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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兩位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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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不說話?你承認了?”南宮罄幾乎帶著哭腔說道。

她的心在笑,他這般傷感作何?若真失去清白,最應傷感的人應是她吧?

她雙眸懶懶闔上,忽又圓睜看向面具人,極為平淡地說道:“南宮罄,我與他是有肌膚之親。”

南宮罄一怔,好似一個霹靂在他頭頂炸響。他的三魂七魄被轟轟雷聲嚇得同身體迅速剝離,遁入十八層地獄。既然她親口承認,這事便是真的,起先藏於胸口的闕疑立馬如塵埃般拂去。

她,錚錚傲骨,士可殺不可辱,難得的烈女子。她若與別人有肌膚之親,便應有情。她喜歡二皇子,她喜歡的人不是他。

南宮罄蒼然笑去,他失去了她,她的心,她的人,她未曾給過一次親近機會,一次都沒有!

初見她,他心如搖旌,浮想聯翩,眼裏每一處看去都是她曼麗倩影,鼻裏每一處聞去都是她幽幽體香,手裏每一處觸去都是她滑如凝脂的肌膚。他眼裏看到的心裏裝著的都是她,此後再容不下別人。要知作為簪纓世胄的他,偷香竊玉,眠花宿柳慣了,而至從遇見她,他變了,變得處處律己,連自己都覺驚詫。浪子回頭金不換,他為她而變,現今他所做的看來都是徒勞。

他將腰際掛著的香囊一把揪下,將裏面放著的一縷發絲掏出,遞到她跟前。這縷發絲陪他日日夜夜,眠時攥緊而握,閑時細細而賞,寄情於發,睹物思人,他都成了習慣。

今日,這縷發絲,他已沒珍藏必要。

她心裏沒他,她心裏裝著的人是二皇子。二皇子是她的真愛,他對她來說,什麽都不是。

這事實對他擡殘酷,太無情。他眼裏無數個男女親昵的影子在混當,男得是二皇子,女

的是她。他要瘋了,手裏要是有劍便一劍揮去,讓兩人入黃泉去恩愛。

“給你,你的東西。”他壓抑心中屈辱,忿忿說去。

發絲歸還她,他便無所留戀。他澀澀一笑,飛身出了窗外,朝河岸踏去。

艙室中少了南宮罄,陡然變得安靜,可氣氛依舊冷凝。

面具人知道南宮罄對夜玄瞳有情,但沒料到花心的他對她動了真心。剛才他一臉感傷不似摻假,可見他傷得很深。

他冷冷朝她笑去,不無譏誚地說道:“沒想到你和假冒二皇子日久生情,你們這對鴛鴦倒是般配。”

夜玄瞳從他話裏聽出揶揄之意,似乎還帶些隱隱不悅。即便她和嵐發生關系,對他來說,有何關系?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唉,她可以對一個人說謊,絕不能對第二個人說謊。她若不辯解,恐怕連自己都認為貞節不在。

她淡然一笑,唇角勾起奚落笑意,這笑給面具人看了,甚是不解。她莫非是在笑他,他說錯了嗎?

“我可以對南宮罄說謊,但對你,我沒有必要。”她揚聲說道。

她這句頗有些拐彎抹角稍費心思的話落到面具人的耳裏,他抽空的身體立馬充滿了陽光和雨露,充盈著各種奇花異草的芬芳,流蕩著蟲鳥鳴唱山泉叮咚的天籟之音……

她心裏有他,她戀著人是他啊!

大喜與大悲而伴,隨之他心沈沈,臉黯然。

她說沒有必要?她是沒必要跟他說謊。帶著面具以真二皇子身份亮相的他,不可能成為她的心上人。她也猜到,他亦不會同南宮罄般癡戀她皎皎姿容,對她清白造成威脅。在她眼裏,他活著是她眼裏的刺,死了便是過眼雲煙,匆匆從她生命長河裏飄然而去,連稍息停留與她寒暄的資格都沒有。

可若將他另一身份告知,她又是怎樣反應?她還當他是匆匆過客,不聞不顧?

一個身份註定與她勢不兩立,怒視而戈。

一個身份偏偏與她情愫兩生,執手盼老。

兩個身份,一個結局,他與她都逃不了命運的糾纏。

“若沒事,我便沒有留的必要,就此別過。”夜玄瞳朝一語不發的面具人說道。

他在想什麽,她全然不知,但稍稍感覺他藏有心思,是憂是傷,是喜是悲,統統與她無關。

“你稍等,竇公公跟我約好的時間還有一會兒,你若走,怎進得了宮?”面具人朝她輕聲說道。

夜玄瞳蹙緊眉頭,她怎能與仇敵相安無事共處一室?怪只怪自己九曲銀蛇鞭舞得不夠嫻熟,現今只有忍。她尋著圓鼓凳一屁股坐去,甚是不悅,看著窗外發怵。

他不是妖獸,不會一口吃了她。

等就等,誰怕誰!

面具人拿起玉杯,避過臉,將面具朝上揭去,一杯杯喝去。他喝得甚是歡暢,甚是痛快,痛需靠醉酒麻痹,除此,別無他法。

當壺中的酒倒沒,他戴正面具,朝前面熟悉的那抹倩影癡癡看去,冷不丁冒出一個字:“瞳。”

這字冒出,他慌忙一怔,急忙緘口。

夜玄瞳心裏楞楞,回眸不解地看向他,他說什麽?

他沈聲又說:“同……同你說點話,不管你願不願聽,當風飄過也行。”

她眸光一閃,他說的何意?他是在和她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她瞄向桌上傾倒的酒壺,心裏有數了。酒後吐真言,就不妨聽聽他說些什麽。

面具人自知這點酒醉不倒,他哼笑一聲,淡然說道:“兩百年前,蜀地的一隅有個叫澤霖的彈丸小國,這國的王偏偏對一只遷徙的白雁生了情。於是他就追啊追啊,追到日生了又生,落了又落。再後來,當他尋到白雁的巢穴,赫然發現白雁已上了返程的路。此時闊野寂寂,孑身一人的他,長風過眼,眸眼迷離,他在思忖該不該繼續去追?”

“你說什麽?這是一個故事?”她問。

“嗯,是個故事,多年來一直被人們掛在嘴邊提及。哦,知道這個澤霖的王最後怎麽了?你說他有沒有去追這只雪雁?”

“不知道,或許會。”

“天下會有這麽不切實際的愚蠢的王嗎?他沒有去追,他就地招納賢士,采取遠交近攻策略。二十年的時間,他擁有雄兵百萬,戰車千乘,他所向披靡,天下莫及,他便是大漢國的第一個皇帝,南宮雁。其實,他所追的白雁不過是他成就天下霸業的夢。”

“你跟我提他,是想讓我對他讚讚有詞,懷有欽佩之意?還是就當說書人口裏喁喁叨念的一個加墨添彩的段子?”

“你不感興趣?這段子裏,你期望開頭談及的白雁是什麽?如果不是天下霸業的夢,你猜是什麽?”

“哈哈——你說是什麽?任何添加期望成分都是欲望作祟!”

他不語,若說他心中白雁是她,她作何反應?

她到底沒有明白他話裏意思,他也不希望她會從這故事裏獲悉什麽。

岸邊的馬車駛來,畫舫靠岸,夜玄瞳與面具人連句告辭的話都沒說。她冷冷看著面具上一雙幽黯深邃的眼,埋頭走了出去。

待夜玄瞳的身影上了馬車,畫舫的側房內,抱著五十弦的女子走出。這女子朝五十弦用力撥去,一刺耳聲奏起。她看著面具人癡癡笑著。她嬌聲說道:“這人都走了,你還有什麽心思好想的。幸好這面具用極薄的金箔打造,要不這大熱天將臉捂著,非生熱瘡不可?現在你好摘下透透氣了。”

面具人一聲不吭,心煩意燥。

“不如讓我現在告訴她,說你就是她心上人?”女子關切地又說。

“不需。”他極冷極淡地回道。

女子嗤聲一笑,立即放下五十弦,將臉上精致的人皮面具撕下。她吹起一聲口哨,畫舫外面便駛來一艘小舟。

女子朝小舟上的男子大聲喊道:“白浪,我的好白浪,我們好回去了。剛才,你可聽見我彈奏的五十弦?好聽嗎?”

白浪冷肅著臉,朝她狠狠蹬去一眼。莊主一臉煩躁,她倒好,跟個雀子般在他耳邊嘈嘈切切。

“夭夭,你嘴巴好歇了。”他簡短地提醒她一句。

她立馬乖乖閉嘴,嘴巴撅得老高。

“莊主,好回了,夜姑娘都走了。”白浪站在小船上朝畫舫中的面具人說道。

面具人這才揭下面具,白皙臉龐宛若月盤,狹長鳳眸一眨,噙著一泓憂傷的水波。俄頃,他好似明白什麽,眸光大亮,沈聲一笑。心裏徐徐念叨,天下霸業在胸,美人在心,兩者皆要,這便是他心中的白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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