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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茶會 首富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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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纖從皮包裏取出筆記本。

這本子是小學買的, 封皮還是迪士尼的金發公主,如今公主的頭發都掉色了。

五年前,她匆忙之下出國, 很多東西都沒帶, 全留在當初的公寓, 可沒落下這個筆記本。之後,她帶著它走過不少國家,始終貼身保管。

平時不看,但就是一直留著。

纖纖從沙發上起來, 看向辦公桌後的男人,“你現在有空嗎?”

秦措說:“下午一點有約。”

纖纖走過去,“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把筆記本放在他面前, “壓箱底的東西, 我昨晚找了好久。”

秦措看她一眼,目光往下。

仿佛是小孩子的筆記本, 翻開封皮, 第一頁寫著一行字:

《人類怪異行為觀察日志(1)》。

纖纖拎起茶壺,替他杯子滿上, 自己也倒了一杯,捧著走到窗口。

“這是我從八歲開始寫的日記。”

“很多年前, 我從家裏走丟了,有個女人收養我, 那時我五歲。她精神有問題, 急需接受治療, 但她自己不覺得,她認為她很有夢想,是要幹大事的人才。”

“那個叫許玲的女人說, 她和一對母子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但人家位高權重,財大勢大,像我們這樣的人,別說傷害對方,接近都難。”

“她不肯放棄。她說,她雖然沒希望,但是沒準我有希望——我很漂亮,天生招人喜歡,年齡和她仇人的兒子相仿。”

“所以我開始學習並模仿那位少爺的行為喜好。”

“那段時間,許玲跟打了雞血似的,也不知從哪裏打聽來一堆小道消息。今天回家說,秦少爺喜歡吃奶油蛋糕,你快去學甜品烘培。明天回家說,秦少爺鋼琴彈得好,你也要學彈鋼琴。”

纖纖笑一聲,搖搖頭,語氣帶揶揄的笑。

“秦少爺興趣廣泛,幸虧許玲沒錢,最多供我學鋼琴,否則光是體育項目就要學游泳、馬術、網球、高爾夫、擊劍,還得會近身格鬥學跆拳道武術,這日子還能過嗎?”

她回頭。

秦措的手指按在翻開的一頁右下角,從她的角度看,男人神色晦暗不明。

她踮起腳尖偷窺。

[XX年XX月XX日,晴。許玲又發瘋。秦少爺不吃辣,所以我也不能吃辣條,被她發現還挨打了。這萬一秦少爺哪天喜歡上吃蒜,我是不是也要天天嚼大蒜?]

[XX年XX月XX日,陰。不喜歡彈鋼琴,想聽流行曲,想買陳二迅的CD,沒錢。]

[XX年XX月XX日,陰。早上經過書店,我試著說服許玲給我買金融分類的書,我說秦少爺未來可是要當總裁的男人,我沒點這方面學識能勾引到他嗎?許玲說男人未必喜歡太有學問的女人,然後買了本《淑女的穿衣風格》。]

[XX年XX月XX日,小雨。許玲神經病發作,張口閉口秦少爺。整天提別人家的兒子,不知道會讓自己兒子心寒?哥哥心情很差,不知道怎麽安慰他。]

……

秦措看書一向快,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一本厚厚的參考書,沒一會兒就能讀完。

纖纖瞥了眼時鐘。

三分鐘了,他還沒翻頁。

“本來也就是許玲做白日夢,天天折騰,家不成家。可有一天,秦少爺真的走出象牙塔,到七中念書。突然之間,接近他不是天方夜譚、不切實際的幻想。”

“所以我也到了七中。”

“其實我真的不會追人,整天不是忘帶東西,就是弄壞家裏的電器,找秦少爺幫忙。換作我是他,肯定覺得有這樣的鄰居煩死了,可他沒轟我走,也沒搬家。”

“後來,雖然一個家境貧寒、來歷不明的女朋友沒能讓秦少爺的家人對他失望,但是我們意外有了孩子。許玲高興壞了,她說,她終於贏了,叫我功成身退,帶錢走人。”

“許玲怎麽都想不到,一個沒名沒分的孩子,還是沒能讓秦少爺身敗名裂,讓他家人看到他同父異母兄弟的好處。反而秦少爺日子過的越發滋潤,順利接手家族事業,路大小姐心甘情願替他照顧兒子。”

“所以我又回來了。”

茶杯的杯壁已從發燙轉溫暖。

纖纖握在手心,嘆了口氣:“簡單來說呢,事情就是這樣——”

話未說完,已落入他懷中。

纖纖偏過臉,一句‘你看我也很倒黴啊’還堵在喉嚨裏,男人眉峰輕挑,指尖按著筆記本,淡聲道:“這是什麽?”

她視線順著看過去。

[XX年XX月XX日,陰。秦少爺今天喜歡上金融理財了嗎?沒有。]

[XX年XX月XX日,大雨。秦少爺每天除了運動就是搞音樂,他以後是要當總裁的,又不是要當運動健兒和藝術家。我為秦氏的前景表示深切擔憂。]

[XX年XX月XX日,晴。秦少爺得有十五歲了吧?金融理財沒興趣就算了,工商管理也沒聽他喜歡過。他行不行啊?]

……

秦措低聲重覆:“行不行——嗯?”

纖纖啪的合起筆記本,握在手中,“我說的是業務能力,那時我又不認識你。”

秦措擁著她,沒說話。

纖纖看向桌上的牛皮紙信封,猶豫片刻,說:“我這個人很多時候不太細心,只想著自己要做什麽,容易忽視別人——有些事情,你不說,我真的不知道。”

她伸長手臂,拿到信封,取出裏面的覆印件。

無論所謂的原作劇情,還是她認識的秦措,都太自律,也太驕傲。

她看著紙上的黑字。

‘煙癮’,‘酒癮’,‘安眠藥使用過量’,‘再次入院’,‘不容樂觀’。

這些詞語,怎麽也無法和身為天之驕子的秦措聯系在一起。

一張張的紙,記錄著他最黑暗、最不為人知的歲月。

他卻原封不動地交給了她。

纖纖收起、放下,眼瞼低垂,濃密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陰影。

她輕聲說:“知道你驕傲,要面子,可我——”

“驕傲?”男人凝視她,目光沈沈,聲音平靜,“你千方百計接近的秦措,你心目中的秦措,不該是病房裏意志消沈,不能正常生活的廢人。”

纖纖一怔。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不是只有你會隱藏見不得人的一面。”

纖纖望著他,這麽近的距離,那雙細長的鳳眸如許溫柔。

“還不懂?”秦措一夜未睡,容色蒼白。他輕嘆,極為認真,一字一字清晰道:“白纖纖,我也會怕你不喜歡我。”

纖纖的眼睛睜大。漸漸的,又恢覆以往沒心沒肺的輕松自在。

“什麽嘛。現在回想,許玲八成被消息源騙慘了。”她笑,“我心目中的秦措啊……他哪裏對辣過敏?明明是我見過的最不挑食的人。他也沒花多少時間在陶冶情操和體育鍛煉上,天天宅在家裏收集玩具模型,快遞的數量比我都多——”

“白纖纖。”男人冷聲。

“好啦,不說了。”

安靜一會兒,秦措長指有一下沒一下梳她長發,漫不經心的,“真結束了?”

纖纖知道他問的許妄。

她拿起茶杯,“剛回來的時候,沒想那麽快做了斷,總想著我被坑了,他也不能好受。等真相大白,陰謀敗露的那天,許玲和他都以為我們一起玩完,我就說,哈哈哈沒想到吧,路洄給了我五億!只有你們倒黴,我要享福了。”

真實的版本應該是‘沒想到吧,我才是世界首富啊,你們錯過了一百個億都不止’。經過微小的改動,大致意思也差不多。

秦措食指纏著她的黑發,一記眼刀掃過來。

“但是我都沒想到他會變的那麽糟糕。”纖纖低頭,摘去衣服上的紅色線頭,“禍不及兒童,這是常識。他有事沖著我來,沖著你來,都能理解,小霧才五歲。”

“……是麽。”

纖纖回頭。

男人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原來是因為小霧。”

纖纖:“……”

她失笑,“秦先生,那是你親兒子。”

“我知道。”

“你對上他能吃虧嗎?他又打不過你。”

“沒想打。”

“反正都結束了。”纖纖說,“之後有一筆賬要算,欠我的總要還。但那是以後的事情,還早著呢。”

又過幾分鐘,臺上的座機響起。

秦措接起,說了幾句,掛斷。

纖纖站起來,“有事?你忙你的。”

“你——”他拉住她的手,看著她,低聲問,“想過找回親生父母麽?”

纖纖說:“想回去的時候會回去的。”

秦措:“……”

秦措下午有事,纖纖先在咖啡館坐了一段時間。

奧斯汀轉發給她一份文件,是路守謙給Mr. GF寫的親筆信的截圖,主要是為Utopia願意與祿通合作OPE項目致謝,末尾也表達了希望未來能有機會面對面交流的願景。

她記得路守謙。

那是個愛家人,但同時野心勃勃的男人,有時還帶點大男子主義。

他一方面對秦氏畢恭畢敬,心底又瘋狂地想翻身做主,一會兒想把這個女兒嫁給秦措,一會兒又想把那個女兒給人家。

如果讓他知道Utopia幕後創始人是她,那還得了,保不準會有什麽奇怪的想法。

吃完一塊甜點,纖纖隨意掃一眼微信,看到一條有趣的消息。

應該是某個記不清名字的高中男同學發來的。

[秦措換頭像了,你們還在一起嗎?]

緊接著便是秦措頭像的截圖。

纖纖有點奇怪,秦措微信就那幾個人,應該沒加過同學,畢業後該刪的刪,該退的退,這個人居然能看到他頭像?

她上樓找常佑。

常佑在辦公室,網頁微信顯示的是一個高中同學的群聊組。

見到纖纖,他說:“你來的正好。我們班級在策劃同學會,快十年不見,都想等人齊了聚一聚,他們剛還在討論怎麽能聯系的上秦總。”

當年秦措在高中、大學,都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當是個家境還行,父母不在身邊,長的很帥學習也好的男同學。

他獨來獨往,不加好友,老師加了又刪。想聯系他,唯一的捷徑是找他女友。

纖纖把手機屏幕轉過去,“學長,你認識這個人嗎?”

常佑看了看,思考,“好像是……那什麽競賽和秦總一起參加的同學,名字忘記了。秦總因為比賽加過小組,看來他忘記刪,所以能看見他頭像。”

纖纖頷首。

常佑起身給她倒水,接著拿出餅幹和一些小點心。

纖纖道謝,又問:“你來公司很久了嗎?”

“三年多。”常佑說,“也不算特別久。那時候其實是秘書室招人。我畢業沒幾年,能獲得面試機會,都覺得賺翻了。當時,我就坐在電梯對面那個透明的房間,等面試。”

他指一個方向。

“然後,我看見秦總經過走廊。”他面色微變,苦笑,“那會兒我哪知道他是秦氏的繼承人啊,就我們讀書的時候,首富是他爺爺,誰能想到秦同學的真實身份那麽牛逼。我看見他,很意外,也挺高興,就從房間出去,對他說——”

他咳嗽了聲:“‘秦措你也來面試?那我壓力可大了,你學業成績碾壓我。有段日子沒見了,待會兒一起吃個飯,我請客。’”

“話都沒說完,人事部的經理突然沖過來,對著秦總直道歉,轉頭就瞪我,她那臉色啊,慘白慘白的,咬牙切齒的說,‘你怎麽能直呼秦總的名字。’我都傻了你知道嗎?當時尷尬的,現在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纖纖笑了。

常佑接著說:“我先在秘書室做了小半年,又轉去做秦總的私人助理。他那時候是真努力,拼了命的想獲得董事會認可。”

纖纖問:“他提起過我嗎?”

常佑搖頭,“沒。只有一次,做完一個大項目,加班到很晚。那段時間公司都在傳你的五百萬,我白天聽多了,晚上可能累傻了,也可能潛意識裏想討好他,就說,如果學妹早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會走。”頓了頓,聲音放輕,“秦總說,你一直知道。”

纖纖劃掉微信,“他帶我回過他家,那次和秦太太鬧的也不愉快。”

“是啊。”常佑靠在椅子上,“所以後來我猜,他那麽拼命,是為了盡早取得秦氏的實際控制權。他覺得,秦太太把你逼走了,他留不住你,全因為實力還不夠。”

下午,司機送秦霧到某位老總家裏。

本月的交流茶會,由他的小孫女舉辦。說是休閑社交茶會,其實也是一門變相禮儀課。

女孩子們坐一桌,在一個房間,男孩子們在另一邊。

今天參加茶會的未來豪門繼承人們,年齡最小的是僅有五歲的秦霧。

他不喜歡每月一次的聚會,因為總要看見煩人的路平平。

果然,管家和禮儀老師才離開,路平平拿起茶杯旁的小勺子,擡擡下巴,“你們聽說了嗎?Mr. GF財富榜的排名,上升到第三了。”

有幾個孩子附和他,另外的人偷偷看秦霧。

秦霧不理會。

“秦霧。”路平平叫他,幸災樂禍的,“很快Mr. GF就會超過你爸爸,登上榜首。到時,你就不是首富的兒子。”

秦霧淡淡道:“我父親排名下降,你父親的排名也不會上升。我不是,你也不是,你得意什麽?”

路平平惱怒,哼了聲:“我爸爸認識Mr. GF。”

身邊一人驚訝道:“真的嗎?平平,路伯伯認識那位神秘的老先生?”

路平平當然不清楚路守謙到底認不認識Mr. GF,可他爸每天把這個名字掛在嘴邊,吃飯睡覺都念叨,他就當認識了。

這時,禮儀老師經過門口,說:“路少爺,勺子攪動杯子不能發出太大的聲音。”

路平平撇了撇嘴。

另外一名男孩追問:“那路伯伯知道Mr. GF的真實身份嗎?我聽媽媽說,除了溫德爾先生,誰都不知道。”

路平平皺眉。

這種場合,什麽都能輸,氣勢不能輸。

於是,他傲然道:“肯定知道啊!他們是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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