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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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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心術,據說煉成後,身體會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我想起在蛇界書房內看過那些相關的書上記載若是法力深厚,只有眼睛會受到損傷,若是法力不深厚,可能被反噬而死。

“你為什麽要問這個,為什麽要殺害我的父王和母後?”心中的怒氣上來,我嘶吼著。

“我只是不想這般屈辱的活著,我沒有殺害我們的父王和母後。”弗離故意在“我們”這幾個字上加重語氣。

我震驚不已,“你說什麽,什麽我們的母後和父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不敢相信的揮舞著手臂,迫切的想要聽到她的解釋。

“我叫弗離,還有弗姣,你是弗兮,難道你不覺得我更像是姐妹嗎?”弗離隱忍著憤怒。

“這,這根本不可能,如果這是真的,這就是,就是……”我好無力氣的喃喃道。

“就是亂倫,”弗離悲痛的咆哮道,“這對我來說,就是一個屈辱,為什麽你和弗姣都能在陽光底下存活,我卻要這樣齷齪的活著,你知不知道我覺得自己有多麽的不知廉恥!”

“不,這不是真的。”我搖著頭,試圖阻止弗離接下裏的話,弗離狠狠的按住我的肩膀,“你一定好奇,我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當初我們的母後鳩貍在遇見父王之前就已經有了意中人,只是父王奪人所愛,不久之後,母後生下我和弗姣兩個,只是那是母後每日以淚洗面,氣血不足,我和弗姣自然身子虛弱,因此,父王對外宣稱,我和弗姣早早夭折,其實不然,我和弗姣在不容雪山中的雪蓮花中滋養著,直到父王來接我。

我當初不明白父王為什麽只接走我一個,後來我才明白,父王為了羞辱母後,要立我為後,你知道,在我們狐族,沒有孩子是不能立為狐後的,所以,父王又將躺在冰棺中,還是嬰孩的弗姣帶過來,對我宣稱為我的孩子,”

“這,不可能。”我不可置信的推開弗離,卻被弗離挾制的死死的。

“這是事實,當我擁有弗姣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鳩貍的茴香院裏你竟然出生了,於是,狐王不得已之下,將鳩貍封為狐小後,但看見鳩貍每日沈浸在我們這種悲苦中,狐王心中還是很有報覆的快意。”

“你知道麽,當時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事情,我只沈淪在狐王的英俊面目中,身為狐後,我有著高高在上的權位,卻是和狐王只有夫妻之名,現在想想,才恍然大悟,狐王自己也怕亂倫哪。”弗離笑的可悲,我從心裏開始同情弗離的遭遇。

“後來,我才明白自己根本不喜歡狐王,看見蕭束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的迷戀上了他,他冷傲的個性,英俊的面容,儒雅的風度,”弗離沈浸在美好的想像中,恰如我當日一般。

“我要得到他,我一定要得到他,所以我一定要煉成幻心術。”弗離陰沈沈的說著。

“我想知道母後和父王真正的死因。”我咬著嘴唇,想著蕭束的那句話,“這個禮物你還滿意嗎?”

“我本來沒有萬分的準備,只不過有個蕭束的幫忙,可就事半功倍了。”弗離愉悅的說著。

“他們畢竟是我們的母後和父王啊,”我的眼睛再也流不出眼淚。

“那又怎樣,我只要蕭束,你不告訴我也沒有關系,我會讓弗姣當墊腳石,況且,她現在還不知道這一切。”

“弗姣那樣的信任你,你為什麽要這樣害她?”我無奈的說道,親情,仿佛就在一瞬間破裂,再也無法拼湊出完整。

“那又怎樣?”弗離勝利的說道,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別忘了,我今天只想告訴你,蕭束喜歡的根本不是你,你還是死心吧,”

“原來,這就是你要我來這裏的目的,我知道了,我死心了。”我孱弱的說道,“請放我離開。”

“你最好死心,”弗離厭惡的離開。

我踉踉蹌蹌的走著,眼前一片黑暗,弗離的話仿佛還在耳邊回響,我心中冰涼一片,突然肚子上傳來一陣絞痛,我腳下一軟,渾然沒有任何知覺。

黑暗中,我緊緊的捂住絞痛的肚子,一陣陣藥味撲鼻而來,我心中的恐懼又加重幾分,孩子,你們已經躲過剔仙骨的疼痛,剜雙眼的絞痛,現在你們也一定挺過來啊。

“怎樣了,”蕭束的聲音冷冷飄蕩在空蕩的宮殿中,我摸著熟悉的被褥,這裏竟然是終離宮,我轉來轉去,竟然又回到終離宮!

“蛇王,她一直以來有些抑郁,孩子恐怕還得等上一段時辰。”一個侍婢顫抖著嗓音。

“不,不能再等了,”我發瘋一般,我在床褥上摸了一手的鮮血,一種母親情感迅速膨脹開來,“快動手吧,要不然,啊,要不然,啊——”

手指緊緊的掐住枕頭,身上一波又一波的陣痛傳來,“快動手,”

我聽見那個侍女慌張的問蕭束怎麽辦,襲來的疼痛一陣陣的泯滅我的意識,但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期待著嬰兒的哭聲。

“啊——”又一陣強烈的疼痛襲來,枕巾的一角被我撕裂下來,我察覺到一只手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水,意識混論中,我猛地咬住那只手,一股血腥在嘴裏蔓延……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想起蕭束“去母留子”的話,想要在臨走前,抱一下我的孩子。哪怕只有一下,也是足夠了。

“孩子出生時已經斷了氣息,你不要再費力了,蛇王已經寬恕要饒你一命,你好自為之。”侍婢冷冰冰的聲音我猛然一陣。

“不可能,你在騙我,”我發瘋一般,從床上滾下來。

摸著那片還未幹的血跡,仿佛幼稚尖銳的箭刺進我的心中,“孩子,”我嗚咽著,手在那片血跡上摸來摸去,臉貼在那片被褥上,“孩子,你們在哪呢,你們沒有死,你們不會拋下我一個,是不是?”

一陣沈重的腳步聲傳來,原本有些怒罵的侍婢猛然停住,“參見蛇王。”侍婢們的聲音退去剛才的刁鉆。

“下去。”蕭束一聲呵斥。

接著便是侍婢們魚貫而出的碎碎腳步聲。

我依舊將臉貼在被褥上,孩子,你們在哪裏,鼻尖酸酸的,不一會兒,便感覺到被褥上一陣濡濕,沒想到,沒有眼睛,我還能流出眼淚來。

“孩子夭折了,”他的聲音懨懨的。

“我饒你一命。”他接著說道。

“你好好保重,”他不放棄的說道。

“我會保你無憂的。”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著我的耐性。

“孩子,孩子、”我摸著幹涸的血跡,“孩子,都是我的錯,母親沒有保護好你們,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喃喃自語,緊緊的貼著那層薄薄的床褥,我好累,真的好累啊。

我是蕭束,剛剛登基的蛇王。

我有高高的權位,無盡的法力,可是,我一點都不快樂。

那年,我被困在一個魔陣中,是蘭幽救了我,我迷戀她身上那種幽幽的香氣,還有她那不染塵埃的淡笑。

那時,我年幼,理所當然的以為,這就是一見鐘情。

她是狐族的聖女,我只好把自己的心意埋藏在心底,終於,我長大了,可以幻化為人形。

我不想去飄渺峰打擾她的清凈,只好趁著她每年覲見狐王的時候,約她在狐族後山見面。

一次次的拒絕,我一次次的傷悲。

終於,又一次的被拒後,我在飄落的梧桐花下,看見了她。

她雙手托著腮,臉上還有紅腫的指痕。

梧桐花似傘,落在她烏黑的發絲上,她轉過臉,她那雙魅惑的雙眼,仿佛能懾人心術一般,沈沈迷戀。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拿出玉簫,吹奏出一曲悲傷的曲調,我們彼此無言,心仿佛連在一起,在那之後,我躲她的身後,看著她專註的看著梧桐花落。

又是蘭幽的覲見之日,又一次被拒,我吹奏著玉簫,看著她翩然驚鴻的身影,滿目的煙華,無法移開雙眼,明明心在跳,我卻固執的認為那只不過是對蘭幽的背叛。

我躲在後山,看著她癡迷的等待著,她在等我,而我選擇錯過。

我有蘭幽。

終於,那天,她發現了我和蘭幽,看著她默默的轉身,我心中一種難以抑制的疼痛,我還是固執的認為這是對蘭幽的背叛。

終於,她走了,她隨著蘭幽前往縹緲峰。

那夜,我在後山吹了一夜的蕭,整整一夜,她,還是沒有出現,這個女子,竟是如此的決絕。

痛徹心扉的感覺。

再次相見,她一身火紅的嫁衣,靜靜的偎依在連七曜身旁。

我的眼一直未曾離開她窈窕的身影,心中竟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甘,為什麽殺害我父王母後,她卻可以活得這樣瀟灑,或許,這只是一個我想要將她留在身邊的借口。

我還是將她奪了過來,看著插進她心口的斷劍,我有些後悔心中的沖動,按照我們之間的約定,連七曜沒有再來尋找她,

可是,她卻忘記了我們曾經的一切,我不甘,我有辦法的讓她憶起我們的曾經,她還是恨著我的,

這個決絕的女子。

迷霧上的那一夜,我才明白,我愛的人,不是蘭幽,而是這個決絕的女子

當我想要傾心以待,打算和她共度一生的時候,

我察覺出蘭幽的不簡單,更重要的是,我父王母後真正的死因,我需要借助她,引出蘭幽的本來面目,只因為她是九尾,有著九條命的狐貍。

可是我錯了,

區區一只玄冰箭,我根本不放在眼中,封住自身的法力,像是奄奄一息般,一切都計劃好。只是玄影忙著查看蘭幽的動靜,竟然忘了將整個計劃告訴玄蹤,焦急的玄蹤趕到狐族,找到了她。

可她,竟然傻傻的剔去仙骨,只為救我一命

這個傻女人

當我看著她凸起的小腹,激動得難以自制,可我不能,不能放棄原來的計劃。只能狠下心,剜去她的雙眼,

將她還沒有撫摸一下的孩子,悄悄的帶離她的身邊,看著她空洞的眼眶,流出淡藍的液體,

我的心,絞絞發痛。

她不停地撫摸著放過孩子的床褥,只因那上面還有孩子的溫度,我許她一世無憂,她擡起頭,滿臉的汙血,昭示著我的罪無可恕。

她走的決絕,身著艷紅的嫁衣,縱身一躍,跳入天涯。

洛香殿,與此同時,我緊緊的抱著蘭幽,一滴眼淚,順著我的臉頰滑下,

原來,蛇也會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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