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跟在身邊的心腹宮女秋月？

馬佳.采薇吩咐了一句, 讓秋月去小格格尼楚赫那裏傳話。

“秋月, 去吩咐奶嬤嬤, 一定給小格格換上素服。”

“是，小主。”

秋月接下話後, 就去辦事兒。

這會子，馬佳.采薇就是對小阿哥長華的侍候宮人們說道：“我來給小阿哥換素服，你等退下吧。”

“是, 小主。”這些宮人在馬佳.采薇的跟前, 那自然是恭順著，一一行禮後告退。

屋中，剩下來母子二人。

馬佳.采薇親自抱起兒子長華小阿哥，她輕輕抱在懷中，她看著剛是吃過奶, 這會子有些精神頭的兒子。

馬佳.采薇笑道：“額娘的長華, 真是越長越可愛。”

“額娘瞧著啊，長華將來是一定是一個了不得的巴圖魯。”馬佳.采薇太興奮了。她真的不知道應該跟誰傾述了, 那些壓在心底的話。

當然，本是小心謹慎的態度, 馬佳.采薇也沒有真的對誰傾述的想法。馬佳.采薇哄一哄兒子, 她還是親自給小阿哥長華換上素服。

不同於額娘的高興。

長華小阿哥的心情是覆雜著。

前世種種, 明明說忘記。

可那長長的幾十年時光, 那些種種的經歷, 哪是那般說忘記, 就能忘記的？

長華小阿哥當然知道著,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今日是胤礽的出生之期，同時，亦是胤礽的生母仁孝皇後的薨逝之日。

“……”長華還不會說話。

他的這個身體還沒有長成，是真的無法清晰吐出話語。

長華小阿哥心情有些悶悶的。

馬佳.采薇當然看出來，兒子有些小情緒呢。

“是不是衣裳不好看呢，長華不喜歡啊。”馬佳.采薇哄著兒子，她當然知道的，小嬰兒嘛最喜愛鮮艷的顏色。

五彩繽紛，那是小孩子最愛的艷麗。

“乖孩子，這是你皇額娘歿了，你是皇家的庶子，你得給你的嫡母服喪。”馬佳.采薇摸一摸兒子的頭，眼中全是溫柔。

聽著這一翻的話，長華小阿哥心中說不出的覆雜。

就是這時候，長華小阿哥的眼中，又是閃過驚訝。

他的一雙眼睛是瞪得大大的。因為，他從這一世的額娘馬佳氏的口中，聽到難得的惡語，聽到難得詛咒之話。

“真好，赫舍裏氏歿了。真好，上蒼開眼。”

“長華，你一定要長命百歲。”馬佳.采薇眼中有淚珠兒，她的目光朦朧，所以，她沒有瞧見，她的兒子長華的眼神裏，全是一片驚駭的神情。

長華小阿哥閉上眼睛，他掩去，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小嬰兒應該有的眼神。

長華的耳朵裏，卻還是清晰的聽著，他的額娘馬佳氏還在說著一些秘密。

“赫舍裏氏那個毒婦歿了，你哥哥們的仇人，終於歿了。哈哈哈……”馬佳.采薇說著說著都是笑了。

只是這笑聲聽起來，更像是哭聲，似乎是哀哀的哭泣。

“承瑞、賽音察渾，你們一定要投胎轉世，一定要在下一世幸福。瞧瞧，那個害了你們的毒婦赫舍裏氏歿了。”

“惡婦自有天收。赫舍裏氏，赫舍裏氏，還真是報應不爽，嗚嗚……”這一翻說到後面，馬佳.采薇壓抑不住了，她是真的哭起來。

明明早告訴自己，赫舍裏氏就是秋後的蚱蜢，那是活不久的。

偏偏坤寧宮一直勢大，皇後赫舍裏氏又是皇帝心中的白月光。馬佳.采薇就是阿Q的精神安慰自己，那也是忍得很辛苦。

仇人立於九天之上，那是母儀天下。

自己還是低眉順目，給人做低伏小，那真的不是什麽好感覺。

如今好了。

拔開雲霧見青天。

馬佳.采薇覺得她心底最深處，那最深覺的黑暗，終於得到解脫了。

那是根植心間的困苦過去，美好的未來在招手，多麽美妙，多麽暢然。

馬佳.采薇落著淚，整個臉上卻是帶滿了笑容。

“……”長華小阿哥不能裝睡了。

這一世額娘馬佳氏的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臉上。

長華小阿哥此時心底真的不是滋味。

他其時一點都不想聽後宮秘聞。特別是他這一世的哥哥們，貌似都是死得冤枉？

“額娘吵著長華了嗎？”

馬佳.采薇抽出手帕子，她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水，馬佳.采薇摟著兒子，她說道：“對不住，長華一定要原諒額娘，額娘是太歡喜了啊。”

馬佳.采薇瞇起雙眼，她是真的好高興。

皇後喪儀，皇帝輟朝五日。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這一薨逝，自然就是普天之下，同悲同泣。

康熙十三年，五月初十日。

禦膳房總管覺禪.阿布鼐被奪職下獄。其後，阿布鼐一家被牽連，男丁流放寧古塔，女眷貶為奴隸發賣。

一個小小的禦膳房總管當然不是結束，這是一個開始。

皇帝清洗宮廷，奪職罷官者有三十餘人，整個家族被牽連者多達十數家族。包衣家族在這一回，可以說讓皇帝給狠狠的大掃除一個遍。

流血流多了，宮廷變得非常的沈默。

許多人在觀望，許多人在靜待。

康熙十三年，五月二十日。

馬佳.采薇在皇莊上，等來皇宮的旨意。

太皇太後的懿旨，馬佳.采薇與一雙兒女已然避痘成功，即可回宮。

馬佳.采薇當場謝恩。

一翻收拾，再是回首，就是別離皇莊。

馬佳.采薇對於皇莊還是有一些的舍不得。

在這裏，她渡過一段特別的日子。

往後回到宮廷之中，一切又要開始重覆的時光。

馬佳.采薇想著，後宮之中就沒有皇莊的輕省了。

當然，馬佳.采薇更清楚，她的孩子們是屬於宮廷的。她不能總留在此，這裏不是歸鄉。

馬車輕輕的晃悠。

馬佳.采薇望著在奶嬤嬤懷中，那是都睡著的兩個小孩兒。

小格格尼楚赫越長越可愛，白白嫩嫩，水靈靈的招人疼。

小阿哥長華也是小俊的模樣，又是省事的孩子，真是一點也不像他的小姐姐愛哭鬧。

一雙兒女在馬佳.采薇的眼中，那就是她的歸宿。

孩子是根，讓馬佳.采薇紮根在宮廷，活在當下。

“秋月。”馬佳.采薇喚一聲。

“小主。”秋月聽著吩咐。

馬佳.采薇似乎想到些什麽，她說道：“你和秋香也是侍候我這些年了。你們年紀快到放出宮的時候。你呢，可有什麽想求的事兒？”

“若是嫁妝，我自不會虧待你和秋香。若是姻緣的話……”馬佳.采薇遲疑一下後，才說道：“如果你有什麽要求，也可以與我說說。”

對於秋月這等心腹，馬佳.采薇自然是寬容的態度。

秋月沈默片刻後，才是回道：“小主，奴才不想出宮。”

一樣的答案嗎？

馬佳.采薇心想，跟第一世時，一模一樣的答案。

馬佳.采薇當然知道的，第一世時，秋月亦是如此的忠心耿耿，她沒有心思出宮嫁人。

馬佳.采薇嘆息一聲，她說道：“總歸還有些時候，秋月，你多好好的想想，我不想你將來後悔呢。”

“姻緣一事是終身大事。你且多考慮一二。”馬佳.采薇伸手，執起秋月的手，還是輕輕的拍拍，又說道：“我總歸希望你快活一輩子，不要留下什麽遺憾的。如此也不辜負咱們相識一場。”

“奴才知了。小主，奴才會好好想想的。”秋月沒反駁話，秋月只是低了頭，輕輕的應下話。

馬佳.采薇卻是知道的，秋月是一根腦筋兒的人。

秋月是一個人拿定主意，一定是非常倔強的不會改變。

馬佳.采薇第一世時，就是想過好些的法子，想開解了秋月。

那時候的馬佳.采薇也以為一個女人一輩子總要有一樁姻緣，總要嫁一位良人。

到現在看來，馬佳.采薇的想法又不同。

如果秋月自己活的開心，且隨她的意願吧。只要她真的想通了。

回宮的道路總是有限的。

馬佳.采薇一行人，終於還是進得高大巍峨的宮墻內。

回到宮中。

馬佳.采薇與一雙兒女，一起到慈寧宮叩謝太皇太後的恩典。

這一回，就是在殿外磕個頭。

太皇太後身邊的心腹蘇麻吶姑見了馬佳.采薇。

“馬佳庶妃，您和小格格、小阿哥不妨回鐘粹宮歇息。太皇太後在靜齋祈福，不能打斷祈福儀式。您的孝心，小格格、小阿哥們的孝心，太皇太後都是非常滿意著。”

蘇麻吶姑不光是說些好話兒。

這太皇太後給的賞賜，還是給的頗為豐厚。

對此，馬佳.采薇當然不會拒絕著。

馬佳.采薇帶著賞賜，領著一雙兒女從慈寧宮離開，往鐘粹宮歸去。

慈寧宮內。

蘇麻吶姑去而又回。

蘇麻吶姑福一禮，說道：“馬佳庶妃領著小格格、皇六子回鐘粹宮了。”

“嗯，就如此吧。”太皇太後坐在小榻上，輕輕的回了一句。

這個時候，太皇太後那當然沒有禮佛，也沒什麽祈福儀式。太皇太後是在哄著皇七子，皇後赫舍裏氏生下來的中宮嫡子。

“來，給老祖宗笑一個。”

“真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

太皇太後這些日子養著皇七子，也是養出一些感情來。

“蘇麻吶姑，你瞧瞧，皇阿哥這個笑容是不是像福臨。”太皇太後的眼中全是溫柔。

太皇太後一輩子就先帝順治爺一個兒子。

為這個兒子，太皇太後是花費了最大的心血。

“是啊，真的像呢。”蘇麻吶姑順著太皇太後的話，那是走上前，盯著皇七子瞧了片刻後，才是回道：“笑起來，跟順治爺一模一樣。”

太皇太後聽著這話後，也是目光專註的望著皇七子，那裏面是追憶，是往事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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