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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有情人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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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嶁大殿匆匆而逝,平整的沙地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它匆匆而現,叫人一睹它華貴雍容之態,深深鐫刻在記憶的石碑上,化成永遠的銘文,永不消逝。

夜玄瞳迷迷蒙蒙看著浩瀚無垠的大漠,嘆息迦嶁終成眾人嘴裏津津樂道的侃大山之料,被人添油加醋的天南地北的胡謅,將它罩上神秘面紗,忽而妖魔說忽而神化說,它的神跡輝煌,它的逝去成真,而它昌盛繁華之盛名怕連存於史書夾縫中的資格都沒有,最後將在不同版本的胡謅中漸漸流失,淡化掉名字,淡化掉曾經的輝煌,淡化掉它出現於沙漠的神秘之傳……直到無人將它提起。

夭夭和白浪拍拍身上沙塵,爬上沙坡。

“娘娘,你……你腿怎麽了?”

“出雲妖道偷襲的,不礙事。”

“娘娘鳳體金貴,流這麽的血怎能說不打緊的話。嗯哼,各位暫避,夭夭要替娘娘療傷。”

夭夭這話說完,第一個避開的是白浪,他走出兩丈遠後一屁股坐在沙地上,閉目養神。路莫知和嵐開始眼對眼望著,眸中火花四濺。

“嵐,你還不走開?女子春光外洩,豈容你窺見?”路莫知斯文儒雅地說,眼神飄啊飄,飄向夜玄瞳的腿部,夭夭已將她裏面中褲撕開,露出如玉一抹的肌膚,一道血痕赫然入眼,路莫知的眉宇籠上一層陰霾。

“腿上中劍,又不是避諱之處中劍,為何不可觀之。”嵐瞟了眼夜玄瞳皮肉綻開的傷痕,面無表情地反駁一句。

夭夭站起身,大怒著雙手叉腰,“你倆在我旁邊聒噪不停,煩人得很,都給我滾遠點,滾得遠遠的!”

路莫知嗔聲一哼,“夭夭,我是你主子,你逾越主仆之界,膽敢朝我大聲咆哮,落雲山莊看來是沒你站腳的地了!”

“哎喲,我夭夭當年進落雲山莊是誰厚臉皮連拖帶拽地扯進門的,我怎想不起來了。”

路莫知的目光閃動兩下,頭一昂,揪著嵐的衣領朝沙地下面拖去。嵐被他直直拖著,身下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他一臉愜意,省去走路麻煩確實不錯,於是他兩腿交叉,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體會滑沙的愉悅。路莫知心裏一口惡氣堵著,猛地丟手,嵐從沙坡上如車輪般骨碌碌地滾了下去。

“太子殿下,你小人,小人一個!”沙坡上的某人一邊滾一邊怒喝。

“不要喊我殿下,你得喊我親家,夭夭給張婉清把過脈,是千金,若瞳懷的是男胎,正好結為夫妻,沖著這點你該對我客氣點。”

“哦?我和你要成為親家,這……這得容我好好考慮。”嵐說著抹掉滿頭的黃沙,報臂於胸,在沙地上踱著步。

待夜玄瞳的傷口處理完畢,夭夭扶她走下沙坡,一行人朝荒無人煙的大漠望望,天際邊晨曦微亮,一車隊緩緩前行,青色旗幟迎風飄展。

夜玄瞳看著熟悉入眼的車隊便知南宮妍兒,怕她是想一睹迦嶁寶藏來此,卻錯了時機。

紅十仙和南宮罄從沙坡上走下,兩人邊走邊抱怨。

南宮罄指著紅十仙的鼻子大聲嚷道:“都是你找偏了地,耽擱這麽長時間才找到大夥。”

紅十仙不住撓著紅發,怏怏不樂地嘀咕,“老夫常年身居大漠從未辨錯方向,要怪就怪那突襲的颶風鬧騰人。”

南宮罄走到夜玄瞳跟前,見她腿上血跡斑斑,臉色不禁一暗,連聲叫道:“我就知道你身邊一定要有我在,瞧瞧前面那兩個慫樣,一個自稱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扇俠,還有一個在我幼時常常拿來比對刺激我的嵐公子,這兩位連個心愛女子都呵護不好,真配不上他們英明神武的稱號?美人,你跟我走吧,我保證你毫毛不少,養得特好,跟那東市口的‘豐滿白’一樣,不掉膘盡長肉。”

夜玄瞳白去一眼,伸手朝他腦門砰砰敲去。

“嗨喲,打人了嘞,把你養得不掉膘不是好事?”

夭夭兩手叉腰,擋在南宮罄的跟前,“南宮罄,你好回白國看你娘了,你娘喊你回家吃飯呢!”

“是,娘喊我回家吃飯,我那後宮兩千九百九的美人等著我去臨幸,我怕再見你們,我是爬來的。”

“行了,看你南宮罄孑身一人,我夭夭大發善心跟你介紹個大美人,有沒聽說江湖上出現一位風華絕代萬人敬仰的修羅鬼,她可是位美人哦。哼,聽聞她曾端掉閻王寨大小十六座洞府,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啊?修羅鬼是女人?有趣,真有趣,我南宮罄該會會她。夜美人,這輩子與你無法結緣,下輩子我南宮罄出世便去尋你,叫他人無機可趁。”

南宮罄說著,朝大漠坡頂走去,那邊不知何時來了匹體型彪壯的駿馬,怕是尋著主子熟悉氣息而來,當它一雙湛清的大眼瞧見南宮罄,前蹄興奮地在沙地上騰起。

南宮罄跨上馬,戀戀不舍朝夜玄瞳看去一眼,唇角的一抹笑淺淺,如三月的一縷風,輕輕柔柔吹落枝梢上的花瓣,飄過水面,落入手心。

他策馬揚鞭,大喝一聲“駕”,身影疾快地消失在沙坡上。

夜玄瞳看著他孑然離去,心裏湧出一縷惆悵,他無拘無束的心何其廣闊,天下之大又有誰能成為他心中真正的羈絆,套出他的心?

但願,叫修羅鬼的女子能代替她,成為他的一縷香,誘著他一路前行,不離不棄,讓梔子般的大雅君子尋到所期望的芳澤,至此而歇。

朝日高升,一行人朝南宮妍兒的隊伍走去。

南宮妍兒與蘭兒言笑晏晏,心情甚是大悅,她的一雙媚眼瞟著窗外騎馬並行的姿容灼灼的男子,臉頰上逐漸泛起紅暈。

她心裏思量著,這個叫流雲的男子與夜玄瞳的女扮男裝倒有一拼,相比之下,他身上男子氣息素雅如蘭,叫她神情搖蕩,意念飄揚,在恍然沈思中眼前男子幻變成天上神祗,飄飄而落,邀她齊舞。

蘭兒的手撩開車窗外的簾幔,探首朝裏頭面含嬌紅的南宮妍兒說道:“郡主,你在看哪?”

“蘭兒,這天氣怎這麽熱燥,我有些口渴,拿些水來。”

“熱燥?我怎覺這暮秋侵晨涼氣逼人,郡主怎會覺著熱燥,八成是你看人家小哥容若皎月氣若幽蘭姿如青松,一下把你給……”

“小蹄子,叫你瞎胡說!”

“我胡說?我可沒胡說,話說回來,上次在大漠碰到夜闌,哦,是那個該死的夜玄瞳,哦,不對,現在她是太子妃娘娘,她偽裝成男子在玄城街頭迷了郡主的心智,騙得我們郡主眼淚是嘩啦啦地流,哎,這大漠到底是個傷心地,傷心地裏尋尋覓覓,不想尋來一個美少年。郡主,你沒白來大漠,逝去的老天眷顧著重新給你撿個來!”

南宮妍兒和蘭兒嘰嘰喳喳說著,盡管聲音低如蚊吟,可車輦對面騎馬而跟的流雲和玄冥把話聽得一清二楚。玄冥瞇起眼,悠哉樂哉地看向流雲的背影,他揚鞭策馬,騎到流雲一側,眸裏噙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晦情緒,眨巴眨巴朝流雲瞧了兩眼。

流雲看懂玄冥的意思,淡然笑笑,側臉瞟向遠處廣袤的大漠,他心裏住著那位生命如曇花般匆匆而謝的女子正朝他擺手,與他作別。

活著,珍重。

可心的荒蕪與慘白,他如何填埋?

南宮妍兒掀開窗幔朝流雲淺淺一笑,笑靨燦爛,如一縷溫煦的陽光照進流雲寂冷荒蠻的心之流放地。

流雲微笑頷首,這笑如蜻蜓拂過水面,落下一圈漣漪,倏爾消失,叫人懷疑他是否笑過。

在南宮妍兒與流雲淺笑傳情之時,遠處一行人漸漸走近。

車隊前方騎著大馬的護衛頭領警覺看向遠處陌生走來的一群人,手揮了揮,示意手持利戟的兵士立即擺陣,將南宮妍兒的車輦團團圍住,長戟豎直朝外。

“什麽人?”南宮妍兒俯身探首看著遠處的人,朝外面護衛頭領問道。

“郡主,看似在大漠中游蕩的閑人,抑或是扮成閑人的刺客,您務必鎮定,這幾個人傷不了您。”

流雲和玄冥翹首看去,見是夜玄瞳和路莫知等人,立馬抖動韁繩,掉轉馬頭,朝他們疾馳而去。

南宮妍兒從車輦中瞧見流雲離去,慌忙從車輦中跨出身,險些一個踉蹌栽地,她看著流雲遠去的身影,皺皺娥眉,皓齒咬緊了朱唇。

“郡主,看似流雲和玄冥認識那些人。”

南宮妍兒沒有吱聲,面色沈暗,心跳如擂鼓,她不願韶華之年如一張白紙,一筆不落地匆匆而逝。難得出現位中意男子,她怎能輕易放手?

追還是不追?

答案只有一個——追!

她毫不猶豫地將馬上坐著神情凝重的護衛頭領拉下馬,利索地跨上馬鞍,厲聲清喝,策馬朝流雲和玄冥追去。

蘭兒和眾侍婢見了,嚇得目瞪口呆,一向文靜嫻雅的郡主是中邪還是鬼迷心竅?居然魂不守舍去追相識才半會的男子,她還是她們的郡主嗎?她倒像鄰家院子裏翻墻頭掏鳥窩的野丫頭,等著闖下一堆禍事叫長者來數落。

“郡主不能去,你不認識那些人,你……”

蘭兒的話傳不到南宮妍兒耳裏,南宮妍兒耳畔只有大漠長風在呼嘯,她心裏儼然住著一位魔鬼,魔鬼用極具誘惑力的嗓音催促她追上那小子,為他而狂。

她清楚依自己顯赫身份是容不得如此放縱,她想起任嬤嬤總拿為淑女者需秉性柔佳,儀態端莊諸如此類的話語拘束她的一言一行,她的手腳可以被束縛,她的腦子可以被洗過無數遍,但她的心是馳騁在曠野中的,無羈而行。

為中意的男子,她狂野放縱一次又何妨?

南宮妍兒從未如此愜意,她將綰得中規中矩的發髻上一根碧玉簪扯下,任憑一頭墨發在風中恣情飛舞,體會灑脫不羈為卿瘋狂的感覺。

待南宮妍兒騎到人群中,目光與夜玄瞳碰觸,兩人一怔,隨即莞爾一笑,過去諸多不快統統雲散霧開。

玄冥朝路莫知和夜玄瞳躬身作揖,恭謹地說道:“玄冥拜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

路莫知手中帛扇撩起玄冥的手腕,眼梢掛笑,道:“玄冥老頭,這裏誰是太子殿下?出了皇門一身便裝只有扇俠路莫知。走,玄冥老頭同我殺上兩盤,想必郡主應有空餘車輦,可供眾人歇歇腳,免去腳程的疲倦。”

南宮妍兒正癡癡看著流雲,絲毫未在意路莫知說的什麽話,眾人目光齊刷刷地瞅向她,她猛然撇過頭,支支吾吾地問道:“為何看我?”

夭夭大咧咧地拍著她的肩膀,道:“郡主可否帶我們一程?”

“哦,啊?可以。”

大家紛紛笑起,南宮妍兒好奇地瞧瞧大家,心神一顫,她剛才癡呆呆地看流雲的樣子莫不是被大家看到了吧?她連忙捂著臉,垂下腦袋。

流雲朝這位滿臉嬌紅的郡主看了一眼,心裏不禁暗自在笑,哪有女子這麽厚臉皮追著男子不舍的,瞧她秀發披散,拼命追趕而來,喘息不止,無半點豪門小姐的優雅之態。

唉,此女子嬌媚玲瓏,倒是叫他生起幾分憐愛之情。

流雲為了打破尷尬境遇,率先策馬揚鞭而馳,南宮妍兒跟著跨上馬追去。兩人起初一前一後,沒跑出五丈遠,便見兩人並排而行。

“郡主,你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流雲笑著問南宮妍兒。

“自然。”

“郡主,你不在乎貴胄與賤民的懸殊地位,你不曾想這樣以貌取人會害了你?”

“你這話倒提醒我了,夜玄瞳雖是迦嶁遺民,迦嶁覆滅她那公主封號便徒有虛名,她在大漢實則就是一賤民,如今她卻成了大漢國的太子妃,既然有人破例,我為何不可?至於以貌取人之說,我看這倒未必,玄冥是你師傅,他一身頂好武功盡廢,而你不離不棄,視如親父,從這點我可斷定絕不會看錯人。”

“哦,沒想到郡主眼光倒是犀利,看樣子我可要好好提防。”

“你防我?”

“豈敢,豈敢……”

“不如我們私奔?”

“嗯?”

“私奔啊?這個你不懂?”

“不懂,流雲一介草民,聽不懂郡主在說什麽。”

“剛才你我都看見太子妃有傷在身,車輦給她用,換我騎馬借此正好嘗試走馬闖四方的自由,只是身邊少了一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男子陪同,你……可有此打算?”

南宮妍兒的話說完,埋下腦袋,兩頰著火般滾熱。

流雲朝她悠悠一笑,道:“與郡主私奔不敢,這是掉腦袋的,你我相伴騎行於大漠迎風觀日,倒是可行。”

玄冥老頭望著兩人般配的身影捋了捋胡須,滿意地點頭微笑。夜玄瞳附耳說道:“師傅,流雲師哥和郡主認識多長時間了?”

“師傅掐指算算,從昨早開始,嗯,七八個時辰有了。”

“啊?這……”

“有情人終成眷屬,妙哉啊!”

“莫知小友,走,陪老夫對弈兩局!哦,我倒忘了,紅十仙和我是舊交,幾十年未見,你怎成了雷震子他爹?”玄冥朝路莫知說著,偏頭看向紅十仙。

“一頭紅發礙眼了嗎?”紅十仙撅著嘴,一想起當年在練武場上連連輸給他,他一肚子的火便竄了上來。

“不礙眼,不礙眼,老夫好久沒尋到合適的人把酒話當年,再不有空私下裏……”

紅十仙一聽有酒,那個眼瞪直了,連連跑到路莫知身側,小聲乞求道:“那個棋可以稍會下,那酒得先喝。”

“先後順序既定,容你商討?”

“那酒老夫要是不喝,老夫的半條命就沒了啊?”

……

一路,紅十仙忽而跑到玄冥跟前拜托忽而跑到路莫知身側乞求,眾人一臉漠視,視他為無物,著實叫他大發雷霆,怒罵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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