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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開局死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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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越既然能成為天下之主,想來魄力總該是有一點的。

自己的一番慷慨陳詞又“大義凜然”到那個地步,總是有幾分分量的···再加上,身懷89憐惜值的王誠料想也定會盡力——所以盡管潛入禁宮之內的宮正司意味著極大的風險、稍有不慎就會面臨著無法收場,但對於淳於越會不會來見她的這件事,集雲心裏還是很有把握的。

但······

淳於越來得還是比她想象得快了太多。

所以當王誠離開後的當天晚上,集雲被驚聲尖叫的127從昏睡中叫醒,看位到穿個著一身黑的男子抵足站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明明是早有預料的淳於越的現身,也還是賺足了她的驚訝······

——試想,你於昏昏然之間乍然驚醒,腳邊上站著一個黑黢黢的人,居高臨下地瞅著你···最重要的是,要不是127一直在腦子裏響警報吵醒了集雲,他甚至不知道會在這兒站多久······

怎麽會有這麽詭異的現身方式啊?!

集雲以區區殘軀病體,楞是嚇得一個彈動,險些蹦了起來!

眼前行事詭異的男子見狀,卻是無聲地笑了笑。

笑得······極是好看。

——前世的集雲、在遇到憐惜值系統之前的集雲,因自知死就死在識人不清上頭,所以痛定思痛,深以為誡,闖過這麽多世界,最留心於觀察各色人馬,也便有了一二分心得。

人常說“相由心生”,實則不然。

——不是的,這世上有太多人習得了畫皮之術,比書裏寫得魑魅魍魎還要可怖,惡人可能忠厚相,紅粉之下藏骷髏。

集雲從不曾小瞧任何一個看似平庸無奇的人,也從不曾信任任何一個瞧著老實良善的人,更從來不曾被色相所惑。

如今的她看人,幾乎是以一種先天的直覺。

這是她的本事,靠血淚教訓,更靠勤勉鉆研。

眼前人穿一身黑色勁裝,外頭系著件黑色的繭綢披風,若非幾許月光灑落,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按說正是低調的打扮。可原本應該用來遮擋面容的兜帽卻只垂落在肩膀上···不知算散漫還是囂張······

眉目低垂仿若含憐,嘴角帶笑分明無情。生就萬裏挑一的好相貌,青竹美玉不能喻其質,本該是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中難得的一道風景,但,許是夜深人靜,這人出現得太過突然又靠得太過近的緣故,無端端竟令集雲心頭一寒······

再一轉念,那陣寒意卻仿佛是集雲的錯覺,不知何起何落。

昔年淳於兄妹入覲,齊帝見而讚嘆,謂曰連璧,兄封侯爵,納妹為妃。而集雲,本是五皇子淳於越的親信宮人。正是因為齊帝臨事其意,將本該按照舊例被封做郡主的淳於菁收入了雲波詭譎的後宮,集雲這才被贈與了缺少心機、行事魯莽的榮妃,乃至今日。

——這本是王誠走後,集雲順著新從他處意外聞得的消息,使用對答案套出的信息。

可······

到底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幾乎是轉瞬間,集雲就毫不猶豫地做出了決定——舍去她原本打算的一切見到淳於越後,矯揉造作以博取舊主憐惜的小把戲,不敢再有半句廢話,忍著一身的痛爬了起來,恭順地低著頭,單刀直入道:“殿下,集雲鬥膽請人傳話,實在是只有一句話,一定要面陳殿下。”

一息、兩息。

······

這淳於越不知是聾子還是啞子,只不說話。

探不得深淺···集雲心頭忐忑,更不敢稍有輕忽,頓時打疊起百倍的集中力,一動不敢動。

咬緊了牙關強忍著身體上的將到極限,才終於等來答覆。

這樣的一個人,光是站在那裏就讓人心驚膽戰,誰知倒有副春風拂面溫和清越的好嗓子,幾可惑人心智。一開口,說是答覆其實牽強——淳於越並沒有接話,閑閑地自顧自道:“竟然只有一句話?唉···枉費越一番功夫混進來,只聽一句話,實在不夠本啊。”

說是遺憾,分明戲謔。

姿勢不得勁兒,疼得眼前直發花,集雲心裏恨不得給他來上一拳,面兒上卻平井無波地順勢接話,“事急從權,既不敢將這話輕易露人,也恐怕旁人會把話傳左了耽誤大事,不得不出此下策,叨擾殿下。”

姿勢不得勁兒,疼得眼前直發花,集雲心裏恨不得給他來上一拳,面兒上卻平井無波地順勢接話,“事急從權,既不敢將這話輕易露人,也恐怕旁人會把話傳左了耽誤大事,不得不出此下策,叨擾殿下。”

一言既出,又空等半天。

許是這句話說得適耳,方才還站得賞景觀花般的淳於越突然彎下了他老人家高貴的腰肢——甚至還貼心地挑了塊兒集雲身上傷少的地方——扶了一把,一拽一推,讓她靠墻坐好,溫和含笑道:“那就要阿雲的這句話真的有價值,才不算叨擾了。”

靠坐自然省力許多,集雲先忍不住長出一口氣,才審慎地擇選措辭,正色言簡意賅道:“集雲不能死在牢中,還請殿下運作。”

淳於越這回倒很快就給了動靜兒,甚至速度快到隱約帶有逼問之意,低笑了兩聲,“哦?怎麽王誠傳回來的話,卻是說阿雲親口表白,自己並非貪生怕死之人啊?”

笑笑笑,笑你個頭。

集雲只做沒看見他一臉興味,保持著自己的步調,恭敬但不失堅定地道:“回殿下:自然,集雲的命不足惜,甚至榮妃娘娘的命、及其榮寵,原也不能與殿下相較。但這次的事情棘手得很——若是旁的倒罷,謀害皇帝···集雲當時之所以一徑認下,其實真正怕的是···瀾國眾人本是一體,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樣的事情若是牽連殿下,豈非天也要塌?”

不等淳於越對這段真誠剖白做出反應,集雲話鋒一轉,“然而,集雲愚鈍,到底還是做錯了。如今只要買通了馮太監等人,倘若集雲尚未翻案就死在獄中,這樣可塌天的大罪,不是貴妃等人想扣在誰頭上,就能扣在誰頭上的嗎?此計粗淺卻好使,集雲能想到,或早或晚,旁人也能想到——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動,怕是想等著集雲熬不住酷刑,能主動供出榮妃,可殿下,如果貴妃不願意等這個主動了呢?”

如果貴妃,或任何一個對榮妃、淳於越等瀾國人抱有敵意的人,一旦不想等這個主動——殺了牢裏的集雲,比踩死一只螞蟻還要簡單,貴妃盛寵,在後宮中幾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讓馮太監為她所用偽造供詞,自然也並不是什麽難事了。

所以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集雲所說的,在集雲還活著的時候翻案,揪住貴妃栽贓陷害的尾巴,還己方以清白,讓榮妃連帶著集雲,徹底擺脫謀害皇帝的嫌疑。

集雲相信淳於越有這樣的能力。

沒有的話···那就毀滅吧,不過是把零積分再清零一次······

一念定生死,集雲其實並沒有表面上那樣平靜,可她既然“並非貪生怕死、一心為主”,就只能平靜。

平靜的煎熬之下,卻聽到淳於越卻忽然嘆了口氣,不大高興地道:“阿雲還是這樣,總那麽嚴肅,開兩句玩笑都不會···你的話我知道了——阿雲有命,越一定達之。”

······

喜怒無常、行事鬼魅。

集雲腦子裏只有這八個字了···可是言猶在耳,淳於越既然說她“還是這樣”,說明集雲歪打正著,竟表現得很像原本的集雲,自然不能在此時露餡兒,便依舊嚴肅地板著一張臉,張了張嘴,仿佛不知道該怎麽接這句沒正形的話,只得又閉上了。

淳於越扯了扯自己披風的繩結,把玩著蒼白的指尖那把牢門鑰匙,一臉不耐地道,“還真就一句話啊?那越可就告退了?”

集雲想了想,出爾反爾道:“殿下恕罪,還有一句。其實,今日王誠本是奉了榮妃之令來殺我的,為防娘娘怪罪,還請殿下費心從中周全——畢竟,不管是娘娘還是殿下,太醫院裏都不能缺了這個自己人。”

【憐惜值+1,當前憐惜值20。】

淳於越又扯了扯那個似乎是勒得他不太舒服的繩結,撇撇嘴,“蠢妹妹竟然還整了這一出?行,知道了。”

集雲見狀···不忍熟視無睹,再加上憐惜值的意外上漲取悅了她,到底費勁巴拉地爬了起來(這大爺這會子又不假作好心地來扶她了),先奢侈地在王誠留下來給她喝的凈水裏浣了浣手,這才踉蹌上前,替淳於越松松地重新綁了那中看不中用的披風的系帶。

——淳於越一點兒也不客氣,集雲一過來,他就很自然地擡起了下巴,理所當然地受了這服侍,

隨即動了動脖子,整個人松懈了下來,滿意地笑道,“嗯——還是阿雲貼心。”

集雲敬業扮演一個嚴肅無趣的掌事姑姑,點了點頭道:“殿下不嫌集雲手臟就好。”

【憐惜值+2,當前憐惜值22。】

這淳於越,一時像個聾啞人,一時又話多得一句趕一句,“就為著阿雲貼心,也得盡快把阿雲撈出去。”

······這話就是放屁。

指望著主子對下人講良心講道義,不如指望著天降紅雨八月飛雪。

指望著主子對下人講良心講道義,不如指望著天降紅雨八月飛雪。

所以集雲一點兒也不糾結“那麽今晚之前為什麽一個人呢也沒想著撈我”的這件事情。

心既已照,何必又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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