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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完全因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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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輕輕“嗯”了一聲。

趙晗玉又接著說:“我也是眼拙,一時沒想起來,其實他那模子和蕭書記很是相像。”

她微微一驚,側頭看著趙晗玉。

趙晗玉沒註意她的神情,還在說:“前幾天吃飯,我還沒註意到他,反倒是他先跟我打招呼了。是叫蕭重宴吧?”

她只能點頭。

趙晗玉起了興致:“他們家可厲害著呢,遠的不提,光是他那位姓陸的舅舅,恐怕沒幾個不認識。”

她想起宴小山之前和她提過他的家庭很覆雜,她猜度著他肯定也是權貴出身,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世家,一時有些發怔。也不知道像他那樣從小該是順風順水的人,那日被她拒絕,會不會心裏生出什麽怨恨來,亦或者打擊報覆?但感覺他教養極好,又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應該不會幹這些事。

反正自從得知宴小山的身份之後,餘慕和就再也沒去過張英的畫室,連自己參與投資的畫廊也不管了,還是唐奕興提出抗議,說她完全不理會畫廊的經營情況,今日怎麽也得去走一趟。

她拗不過,只能去看看。

結果是著了道兒,剛一進畫廊,就見到宴小山正在收拾他之前掛在畫廊裏買的幾副畫。

她不好躲,幹脆接著這時機,邊往裏邊走,邊問他:“怎麽把畫收了?”

他擡頭看到是她,十分驚喜,但又似乎是在糾結手頭上的畫卷,竟有些意興闌珊的:“賣給那些不會欣賞的人胡亂丟棄,還不如放到家裏蒙灰。”

她不明白。

他已經把畫全部卷好拿皮紙包上,轉而笑著問她:“賞不賞臉吃頓午餐?”

他問的突然,她壓根沒想好怎麽拒絕,又想起趙晗玉同她說過的種種,最後點頭說好。

兩人去吃黃鱔煲飯。

宴小山指著外邊白花花的太陽,提議:“喝點凍啤酒?”

餘慕和不是什麽扭捏的人,便同意。

宴小山大概是不勝酒力的,喝了兩杯,就有些上頭了,主動提起畫的事來,口氣十分的無奈:“那些人真是厲害,我用了化名,還能找到,花了大價錢賣我的畫,把我捧得高高的。其實我心裏清楚的很,他們哪裏是真的欣賞我的畫,不過是想通過我搭上我爸罷了。真是玷汙了藝術。”

餘慕和聽得他如此說,立馬明白了其中的故事。如今的世道,但凡家裏有些門楣的子弟,都習慣性的仰仗著這道金光幹些賺大錢的事,像宴小山這樣苦於家庭枷鎖的,卻是極少數的。她覺得這和他從小沈迷於國畫中有很大的關系,又覺得他這一刻赤子之心,實屬難得。聯想到自己身處在唐家,頂著九小姐的幌子度日,一時有些感同身受,不由自主的舉杯敬他。

他爽快的喝完了杯中酒,又很快掃去臉上的愁容,說起:“他們說你酒量很好。”

她大方承認:“至今還沒醉過。”

他揚眉笑:“通常女人說自己沒醉過,那就代表她還沒遇到特別傷心難過的事。”

她半彎著眼睛,似笑非笑的,不否認也不承認。

他起了好奇心,湊近了些她的臉,明明沒有什麽特別疑問的口氣,卻是疑問的話語:“我很想知道你等的那個人究竟是個什麽樣兒的。”

她低了低眉眼,拿著筷子隨意往碗裏扒了兩下,說:“就是個挺普通的人。”

他不滿意這個答案,追著問:“總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吸引你的吧?”

她停了片刻,蹙了蹙眉,腦海裏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最後定格在她二十歲的冬日夜晚,波士頓夜盡闌珊時分。

那是大年夜,他們都沒有回國,所謂的兩兄妹難得在一起吃了一頓團圓飯。她吃的太撐,他也想走走,於是他們幾乎是一言不發的沿著查爾斯河走了一路。其實那時已經很冷了,她出門的時候卻鬼使神差的挑了一家明黃色的外套,禦不了寒,她凍得連心都在發顫。

也不曉得他是怎麽察覺到她的不適,竟脫了羽絨衣套在她身上。

她十分驚訝的看著他,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慌忙從兜裏掏出一包煙來。

她從沒見過他抽煙,只覺得他抽煙的動作並不嫻熟,尤其是點火的時候顯得十分的生硬,加上有些風,他一直沒點著。

她一時沒忍住,撲哧笑了一下,又壯了膽子,輕松奪了他手裏的打火機,湊過去,終於幫他把煙點著了。

那一刻,她是看到他笑了的,也許是因為他太少笑,所以她覺得他笑起來格外的好看。她一直都在努力的生活,卻從不知道這般努力是為了什麽,直到那個時候,她心裏突然想著,若是日後能經常看到他的笑容,也算是給生活找到了一個接著努力下去的動力。

☆、完全因你(4)

和宴小山的關系,餘慕和覺得喝過一次酒之後,似乎比原先要更加松快。

她沒把宴小山的告白當做特別緊要的事,宴小山也沒有死皮賴臉的要給她送花送戒指,只有唐奕興對這事十分的關心,每每見了她都要問上一問。她總把徐東奇搬出來當擋箭牌,可事實上她和徐東奇單獨出去的次數一個巴掌就能數的完。

對於徐東奇的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她也有過許多種假設,和唐奕維談起這件事,唐奕維通常都是說:“也許他使的是欲擒故縱的手段。”

她不敢茍同唐奕維的說法,因為徐東奇給她的感覺更像是例行公事。

她又懷疑這是唐奕源找了個所謂的好男人讓她嫁,但三番兩次的套唐奕源的話,也沒能從中得到什麽線索,反倒是被他發現了宴小山的存在,然後他那張嘴就呱啦啦在全家人面前宣揚開了。

範淑蓮自然是對這事咬著不放,只要閑下來,就要拉著她問長問短,最後竟教育起她,徐東奇也好,宴小山也罷,只要決定了跟誰,就不能再三心兩意。

她哭笑不得,也沒法解釋,幹脆把大把時間花在酒館、畫廊或是唐奕維給她買的公寓,免得回去受拷問。還是唐楚碧和謝凡生蜜月歸來,她才放心回家吃晚飯。

唐楚碧嫁了人,氣質還是有不小的變化,雖然還和以前一樣精貴有潔癖,但已經沒有故作矯情的架勢了。給每個人帶的禮物也都是投著他們的喜好,最後送給餘慕和的,是從印度帶回來的香薰燈和精油,說她睡眠不好,這個作用大。

她當晚就點了一註,房間裏的氣味果然十分的安神,唐奕維半夜裏過來還沒散完。

他笑話說這精油沒作用,鬧得她到現在也沒睡著。

她抓住他在她身上四處游蕩的手,說:“要不是等你,我早睡著了。”

他下巴上長了細細的胡渣,搭在她後背,有些紮人,他說:“北京有個建世界上最大的水上劇院的項目,政`府要找合作方,萬和息家是首選,但息元顧前陣子和李家合資在東南亞買了島嶼,要建度假山莊,不一定有這麽多資金可以周轉,我剛在整理些資料,準備明天去一趟北京。”

她明白這是大項目,有些驚訝:“你爸交代你的?”

“是我提出要去試試,他沒有表態,但他肯定也想爭取到這個項目。”

她並不太有信心:“這麽好的項目,爭取的人肯定很多,何況那些公司都在北京,關系門路比我們多。”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你幾時對我這麽沒有信心了?”

她擔心他這次報的希望太大,會落空。

他又說:“葉至謙會幫我牽線。”

她一聽葉至謙的名字,倒是寬慰了些,又想著他明日進京,是不是要叮囑些該註意的事。

他卻突然提起宴小山來,問她:“宴小山是誰?你媽好像最近老提起他?”

她想了一下,還是決定不把宴小山的真實身份告訴他,只說:“是張英的師弟。”

他“哦。”了一聲,又問:“他在追你?”

她咯咯笑了一陣,翻過身子,面對著他的臉,一雙手搭在他脖子上,笑問:“你在吃醋嗎?”

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一張臉貼在她額上,慢慢說:“徐東奇不好嗎?”

她窩在他懷裏,笑笑地說:“他們再好,也不關我的事。”

大概宴小山存在的風聲也傳到了徐東奇耳裏,連著幾日,他都沒有再打電話來約過餘慕和。

餘慕和也沒什麽惋惜的,去了一個徐東奇,來了個宴小山做掩護也可以。

畫室裏的幾個人似乎也都默認了她和宴小山是一起的,但凡有些戶外的活動,都會叫上她。尤其等到張英過生日,一行人跑去爬山露營,她被唐奕興拉著去買了一大堆用具,回家被唐奕源撞見。

唐奕源得知有這麽好玩的事,立馬嚷著要一起去。

她提醒他明天是工作日,他得去公司打卡上班,他尋思了一會兒,還是抵不過玩樂的誘惑,說要想辦法。

結果等到第二天,唐奕源還真抽出身來,擠上他們的車,一開口就是和宴小山套近乎。

餘慕和見狀才明白唐奕源哪裏是想出來玩,明明就是想好好認識認識宴小山。

宴小山對唐奕源是有耳聞的,加上兩人年紀相仿,性格也都外向好相處,不過一會兒就談的十分投機,聊起留學時的趣事。

唐奕源得知宴小山是在溫哥華讀書,當即就說:“你和小九都在北美,和我隔了一整個大西洋那麽遠。”

餘慕和覺得唐奕源八成又要扯緣分之類的故事,果然他很快接著問:“小山,你去過波士頓嗎?”

宴小山搖頭。

唐奕源故意嘆氣:“我也沒去過。之前有幾次很想去,可小九她不歡迎。”

餘慕和瞥他:“你專挑我學業重的時候說要去,也不見你放假提這事。”

唐奕源不再招惹她,又和宴小山說:“溫哥華我就去過一次,那邊的自然環境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以後在國內混不下去了,移民去那兒就很好。”

宴小山顯然不信他所謂的混不下去的話,但還是附和著說:“那邊華人多,你要是去了,我倒是可以介紹些朋友給你認識。”

唐奕興聞得兩人越說越遠,連忙打斷:“移什麽民啊,我們一家人不能分開的。”

餘慕和見唐奕興當真了,笑著說:“二哥,他才沒這個本事願意一個人長久呆在國外呢。”

大家一路上說說笑笑,十分熱鬧,到了傍晚,就把火架子全部搭上,拿出先前準備好了的腌制品,開始燒烤。

山裏不比外頭,入夜漸涼,唐奕源原本拿了外套預備給餘慕和披上,一轉眼卻見宴小山的手腳更快,他在一旁咯咯笑起來,說:“看來我這個八哥的用處以後會越來越小了。”

宴小山笑了一笑。

餘慕和被他開了不少玩笑,幹脆反擊說:“那你趕緊給我找個八嫂,讓我這個妹妹沒有用武之地。”

唐奕源接連唉聲嘆氣:“要是這麽容易就能找到八嫂,我屁股後邊早都該跟著一圈娃娃了。”

宴小山對唐奕源還不了解,正要安慰他幾句。

餘慕和搶先說:“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趙晗玉這支花呢?”

宴小山是知道趙晗玉的,恍然大悟的看著唐奕源:“原來如此。”

唐奕源一揚眉:“什麽原來如此啊,你見過趙晗玉嗎?”

宴小山十分認真地點頭,分析說:“確實有傾城之貌,但性格似乎有點刁。”

餘慕和故意說:“我們八公子就是喜歡重口味。”

眾人哄笑做一團,唐奕源也不覺得難堪,反而是說:“我暗戀的這麽光明正大,她連個正眼都不給我,等到日後被儲移飛傷了,再來找我,我肯定是不會搭理她的。”

宴小山不同意他的說法:“真的愛一個人,才不會在乎她什麽時候回頭,或者回不回頭都不重要,又不是愛她就一定要得到她。就算得到她了,她不快樂,不開心,那和禁錮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有什麽區別?要是我愛的那個人哪一天被她所愛的人傷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上去抱著她,她想哭也好,想鬧也好,哪怕她想打人,我也會陪著她。要知道誰也不能保證會愛誰一輩子那麽長的時間,愛的時候全心全意去愛,就已經是最好的了。”

夜幕已經降臨,宴小山坐在篝火邊,火光映在他幹凈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明亮耀眼。

唐奕源最先從這番話中醒過來,一邊拍著手,一邊表揚他:“果然是文藝青年啊,對感情的見解居然這麽的有深度。等哪天空了,我們倆單獨探討探討這個問題,看能不能再挖掘出點更深層次的東西。”

餘慕和不知道唐奕源究竟有沒有再找過宴小山探討關於感情的問題,她只知道唐奕源這次入山露營並沒有得到唐曉明的許可,所以他為了自己這次的一時沖動付出了調離公關部門,前往人力資源部負責奧光所有職員檔案管理工作的代價。

大媽為了這事沒少找唐曉明哭訴,要知道公關部門雖然也不是中心,可好歹能多和各個大人物打照面,這一下被分區管什麽檔案,就真的只能日日對著發黃的紙張了。但唐曉明做的決定一貫沒人能改變的了,大媽的哭訴沒能成功,唐楚貞雖然在奧光有一定的地位,但對著這情況也愛莫能助。

反倒是唐奕源跟個沒事人似的,還到處說什麽去到人事部門,看誰不爽了,就可以炒他的魷魚。

餘慕和對他的樂觀態度表示了欣賞,待向還在北京的唐奕維提及這事的時候,唐奕源早已經收到了風聲。

唐奕維卻是想到了別的方面,說:“他要是下個月又換了部門,這事就大有不同了。”

她仿佛命白唐奕維的意思,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完全因你(5)

盛夏難當,儲志雲借著天氣大好的由頭邀了一大圈朋友出海開party。

日子撞上周末,唐奕源好不容易得空,一大早就開始催餘慕和動作快些,好像生怕趕不上似的。唐楚碧平日不太常參加這些活動,但似乎是有意給謝凡生站臺面,也早早的就來了。

最晚到的是趙晗玉和杜若溪。

儲移飛坐在游艇後邊,沒有起身去迎接趙晗玉的意思,不知道是對她來晚了有意見,還是已經習慣了她的姍姍來遲。

餘慕和見趙晗玉適合杜若溪一道來的,也不像往日一般主動去找趙晗玉搭話,唐奕源亦是沒有什麽殷勤的表現。

趙晗玉甚少受到這樣的冷遇,一張如花似玉的臉立馬拉黑了。

儲志雲最是和事老的性格,哄起趙晗玉來:“晗玉今兒這條寶藍色的裙子選的真好,簡直要和大海融為一體了。”說罷將話頭拋給儲移飛,“老三,你說是吧?”

儲移飛瞇著眼躺在長椅上,連眼睛都沒睜開,敷衍的“嗯”了一聲。

趙晗玉本來還只是有些不高興,這會兒見到儲移飛的態度,氣頭立馬就上來了,直沖沖進到艙內,大聲嚷著說:“今天誰能把我喝醉了,我明天就陪他去塞舌爾度假。”

這話一出,一眾人都啞聲了。

唐楚碧本就不太看得慣趙晗玉刁鉆的脾氣性格,故意湊到唐奕源耳邊,笑著說:“你還楞著幹嗎?”

唐奕源沒理。

唐楚碧又推了餘慕和一下:“你快去把她灌醉。”

餘慕和沒動。

唐楚碧倒是挺識大體,告訴餘慕和:“她這是發公主脾氣,要真有哪個不知死活的上去把她灌醉了,到時候她和儲移飛都不好下臺。”

餘慕和環視了一下眾人,倒真有些人已經擺出了一副躍躍欲試的神情來。她只好冒險充當一回和事老,走進船艙。

趙晗玉聽到有聲響,立馬回過身,見是她,既有些失望,也有些心慰,一雙動人的眼睛竟是含著些淚水的。

唐奕源在艙外驅散了眾人,外邊一時又安靜下來。

餘慕和慢慢走到趙晗玉面前,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好折中,說:“我口渴,想喝點酒解渴。”

趙晗玉破涕為笑。

餘慕和也笑了起來,拿著開了瓶的酒給她倒了小半杯,又與她碰了一下,說:“塞舌爾我早就想去了,但是這酒太傷身,你就少喝些,假裝被我喝過了,行嗎?”

趙晗玉看了她一陣,然後點頭,一仰脖子,把杯中酒飲盡。

但凡活在世上的人,總有這樣或那樣的困擾,餘慕和以前覺得像趙晗玉這樣首屈一指的千金小姐是絕對不會為了錢財而煩惱的,可後來才明白,其實趙晗玉最最惱的大概就是她的千億身家。因為錢太多,所以總怕別人不真心,好不容易有個門當戶對的儲移飛,又整日瞎想著他會不會變心,會不會離她而去,然後變著各式各樣的法子來試探他。她曉得那是因為趙晗玉愛儲移飛,儲移飛也一定曉得那是因為趙晗玉愛他,可曉得是一回事,能不能經受得住又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兩個相愛的人最後分開十有八九不是因為不相愛了,連普通人都要經受那麽多生活的考驗,何況是兩個身家旗鼓相當的優勝者,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哪怕一點點的縫隙,都會有人削尖了腦袋往裏邊鉆。

都說人只有在吃飽了的時候,才會橫生出許多情感的糾葛。餘慕和不知道趙晗玉和儲移飛的這條被蔓藤纏繞的線最終會畫向什麽地方,她只希望自己和唐奕維的那條線會永遠的纏繞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盡頭。

趙晗玉果然很快就醉了,被餘慕和送到房間休息。

儲移飛還坐在原處,仿佛連動也沒動,夕陽漸漸落入無邊的大海,餘暉映著水光渡了一層金邊在他身上,他那樣的安靜,像是這游艇上,只餘他一人。

她沒有去喝儲移飛談一談的打算。唐奕維曾和她說過,男人和女人不一樣,方方面面都不一樣,你所思慮的,他也許早就想清楚了,也有可能他根本沒把它當成一回事,所以她掉轉了方向,預備去拿塊三明治壓一壓因為船只擺動而在胃裏翻滾的酒。

卻不知杜若溪是什麽時候見到她的,主動拿了剛做好的macaron給她。

她有些詫異,但臉上浮現出的笑容十分的清單,說了謝謝,然後狠狠咬了一口。

杜若溪半倚在白色的欄桿邊,背對著大海,側頭看著她,娓娓說:“晗玉那樣的脾氣,真正受得住的人很少。”

她不知道杜若溪提起這個的目的是什麽,於是只微微笑了一下。

杜若溪似乎對她十分有興趣,接著往下說:“其實她沒有壞心,就是被寵壞了,習慣被人捧在手心裏。不同的環境,總會早就不同的性格。”

她又咬了一口macaron,突然有些期待唐奕源能及時出現。

杜若溪對她的沈默置若不理,問她:“聽說餘小姐開了間小酒館?”

她點了頭,回答說:“是我爸爸留下來的,開了快有二十年了。”

杜若溪看著她,也不太笑,卻像是有意拉近距離:“等哪天有空了,我也去坐一坐。”

從游艇上下來,剛坐上車沒多久,餘慕和就吐了。

唐奕源一臉鄙夷的指責她不負責任的把他的香車給糟蹋了,又把紙巾報下車去到路邊拍著她的背後給她順氣,自顧自的說:“讓你去把趙晗玉灌醉,你怎麽把自己灌醉了。”

她壓根不認為自己是喝醉了,至多是吃多了macaron,又有些受了涼風,暈船罷了。

他難得沒遇到她的反駁,於是饒有興致的教育她:“你以後還是少和趙晗玉在一起,她就是個偏執狂,一遇上不順心的事就不分場合的撒火。儲移飛是什麽樣的人,能受得了她一時,也受不了她一世。總不能回回遇上這事,都讓你去化解吧?”

她蹲在馬路邊上,吐得七葷八素的,聽了這話,不禁回頭,皺眉看著他。

路燈很亮,光線一絲不差的照在他身上,他的模樣明明還是那個樣子,卻又仿佛已經不是那個樣子。她想說些什麽,又覺得身上的力氣漸失,終於只是瞇了瞇眼,有氣無力的表示:“我想喝水。”

餘慕和身體不舒服,得以放了個小假,睡到上午十一點才醒。

下樓尋吃的的時候,管家告訴她:“趙小姐打了兩個電話過來找您。”

她回了電話給趙晗玉,沒想到趙晗玉提起去塞舌爾的事,說是訂了後天的啟程,明天先飛去北京,讓她把行李準備準備。

她還以為過了一夜,儲移飛已經把趙晗玉哄好了,旁敲側擊的想鬧清楚這其中的事。

趙晗玉明白她的意思,便大方告訴她,雖然是和儲移飛和好了,但是說話得算話,塞舌爾是一定要去的。

她覺得這事來的太突然,但又想著去北京倒是可以見見唐奕維。她已經大半個月沒見過他了,十分的想念,於是答應。

掛了電話,她打給唐奕維。他沒接,她猜著他大概是在忙,沒再急著打第二通。

等到晚上了,他才回過電話來,聽了她的行程,便告訴她到了北京隨便尋個理由和趙晗玉分開,他帶她去別的地方吃飯。

她想到明天就要見到唐奕維,又是在異地,心裏有些興奮,很晚才睡著。

第二天上午九點的飛機,到中午才落地。

北京在下雨,天色十分的灰暗,趙家在京的管家來接機,但為了方便,兩人沒回趙家住,住在酒店。

趙晗玉吃過午飯就出去了,餘慕和在房間裏瞇了一會兒,四點多的時候唐奕維給她打電話,說一會兒就過來接她。

她特意穿了件白色卡通圖案的上衣,搭著淺色的牛仔短褲和平底鞋,以求能隨意把自己淹沒在人堆裏。唐奕維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開了輛半舊不新的A4,穿了套深藍色的運動裝。

她一上車就十分香艷的在他臉頰上映了一記熱吻,笑靨如花的拷問他:“有沒有在外面拈花惹草啊?”

他作勢要把車停在一邊,故意說:“不然上去測驗一下?”

她咯咯笑,又不同意:“我好餓。”

雨還在下,不大不小的,剛巧能落在玻璃窗上,發出輕微的啪啪聲。城市已然被這場雨沖洗的十分幹凈,只是漸漸入夜,霓光四起,有些塞車。

吃飯的地方是在一條老胡同裏,四合院門前沒打招牌,是在門上掛了兩個大燈籠,看上去倒像是普通人家。

唐奕維敲了敲門,隔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頭頂上的頭發幾乎都掉光了,見來的人是唐奕維,露了個笑臉:“唐先生,您來了。”

餘慕和知道這是私房菜館,又覺著是在北京,撞見熟人的機會應該為零,沒想到剛一進門,卻是遇到了葉至謙。

她在各色宴會上見過葉至謙兩次,想他貴人事忙,應該是不記得她這個小角色的。可他又和唐奕維挺熟,加上還有別的朋友跟在後邊往出走,又興許是什麽有大來頭的人物,所以他倒順勢做起介紹來。

她從來懂得分寸,站到一旁,聽著葉至謙笑著說:“還想著找個什麽機會正式給你們介紹認識,今天倒湊巧碰上了。”

唐奕維早就註意到了葉至謙身邊的人,聽得葉至謙這麽說,立馬反應過來,把手伸向那人:“陸先生你好,我是唐奕維。”

餘慕和斜斜的看了那人一眼,只覺得他的輪廓長得十分好看,雖然穿的並不正式,可氣度非凡,說話的聲音有些慵懶,卻不顯得傲慢。他說:“你好。”

大概這樣的碰面還是有些尷尬的,所以葉至謙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餘慕和身上。

餘慕和覺得十分尷尬,正考慮是不是應該大大方方打個招呼,卻聽見前邊屋子裏傳來個清脆的女聲:“你們三個動作就不能快點兒嗎?磨磨唧唧,跟娘兒們似的。”

緊接著就有爽朗的男聲也跟著傳過來:“要來這兒吃的是你,嫌人家沒提前給做雪花桃泥,要換地方的也是你。就你這種善變的性子,除了方名揚能受得了,恐怕世上再難找出第二個人。”

沒一會兒,那說這話的四人就已經走出了裏屋。

那女孩還在說:“明澈,我說一句,你說十句,嘰嘰喳喳的,你真應該學學葉至曦,沈默是金。這就是為什麽你們明明都在為國家效力,你就沒有人家進步快的原因。”

被稱作明澈的人說起:“你這個丫頭真是沒大沒小的,表哥不曉得叫一聲,整日就知道喊我的大名。”

餘慕和只看清走在前邊那一男一女的模樣,女的和陸柏友有些像,男的雖然和陸柏友一樣都有些瘦,卻又多了一分精明樣兒,但無疑都是世家子弟的風度。

陸柏友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那女孩很快走過來,像是十分願意認識新朋友的模樣,左右打量著唐奕維和餘慕和。

陸柏友見狀,於是做起介紹來:“我妹,陸柏怡。”

後邊那三人也都走上來,還不等大家穩定好,卻是突地響起一聲驚疑:“小九?”

☆、完全因你(6)

結果這一頓晚餐,餘慕和吃的極不安心。

唐奕維沒問她怎麽會認識蕭重宴的事,她卻是怎麽也忍不住了,一股腦兒的告訴他:“宴小山就是蕭重宴。”

唐奕維十分淡定的點了一下頭,並表示:“我早就知道了。”

她很是驚異的看了他一會兒,洩氣的說:“現在被他撞見了,該怎麽辦?”

他看得開,還半笑著說:“哥哥妹妹一起吃頓飯,不見得就有什麽可讓人懷疑的吧?”

她剛才一急,倒是把這層關系給忘了,想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放心:“萬一他告訴二哥呢?我們平日連話都不怎麽說的,跑到這兒來還一起吃飯,就算是二哥那樣的人,也不可能不覺得奇怪吧?”

他見她愁得連東西也不吃了,慢條斯理的給她盛了一碗清湯燕菜,說:“你先吃東西,二哥會不會知道,那都是以後的事了,以後再說。”

她哪裏吃得下,和唐奕維分開之後,回到酒店,整個人還是魂不守舍的。最後還是決定給宴小山打電話。

哪曉得宴小山先她兩秒撥過來。

她拿著手機想了一想,然後接聽。

宴小山開口不談剛才的事,只是問她晚上吃飽沒有,要不要去嘗嘗當地的麻小。

她正好是想找他,於是答應。

宴小山開了一輛甲殼蟲來接她,待她上車就解釋:“這是我表妹的車。”

她知道他指的是陸柏怡,又聯想起剛才的畫面,一時沈默起來。

他知道她所想,便大方說起:“之前聽唐二哥說你們家最本事的就是七公子,一直沒機會見,沒想到是在這裏認識了。”

她聽他主動提起,於是說:“他來談個項目,我和趙晗玉去塞舌爾度假,正好路過,他就說請我吃頓飯。”

他連連點頭:“就像我們兄妹幾個,也是經常一起聚一聚。”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不見他有什麽異色,於是問起:“剛才那兩個都是你的表親?”

他搖頭,說:“我媽家是四兄妹,我有兩個舅舅,一個姨。大舅家一個大表哥,一個表妹,你也都認識了,姨家就是剛才那個明澈,比我大一歲,還有三舅家也是個表哥。剛才還有葉至曦,是葉家最小的兒子,我們是同學,大家都稱他是最低調的葉家人。”

她疑問了一聲,並不是是對葉至曦有多大的興趣,就是想著多說些旁的事情比較好緩解氣氛。

宴小山接著說:“他是人大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就去了海拉爾,在那兒呆了兩年,前陣子才回京的。還是葉大伯一定要把他調回來,說去基層鍛煉可以,但中心的東西也不能全不接觸。我自認行事不招搖,可他真是低調的沒話說。每天坐地鐵上下班,就算開車也是開的家裏十年前的大眾,要不是那車牌掛著,哪裏會有人把這車放在眼裏的。回來的時候給他調了副處,楞是沒有一個人說閑話。”

她聽他說的十分認真,心裏覺得若是那個葉至曦真的是這樣,確實是難得至極的。

他又給她說了一些他生活圈裏的人,比如明澈,在武漢讀書,後來去英國名校深造,回國之後就著自己的專業,在城市規劃局工作。又比如還有個叫費琛的同學,在賓夕法尼亞大學讀醫科,現在是大醫院裏冉冉升起的新星。還提起唯一沒露面的二表哥,陸柏譽,也是英國留學回來的,年紀輕輕就開了自己的公司。

他說著這些人的時候連自己也很是佩服的樣子,最後問她:“他們個個都很厲害,是不是顯得我很不務正業?”

她搖頭笑,說:“他們畫不出國畫。”

他心情大好,偷偷告訴她:“我正在向畫家協會提交申請,希望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那我預祝你成功。”

對於宴小山會不會在唐奕興面前提及遇到她和唐奕維的事,餘慕和現在覺得宴小山其實也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或許猜到了什麽,但絕不會傻傻的去捅破。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宴小山十分的放心,所以和趙晗玉在塞舌爾度假的日子裏,完全沒有再為這件事憂心過。

趙晗玉似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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