好中帶著些諂媚，不怎麽讓人喜歡。
這不，三姨娘又來了，滿面的春風得意。
“華兒大喜！”人還沒走近，這洪亮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我參軀驀地一震，忙將自己想象中的耳朵給堵上。
“娘來了，快坐。”方鈺華起身行了個禮，讓三姨娘坐下。
三姨娘坐下，滿臉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先前你身子不好，婚事一直擱著。這下大好了，你爹便著大夫人做了主，訂好了日子，就在這個月十五，花好月圓，正是嫁娶的好時候。”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更何況，若這件事是個只他知曉的秘密，他完全有理由自欺欺人地認為它不存在。
我聽到方鈺華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素馨，你等我，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千萬不要……”
我還在想他所謂的“等我”是什麽意思，就被他一把摁進了懷裏，我是沒什麽感覺，只是覺得就這樣錯過了他的表情，便不可避免地失了場好戲，委實是有些可惜。
天剛拂曉，方鈺華便起身下床了。外間已有伺候梳洗的丫頭端著水進來，方鈺華接過帕子，擦了把臉，問身側立的那個丫頭：“輕衣呢？”
那丫頭接過帕子打濕了再遞過去，乖巧地回道：“輕衣姐姐昨晚出門去了，淋了場雨，回來便發了熱，現在還睡著呢。公子若是有事，婢子現在就去喚她？”
“罷了，讓她多睡一會兒。可有請了郎中？吃過藥了嗎？”
“輕衣姐姐說沒什麽大礙，多歇會子就好了。公子若是不放心，婢子待會兒便請個大夫去瞧瞧。”
方鈺華點頭坐下，深沈似海的眸子中波濤暗湧，身後的人正在為他束著發，又聽他忽而問道：“昨夜雨下得那麽大，園子裏的素馨花可還都好？”
“折了幾支，不過沒什麽要緊的。婢子早先聽家鄉那邊的人說，花啊草啊的，就得日曬曬雨淋淋，才能長得好呢！”
鬼面來給方鈺華施針的時候，方鈺華正逗弄著籠子裏的一只小雲雀。他的心情似乎很好，若不是我親眼看到了夜裏痛哭的他，怕也會被他這久違的好心情給感染了。
不過未被感染的卻不止我一個，鬼面面無表情，全程都沒有跟他說上一句話，沈默著給他施了針便要離開。方鈺華卻攤開一本醫書來，興致勃勃地與他探討起醫理來。
“怎麽？方公子對醫理也有研究？”鬼面冷哼出聲，依舊是原來的那個鬼面。
方鈺華淺淺地笑著，道：“當初在千綺山的時候，素馨曾教過我些皮毛。”
“只是素馨卻沒有想到，那個她傾心相待傾囊相授的方鈺華，竟是個道貌岸然貪圖富貴的偽君子。”鬼面斜著眼瞧他，小小的瞳仁裏明暗不定，再開口時分明帶了些咬牙切齒，“真為小師妹感到不值。”
“值又如何，不值又如何……”方鈺華將書放下，定定地看向鬼面，“事已至此，鬼面郎中難道真的忍心看她去送死？”
鬼面沒有回應，方鈺華在唇畔扯出一抹極為淺淡的笑來，道：“若是你們執意硬闖，無異於以卵擊石。鈺華這兒有條明路，不知道鬼面郎中願不願意一試？”
見識過了方鈺華的深夜痛哭，我想他說這話，十有八九是真心想要幫助白素馨的，奈何方鈺華深夜痛哭的時候只有我在，鬼面卻不曉得他的這番情意，聽他這麽說，連問一下他所謂的明路是什麽都沒有，反而挑了挑眉，眉宇間盡是鄙薄之色。
我聽到他粗嘎中帶著些許譏諷的聲音，“我是鬼面郎中，不是那個不谙世事的白素馨，你這一招在我這兒不管用，何必白費力氣？”
方鈺華分明是還要說些什麽，輕衣卻在此時走了進來，鬼面郎中不著痕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便離開了。
他的背影漸漸遠了，方鈺華的目光卻一直追逐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不見，也沒有將目光收回來。輕衣在一旁咬了咬牙，輕道：“輕衣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方鈺華這才把目光收回來，看著她道：“聽說你昨夜著了涼，可大好了？”
輕衣原本還帶著些許酡紅的臉色瞬時變得一片蒼白，毫無血色的唇開合許久，才發出聲來，“不好了公子，白姑娘她……”
方鈺華一驚，聲音明顯也帶著顫抖，“怎麽了？”
“輕衣昨夜按著公子的吩咐去尋白姑娘，卻並不曾看到她。聽掌櫃的說，她也沒退房，有一天出了門，就再也沒有回來。輕衣擔心……”
“是不是回千綺山了？”方鈺華的右手狠狠地攥著，聲音倒是比原先鎮定了許多。
輕衣搖了搖頭，“昨夜輕衣連夜去了千綺山，若是她在千綺山的居處只那兩處，便……輕衣有些擔心，白姑娘會不會被李將軍的人抓到了？”
“李將軍的人不知道她的相貌，應該不會。”方鈺華喝了口茶，眸光輾轉許久才在輕衣身上落定，溫言道：“你昨夜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此事自有我來處理。”
“公子……”
“下去吧。”
我不知道方鈺華是在故作鎮定還是早已運籌帷幄，但我想，若是我的心上人突然沒了蹤影，我怕是得急死。
然而方鈺華的生活卻依舊照常。自從上次李婉來給他送了香囊，便再也不曾來過。其中原委我是知道的——當初李家既與方家訂了親，此番方鈺華身子好了，自然是要成親的，婚期雖然還沒明說，但是依著當日李婉那嬌羞的話語，想是也沒幾日了。
三姨娘常常來方鈺華的房裏看他，依舊是那樣熱心熟絡的樣子。但我總覺得三姨娘說話的時候討好中帶著些諂媚，不怎麽讓人喜歡。
這不，三姨娘又來了，滿面的春風得意。
“華兒大喜！”人還沒走近，這洪亮的聲音便已經傳了過來，我參軀驀地一震，忙將自己想象中的耳朵給堵上。
“娘來了，快坐。”方鈺華起身行了個禮，讓三姨娘坐下。
三姨娘坐下，滿臉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先前你身子不好，婚事一直擱著。這下大好了，你爹便著大夫人做了主，訂好了日子，就在這個月十五，花好月圓，正是嫁娶的好時候。”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