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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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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都走光了,房頂的大肥鶴才敢涉足院內,活脫脫是只怕死鳥。

謝荀他們分頭收拾一山的狼藉,順便插上白幡,等一切做完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懷城道長的靈堂已經搭了起來,按理說是要孝三年,可是謝荀他們終究不是戲裏人,不可能一直在青城山掛機,於是做了個折中的決定,在這兒守七天。

游戲裏的七天在現實裏不過是兩天多一點,正好也可以把收集到的信息匯攏,順便討論討論下一步計劃。

還有武學。

懷城道長所傳不過一本秘籍、一套沒有看清的劍法,靠這點東西連自保都有問題,更別說發揚光大。

青城到底是比別的門派落後一步。

再者就是七神的門派試練也在一天天的逼近,玄虛道長定下的日子是半年後,換成現實時間也就是兩個月後。當初內測僅僅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各派玩家就已經能熟練地掌握自家武學,並且還能打出風采,兩個月足夠讓很多優秀的人脫穎而出了。

武當的門派大比已經不再是一個門派的內務,青城派前些天收到武當的邀請函,說是偶得秘寶,要借此機會公之於眾,覆興武道——青城派重開山門的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來,往後的路怎麽走都得好好謀劃謀劃。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

莊喻看他半天沒動,也沒說話,於是問:“幹嘛呢。”

謝荀頭也不擡地回:“訂機票。”

程聞川突然插了一句:“這才幾號?你就要回學校了?”

青城山的事情結束後,他就回了藥王谷,準備去查查孫不易的事,順便也適當地了解了解自家門派。七神有武當,謝荀有青城,他也得找到自己的立足之處,找到自己的門派歸屬感。

大家一拍即合,這兩天就成了自由活動日。

謝荀還在糾結訂哪天的,早了學校進不去,晚了又沒時間去鬼混了,這顯然跟他的目的背道而馳。正當他拿不定主意的時候,南方航空的通知彈了出來。

謝荀:“……”

【密聊】東臨:你怎麽有我身份證?

【密聊】七進七出:……咱倆一塊兒簽的合同。

【密聊】東臨:行吧。為什麽是晚上?

【密聊】七進七出:不用趕時間,你還可以再玩一個下午。而且我查了,只有這趟航班的準點率是100%。十點多鐘就可以到了!

謝荀一聽見那個100%直覺就要不好,果然,飛機晚點了。

“100%?”謝荀窩在候機廳裏興師問罪,“100%晚點率吧?”

“這不是意外嘛。”莊喻一點也沒放在心上,而且聽那敷衍了事的語氣,謝荀根本不用猜,一準是在玩游戲。他問,“你在玩什麽?”

“沒玩。”莊喻鎮定地關掉死得透透的蜘蛛紙牌,然後打開了掃雷。

“放屁,我聽見你被雷炸死了。”

“哎。”莊喻玩這些小游戲總是手殘,他到現在連初級掃雷都過不去,他於是又關掉掃雷打開了黃金礦工,“你聽錯了。”

“你好,請問可以借用一下電腦嗎,我發個郵件。”

“餵!別別別——”莊喻立馬慌了,“我在玩俄羅斯方塊!”

“哦,不用了,謝謝。”

危機解除,莊喻眼見著一爪子就要挖到□□桶,他“嘁”了一聲,在□□爆炸之前就眼明手快地關了網頁,至此,他把所有的小游戲都玩過一遍,並且全軍覆沒。

他總算意識到他和莊驍確實是親兄弟,都是手殘。

“游戲負我。”他在心裏說。

他這才浪子回頭專心致志地跟謝荀講電話:“飛機還沒來啊?你吃飯了嗎?”

“托你100%的福。吃了。”謝荀沒好氣地問,“不玩了?”

“不好玩。”莊喻重新翻著航班,“要不改簽吧,明天白天過來。太晚了不安全。”

“前往北京的旅客請註意:您乘坐的CZ3904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謝荀簡直對他的毒奶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你要是早半個小時奶這一口,我現在說不定都快到了。”

“……”

謝荀是十一點多到的,莊喻在出口接他。

今天早上為了蹲裝備起得早,來回又一折騰,謝荀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就差給他一個床了。勉強挨到上車,他再也撐不住,直接就睡了過去,也不怕莊喻把他拖去賣了。

謝荀在網上倒是安全意識極強,連跟毛都不肯露,到了線下跟個傻白甜似的,一點不設防。明明他們也沒見過幾面不是。

莊喻把後座的毛毯拿了過來,蓋到了謝荀的身上,然後驅車回家。這毛毯還是前幾天和朋友喝酒的時候,給他們家小崽子用的,一直也沒記起來收,倒是在今天派上用場了。

到了地方,莊喻也沒叫他,而是輕手輕腳地把他抱了出來,期間謝荀醒過一次,讓莊喻糊弄了兩句又睡過去了,再等他醒來的時候是被莊喻拿鑰匙開門的聲音吵醒的。

他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哪兒?”

莊喻:“我家。”

謝荀:“……”

不知是睡意還沒完全消失,還是被莊喻這一出搞得暈頭轉向,總之,他在暈暈乎乎中,想的唯一一件事是:馬師兄之前說,送炮怎麽送效果最好來著?

可是莊喻沒有給他做夢的時間,直接把他扔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房間裏,謝荀終於清醒了,清醒地知道,莊喻這個人真的很能坐懷不亂。

“你姓柳嗎?”謝荀問。

“?”莊喻先是沒反應過來,再一看謝荀那期望的小眼神,樂了,“小朋友,以後少看點少兒不宜的東西。”

“我成年了!”謝荀再一次說道,就像他們剛見面那晚,迫切地宣示著自己身為成年人的權利。上一次莊喻扯著法律拉大旗,這一次距離他成年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那套不管用了。

“別鬧了。”莊喻坐在床邊,戳了戳他氣鼓鼓的臉,“宿舍開之前都住在這兒好不好,開學之後要是想過來也隨時都可以過來,這是鑰匙。”

謝荀偏過頭:“我不要,你不讓我跟你睡我就出去住。算了,我回家。”

他說著就要訂機票,莊喻看他一邊生氣一邊翻手機,半天了也沒翻出個什麽名堂來,最後他一擡頭:“你怎麽還不挽留我?”

莊喻只管笑,溺到了心坎裏。他的小家夥發脾氣都像個天使,只是看著心情都好了。

謝荀:“我不高興。”

莊喻配合著說:“那我要怎麽做,東家?”

謝荀這回吸取了上次的教訓,說:“你親我一下。”

莊喻:“……”

謝荀怕他不幹,又立馬拿起手機當令箭,隨便點了個航班拿到他眼前晃:“快點,我要點確定了。你還得送我去機場。”

莊喻朝他伸出手:“過來。”

謝荀聽話地往床邊挪了挪,莊喻直接把人拉了過來,這動作算不上多溫柔,然而嘴上卻溫柔至極,以至於謝荀結束後都沒反應過來,啥?已經結束了?

莊喻微笑著看著他,謝荀不敢相信已經結束了,他連開始都沒感覺到:“你讓我閉眼,是不是就是想蒙混過關?”

莊喻攤了攤手:“不許汙蔑我。”

謝荀滿臉都是懷疑:“那你說你親哪兒了?”

莊喻指了指額頭。

謝荀:“……”

謝荀:“不行,不算,再來。”

莊喻卻不打算陪他玩了:“機會只有一次,下次記得提前說好要求。”他站了起來,笑著說,“上次是抱一下,這次是親一下,我很期待下一次是什麽。”

謝荀又抱起了手機:“我不高興。”

連臺詞都沒換一個。

莊喻哭笑不得地看著他:“小家夥,耍賴也得講個基本法不是。快別鬧了,剛剛不還累得不行?趕緊睡,晚安。”

謝荀:“我認床。沒你我睡不著。”

莊喻靜靜地看著他,謝荀也不避諱,反正他有恃無恐。

良久,莊喻終於無奈地嘆了口氣。

謝荀看見他收起了嬉皮笑臉,眸光隨著燈光閃動,低著頭近乎卑微地懇求道:“乖一點好不好,我不姓柳。”

謝荀沒有見過這樣的莊喻。

大家都是年輕人,應當是敢愛敢恨的年紀,他不過稍微年長一點,就要承受比自己更大的壓力,愛不敢愛。自己尚且有恃無恐恣意妄為,他呢?

他沒有倚仗。每天都活在失去的恐懼中。

自己每往前推一步,他就要掙紮一次,痛苦一分。

太不公平了。

謝荀默默地爬回被子裏,一句話都沒說,莊喻替他關了燈,走出門的時候說了聲“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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