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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我是如此愛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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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你一段路

也讓我自己看清楚

愛在真實與夢想兩邊

不可能交集

餘慕和又在北京呆了幾日,因為知道上午是探視時間,為了避免在太多人面前露面,有意選在下午和晚上去陪陸奶奶。

宴小山也擔心她呆的時間越長,以後分手起來家裏人反對的聲音會越大,於是找了個機會向陸奶奶表明她出來的時間不短了,眼看就要過年,得回去了。

陸奶奶顧著自己這幾日的高興,沒考慮這些,想了一想,還笑著說:“是該回去過年了,不然等明年嫁了過來,可就得在北京過了。”

餘慕和只能陪笑,但好在這種欺上瞞下的日子總算可以告一段落,去機場的路上,她心情十分明媚,壓根沒受到窗外灰暗天色及大雪的影響。

只是她的心情不受影響,航班卻因為天氣而延誤了。

她甚少在寒冬來北方,雖然在電視上常看到這邊的城市因為大雪而耽誤了出行,但自己的航班被誤又是另一種感覺了,連貴賓室裏候機的人都不在少數。

宴小山買了熱飲給她,主動為這次她配合演戲而表示感謝。

她接過熱飲,笑道:“我本來是想表現差一點,好讓你家叔伯姨媽們覺得我配不上你,可你姥姥總誇我,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不好好表現了。不過說實話,我也真沒幹什麽,你的哥哥妹妹們都是分分鐘能逗笑全場的人,我只能算是個打醬油的。”

他在她一旁坐下,抿了抿嘴,說道:“大家也都是希望姥姥能高興。”

她見他似要洩氣,於是說道:“你們都算幸運的啦,我長這麽大,從沒見過我外公外婆呢。”

他蹙眉看她。

大概是因為從未見過,所以即便提起這些事,她也不會覺得有多傷心難過,只平緩的說:“我媽其實是山西人,但那個時候家裏窮,我外公外婆養不起那麽多小孩,所以就把我媽送人了,結果收養我媽的那戶人家南下了,沒過多久,又都病死了,剩我媽一個人。”

他覺得自己像是在聽故事,問她:“然後呢?”

她一笑,說:“然後我媽就遇到我爸啦。”

他會心一笑:“那也挺好的。”

她滿不在乎的說:“但我聽說我爸那個時候心裏有另外的人。”

他不明白:“那你媽還願意嫁給他?”

她聳了聳肩,緩緩說:“也許她相信自己的真心總有一天會感動我爸吧。不過到最後究竟有沒有感動沒人知道,因為我爸也死了。是車禍,發生的很突然,我媽連向他提問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很難過的事情,等過了這麽多年再說出來的時候,餘慕和心裏反而覺得輕松了許多。或者在她潛意識裏,一直覺得自己敬愛的父親其實是對不起範淑蓮的,明明不喜歡卻娶回家做老婆,還花掉所有積蓄開了一家紀念舊情人的酒館,而範淑蓮為了保住這家酒館不惜到唐家做小,過了這麽多年忍氣吞聲的日子。所以這世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愛旁人都是很難明白的,沒有什麽配不配,更談不上對等,只在那一刻,你愛上了某個人,然後願意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因為航班延誤,原本應該六點到的飛機,差不多快十一點才落地。範淑蓮親自來接她,一見面就問陸家的人對她滿不滿意。

她考慮到過段時間要和宴小山分手,於是故意遮遮掩掩的說了句:“就那樣吧。”

範淑蓮一聽這話,一顆心立馬就提上來了,拉著她問:“就那樣是哪樣?他們不喜歡你?為難你了?是不是嫌出身配不上?又或者蕭重宴跟別家訂了娃娃親?”

餘慕和沒想到範淑蓮會一股腦兒想出這麽多假設來,唯恐她會因為出身的問題而覺得有愧,於是改口笑道:“哎呀,我是去探病,又不是參加喜宴,總不能要求人家笑呵呵的迎接我吧?”

範淑蓮蹙眉看她:“那是什麽情況?”

她只好避重就輕,伸手挽著範淑蓮的胳膊繼續往前走,說:“他奶奶人挺好的,親戚朋友也不是想象中的那麽大架子。總之我沒受委屈,也沒給唐家丟人。”

餘慕和覺得自己沒在陸家人面前丟唐家的臉,唐奕維則覺得她走的這一遭,顯然是得到了陸家人初步的認可。

她知道肯定是後邊留的那幾日讓他有了這樣的想法,一邊設法往他懷裏鉆,一邊撒嬌笑道:“你吃醋了?”

他一只手從被子外邊攬住她的脖子,改了口氣,微笑說:“和老人家吃醋,太沒覺悟了。”

她突然想擡眼看看他,但房間沒開燈,又不敢拉窗簾,沒有光亮,只能依稀看到他臉部的輪廓,幾日不見,似乎又分明了一些,顯然也是沒休息好。她心裏有些堵得慌,伸出五指輕輕撫在他下顎處,很不情願的問起:“事情進展的不順利嗎?”

他沈了沈氣,說:“劉宇輝今天已經請辭了。”

她想起他之前提過劉宇輝患了胰腺癌的事情,如果總經理一職正兒八經的空下來,隨之而來掩埋在暗處的爭鬥就不得不搬到臺面上了。

他頓了一頓,又說:“二媽同大媽那邊的反調是肯定會唱下去的,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們回了趟娘家,竟然把以前那些和爸一起打過江山的人都給請動了。”

她心一驚:“所以呢?”

他見她如此緊張,忽而笑了起來,說:“所以我加緊把與趙家電子產品的合並案搞定了。新的生產線過完年之後就會開工。奧光的過去是不能丟棄,可我相信展望未來更重要。”

她亦替他感到高興,問道:“不是說至少等到三月份好嗎?怎麽突然這麽快就辦好了?”

他沒想過對她有什麽隱瞞,直白的告訴她:“主要得謝謝杜若溪,我沒想到她在美國的人面也那麽廣。”

她聽到杜若溪的名字,一顆心習慣性的沈了沈,連聲音也不似之前那般輕快喜悅了,但又不得不說:“她真是個好幫手。”

他顫顫的笑了一笑,說道:“她確實是個好幫手,可對我來說,她也只是一個好幫手而已。”

他如此說,她又覺得自己太小心眼了,轉口大方表示:“那你可得好好感謝她。”

他沈吟了一會兒,征詢似的問她:“她也快三十了,我送個猛男給她,你看怎麽樣?”

她撲哧一笑,睨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說的你自己吧?”

他立馬蹙眉:“我哪裏像猛男了?”

她想起他之前安排給自己的徐東奇,故意說:“人家杜小姐可比我聰明多了,你別妄想能隨便找個人混到她身邊。”

他聽她主動提起徐東奇,於是告訴她:“徐東奇可不是隨便能找得到的人,等年後,他就會加入奧光的律師團。”

她之前也不是沒有聽到這個風聲,但從他口中說出來才覺得這事八成是真的,於是不由得感慨:“不知道該誇你爸有容人之量,愛惜人才,還是該嫉妒徐東奇的好運氣,或者說最應該掛上獎牌的應該是你這個幕後人。”

他避開不談這個問題,反而提起蕭家來,說:“爸後天請蕭家吃飯,具體有什麽原因還不清楚,但我想肯定不會是過年團拜這麽簡單。”

唐曉明要在什麽時間請什麽人吃飯,從來都不是餘慕和關心的問題,但如今以她和宴小山在臺面上的這種關系,這個問題她不得不開始上心。只不過此類的飯局通常都是絕密級的,連一貫消息靈通的唐奕維都摸不到邊,所以她上心是一回事,能不能覓得其中的奧秘又是另一回事了。但思來想去,左不過是一些期望通過裙帶關系而取得通往成功的捷徑罷了,總不能是私下就把她和宴小山的婚事給敲定了這麽烏龍吧?

大概是費得腦細胞太多,這幾日陪著陸奶奶也耗了不少神,餘慕和第二日睡到快九點才醒過來。她沒想到自己守了這麽多年八點鐘起來吃早飯的規矩竟然在這麽一個平常的日子給破了,急急忙忙洗漱完畢就快步往樓下走。

餐廳裏的人都散了,只能看到大媽和唐奕源在花園裏,大媽手和嘴並用,顯然又是在對唐奕源進行批評教育。她怔怔看著他們母子,心裏又覺得唐奕源這一路走來亦是十分的不易。

範淑蓮剛巧從廚房裏出來,見她盯著花園裏的兩母子看,急忙把她拉開,走到偏廳,確認四下無人,才說:“你大媽現在就跟個火氣筒一樣,見著誰都沒好口氣,你還盯著他們看,是想被她一把火給燒焦嗎?”

她不明白:“三姐流產的事都過去一個多禮拜了,還沒消停麽?”

範淑蓮搖了搖頭,湊近她耳根處,說:“她回娘家找了很多幫手,結果越幫越忙,今天吃早飯的時候,老爺當著所有人的面批評她管得太寬了。”

她想起唐奕維昨晚說的過去與未來的關系,果然唐曉明已經開始偏向唐奕維了。

範淑蓮見她不答腔了,又問道:“你今天怎麽睡過了?”

她點頭說:“忘了調鬧鐘。你怎麽也不上去叫我?”

範淑蓮摸了摸她有些淩亂的發梢,說:“我是準備上去叫你的,但老爺說你這幾天辛苦了,就讓你多睡一會兒。”

她一怵,如實告訴範淑蓮:“我怎麽覺得心裏慎得慌?”

範淑蓮十分配合她,也嚴肅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心裏慎得慌。”

她又猛地一笑,抱住範淑蓮,問道:“媽,萬一我和蕭重宴分手了,不會被趕出唐家吧?”

範淑蓮皺眉:“怎麽會!”

她不曉得範淑蓮這三個字究竟是覺得她不會和宴小山分手,還是不會被趕出唐家,她只曉得與宴小山分手這件事必須越快越好。

☆、我是如此愛你(2)

不過唐曉明宴請蕭家的這個願望並沒有落到實處,因為在他準備出門的時候突然接到蕭定粱秘書來的電話,說是北京的陸家老太太過世了,蕭定粱要馬上趕回北京。

餘慕和那個時候正在幫範淑蓮整理需要購買的年貨清單,被唐曉明通知這個消息之後立馬躥回房間給宴小山打電話,當然,她必須承認自己如此迅速的動作有八成是因為大媽那副‘你應該和蕭定粱一起回北京’的表情,剩下的兩成倒是真的關心宴小山和陸奶奶的。

宴小山遲遲沒有接電話,餘慕和打了兩通,又覺得他這會兒應該很忙,於是不再打擾他。坐在沙發椅上,她不由得想起前幾日還活生生的陸奶奶來,宴小山說醫生表示還有個把月的時間,沒想到突然就走了。雖然已經是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事,但等到真正發生的時候心裏還是覺得很難接受。

她記得七八歲的時候,腦子裏頭一次有死亡的概念,總臆想著自己某日睡下就不再醒過來,於是夜夜都不敢入睡,纏著範淑蓮。範淑蓮大概覺得對她這樣的小孩子講大道理是沒有用的,於是直白的告訴她:“媽媽年紀比你大,要死也比你先死。”若是換了別的小孩,聽到自己媽媽說會先死,肯定是會哭鬧了,可她那個時候出奇的安靜,倒像是這樣的一番話讓她安了心,總覺得只要範淑蓮不死,她就肯定不會死的。後來才明白,其實生命的長短很多時候與年歲無關,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只要活著的時候是真正的活著,一瞬也可以是一生。

宴小山差不多過了半個鐘頭才回了電話給餘慕和。他那邊的環境有些吵雜,想當然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聚集的人肯定不少。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發顫,還十分低沈,緩緩告訴她:“姥姥去了。”

她原本想說她知道,但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沈吟了片刻,始終不曉得該接什麽話。

他像是狠狠掩蓋了自己的情緒,努力平淡的告訴她:“我跟我媽商量過,你剛回去,馬上也過年了,這次你就不用來了。”

她知道他這是為了避免她與他的關系在眾人眼裏會變得越來越密不可分,她也確實沒有再去北京的打算,可他這樣善解她的心思,她突然覺得心口堵得慌。他從來沒欠她什麽,可長久以來一直為她考慮繁多。如果說與唐楚碧等人相好,卻不得不對唐奕維的所作所為保持緘默是她不得已的選擇,那麽對宴小山的種種類似於利用的行為,她則需要承認全部的責任。

晚上唐奕源來找餘慕和,大概是喝了不少酒,她一開門,他就不管不顧的走進來,往沙發床上一趟,隨手拉著她床上的被子胡亂蓋在自己身上。

她不是沒見過他胡鬧的樣子,只是眼下唐曉明對他們幾兄妹的態度模棱兩可,這又是在家裏,萬一被看到了,肯定又少不了一頓罵,於是很快把房門關上,走到沙發床邊

他卻已經瞇了眼,蜷縮一團,嘴裏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她甚少見他這副模樣,就算是上次唐奕興離開前喝了不少酒,他也不曾有過這樣像受傷的小獸一樣嗚咽的感覺。他雖然愛玩,卻沒有喝酒的愛好,偶爾喝醉也是遇到了什麽特別高興的事情,唯有一次是因為傷了心。還是她十七八歲的時候,他剛讀大學,也是冬天,唐曉明幾個都不在家,他拿了酒櫃裏頭的路易十三,像是喝白開水似的往自己肚子裏灌了大半瓶。她壓根攔不住,只好問原因來分散他的註意力,結果她不問還好,一問他更傷心了,把剩下的那小半瓶也一股腦兒的全喝了,最後打了個特別大聲的嗝,哭喪著臉說:“趙晗玉說她喜歡的人是儲移飛。”

其實她那時覺得他很幼稚,不喜歡就不喜歡唄,何必喝這麽大一瓶烈性酒來傷自己的肝?但唯恐說了這樣的話會更刺激到他,只能迂回的勸他:“人都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喜歡,你就是對趙晗玉太好了,所以她才沒把你看在眼裏,你要是像儲移飛那樣整日都不正眼看她,估計她就會喜歡你了。”

他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了,於是很接受她的說法,拍著胸脯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

她覺得他是個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的人,果然沒過十分鐘,他就開始頭疼酒櫃裏空掉的那個位置,完全把趙晗玉拋到了腦後。她只好給向唐奕興求救,馬上買了一瓶酒回來填上,還特別仗義的沒把他的事抖出去,只告訴唐奕興是她不小心打碎了。也因為她的仗義,從那以後,唐奕源幾乎把他所有的秘密都和她分享,雖然他那些秘密並沒有什麽秘密含量,但她總因為知道的太多而不得不與他同流合汙,好比背著家裏去飆車。

不過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她為了遠離這個家庭而去到大洋彼岸,結果在那裏遇到一個不一樣的唐奕維,於是開始了她有別於從前的生活,而他被唐曉明發配西歐。他們之間相隔的不是一整個大西洋,也不是五六年的時間,是早已經背道而馳的蒼白的路。

她從來都堅信唐奕維得到奧光的過程不會一帆風順,可最後一定會成功,所以她總希望唐奕源不要被卷入這場風暴,哪怕是不得已卷入了,也不少涉及太深。可這世上有些事偏偏就是與願相違的。

以前常與馮昀昀廝混在一起的時候,馮昀昀送了她四個字,大智若愚。其實也是,若不是聰明的人,怎麽可能名校海歸?若不是聰明卻假裝不谙世事,怎麽可能在需要律師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徐東奇?

面對唐奕維,她不過是想他能親口對她說出的真心話,雖然在真的聽到的時候,究竟免不了內心的糾結。而面對唐奕源,她卻寧願永遠都裝作不知道他每一句話,每一個行為背後暗藏的深意,因為害怕自己了解他的內心越多,就越容易動搖。

他非要她穿那雙高跟鞋去接機的時候,她就猜到有貓膩。果然她摔了跤,被唐奕維扶了一把。其實她有想過如何抹去有可能會定格在唐曉明腦中那個自己與唐奕維的畫面,沒想到宴小山會在這個時候橫空出現,幫了她一個大忙。

她並不怕被人算計,只怕算計她的人又對她存了真心,讓她無法狠下心去反擊。

從醫院拆下來的石膏她一直都放在衣帽間用盒子裝著,上面有很多人的簽名和留言,像是彩色的一件藝術品。她找了很久才找到他留下的六個小字‘對不起’‘有關系’。那是緣於他們小時候鬧了矛盾,一個人向另一個人說‘對不起’,另一個人就會故意說‘有關系’。她記得當時他寫這幾個字的時候,她還開玩笑說讓他負責,他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輕描淡寫的說:“就是要養你一輩子,也沒問題。”

餘慕和終於還是沒忍心叫醒唐奕源,由著他睡了兩個小時,等到快十二點了,又特意到樓下倒了一大杯溫開水到房裏。

唐奕源喝了酒,口渴,沒多久也從迷迷瞪瞪的狀態中蘇醒了過來,發現自己是在餘慕和的沙發床上,先是一怔,而後見到她坐在對面的小椅上定定看著自己,才尷尬的問道:“我怎麽到這兒來了?”

餘慕和也不拆穿他,開玩笑說:“你日日惦記著我這張沙發床,看來不送給你都不行了。”

他瞇眼一笑,她端了杯子給他,這才關心的問起:“遇上什麽開心的事了,非要喝這麽多酒才能盡興?”

他咕嚕嚕喝了大半杯水,很不客氣的打了個嗝,然後簡單說:“有個同學做了爸爸,生的是龍鳳胎,一高興就喝多了。”

她明曉得這不會是真正的原因,但還是笑道:“別人做了爸爸你就高興成這樣,等自己做了爸爸,還不得沖到天上去?”

他把空杯子還給她,又緩緩靠回到沙發椅上,含著笑說:“等先做了別人老公再說吧。”

她見他似要賴在這裏不走了,急忙拉住他的胳膊,細聲嚷著說:“餵,要睡回你自己房間去。”

他愛運動,力氣本來就比她大出許多,這會兒又喝醉了,身子越發的沈,稍稍用了些力往後靠,她壓根拉不住他。她眼見自己沒得休息了,於是幹脆放了手,說道:“我去叫大媽來。”

他果然受了這威脅,立馬就坐起來了,沖著她直搖頭:“你真是沒良心。”

餘慕和剛小心翼翼把唐奕源送回房間,唐奕維就打了電話過來。

她還以為是動靜太大了,慌忙問他:“聲音很大嗎?他們不會都聽到了吧?”

他故意同她開玩笑,說:“一個喝醉了的成年男人在你房間裏一呆就是兩個小時,哪怕是一丁點動靜也會讓我特別關註。”

她莞爾一笑,但沒有什麽心情開玩笑,問道:“今天發生什麽大事了嗎?”

他頓了片刻,輕快的說:“如果什麽事都等到發生的時候才措手不及的去補救,那就太遲了。”

☆、我是如此愛你(3)

關於唐奕維說的大媽那邊已經補救不及的事,餘慕和後來到第二日才從範淑蓮口中得知是唐曉明幾乎已經內定了唐奕維是下一任的總經理,只等到過了年就對外宣布。

對於這個消息本身,其實她並不是那麽驚訝,讓她格外註意的反倒是唐曉明怎麽會把如此重要的消息透露給範淑蓮知道。她們母女倆在唐家的位置本來就很尷尬,原先唐曉明待她們沒有特別的好,所以大媽和二媽只當是男人喜新厭舊,並沒有太過於排擠她們。可自打她和宴小山表面好上,唐曉明又送了不少旗下子公司的股份給範淑蓮之後,她們倆的存在感在這個家中就越發的強烈起來。雖然她下意識的回避了這個問題背後可深究的原因,但現在看來,她已經不得不承認在大媽和二媽你爭我奪的過程中,範淑蓮也成了‘漁翁’之一。

而作為‘漁翁’的範淑蓮,眼下最明顯得利的事就是代替大媽操辦家中過年的各項事宜。說來這雖是一件累人的事,但往往這樣一件看似主持大局的事就能讓許多人變了風向。短短不過一兩日,外邊已有傳言稱範淑蓮極有可能取代大媽在唐家的主母位置,甚至有愛好八卦的人把電話打到了她這裏,拐著彎問這其中的究竟。

她覺得這樣的風頭毫無益處,也不希望範淑蓮四處被人談論,凡有提此問題的,都一律說是大媽最近身體抱恙,唐曉明怕她受累,所以才把這活指給了範淑蓮。結果這好端端的話說出去,過了兩三個人的嘴就變成了大媽快不行了,範淑蓮大有越過二媽取而代之的架勢。

這實在讓人哭笑不得,連唐奕源聽了都來找她說:“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聽了那些傳神的假話,肯定也要當真了。”

她這幾日的興致本來就淡淡的,回他的話也是簡單的一句:“果然是多說多錯。”

鑒於這樣的情況,餘慕和連那些公子小姐打來的電話也懶得接聽了,最後是趙晗玉打到家裏來,說沒意思,想約她去泡溫泉。

她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而且趙晗玉絕對不會八卦她家中的事情,至多是講一些和儲移飛相關的。可這次趙晗玉一反常態,連儲移飛也不提了,就說起近日看的一本書叫《煙花會》的書。她很好奇趙晗玉怎麽會對一本愛情小說如此上心。

趙晗玉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暖暖的溫泉水裏,只露出一個頭,霧氣迷茫,餘慕和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只覺得她的聲音如同□在外頭的肌膚觸突地碰到寒冷的空氣一般透涼徹骨。她說:“這世上的愛情大概也只有一方死了,另一方才會覺得日久彌新。”

餘慕和不想去猜測趙晗玉和儲移飛之間又發生了什麽,連當事人都說不清楚的感情,一個外人,看到的永遠只是表象而已。

她只是想到了唐奕維。

這幾日他越發的忙碌了,往往過了十二點才回來。她知道這是他們離目標又近了一些的表現,只是她全身上下那些原本應該喜悅細胞像是因為寒冷的天氣而全都縮起來似的,怎麽也溢不出來。她不能把這樣的情緒帶給唐奕維,她也沒有機會把這樣的情緒帶給忙碌的唐奕維。

暖人心脾的太陽一直到大年那日也沒有露出臉面來。

唐家上下每一個人在唐曉明的要求下都努力表現的笑逐顏開,就連已經勢同水火的大媽和二媽也不得不在這樣一個團圓的日子裏表現的情同姐妹。唯一不太配合的人是唐楚碧,由頭至尾都沒有給過大媽好臉色,要不是謝凡生在一旁攔著,沒準又會爆發一場家庭戰爭。

她看著這樣的畫面,只覺得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像是吹了刺骨的寒風,一時半會兒化不開臉上的僵硬。

吃過飯是放煙花的時間,以前唐奕興在的時候,最喜歡就是這個環節,可他又是個怕聲響的,總是堵著耳朵在她面前跳來跳去,一點不像是三十多歲的男人。今年的煙花仍舊和去年一樣美,大朵大朵的色彩綻放在漆黑的夜空,照亮了許許多多黑暗的角落,可那也只是一時的明亮而已。巨大的聲響回旋在耳邊,仿佛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感覺到內心的一點顫動。

聯歡晚會照舊是那些項目,如同雞肋,食之無味、去之可惜。

唐曉明看到十點多些就回房休息了。大媽和二媽見唐曉明走了,沒過兩分鐘也爭先恐後的離開。唐楚碧身體還沒完全恢覆過來,早早就同謝凡生回了房間。原本就只是表面和諧的一大家子人只剩下餘慕和、唐奕維和唐奕源三個。

餘慕和起身要走,唐奕源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揚著臉說:“回去也是看這個,還不如一起看,至少能交換交換對這些節目的看法。”

她只得坐下,可對這些節目的看法,她是真的沒有,因為壓根就沒註意看,只是由著花花綠綠的人兒在眼前晃過來再晃過去,好不容易熬過了十二點。

屋外有隱隱約約從遠處傳來的禮炮聲響,屋裏的電話也響了。

唐奕源精神極好,接電話的速度特快,結果是唐奕興打來的,挨個祝新年快樂。

她心裏本來就聚集了許多種感情,聽到唐奕興那麽鮮活有力的聲音,不知怎麽一下子就落了淚,想轉過身悄悄拭去卻被唐奕源逮了個正著。

唐奕源只當她是喜極而泣,笑著批評她:“現在可是大年初一了,你這樣掉眼淚,是要影響一整年的。”

她聽了這話,心裏越發不好受,飛快說了句:“我回去睡了。”然後轉身往樓梯那邊走。

唐奕源很快跟了上去,說:“我也回去睡了。”

唐奕維默默看著他們上了樓,靜坐了一會兒。擺在茶幾上的手機不停的震動著,他發了會兒呆,終於拿起來看,都是些祝賀新年的短信。他每一條都回了‘新年快樂’四個字,唯有杜若溪又因為他回的這四個字立馬返了一條回來,像是開玩笑的口氣質疑道‘我以為我會比別人多幾個字。’

他頓了一頓,又給她多回了四個字‘心想事成’,然後關閉了手機電源。

做生意的人最是講究彩頭。

還不到五點,範淑蓮就過來敲餘慕和的房門,提醒她一會兒要敬神,該起床了。

她早就聽到樓下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只是窩在被子裏不願起來。這會兒範淑蓮過來叫她,她只能起身,開始忙碌的一天。

唐家是大家,來拜會的人十分多,說到去別家拜年,通常也只到了初二、初三才會去一去蔣家、趙家和儲家。至於上廣州去到吳家或是方家,那都是初七以後的事了。而餘慕和作為女眷,從今天到十五,基本只有乖乖呆在家裏的份。

無論如何,家裏來來往往的人一多了,就顯得格外熱鬧。

大媽和二媽爭相穿了大紅色的衣裳,雖然款式各異,但畢竟撞了色,還不如範淑蓮穿的那件明黃色的襖子顯得好看。也因此,來訪者中那些愛嚼舌根子的又生出許多閑話來。

撐著臉皮笑了一整日,終於過了晚飯,登門拜訪的已經很少了。

餘慕和回到房間,想起給宴小山來,也不知道他家出了喜喪,這個年會過成個什麽樣子。

範淑蓮見她晚上沒吃什麽,於是端了小米粥過來。那粥碗還特騰騰的冒著氣,香味十分誘人。

她吃了幾口,範淑蓮故作無意的問道:“重宴家裏的事還沒料理好嗎?”

她不動神色的又吃了一口,才說:“差不多了。”

範淑蓮見她沒有什麽異樣,便又說:“我見他今日也沒往家裏來電話,以為那邊還在忙呢。”

正說到這裏,餘慕和放在小椅上的手機響了。

範淑蓮十分迅速的瞟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宴小山打來的。她十分識趣的笑道:“剛又來了兩位客人,我先下去了。”

餘慕和看著範淑蓮走出房間,又看了一會兒還在響的手機,最後拿起來接聽。

大概是因為新年的緣故,雖然家中有老人離去,但宴小山此刻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愉快的,頭一句便向她問新年好。

她見他心情不錯,也跟著高興了些,回了句:“新年快樂。”

他笑著問她:“今天很忙吧?”

她“嗯”了一聲,想他那邊的情況只怕比她要更加目不暇接。

靜了兩秒,他下意識的清了清嗓子,平和的告訴她:“昨晚我和我媽說了我們分手的事。”

她一顆心瞬間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知道她此刻肯定是在認真聽的,於是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道:“我和她說我們的興趣愛好不太一致,最近又是聚少離多,所以和平分了手。她雖然有些惋惜,但還是十分尊重我們的決定。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還不方便和太多人說這件事,等過了十五,我這邊自然會有消息傳出去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怔怔握著手機。

他倒還十分的輕松,又笑著說:“我媽別的都沒問,就問我們是什麽時候分的手。我怕說得太早不好,就說是這兩日的事。”

她不自主的對他說謝謝,卻又覺得要謝的地方太多太多。

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只含笑回了幾句“沒事。”然後開玩笑般的說起:“有時候想想很多事情並不一定非要尋個原因出來,特別是像感情這種的,喜歡誰,不喜歡誰,都不是旁人能懂的。能遇上一個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真的挺不容易。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就想祝你能心想事成,等日後嫁給他了,我也會替你高興的。”

☆、我是如此愛你(4)

作者有話要說:後面越來越糾結的說。。。

趙家派的帖子是初十的晚宴。

小酒館也是定的初八開始營業,所以餘慕和借著這個由頭說不去趙家那邊了。

雖說是新年開張,但也幾個人願意從年初開始就醉醺醺的,所以酒館裏的人實際並不多。

餘慕和大半日都是坐在某處發呆,期間給唐楚雨打了電話,知道她這個年過的十分安樂,心裏亦很高興。也許唐奕維說的沒錯,雖然他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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