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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愛在黑夜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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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著眉眼笑,看了唐曉明一眼,又沖著大家說:“還珠寶首飾呢,連個盒子都沒見著。”

眾人不信,紛紛看向唐曉明。

唐曉明神情十分輕松,看了唐奕維一眼,然後說:“把東西拿過來。”

眾人又看向唐奕維。只見他從隨身的包中拿出一個信封袋交到唐曉明手上。

餘慕和見到如此的形勢,還未來得及思考更多,唐曉明已經將信封給了範淑蓮,並含著微笑對她說:“今年的生日禮物特別一點,是奧光集團旗下的榮基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餘慕和心中大驚。要知道這奧光集團旗下的榮基公司主營零售業務,擁有超過一千七百家零售商店,業務遍及全亞洲十一個國家,建立的零售店包括超級市場、美食廣場以及美容產品連鎖店。百分之三十的榮基股份可比任何一款珠寶首飾要值錢的多。她雖然看得出唐曉明對範淑蓮的感情比大媽和二媽要多一些,但也不至於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出這樣的禮物吧?如此一來,招致大媽和二媽的嫉妒不說,被外邊的人知道了,肯定也會平白無故的生出許多猜疑來。

而眼下,大媽和二媽的不悅已經活生生的寫在臉上了。

其實餘慕和是十分理解她們的心情。畢竟範淑蓮是後來的,沒給唐家生下一兒半女不說,還帶了她這個拖油瓶。雖說唐曉明這些年待她很好,但人人心裏都清楚是因為範淑蓮和已經過世的蘇絳有幾分相似。但卻沒想到如今唐曉明竟然給了範淑蓮這樣大的生日禮物,那是不是代表著等到唐家財產分割的那一日,範淑蓮有可能會成為黑馬?

不要說大媽和二媽,光是餘慕和自己想到這裏都覺得毛骨悚然。要是大媽和二媽真的打定了這個心思,那範淑蓮和她在這個家中又會受到怎樣的排擠?

結果因為唐曉明的這份生日禮物,整個晚餐的氣氛都十分的詭異。大媽和二媽沈默不語,唐楚碧和謝凡生也跟著一道沈默,唐奕維一向是遵循吃飯不說話的原則,宴小山還只能算是個外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頭一回,很是有些不知所措,唯一還算活躍的就是唐奕源,但沒有人和他對腔,說了幾句也就沒了下文。

餘慕和心裏一直很亂,送宴小山出門的時候還岔著神智,差點撞到墻上。

宴小山急忙把她拉到一旁,看著她的額頭問:“沒事吧?”

她並沒有真的撞上去,但精神還是提不上來,只微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裏帶著些無奈與歉意。

他終是笑了一下,像是很有感觸:“都說豪門恩怨多,我以前不信,現在好像有點明白了。”

她看了他一陣,也低眉笑了一下,反問他:“豪門恩怨比得過世家愛恨情仇難解嗎?”

他故意蹙了蹙眉,拉長了音調,說:“我們這種家庭長大的,大多都是順風順水一輩子,要說這世上唯一能鬧了我們心的就只有感情。而這種感情一旦牽扯到政治立場,往往都是悲劇收官。那都是再多的錢財都不能解決的問題,所以說到底,你們還是要比我們幸運一些,大不了就是學你二哥那樣,拋掉一切金錢的枷鎖,去換取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見他說得十分認真,一時忍不住問他:“你遇到過?”

他搖頭,笑了笑,說:“沒見過豬跑,但豬肉就吃過不少。”

她想了他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又覺得今晚對他來說很是抱歉,於是說:“今晚讓你不自在了,等改天我請你吃飯賠不是。”

他毫不客氣的答應:“那你這個改天可不能讓我等得太久了。”

她點頭說好。等看著他開車離去,才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氣。

也不曉得唐奕源是什麽時候跟著出來的,不待她一口氣吐完,直白白的湊到她耳畔,問道:“你究竟是什麽時候成為宴小山女朋友的?總不能是我每天瞎胡說就成真了吧?”

她側首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要回答這個問題的意思。

可唐奕源不甘心,一邊跟著她往屋裏走,一邊問:“你真的答應做他的女朋友了?”

她現在只想找唐奕維把唐曉明送榮基股份給範淑蓮的事情搞清楚,於是懶懶擺了擺手,說:“我對這個問題保持緘默。”

☆、愛在黑夜(7)

唐奕維到十二點也沒過來,餘慕和終於忍不住給他打了電話。

他像是早就預料到了她會忍不住,於是擺起高姿態來,說:“每次都是我去找你,今天是不是該換一換了?”

她一急,憤然道:“你欺負人。”

他已然吃定她了,說:“門我沒鎖,你要過來就快點,不然我睡著了,可就什麽都問不到了。”

若是換做平常,她肯定是不會理他,但眼下她實在很想知道唐曉明為什麽把榮基的股份送給範淑蓮,只能乖乖就範。好在她和唐奕維的房間只隔了一個已經嫁出去了的唐楚碧,她躡手躡腳從自己房裏出來,借著走廊的微光快速去到唐奕維的房間門口,輕輕開了門鎖,靈敏的閃進屋裏,然後輕輕關上門。

這過程雖短,但她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剛一轉身,唐奕維的身子已經俯了過來,但並不急著吻她,只緩緩擡起一只手,將她因為快不行走而散下來的絲發捋到耳後。他溫熱的手掌撫過她的臉側,嘴角彎起,問她:“刺激嗎?”

房間裏開了落地燈,光線不算太暗,她仰頭,正好對上他的眸子,而他掌心雖非炙熱難耐,卻異常撩人。她整個人身上都熱了起來,心還在狂跳,嘴上只能胡亂說:“再刺激也沒有剛才聽到送榮基股份的事刺激。”

他皺眉,像是很不樂意她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事:“如此良辰美景,就不能先不提那些?”

她知道他終究會跟她說那些,又見他這副氣惱的模樣十分惹人愛,突地摟住他的脖子,將他勾下來,拼命吻上他的唇。他是十分樂意如此糾纏,幹脆把她整個人抱起來。她順勢盤上他的身子,手臂擡起,緊緊扣在他肩後。他垂首重新吻上她微腫紅唇,喉間滾過啞音,是在喚她的名字:“慕和。”

情是一剎那,人有些疲乏。

兩人斜躺在床上,冬日天氣已涼,唐奕維拉起被子蓋在餘慕和身上,又定定看了她半天,最後擡手撥了撥她額上濕發,低聲說道:“東西雖然是我拿回來的,但我並不知道那是送給你媽的生日禮物。”

她原本有些倦意,聽他提起這事,又打起精神來,凝望著他。

他微微挑起眉:“不信?”

她搖頭。她與他在一起五年有餘,每日都是偷偷摸摸的,若是不信他,怎麽可能走得到今天?她原以為他是知道這事才想著來問清楚,可他若是說不知道,她是斷然不會去懷疑的。

她攏了攏被子,緩緩說:“你爸的心思沒有誰能猜透。原先那些事和我媽無關,我也就懶得理會,可他今天突然送股份,確實有些蹊蹺。”

他低低“嗯。”了一聲,仿佛是想了想,才說:“榮基雖然只是奧光旗下的子公司,但營業額在業內一直保持前列,你媽拿了這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別人眼紅是免不了的。至於原因,我猜爸可能是真心送你媽這份生日禮物的,畢竟大媽和二媽都有子女在奧光,若是日後有什麽變故,你和你媽也有個可依靠的。”

她也只能說服自己唐曉明確實對範淑蓮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才送了這樣一份厚禮。突地又想起今日他提起唐奕源適合港口那塊業務的事來,問他:“你想讓唐奕源插手港口的事?”

他低眉不語,過了一陣,才說:“負責港口及相關業務的張會成出了點問題,這幾日恐怕就會要換人了。”

她接話問道:“所以你做了這個順水人情?”

他搖頭,說:“這一塊業務對奧光來說很重要,現在的總經理劉宇輝就是做港口業務出來的,大媽和二媽都不會輕易讓給對方的人。”

“所以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他又搖頭,說:“這次我會助唐奕源一臂之力。”

“為什麽?”

“因為我收到消息,劉宇輝得了胰腺癌,這種癌癥基本沒有治好的可能性。總經理的位置很快就會空出來,而我希望唐奕源在這段時間呆在國外巡察業務。”

她聽他說的這些,心裏跟著緊張起來,仿佛再每往前走一步,離他們的目標就又近了許多。只是這往前的每一步都更加的驚險,不能錯,更不能遲。

畫廊的生意十分好。大概是因為許多人都聽信了關於宴小山與餘慕和的關系,所以投奔宴小山無門的人紛紛都走起了曲線,希望通過餘慕和認識宴小山。

餘慕和不想攤上這樣的麻煩事,所以去畫廊的次數少之又少。

唐奕興從荷蘭打電話過來過問畫廊的情況,她半是無奈半是好笑的說:“錢就賺了不少,但傳播藝術的目的似乎沒有達到。”

唐奕興早就聽人說過宴小山和餘慕和的事,開玩笑說:“你幹脆別等那個什麽東北帥哥了,我看小山挺不錯的。搞藝術的人,心思都單純,你和他一起,我也放心。”

她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岔開話題問他:“聽說荷蘭那邊允許領養小孩,你們什麽時候領一個小侄子給我瞧瞧?”

唐奕興這回難得沒被她繞開,反而說:“還領養什麽啊,等你結了婚,多生兩個,給一個我和英英不就是了?”

她覺得生小孩的事情離自己很遠,但想想也是快二十六歲的人了,日子一晃一晃就過了那麽多。

唐奕興見她不答腔,還以為她是舍不得,便笑著說:“行啦,不搶你的心肝寶貝。楚雨生的多,我找她。”

餘慕和想起唐楚雨,也有三四日沒通過電話了,算算日子,該是快要生了。

結果晚上從酒館回家的路上,曾廷燁給她打電話,說是唐楚雨羊水破了,剛送到醫院,正在接生。

她既高興又緊張,開起車來都有些飄飄然的。回到家的時候,那邊已經生出來了,果真是個女孩,六斤二兩。

唐楚雨從產房裏出來就給她打電話,對她說了好些聲謝謝。

她仿佛是受到了新生命的感應,在房間裏一會兒坐,一會兒又站起來四處走動,最後還是決定隨便尋一個名目離家幾日,去一趟上海。

唐奕源知道唐楚雨已經順利生產之後也十分高興,聽到餘慕和說要去上海,也想一道去看看。

餘慕和雖然明白虎毒不食子這個道理,但唐楚雨出走鬧離婚的事畢竟還是丟了唐家的顏面,於是勸他說:“你忘了爸說過不許你和大媽同六姐聯系嗎?她今天剛生產,肯定還是通知了爸和大媽的,你要是這個時候去上海,爸肯定會猜到你是去看六姐的。”

他眉頭緊皺:“難道還一輩子都不見了?”

她耐心勸導他:“當然不會是一輩子,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剛才也聽到了,六姐和寶寶都很好,我明天坐最早的班機去看她,我保證會事無巨細的向你報告她們的情況。”

他想了一會兒,最後妥協:“你拍些錄像回來。”

她笑著說好,然後回房間收拾了行李。

剛到家的時候,唐奕維的車還沒有回來,她估摸著他還在忙正事,便沒有打給他,只等到很晚,他大概是回到家了,打電話過來,她才告訴他,她明天去上海的事。

他喝了一些酒,有些微醉,聽她說了些事,也只是嗯嗯啊啊的回應著。

她不想再打擾他休息,要掛斷,讓他早些休息。

他又叫住她,頓了片刻,說:“那邊好像要下雪了,你記得明天帶件棉襖。”

她本來已經窩在被子裏預備睡了,聽了他的話,又起身去衣櫃裏翻棉襖。

南方的天氣一向溫暖,即便到了冬天,也不過冷上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連那些新款的大衣都穿不過來,更別說穿棉襖,所以她在衣櫃裏翻了許久,才尋到一件水湖藍的長款棉襖。

其實比起那些價值不菲的大衣,她倒是更喜歡棉襖的。在波士頓的冬天,她也總喜歡買那些長款的棉襖穿,因為從頭到腳幾乎都被遮住了,所以壓根顯不出什麽腰身。唐奕維就笑話她,說她和那樹幹子是一樣的,圓圓鼓鼓。那個時候她確實有些圓潤,每次和範淑蓮視頻通話,範淑蓮都問她是不是吃了太多的漢堡可樂,整個人想充氣球似的長。其實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漢堡可樂了,但凡不上課,她和唐奕維都喜歡買上一大堆新鮮的食材,然後窩在公寓裏頭打火鍋,滿足自己的味蕾。

她是吃飽了就想睡覺的人,洗碗刷鍋的活自然就落到了唐奕維身上,往往都是她蜷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看著他在開放式的廚房裏忙碌,等一覺醒來,他就坐在她對面的小沙發上看書。

現在想來,當時的她,是很珍惜這種畫面的。即便已經醒過來了,也還是保持著原姿勢不動,靜靜的看著他,從眉毛到微微下垂的眼睛,再到鼻子和好看嘴唇,最後是下巴。往往要等到他發現她已經醒過來了,她才會撒嬌似的竄到他懷裏,一雙手慢慢攀上他的臉頰,仿佛不在意一般的問他:“你究竟喜歡我什麽啊?”

他受不住她的撩撥,總會先抓住她那一雙柔荑,半笑著說:“你吃了就睡,都不用費什麽心思,好養活。”

她又好氣又好笑,但至此也沒問過他究竟喜歡她什麽。因為知道他是把心事埋得極深的人,也因為知道他確實是愛她的,所以願意成就他想要的不被刨根問底的生活。

上海的天氣果然已經很冷。

曾廷燁在醫院陪著唐楚雨,所以來接機的是蔣靖允。

雖然餘慕和同蔣靖允也算老相識,但畢竟這中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再見面總讓她覺得多少有些尷尬。好在蔣靖允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一改往日的沈郁,說起話來語氣輕快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位許小姐的影響。

唐楚雨住的是私人醫院,環境十分好。餘慕和去到的時候,她正在給寶寶餵奶。曾廷燁帶著小冰和小雪在外間玩魔方。

餘慕和已經快六年時間沒見過曾廷燁了,上次他接唐楚雨走,也考慮到人多會引起註意,她並未見他。這突然見看到他帶著小冰和小雪玩樂的場面,心裏一下子就軟和了起來。

小冰和小雪見到她亦是十分高興,紛紛跑過來要她抱。她力氣不夠大,只能蹲□子把兩個小孩圈在懷裏。曾廷燁在電話裏對她說過許多次謝謝,反而是這樣見到面還有些難為情了。

她亦覺得滿腔要說的話全卡在喉嚨裏出不來,最後只能是點頭笑了一笑。

唐楚雨整個人的狀態十分好,剛生下來的寶寶長得也十分的透亮,餘慕和首先就拉著母女倆拍了合照給唐奕源和唐奕興傳去,然後才鬧著要抱一抱小寶寶,又問起取了什麽名字。

唐楚雨望了曾廷燁一眼,又把目光投向她話裏的寶寶,語氣堅定:“叫重生,唐重生。”

☆、愛在黑夜(8)

餘慕和一天都在醫院裏陪著唐楚雨。到了晚上,曾廷燁讓她回去休息,她還是堅持要和唐楚雨說說貼己話。

曾廷燁故意做出嘆氣聲來,說:“你一來,我和小冰、小雪都失寵了。”但還是很快找了小護士在房間裏加了一張小床,又多要了兩床被子。

餘慕和十分會討人喜歡,送曾廷燁走的時候不忘說謝謝姐夫。

曾廷燁心裏那點小委屈霎時間就消散光了,高高興興說:“姐夫明天給你帶最好吃的小籠包。”

她愛極了這樣的溫情,窩在被子裏還念念不忘:“都說一個男人如果真的愛上一個女人,就會變成小孩子一樣,原來這話是真的。”

唐楚雨順勢問她:“那你呢?有沒有覺得蕭重宴是個孩子?”

她並沒有要隱瞞唐楚雨的意思,幹脆說:“他人很好,但到目前為止,都是在配合我演出。”

唐楚雨有些驚訝,但又很快平靜,半笑著說:“他願意配合你,這原本就代表著他對你有情。不過你若是不喜歡他,即便他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也是沒有意思的。”

她聽了這話,心裏十分舒暢,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理解我。”

唐楚雨看了她一會兒,低聲說:“我理解你是一回事,大家理不理解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也怔了一下,徐徐說:“傳出我和他的事本來也十分的烏龍,只是既然都傳得像是真的一樣,我過於激烈的否認,反而會讓大家對我們的事更加的有興趣。倒不如靜上一段日子,等風聲過去了,我們分起手來,也會合常理一些,畢竟現在的男男女女也不像是以前那樣,談了就要結婚的。”

唐楚雨見她對這事看的並不太重,心裏想想也許事情並不見得就會往壞的方面發展,就業沒再提這個,轉而問起唐奕源的近況來:“小八每次給我打電話,都說挺好挺好,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好不好的。”

餘慕和想起唐奕維說過會助唐奕源一臂之力,讓他操持港口業務的事,便告訴唐楚雨:“他現在比以前沈穩多了,公司的事能幫上爸很多忙,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接管港口業務。”

唐楚碧一聽這個,臉色倒不如之前和悅了,凝眉嘆聲道:“我倒是更希望他還和以前那樣,整日高高興興的過,闖闖小禍,鬧鬧小風波什麽的,那都不要緊,反正家裏也不缺錢,掙多掙少都是幾個數字罷了。我也在公司幹了幾年,生意場的事總還是了解一些,雖然廷燁他現在也在這個場上,但我還是覺得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想要成功真的太難了。尤其我們家的結構又很覆雜,公司也分了好些派別,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打壓下去,即便真的得了大權,能不能鎮得住其它勢力也是個說不準的事。小八他天性散漫,如果不是媽逼著,他大概是不願意趟這缸子渾水的。”

餘慕和聽她說的十分入情,便沒有打斷,聽到她又嘆了口氣,說:“不過這也怪不得媽。畢竟她才是爸明媒正娶的,但這麽多年來,爸對她始終都沒有太多的感情,所以她整日擔心自己分到的家產不如別人多。”

對於唐曉明娶了四位太太的事實,各大媒體從沒有大肆宣揚過,畢竟國情是不允許有這種情況出現的。餘慕和是有些同情大媽的,少年夫妻,到老了,卻不得不四人相伴,而唐曉明偏愛範淑蓮,十日有七八日是要在她房裏的。其實到了這個年紀,說要幹些什麽親密的事已然不太可能,但身邊有個人說說話,心裏總還是踏實的。

大媽自己討不到唐曉明的歡心,也就只寄希望於靠子女。可惜最得唐曉明歡心的唐奕鳴英年早逝,好不容易熬到前些年唐楚貞終於執掌了奧光的財政大權,卻又一時糊塗,讓二媽一房人占了便宜,風頭剛平覆了一些,唐楚雨這邊又出了狀況。到最後,竟只剩下唐奕源這個往日只曉得混世的兒子能依仗。

想到唐奕源,餘慕和心裏不覺得沈了一分。

唐楚雨以為她是聽了那句明媒正娶心思不舒服,於是拉了拉她的手,說:“小九,有時候我真慶幸小媽她沒生個小十,不然我們的關系肯定沒有現在這麽好。”

她心裏不由得翻出意思酸楚來。是啊,如果範淑蓮給唐曉明生了一個兒子,只怕現在的局勢會更加的混亂,而她也有可能會站到唐奕維的對立面,因為他們會盯著同一份家業,沒有人肯輕易讓步,也不會有誰心慈手軟。可這樣的對立,早已顛覆了‘家’這個字眼的概念,沒有溫暖,沒有關愛,所有的和平都是假象,而那層暗湧早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湧出臺面,爭個你死我活。

曾廷燁果然十分守承諾,第二日帶了剛出爐的小籠包到醫院,還細心的用保溫盒裝著。

餘慕和連連誇他有心。

唐楚雨卻是不客氣的拆穿他,說:“他怎麽可能會有這樣心眼,肯定是月光給他準備的。”

曾廷燁鬧著說唐楚雨不給他留面子。

餘慕和看著兩人說鬧,昨晚沈郁的心情稍稍有了些好轉。吃了兩個小籠包,手機響了,一看來電,竟然是宴小山。

宴小山並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等她一接通,就說:“小九,以後你要去哪兒,至少給我報個備,不然你媽給我打電話,我很難接得上啊。”

她想起自己走得急,確實忘了告訴他一聲,於是說:“不好意思,我走的太急了,沒想起這事。”

他也不是特別在意,只笑著說:“幸好我也在上海,不然就穿幫了。”

她有些驚訝,傻傻問:“你在上海幹什麽?”

他回答說:“我三姨夫今天生日,我過來參加生日宴。”

她“哦”了一聲。

他又問她:“你來上海幹什麽?”

“我六姐生孩子,我過來看看。”

他是和唐楚雨打過照面的,於是說:“那等我這邊忙完了,也過去看看。”

她本來想說不用,但又覺得總是拒絕他的好意不太禮貌,於是答應。

結果等宴小山忙完已經八點過半了,餘慕和以為他不會來了,正準備回酒店,剛一上計程車,他就打電話過來,先是道歉說剛才一直忙著應付長輩們,直到這會兒才能脫開身。

其實她並不特別在意他來不來看唐楚雨,總覺得越是接觸的多了,今後有些話說起來越是顯得尷尬,於是說:“沒關系,我也要回酒店休息了。”

“別啊,你現在在哪兒?我過去接你,好不容易在異鄉遇到,怎麽也得見見面。”他大概是喝了一些酒,說起話來的口氣很有些小孩子的執拗。

她聽他說好不容易在異鄉遇到,瞬間就想起上次在北京,這樣算來,他和她在異鄉的緣分很是不一般。又想著他為她擔了那麽久的虛名,從沒向她討過什麽,於是答應。

宴小山到酒店來接她。他一向遵守交通規則,喝了少許的酒便不再開車,但因為是剛從正式場合出來,身上還穿著筆挺的西裝,和那日在醫院見到是差不多樣子。

餘慕和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空調很暖,吹得她昏昏欲睡,見到宴小山來了,才勉強打起精神,起身和他打招呼。

宴小山心情似乎很好,走近到她面前,興高采烈地說起:“外邊下雪了,沒想到今年的雪來的這麽早。”

她聽了他的話,自然而然往酒店大堂的落地玻璃外望了一眼。雖是入夜已久,但裏邊外邊的燈火都十分通明,遠遠望去,還真是飄起了雪花。她已經兩年沒見過雪了,還真有些想念那些潔白而轉瞬即逝的小精靈,興致一下子提了上來,倒比他還要著急的往酒店外邊走。

只可惜這雪下的不大,從天而至落到地上,很快就融化了。她伸出手掌,也漂了些在她手心裏,冰冰涼涼的,片刻就成了一小團水。

他站在她身邊,望了望天空,說:“這雪雖然小,但要是能下上一整晚,沒有人和車去擾亂它,等明天早上醒過來,倒也能見到銀白色的一片。”

她側首看了他一眼,說:“你從小到大應該見過很多次大雪紛飛的景象了吧?”

他認真點頭,說:“北京幾乎每年都要下好幾次大雪,後來去了溫哥華,那邊的雪就更加多了。到了冬天,我們最常的運動就是滑雪。”

她曾和唐奕維去過一次溫哥華的滑雪場,所以對那裏的景象記憶猶新,神思在外飄忽了一陣,才說:“那邊的華人挺多的。”

他“嗯”了一聲,笑著說:“經常能在路上遇到在國內認識的人。主要那邊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都很好,人口也不會太密集,想要遷居國外,是個很好的選擇。但我總覺得人就和落葉一樣,即便年輕的時候過得慣國外的生活,一旦年紀大了,還是願意歸根的。”

她十分讚同他的說法:“雖然我在波士頓生活了四年,但如果真的要我一輩子在那裏,我肯定不願意。”

他又點了點頭,然後問她:“你餓不餓?”

她晚上吃的不算少,但想他問這個,顯然是有下一步打算的,於是說:“有點餓了。”

他果然開了眉眼,愉悅的說:“那我們去吃蛋糕。”

兩人攔了出租車,宴小山向司機報了個地址,然後興致勃勃的說:“我也是上次來的時候發現才那家蛋糕店的,味道和我在巴黎學游的時候吃過的一家蛋糕店特別像,尤其是香草拿破侖,我現在想想都忍不住要流口水。”

她總覺得愛這一類食物的男性大多都是像唐奕興那樣的,但這些話從宴小山嘴裏說出來又是十分的自然,就像是唐奕維會對上好的紅酒如數家珍一般,都是個喜歡與愛好的問題罷了。

可惜的是蛋糕店已經打烊了,只有諾大的落地玻璃櫥櫃裏亮了寥寥幾盞燈,而那些想象中的精美蛋糕仿佛還散發出了絲□人的香氣,惹得人心裏直癢癢。

宴小山臉上是說不盡的懊惱:“早知道剛才先來買蛋糕了。”

餘慕和撲哧一笑,輕輕轉身,半倚在蛋糕店門前,微微擡眼看著他:“若是讓那些公子哥遇上這樣的閉門羹,肯定是要想盡辦法把這家店的老板找過來,當場做出個精美絕倫的蛋糕來的。”

他怔了一下,又不好意思起來,說:“我不認識這家店的老板。”

她又是一笑,眼波不經意流轉起來,緩緩說:“所以你才和他們不一樣,所以你才真實。”

☆、愛在黑夜(9)

雖然沒能當場吃到蛋糕,但宴小山第二天上午去醫院看唐楚雨的時候,還是給餘慕和帶了香草拿破侖。

他似乎很把餘慕和昨晚的話放在心上,給她拆蛋糕盒的時候還念念不忘說:“雖然我沒有把老板找來的本事,但我可以等第二天一開店就把它買回來。”

曾廷燁眼尖,一進屋看到這情況,就開始繞著圈子問宴小山和餘慕和的關系。

宴小山只當曾廷燁是那些需要應付的對象,十分順口就說:“我是小九的男朋友,蕭重宴。”

曾廷燁有些詫異的看了宴小山一陣,又很快笑起來,低聲誇起餘慕和:“你眼光挺好,這位和那些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們大不一樣。”

餘慕和哭笑不得,只能點頭說:“他是畫家,畫中國畫的。”

曾廷燁又想起什麽來,笑著說:“原來就是他啊。還真是看不出來,一點紈絝子弟的習氣都沒有。”

她不曉得說什麽,曾廷燁直接和宴小山聊開了,問他:“是和小九一起來上海的?”

宴小山對這樣的問題已經能應付自如的,毫不變臉色的回答說:“我昨天從北京來的,因為下飛機的時間有些晚,所以今天才過來。”

曾廷燁對他的行為表示讚賞,十分熟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這份心就很好了。”

結果曾廷燁和宴小山越聊得多,就越是喜歡他,餘慕和想插話把宴小山帶走的機會都沒有,最後連預備下午出院的唐楚雨都邀請起宴小山到家裏吃晚飯。

餘慕和笑著蹙眉:“你剛出院,去家裏能吃什麽?”

曾廷燁接話:“這麽冷的天當然吃火鍋啊,把菜洗洗往鍋裏一煮就成了。”

餘慕和看他:“你去買菜啊?”

曾廷燁十分得意的掏出手機:“我給月光打電話,蔣靖允自然會把東西都準備好。”

餘慕和一笑:“原來是吃別人的。”

曾廷燁不同意:“誰讓他想娶我妹妹的,都是一家人了,還分什麽彼此。”

她覺得‘一家人’這三個字聽起來無比的美好,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幼年時光。那時父親還在世,雖然對家庭的關註度遠遠不如那間酒館,但他的每一點、每一滴的愛都是最真誠的。

蔣靖允果然是跑了好些地方買回了各類煮火鍋的美味,但餘慕和覺得他之所這麽盡心盡力和曾廷燁基本沒有關系,主要是不願意讓身體還處於恢覆階段的許月光勞累。

提到許月光,餘慕和時隔了五六年再見到她,雖然和記憶中的人有了些偏差,但目光裏閃爍著的點點光亮還是如出一轍的。而且她知道曾廷燁和唐楚雨的事餘慕和在其中幫了不少忙,言語和行動上都表示了對餘慕和的感謝。

餘慕和聽她提起這事,莞爾一笑,說:“我其實也沒做什麽。”

曾廷燁不同意,說:“別的不說,光是能把那個徐律師找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你想想,這樣的案子,一般人都是不敢接手的。”

餘慕和彎了彎嘴角,臉上卻沒有什麽笑意,只說:“他經辦了這個案子,名聲大噪,身價翻了好些倍。”

曾廷燁還是十分感謝徐東奇的,說:“這些都是後事,他又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怎麽知道這案子過後是禍是福。”

她不再答話。開始的時候,她也覺得徐東奇接這個離婚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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