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逾越了。”皇帝目光鎮靜的望向馬佳.采薇, 然後, 說出這四字來。

最後, 在馬佳.采薇低垂下目光後，皇帝又說道：“念在你是一片愛子之心。此回朕當沒聽見。”

“臣妾知罪。謝皇上恩典。”馬佳.采薇認下錯處。只是她心中的苦澀, 卻是無法與人言說。

馬佳.采薇愰然大悟，也是啊，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她卻是忘記了, 別人會如何看待這一場天花事件？

馬佳.采薇這一刻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往後不應該把任何的希望都寄於別人的身上。

她能相信的，從來就是自己。

“皇上, 臣妾稍做準備, 稍候就陪伴尼楚赫、長華一起出宮。”馬佳.采薇當機立斷, 她不想再擔擱在宮中。

“朕準了。”皇帝同意了。

皇帝對於鐘粹宮的安排，並沒什麽異議。

出宮避痘, 避於皇家莊園。

郊外之地，自然是比不得宮廷裏的繁華處處。

要出宮一趟, 馬佳.采薇自然能安排人手。

她的身邊能用的，能信任的, 自然是她的心腹。

“馬忠，你留在鐘粹宮裏, 我是信任於你。鐘粹宮的一切, 你得盯緊著。”馬佳.采薇沒打算領著小太監馬忠一塊出宮。

馬忠在宮裏, 還能打探一些消息。

至少, 馬佳.采薇回宮後，她的耳目依然能保持靈通。

“小主放心，奴才一定盯緊鐘粹宮的一草一木，一針一線，絕對不敢有半點松懈。”小太監馬忠自然是恭敬應下差事。

馬佳.采薇的目光，就是轉向宮女秋香、秋月二人。

“你二人是否願意出宮？”馬佳.采薇尋問了一句。

“奴才願意跟隨小主出宮。”秋月一下子跪下來，當場就是給出答覆。

“奴才聽小主的安排。”秋香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一個答案。

馬佳.采薇看懂二人的態度如何。

馬佳.采薇說道：“秋香，你留下來，你跟馬忠一起盯緊鐘粹宮的情況。我出宮後，自個兒住的地方也得守緊。我是信任你和馬忠的。”

“……”秋香一聽這話，就忙是跪下來，秋香回道：“小主，奴才定是守好鐘粹宮，絕不敢辜負您的信任。”

“好了，起喀吧。”馬佳.采薇說道：“馬忠、秋香，你二人守好鐘粹宮，我自然會記上一筆你們的功勞。”

“秋月，你既然有一份心，我也隨你意。你且跟我出宮。”馬佳.采薇同意秋月的請求。

這一趟出宮，馬佳.采薇身邊確實要一個得用的。

至於旁的人手？

自然就是尼楚赫、長華這兩個小孩兒身邊侍候的人。

這一遭出宮，他們這些宮人全部是將功補過。

能彌補多少？

小格格、小阿哥的平安就是頭等的重要。

馬佳.采薇當然清楚著，這些宮人暫時還能使喚一二。至於將來？總要淘汰一些。

四月二十日。

巳時。

馬佳.采薇與小格格尼楚赫、小阿哥長華一起坐著馬車出宮。

離開時，馬佳.采薇還是掀開車窗簾子，她回望一眼在身後，那是依然巍峨高大的城墻。

紫禁城，要暫別了。

馬佳.采薇的心中，卻是莫名的松一口氣。

紫禁城接下來的風暴，將真的與她無關。

馬車輕輕的搖晃，小格格尼楚赫在另外的一輛馬車上，小格格尼楚赫在奶嬤嬤的懷中抱著，這會子是睡得香甜。

馬佳.采薇坐的這一輛馬車內，她抱著長華小阿哥，她在哄著小孩兒快些睡下。

偏偏長華不哭不鬧了，就是沒甚睡意的模樣。

長華小阿哥是身體幼小，他的心裏年齡一點兒不小。

鐘粹宮發生的事情，長華一一瞧在眼中。

突然病了，太醫診斷是染上天花。

天花？

這個字眼兒出現時，長華被嚇唬住。

天花會要人命嗎？

長華知曉著，會的。

正因為如此，在得知出宮避痘時，長華倒沒覺得有什麽不妥當。

只是，長華還是感念了，他這一世的額娘……似乎真的是一個好額娘。

唯一遺憾的，長華覺著就可能會連累到小姐姐尼楚赫。

尼楚赫得跟著出宮避痘，萬一也是梁上天花的話……

長華心中祈禱上蒼，還是別出現那等情況。

若是姐姐尼楚赫這個小孩兒也染上天花，長華擔憂他這一世的額娘馬佳氏，她能受得住這般的打擊嗎？

前世今生，過往種種，今生種種。

在長華的腦海中皆是浮現。

浮生若夢。長華的心間，也是波瀾起伏。

人的感情藏在心間，卻是顯於一點一滴的相處之中。

長華能感受到，他這一世的額娘馬佳氏，這真是一個溫柔的女人。

至少，這是一個非常符合著，長華前世之時，那些關於額娘的所有美好幻想。

“乖乖，長華，閉上眼睛，快快睡覺……”

“額娘搖一搖，長華就睡著……”

“哼嗯……”馬佳.采薇到後面，她都是哼起了小調。那等小調就是哄著小孩兒睡覺的搖籃曲。

輕輕的哼唱，馬佳.采薇耐心十足。

她是一個當額娘的女人，她當然知道，小阿哥長華這般不哭不鬧已經難得。

小孩兒身上難受，這不容易睡著是事實。她能做的，就是仔細的哄著，希望讓小孩兒減輕些苦楚。

“……”哪怕真的沒有睡意，因為身體的難受，真真的睡不下呢。

長華小阿哥還是閉上眼睛，他不想讓額娘馬佳氏擔憂，所以，他假裝自己睡著了。

“小主。”旁邊的秋月勸一句，說道：“您抱著小阿哥這般久，容易累酸了胳膊。小阿哥如今已經睡著，您看是不是放到小搖床裏，讓小阿哥歇一歇？”

馬佳.采薇低著頭，她望著懷中的小阿哥。

馬佳.采薇回道：“不必了，很快就到莊子上。我抱著小阿哥，長華聞著額娘的味道，長華一定會容易安心。”

“小孩兒最敏感，我不想擾到長華的歇息。”在馬佳.采薇看來，她的兒子好不容易才睡著。她累點兒，真無妨的。

如果把小孩兒鬧醒來，小孩兒若哭得難受，馬佳.采薇心裏堵得更難受。

這般挺好的。

暫時沒必要改變什麽。

到了皇家莊園。

管事的太監領著宮人，早早在大門處候著。

馬佳.采薇沒什麽心情，她只是勉勵一二。

這皇家莊園在隨後就是讓皇帝差遣來的護衛，接手下保護皇莊的安危。

對此，馬佳.采薇覺得挺好的。

至少，皇莊的安危更加妥當著。而且，便是某些人起上壞心思，在皇帝表示關註的態度下，肯定也會打消許多的麻煩。

尼楚赫單獨的一個院子，奶嬤嬤與宮人貼身侍候。

小格格在外人眼中，目前就是一個吃吃喝喝、健健康康的孩子。

馬佳.采薇更多的心思，就得用在小阿哥長華的身上。

至於她自個兒的安危？

旁人許是擔憂很多，馬佳.采薇卻是不擔憂自己，她擔憂小阿哥長華。

小阿哥年歲太小，這般的小嬰兒太幼小，若非實在沒法子。

馬佳.采薇不想走這一步的。

她是真惹不起宮中的麻煩。皇後這一遭會沒了，皇帝會失去他心中的白月光。

帝王一怒，她惹不起，她躲得起。

更何況，馬佳.采薇還知道，皇帝是會翻舊帳的。如果皇後逝事一事上，哪一處有什麽讓皇帝懷疑上，後面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想一想某些人的結局，馬佳.采薇對於白月光什麽的全然沒甚好感。

午後。

馬佳.采薇一行人在皇莊安排妥當。

宮廷之中。

關於小格格尼楚赫、小阿哥長華出宮避痘一事，有些影響才剛剛開始擴散。

鐘粹宮的消息瞞不了人。

延禧宮的吶喇庶妃一知道消息後，她就坐不住。

吶喇庶妃親自跑一趟永壽宮。

吶喇庶妃求見昭妃，昭妃同意了。

“臣妾給昭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吶喇庶妃恭敬行禮問安。

“起喀吧。”昭妃挺客氣，昭妃說道：“吶喇庶妃，請坐。”

吶喇庶妃又謝了話後，方是落坐。

這會子，坐在永壽宮的正殿中，吶喇庶妃沒心思品嘗著永壽宮的宮人送上的茶水、點心。

吶喇庶妃的目光望向著昭妃，吶喇庶妃說道：“臣妾聽說鐘粹宮的小阿哥染上天花，這事情臣妾一知了，就趕緊來稟報給昭妃娘娘知曉。”

“哦。”昭妃輕輕應一聲。

爾後，昭妃是嘆息一聲，說道：“馬佳庶妃也是一個可憐人，怎麽會運道如此壞？居然撞上這等不幸的事情。”

“昭妃娘娘，依臣妾看來怕不是運道太壞，而是有些人的良心從根子上已經壞掉。”吶喇庶妃說這話時，那食指還是指一下頭頂的方向。

昭妃註意到吶喇庶妃的小動作，昭妃說道：“那依吶喇庶妃看來，還有何高見？”

“回娘娘話，臣妾以為坤寧宮的皇後娘娘主持後宮的宮務，皇後娘娘想必有更深的高見。臣妾這點子愚笨的看法，就是萬萬上不得臺面。”吶喇庶妃的話中，皇後娘娘是處處擺前兒，她自己是姿態特別的低。

昭妃卻是聽出來，吶喇庶妃話中的一些深意。

昭妃嘲諷的笑了，昭妃說道：“是啊，也許就像是吶喇庶妃說的，宮廷裏還要皇後娘娘主持公道。至於害了小阿哥的幕後之人？”

“怕是那等良心壞了的，也許……依本宮看來，也許那些人打著一個什麽龍死鳳生的主意呢？”昭妃的目光盯緊著吶喇庶妃。

“畢竟，一對龍鳳胎，這可是大清朝的頭一遭，多少人稱讚龍鳳呈祥啊。”昭妃這般說話後，又是收斂目光，她慵懶上兩分的樣子，還是斜斜的歪在小榻上。

昭妃的話中之意，吶喇庶妃聽出來。

昭妃這是懷疑上延禧宮嗎？

“娘娘，臣妾的膽兒有時大，那是懷有期望。有時小，那是知道分寸底線。”吶喇庶妃表明自己的立場，她說道：“臣妾與馬佳妹妹一直是有些交情。對於皇家添一對龍鳳胎，臣妾也覺得是好兆頭……”

“南邊還是戰事不斷，朝廷需要一些好兆頭安穩人心。臣妾是一心向著皇家，向著皇上的。”吶喇庶妃的話，更像是在說明一些態度。

昭妃當然是聽出來吶喇庶妃的意思，同時，昭妃也是關註著南邊的戰事。鈕祜祿一族在南邊的族人非常多。

昭妃的娘家在這等關鍵的時候，還是非常給昭妃撐體面的。至少，昭妃心中的許多底氣，就是來自她出身的鈕祜祿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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