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皇後從裝病, 這回是真病了。

許是心氣難平, 這一病後, 整個人倒是精神乏了，也是漸漸消瘦了下來。

頗是有幾分往日的驕縱之氣全無, 只有無限的楚楚可憐。

佟皇後的氣度變了。

皇帝親自來瞧了一回，也是有些安慰之語。

這一日。

佟皇後醒來了，還是覺得整個人不舒坦。

“嬤嬤, 傳太醫。”

佟皇後半坐了榻上, 整個人乏的利害。

“是，主子娘娘。”

佟嬤嬤應下話，趕緊差了宮人去請太醫來。

結果不肖了兩刻鐘。

太醫來了。

佟皇後一瞧, 卻不是往日的老太醫。

那一位老太醫可是佟家人花了功夫，收攏的人手。

佟皇後進宮後, 還是頗信任的。畢竟，那是姑母留下來的暗子。

這讓佟皇後在太醫裏, 也是多得助力。

今個兒這來的一位太醫, 卻是年紀三旬左右。

這等年紀，在太醫裏算得年青了。

佟皇後不信任，那是很正常的。

太醫開的藥方子, 那可是入口之物，豈能不小心謹慎？

“老太醫呢？”

“如何換了人？”佟皇後只是疑惑的神色, 佟嬤嬤倒是先開口問了。

“師傅家中有事兒, 今個兒輪到臣值班當差。”

這一位何太醫是趕緊行禮後, 給解釋了話。

佟嬤嬤一聽, 這一位是老太醫的徒弟？

這到也是信任了兩分。

佟嬤嬤可是聽老太醫提過的，太醫新進的一位何太醫，是他一脈的親傳弟子。

這醫術上，自然沒什麽差遲的。

至於人品？

宮裏的主子們那是精貴的，若是太醫不盡心，那出了半點兒問題，肯定也得吃不了，兜著走。

“你就是老太醫提過的那一個親傳的弟子？”

佟嬤嬤打量了片刻後，說道：“既然老太醫說你的醫術尚可，且給主子娘娘診了脈。”

“若能解得主子娘娘一二的難受，讓主子娘娘早些康覆。這榮華富貴必是少不了你的一份兒。”佟嬤嬤笑著，還是語氣上溫和了兩分。

佟皇後很淡定。

只是由著佟嬤嬤盯緊了這一位何太醫。

不過，出乎了佟皇後的意料之外。

本以為就是診了脈，開了方子，吃了兩記藥湯後，就能解一解身上的不舒坦。

哪料想，這一位何太醫給佟皇後是曝出了一個大料來。

何太醫診了脈相後。

他的神色就是變幻不定了。

那等的為難？

莫說佟皇後、佟嬤嬤等明眼人，就是一個傻子也瞧出來，這有問題啊。

“可是本宮病情嚴重？”

佟皇後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還是強自鎮靜下來，尋問了一句。

佟皇後從裝病到真病。

她這一回栽了，已經把替罪羊馬嬤嬤甩鍋出去了。

皇帝那邊也是給了罰。

馬嬤嬤已經出宮了。

至於更多的，關於佟皇後這兒，在她病了後，皇帝就是沈默了。

皇帝的態度一出來，宮裏的人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佟皇後心中是歡喜的。

她當然瞧出來，皇帝是接受了她的說法。

這給了一個說法，頂了一個替罪羊。

馬嬤嬤哪怕出了宮，肯定也會受了罰。

可馬嬤嬤的親人，佟家人自然會給了補償的。

這是佟皇後跟娘家人交待過的事兒。

於此，佟皇後也就是安心了。

可這心安了，卻又是真個兒的病起來。

這一病，讓佟皇後的心裏也是脆弱三分。

“回稟皇後娘娘，您這一回病了，那是郁結於心的原由。”

“當然，這乃是病因。”

何太醫斟酌著又講了話，說道：“要說病根，還是皇後娘娘您這些年裏，吃多了避孕之藥。如此傷了胎宮與身子骨。”

“這一回的病，瞧著來勢洶洶，那是往日累了太多的積讚。”

何太醫這話一出口。

然後，他就瞧見了佟皇後的神色變了，佟嬤嬤的神色更是變了。

“你……”

“剛剛說的什麽？再說一遍。”

佟皇後用一種緩緩的語氣，那是一字一字的說道。

何太醫被唬了下跳。

他有些嚇住的樣子。

“本宮讓你把剛才的話，再講一遍。”

佟皇後的眼光冷冽了下來。

她說這話時，語氣平淡的就像是沒了溫度。

何太醫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

何太醫無法，把剛才的話又得重覆了一遍。

“主子娘娘……”

佟嬤嬤剛想說話。

“住嘴。”

佟皇後的眼眸子裏有兇光。

“嬤嬤，你送何太醫離開。本宮想靜靜。”佟皇後吩咐了一句。

“是，主子娘娘。”

佟嬤嬤的神色也是難堪的。

在佟皇後發怒後，她也是領了命令。

何太醫得了可以離開的話，趕緊行一禮，然後，匆匆告退。

佟嬤嬤從殿外回來。

她瞧著，她的主子娘娘還是眼神楞楞的。

佟皇後整個人坐在榻上，就像是一尊的雕像。

“主子娘娘。”

“那個何太醫的話，未必是可信的。”

佟嬤嬤說這話時，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

“奴才這讓人去查，一定查一個水落石出。”

佟嬤嬤心下發了狠。

那個何太醫那兒，佟嬤嬤已經差了人，一定盯緊了。

佟嬤嬤是怕，怕有人給主子娘娘下了套。

“呵呵……”

“哈哈哈……”

佟皇後在冷笑。

“嬤嬤，既然要查，那就查查吧。”

“本宮這些年，到底是吃的求子湯，還是避子湯。是得好好的查一查。”佟皇後當然不能接受了何太醫的答案。

“查，如果那個何太醫說的真話，那就讓他閉嘴。”

“如果那個何太醫說的假話，本宮要他全族的命。”佟皇後的眼中，全是兇狠。

“是，主子娘娘。”

佟嬤嬤在佟皇後發狠時，也是不敢勸了半句的。

她很明白的，如果她的主子娘娘這些年，真被人算計了？

那麽，她這一個心腹，那也就成了酒囊飯袋。

那真的就是萬死給贖其罪了。

佟嬤嬤心中發緊。

那是心慌慌。

而佟皇後呢？

佟皇後也在等一個答案。

一念之間，是天堂，還是地獄？

佟皇後心中也是說不出來，她究竟是盼著，那個何太醫是說了假話？

又若是真話呢？

佟嬤嬤離開了。

佟皇後頭很疼，可她忍了。

她躺在了榻上。

她的心更疼，疼的一抽一抽的。

鐘粹宮。

采薇當然知道了，坤寧宮的一些小動作。

這本來就是采薇做的筏子。

“何必殺人？”

“本宮是不需要動手。”采薇在冷笑。

“秋月，咱們做的夠多了。後面就不必了。”

采薇吩咐了一句。

“主子，如今收手，會不會功虧一簣？”

秋月心中有擔憂。

行一百已經至九十九，就差最後的一哆嗦。

這時候停下來，那豈是白白便宜了坤寧宮的那一位嗎？

秋月可是知道的，坤寧宮的那一位動手，那是想主子與十二阿哥一起死。

那是想主子一屍兩命。

這等性命之憂的大仇，豈可不報？

“足夠了。”

采薇說道：“咱們的痕跡很少。便是有人查，也會查到了永壽宮的頭上。”

“可再多了小動作，那麽，就容易曝露了。”

采薇對秋月說道：“本宮謀的是人心。人心，人心，這人心最是貪婪不過了。”

“且瞧著吧，後面還有好戲。”

采薇是真的淡然。

她沒有說出來的話。

那便是殺人，是不如誅心的。

采薇很清楚，她做的，就是誅了佟皇後的心。

佟皇後這一個女人，最是心中驕傲不過的。她驕傲的，就是她的姑母孝康章皇後，以及她與跟皇帝是嫡親的表姐弟。

皇帝身上流了佟家人的血脈。

這是佟皇後自得的地方。

可若是有一天，佟皇後知道了，一直不讓她懷上了皇嗣。

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表弟時。

佟皇後能受得了嗎？

以佟皇後心中的驕傲，她會崩潰的。

那麽，於采薇而言，就是足夠了。

只要佟皇後接受不了現實。

那麽，佟皇後一定會有動作的。

只要佟皇後露了破綻。

還是明晃晃的大問題，後宮其它的三妃，那可不是吃素的。

事實呢，就是佟皇後想查。

又有人給伸手，早早的丟了許多的證據。

只要佟皇後查了，那麽，一定會查到很多很多，很有意思的東西。

坤寧宮。

佟皇後聽著佟嬤嬤的回話。

等著聽完了時。

佟皇後楞在當場。

“主子娘娘……”

佟嬤嬤是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這般說來，一切都是說明了，是乾清宮……是皇上不想本宮懷了皇嗣嗎？”

佟皇後此時，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的目光，是直視了佟嬤嬤。

佟嬤嬤也是哭了起來，那是說道：“主子娘娘，您還是後宮之主。奴才查出來的這些……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來的謠傳。”

“這是有心人，想挑拔了主子娘娘和皇上的親近關系。”

佟嬤嬤說的，她本人也不太相信的話語。

“那麽，想法子讓額娘進宮。帶一位醫術了得的醫女進宮。”

佟皇後下了決心。

“本宮信與不信？還重要嗎？”

“總要查清楚，總要查清楚。若不然，本宮心不安。”

佟皇後說到這裏時，那就是喉頭一甜。

然後，佟皇後伸手捂住了嘴。

等她松了手時，她瞧見了，她的掌心住，那是一片的血紅色。

“主子娘娘……”

佟嬤嬤嚇壞了。

“沒什麽，本宮吐出了心中的郁氣。本宮覺得心裏舒坦了不少。”

佟皇後的唇邊，還是帶著血漬。

此時，她說了這些話時，整個人的陰郁之色，無論如何也是掩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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