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小同志在縣裏碰上了雷阿朵，喝了她的茶。”老村長又吧嗒了一口葉子煙。

“哦！阿朵姐呀！”奉嵐恍然。

然後……

看著劉小吉的眼神更加同情了……

劉小吉：！！！

“要不這樣吧，等椎牛節後面，我的比賽完了，就陪你們去阿朵姐家走一趟。”奉嵐想了想，開口說道。

他說這話時，眼睛是看著秦訊的，奉嵐能感覺到，幾個人當中這個最酷的帥哥應該就是領頭人。

秦訊聞言，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老村長，但當得到對方肯定的點頭時，他就知道眼前的青年是個能幫上忙的。

“那，到時候就麻煩奉小兄弟了。”秦訊爽快地回答道。

“叫我奉嵐吧，奉小兄弟聽著太別扭了。”奉嵐道。

“那我托個大，叫你小嵐吧。”秦訊想著自己年歲比青年年長，就幹脆改口叫小嵐。

“……也行。”

“對了小嵐，等會你要比賽什麽？我們也去為你加油助陣。”想起剛才雷康軒的話，秦訊有些好奇地問道。

誰知這話一出，就看見對面青年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有些奇怪的表情。

然後，他似乎有所顧忌地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老村長。

“那個，秦同志，小嵐參加的是我們幾個村寨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賽。”老村長見奉嵐露出了求助般的眼神，連忙接過了話茬。

“啊！就是尹局長說的那個用來壓軸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賽嗎？”殷柳想起了尹高的話。

一直在旁邊當背景板的尹高：“……是，是的！”

“那就這樣說好了，等你比賽的時候，我們去給你加油。”秦訊笑道。

奉嵐等人：“……”

……

所謂椎牛，苗族人的理解很簡單，就是“擊殺牛”。

之前也說了，這在以前是苗族大戶人家許完願後，舉辦的祭祀儀式，在苗族的世界觀中，家中如果有人得了災病治不好，肯定是“牛鬼”在作祟。

這個時候，只要把“牛鬼”殺了，就能去病消災。

當然，到了現代社會，這種所謂殺“牛鬼”來去病消災思想早已不為年輕一代的苗人們所接受。

久而久之，椎牛節已經演變成為村寨之間的友誼比賽……

但是椎牛節的傳統儀式以及表演節目還是保留了下來。

七裏坪苗寨這邊的椎牛節分為三大部分：

首先，就是由舉辦椎牛節的村寨中，資格最老的老司進行隆重的祭祀儀式。

接著，是傳統的上刀海下火海的表演。

完了之後，就是大家喜聞樂見的鬥雞，鬥牛比賽，這個時候大家都卯足了勁，希望能給自家村寨拿同一座獎杯。

然後就是壓軸大戲，巫蠱……，咳，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賽。

最後的高｜潮部分，當然就是苗歌對唱，有許多的苗家妹子就是在椎牛節上找到了未來的情郎。

因此，對於年輕人來說，椎牛節也算是相親節了。

……

今年七裏坪的椎牛節，村子裏的頭塊老把戲，除了奉嵐阿公，舍當其誰。

作為女婿和孫子的雷康軒與奉嵐，自然就是阿公的左膀右臂。

與阿公一起敬了雷神，祭了蚩尤，又給瑪媾擺上了九杯酒九碗肉，瑪媾是苗族神話故事中的一個族長，苗人自古時起，椎牛節都會專門為他準備九杯九碗。

阿公與奉嵐三人做法事儀式時，外圍被選上的苗族少女少男則手持苗鼓，載歌載舞，當歌舞與跳鼓儀式達到最高｜潮的時候，奉嵐接過阿公遞過來的梭標，眼都不眨一下，利索地直接一刀劃過那牯牛的喉嚨。

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那牛不一會就軟倒在地，停止了呼吸。

人群中，第一次看見這儀式的秦訊幾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嘖，感覺有點殘忍。”劉小吉小聲嘀咕了一句。

卻被旁邊的尹高聽見了，他笑笑道：“這是苗家自古就流傳下來的風俗習慣，我以前也不習慣，久了就習慣了。”

幾人想想也是，人家自古就有這風俗，也不是現在才這樣。

奉嵐一刀斃命了那牯牛後，自有專業的屠夫過來接手分肉，後面就沒他什麽事了。

洗幹凈手，又重新換了身衣服，趁阿公與阿爸還在收拾法事家夥，他直接就開溜了。

奉嵐要去找那個從A市來的帥哥，打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親切，這人與人的緣份有時候是真的很玄乎。

有的人可能相處了很久都兩看相厭，但也有的人，人群之中只是相互對視，就能心生好感。

“秦大哥！”遠遠地，奉嵐就看見了夾雜在人群中的秦訊。

北方人的身高一般都比南方人要來得高大，更別說如秦訊這般長期自律，又經過嚴格訓練的警察，他就光站在那裏，什麽都不用做，都如鶴立雞群那般醒目。

看見青年如歡快的脫兔朝他們跑來，秦訊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咦？嵐伢子，你不去準備比賽，跑來這幹嘛？”仡僑姆赤也詫異地問道。

“不是還沒到比賽時間嗎，村長爺爺，你去忙吧，這幾位客人我來帶。”奉嵐笑嘻嘻地說道。

“唔……”仡僑姆赤有些猶豫，但椎牛節上事情確實多，他也不能總陪著秦訊幾人。

看出仡僑姆赤的為難，秦訊開口道：“老村長，既然你還有事，先去忙吧，反正我們還要在這兒呆幾天，等你空閑了我們再細聊……”

村長有些不放心，只是看著奉嵐一臉興奮的模樣，再加上又聽秦訊說他工作的單位與嵐伢子上學在同一個城市……

罷了，既然這幾位同志想讓嵐伢子帶著參觀，就讓他們去吧，這在自家村寨，難道還會出事。

老村長猶豫了會，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臨走的時候，讓尹高多看著點。

尹高幾乎每年都會來七裏坪，對於奉嵐，他是知道的，七裏坪頭塊老把式的孫子，年年非物質文化遺產比賽的冠軍，獎杯拿得都手軟……

但他並沒象老村長那般太過了擔憂，畢竟，在他看來，奉嵐可是能考上A市大學的高材生，作為出去見過世面的大學生，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他應該是很清楚的。

笑吟吟地揮手與老村長告別，奉嵐轉過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秦訊：“秦大哥，我帶你們去看我們苗族的表演—上刀山下火海。”

……

上刀山下火海，苗族的傳統表演節目。

上刀山：在空地上立一竹梯，中間用開了刃的苗刀當橫桿，上刀山的漢子會光著腳板，一步步踩著那刀刃爬上去，又爬下來，之後，會讓眾人來查驗他的雙腳有沒有被刀刃割傷。

下火海：也是在空地上，把燒紅的火碳鋪成一條小路，有苗家漢子會赤著雙腳，在那火碳之上踏著苗鼓的節奏載歌載舞，表演結束之後，也會如同上刀山的漢子那般，讓眾人查驗他的雙腳 。

殷柳與劉小吉聽著奉嵐給他們講的這些獨特的少數民族民俗表演，忍不住暗暗咂舌。

劉小吉很是感慨地說道：“那這樣的漢子在你們苗族肯定很受那些小姑娘的歡迎。”

“那也不一定，有時候那些女孩子也喜歡斯文的男人。”說到這兒，奉嵐還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劉小吉。

劉小吉：“……”

正聊著天，熱熱鬧鬧的上刀山下火海表演開始了。

幾人沾了奉嵐的光，能近距離地靠近那些表演的苗家漢子。

出於職業習慣，秦訊很是認真地觀察著他們的腳底，當看見腳掌上那厚厚地一層老繭後，他心中微動，接下來，漢子們爬刀山時腳掌落下的位置更是印證了他的想法。

“是腳掌落到刀刃上的技巧再加上平時辛苦鍛煉，讓腳底磨出的厚厚老繭才能讓他們光著腳踩在上面不會受傷，那下火海的原理，我想應該是與上刀山相同的。”

秦訊對幾人說出了自己的觀察。

不愧是A市來的警察同志，這偵查能力真是杠杠的，尹高在心裏暗自讚嘆。

奉嵐則是直接給秦訊豎起了大拇指，讚嘆的話語脫口就出：“秦大哥厲害，第一次來看見就知道了裏面的門道。”

真正的椎牛節要辦上十天十夜，而且也沒我說的這麽簡單，很覆雜，這裏只是稍作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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