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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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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空氣,用指尖將桑榆精致的眉眼一一描繪,他目露沈迷,一時看癡了去。及至外間悉索作響,常喜在床幔外輕聲稟報道,“卯時已到,皇上該起了。”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癡望了桑榆快一個時辰。

啞然失笑,他輕輕搖晃桑榆,試圖將她叫醒。若是以往,他定然又親又吻,又舔又咬,用阿寶的方式讓她快速清醒。但如今她害喜的厲害,不但食欲大減,整日困倦,眼下還出現了淡淡的黑青,叫他心疼不已。若非必要,他總是輕手輕腳的下床,讓她睡到日上三竿。

但今天不同,若等她自然蘇醒,封後大典就該錯過了。

“桑榆,快起來,今天可是你我的大日子。”捏捏桑榆挺翹的鼻頭,他話語中滿帶笑意。

孟桑榆不停擺頭躲避,奈何對方太鍥而不舍,她幹脆扯過錦被,將自己包成個蠶蛹,只露出一縷烏黑順滑的發絲。

周武帝眼中笑意更濃,將她連人帶被撈進壞裏,探手進去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摩挲,柔聲誘哄道,“該起了,乖啊!像咱們事先說好的那樣,只要過去讓百官和命婦參拜既可,絕不會累到。完事了你還能回來繼續補眠,好不好?”

他用額頭去觸蠶繭,蠶繭動了動,好半天才窸窸窣窣的扒開外殼,露出一張困倦至極的小臉。

“你保證很快就能完事!”她睡眼惺忪的強調。

“我保證。”周武帝忍笑,將她散亂的發絲一一理順。桑榆在他面前越來越真實,每一次小小的邁進都能叫他欣喜若狂。

主子真是越來越恃寵而驕了!馮嬤嬤暗自搖頭,帶著銀翠和碧水進來,擺好一應洗漱用具,走到榻邊正要幫主子梳洗就被皇上親自接手。早已習慣了皇上的親力親為,她立即放手退至一旁。

周武帝將桑榆的臉蛋和小手擦凈,給她換上大紅的褻衣,見她蒼白的臉色在褻衣的映襯下好看不少,不禁瞇眼,在她頰邊輕輕一吻。抱著桑榆下榻,給她梳理好青絲,穿好繡鞋,再仔細裹上一件外袍抱到外間的餐桌邊,周武帝這才正式將她喚醒。

“桑榆,該用早膳了。酸筍肉丁炊餅,還有大蔥蘸醬,你聞聞,可香了。”他一手摟住桑榆的纖腰,一手用力煽動,讓大蔥和酸筍的味道蔓延開來。因為桑榆古怪的口味,他也開始習慣這些鄉野吃食。

孟桑榆口中極速分泌唾液,終於悠悠轉醒,見自己清清爽爽,衣衫整齊,滿意的給男人送上一個早安吻。男人低笑,拿起一張炊餅,把蘸好醬的大蔥裹進去,卷成一卷遞到女人手邊,柔聲道,“吃吧。”

“謝謝。”孟桑榆接過,用力啃了一口,吃相並不怎麽優雅。可男人知道這是她最自然率真的一面,臉上的笑容更深刻了。

馮嬤嬤等人齊齊垂頭,心中暗自感嘆道:自從主子懷孕,皇上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用罷早膳,常喜將帝後朝服捧進內殿,叫來一眾宮人伺候兩人穿戴。帝王朝服簡潔霸氣,很快就穿戴好,孟桑榆卻還在與朝冠,朝珠,朝袍,朝褂奮鬥。皇貴妃朝服雖然也是明黃色,但奢華程度卻與皇後朝服遠遠不能相比。

皇後朝服上的九鳳以金絲紋繡,綴以珍珠和碎玉,遠遠看去光華奪目。朝冠頂端鑲嵌了一只黃金打造的九尾鳳凰,每一束尾羽都嵌以五色寶石,正中的鳳嘴裏還銜著一顆碩大東珠,隱隱有異彩在其間流動。單只這一套行頭就足夠讓全天下的女人瘋狂,難怪宮中那麽多嬪妃拚死拚活都想爬上後位。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此時此刻的孟桑榆並無多大欣喜,反而為頭上的十幾斤重量感到擔憂。她雙手撐住朝冠,步履僵硬的走到滿眼帶笑的帝王跟前,晃動脖子抱怨道,“你還說不累,單這一副頭面就能壓死我!”

“大好日子不許胡亂說話!”周武帝捏捏她微撅的粉唇,無奈開口,“你先在朕身上靠靠,到了太和殿,只堅持半個時辰就好。”

兩人攜手步入禦攆,周武帝微微傾身,好叫桑榆能將下顎磕在他肩膀上。微沈的重量令他當即皺了皺眉頭,這朝冠果真很重,是不是該將典儀再精簡一番。

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一應章程都已布置下去,禦攆也很快到了太和殿。

“朕先進去了,在金鑾殿上等你。”男人輕輕在女人唇上啄吻,深邃的眼裏滿是愛意和期待。

孟桑榆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眷戀的在他肩上蹭了蹭。兩人靜靜相擁片刻,待禮樂奏起才相攜下轎。帝王先行往正殿去,皇後在殿前收受金冊、金寶,在百官的矚目下緩步登上禦座與帝王並肩攜手。

因帝王事先有交待,冊文大大精簡,不過半盞茶功夫就已宣讀完畢。孟桑榆雙手接過金冊、金寶,踏著柔軟的紅毯,一步一步往金鑾殿走,隨行禦醫隱在觀禮的百官之後,視線牢牢鎖定皇後面色,不敢有絲毫懈怠。

跨入正殿,分列兩邊的百官齊齊朝新晉皇後看去。一道明黃色身影由遠及近,艷麗張揚的面孔,雍容華貴的氣度,於萬眾矚目之下猶如閑庭信步,叫某些人的輕視之心稍減。

禦座上的帝王在皇後甫一出現的時候就站起了身,上前兩步,俊美的臉龐雖然極力保持肅穆,可微微顫抖的唇角依然洩露了他的激動。按理,皇上只需在殿中坐等,待皇後步上高臺,站起身稍稍虛扶既可。如皇上這般萬分迫切的舉動,卻叫座下群臣各費思量。

孟桑榆擡頭挺胸,朝高臺上負手而立的男人看去,腳步不急不緩。踏上第一個臺階,男人忽然從高臺上走下,朝她伸出手。

帝王下階親迎,大周開國以來還未有一任皇後有過如此殊榮。誰言皇後不受帝王重視?一派胡言!因典儀的簡陋而輕視皇後的朝臣們心中一凜,連忙垂下頭去。

孟桑榆坦然的握住了男人伸過來的手,感覺到掌心的一層濕滑,眉頭微皺。竟緊張的出汗了嗎?就那麽期待這一刻?這樣想著,她擡頭朝男人看去,撞上他漆黑眼眸中濃烈到化不開的深情,頭腦有片刻的空白。

周武帝微笑,用力握緊她的手,將她帶到自己身邊。他多想狠狠咬住女人的雙唇,用熾烈的親吻來宣示自己的喜悅,目光觸及到座下群臣,不得不硬生生忍住。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附在女人耳邊低語,話中的滿足之情溢於言表。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夫君了。”孟桑榆從驚詫中回神,頭一次認認真真的看向男人,頭一次認認真真的宣告自己的主權,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既然逃不掉,既然這人有幾分真心,那她便用一生的幸福來賭一賭。歷經兩世,她有足夠堅韌的心臟來承受失敗。

夫君,周武帝細細咀嚼這兩個親昵又火燙的字眼,攬住桑榆的肩膀暢笑。孟桑榆回視,嫣然一笑。

威武霸氣的帝王,雍容華貴的皇後,高臺上的兩道明黃色身影親密無間,相得益彰,在群臣的腦海中留下了最為深刻的一筆。

帝後相合,實乃大周之幸!

番外篇一

時間在靜靜流逝,一轉眼,百花齊放,草長鶯飛的春天已經過去,烈日炎炎,鳥語蟬鳴的夏天也將近尾聲。湘北戰事從膠著到初顯勝跡,朝堂上的氛圍也隨之輕松不少。

人一旦放松下來就容易頭腦發熱,頭腦一發熱就容易惹事。皇後懷孕已經六個月,皇上獨寵皇後快一年時間,絲毫沒有召寢別宮妃子的意向,這讓許多新晉高位嬪妃的母家開始不滿,暗暗煽動禦史上奏,勸諫帝王雨露均沾。

這日早朝,周武帝面無表情的跨入太和殿,身後的常貴抱著一沓奏折,看向座下群臣時目露憐憫。常喜已經‘病逝’,作為師傅,他交待了徒弟很多秘辛,第一條就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皇後。皇上就是個妻奴,沒得救的妻奴!如今皇後肚子越來越大,正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皇上操心都操不夠,這些人還在這個節骨眼來捋虎須,當真是活膩歪了。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常貴扯開喉嚨喊道。

“臣有本啟奏!”一名禦史站出來,慷慨激昂的陳述了皇嗣對於皇家的重要性,力勸皇上切莫沈迷女色,誤國誤民。

他話音剛落,又有好幾名禦史和大臣出列附和,場面頗為熱鬧。

“沈迷女色,誤國誤民。朕不知,疼愛妻兒竟也成了一種罪過。”周武帝徐徐開口,嗓音冷冽,叫座下群臣心中一抖。

“朕後宮之事,何時輪到你們來監管?莫非朕幸哪個女人,不幸哪個女人還要你們同意不成?若你們拿政務勸諫於朕,朕必虛心受之,但後宮之事乃朕之陰私,容不得旁人指點。”話落,他頓了頓,銳利如刀的視線在群臣瑟縮的臉上掃過,繼續開口,“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你們要幹涉朕的私事,朕也管管你們的後院。”

年輕的帝王嘴角上揚,詭異的笑容叫群臣頭皮發麻。看見閆俊偉呈上一封厚厚的奏折,勸諫的大臣們心道不好!

“念給他們聽聽。”周武帝撩了撩眼皮,將奏折遞給常貴。

常貴應諾,攤開奏折大聲念道,“夏高,三月初三嫖-宿滿香樓,前後共花費白銀三百四十七兩,於酒井胡同安置外室一名,育有一子,現年六歲;劉仁,寵妾滅妻,擄奪嫡妻之權利,將內宅交由妾室管理,致使嫡子,嫡次子身中劇毒,不治而亡;單明波,縱容正室苛待庶子庶女,毒殺數名懷孕妾室……”

常貴尖利的嗓音還在繼續,站出來勸諫的幾位大臣一一被點到名,後院陰私被翻了個底兒朝天,很多事竟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莫不冷汗沁沁,雙股戰戰。其餘大臣俱都深深埋下頭去,對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錦衣衛感到恐懼。他們這時才發現,皇上對朝堂,對朝臣的掌控究竟達到了什麽樣的程度,說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亦不為過。

然而,皇上平時卻又並不獨斷專橫,若不是這幾人觸到了他的逆鱗,想必他對這些事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站出來勸諫的大臣不由暗自慶幸。孟炎洲對自家姐夫更是崇拜的五體投地。這一手太高明了!這才是真英雄,真漢子!像父親那樣,被祖母一逼就納了妾的人,根本沒法與皇上相比!

待常貴念完,周武帝慢條斯理的開口,“後院不平,何以平天下?朕真懷疑你們是否有資格繼續在朝為官。”

幾位大臣再也受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磕頭喊道,“臣等有罪,求皇上寬恕!”

“回去把你們後院清理幹凈了再來!”將奏折扔到幾人身前,年輕的帝王面容冷硬。

接下來的早朝在沈郁的氛圍中結束,等帝王退走,被點名的幾位大臣在眾人的譏笑中落荒而逃,恨不能立即回家將那些惹事的女人狠狠發落了。煽動禦史勸諫皇上的幾位嬪妃的母族再不敢有絲毫異動。

自此以後,朝堂風氣為之一清。正所謂上行下效,因皇上愛妻如命,正妻在大周的地位得到了巨大的提高,當然,正妻苛待妾室,庶子女的事例也大大減少。官員若不是年逾四十,若不是子嗣特別艱難者,一般不敢納妾超過三人以上。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周武帝出了太和殿,急匆匆朝坤寧宮走。這個時候桑榆還未起床,他還能抱著她睡個回籠覺。途經禦花園,看見隱在樹叢後的婀娜身影,他腳步微頓,立即調轉了方向。

“日後朕退朝,將這條路封住,閑雜人等不得靠近!”他沈聲命令,常貴連忙應諾。

對這些女人的歪纏,他實在是煩不勝煩。早知道將她們升了位份會助漲她們的野心,當初母後提議時他就該一口否決。嘴裏傾訴著對自己的愛慕,眼中卻流露出對權勢的渴望,他一看見這種表情就會想起沈慧茹,然後莫名厭憎!

唯有桑榆,考慮的永遠是怎麽輕松度日。若權勢有礙於她,她會毫不考慮的舍棄,若權勢有助於她,她也會積極爭取。真是簡單又直白!

想到這裏,他搖頭失笑,加快了腳步。

是夜,坤寧宮內,周武帝看著身旁雙眼緊閉的女人,翻來覆去睡不著。他試探性的伸出手,圈住女人的肩膀,將她攏入懷中,另一只手解開她的褻褲,探入幽徑撥弄。

孟桑榆從燥熱中醒來,看見埋頭在自己頸窩舔吻的男人,不耐煩的嘟囔道,“走開,好熱!”

“桑榆,讓我抱一抱好不好?我們許久未曾親熱了。”男人嗓音沙啞,呼吸急促,堅-硬-粗-大的器物抵在女人腿間輕輕摩擦。

“不要!你走開!”此時正是八月末,殿內的冰盆早已融化,孟桑榆感覺到寶寶正在踢踹自己肚皮,極不耐煩的將男人推開。

男人環住她的脖頸重重喘息,不依不饒的去啃咬她的耳廓。

“你就那麽忍耐不住?忍不住就去找別人,不要來煩我!”耳朵上黏黏膩膩的很不好受,又加之是孕期,脾氣喜怒不定,孟桑榆胸中仿似有一把邪火在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男人僵住了,頭埋在她頸窩久久不動,半晌後起身,批了一件外衫就走。任誰費盡心思保護一個人卻得到這樣的待遇,心裏都會難受。

孟桑榆還有些迷糊,支起身看向男人的背影問道,“你去哪兒?”

“如你所言,去找別人侍寢。”男人腳步微頓,冷聲道。

侍寢二字終於讓孟桑榆清醒過來,胸口的邪火卻也燒的更旺,想也不想就喊道,“古邵澤,你敢走,你走了就別回來!”

話音剛落,她嘴角就是一抽,心中懊悔不跌。尼瑪!這威脅太經典太惡俗了!據專家統計,聽見這句話的男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會走!走之前還會將門甩得乒乓作響以彰顯氣勢。

果然,男人的腳步更加快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門口。她得慶幸坤寧宮的門夠大夠重,男人甩不動嗎?

孟桑榆怔楞了許久,慢慢半坐起身,用雙手捂住臉龐。早就該預料到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童話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前世都沒能得到,這一世還在妄想,真是學不乖啊!走了也好!

想到這裏,她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漸漸幹枯,一抹冰霜掛上微抿的嘴角。

聽見殿內的喊話,守夜的常貴嚇了一跳。在大周,也就皇後娘娘敢直呼皇上姓名了。正呆楞著,就見皇上面無表情的出來,步履匆匆。常貴連忙跟上。

番外篇二

走到坤寧宮的大門,周武帝忽然停步,險些叫常貴撞上他的後背。

“皇上,這麽晚了,您去哪兒?”常貴低聲詢問。

“是啊,除了坤寧宮,朕還能去哪兒?”周武帝呢喃,在宮門口徘徊。想到桑榆倔強愛記仇的性子,若自己真走了,日後不知該花多少心思才能將她哄回來。躊躇半晌,周武帝終於放棄了男人的尊嚴,板著臉往回走。

常貴扶額,快步跟上。常喜師傅果然說得沒錯,皇上就是個妻奴!

跨入內殿,看見坐在床頭,雙手捂臉的桑榆,周武帝緊走兩步,撥開她的手,對上她眼中來不及消退的寒冰,心頭立時一痛。

“桑榆,我不走了。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好不好。”他用力環住桑榆的肩膀,口中喃喃致歉。幸好自己去而覆返,否則,這一年的功夫就白費了,反而將桑榆推的更遠!他後怕的想到。

沒想到男人會是百分之零點零一的意外,孟桑榆楞了楞,對上他滿帶哀求的雙眸才緩緩回神,冰冷的面龐柔軟下來,道,“我一晚上要如廁十幾次,天氣熱,總是一身的汗,腿又常常抽筋,寶寶時不時還踢我!都這樣了,你還要來折騰我!”她用指尖輕戳男人的胸膛,軟糯的語氣帶著撒嬌的意味兒,讓男人的心軟成一團。

夫妻兩不能總是針尖對麥芒,適當的服軟很能促進彼此感情,這個道理,她明白。

周武帝大松了口氣,摟住她肩膀輕輕搖晃,寵溺道,“都是我的錯,腿抽筋怎麽不早說,我幫你揉揉。”

孟桑榆點頭,極其自然的將雙腿擱在男人膝上。男人或輕或重的按揉,表情十分專註,仿若自己正做著什麽大事。抽痛的感覺淡去,殿內響起一陣腹鳴聲,孟桑榆耳尖迅速充血。

“餓了?想吃什麽?我叫人去做。”男人也不嫌煩,刮刮女人的鼻尖,戲謔道。

“我想喝香油,想吃臭豆腐。”孟桑榆舔了舔唇,滿臉垂涎。

“喝香油?直接拿著瓶子喝?臭豆腐,放臭了的豆腐?”周武帝額角有些抽搐,對媳婦的口味理解不能。

“對,我就想喝香油!要不香油拌臭豆腐也行啊!”孟桑榆摟住男人的胳膊輕輕搖晃,愛嬌的小模樣叫男人無法抗拒。

“吩咐禦廚做一份香油拌臭豆腐上來。”周武帝對門口的常貴揮手。

這可難死了禦廚,戰戰兢兢的做了份香油拌炸豆腐,親自端來坤寧宮謝罪。周武帝哭笑不得,放臭了的豆腐,就算禦廚會做,他也不敢讓桑榆吃呀,不會做更好!

遣走禦廚,他拿著筷子,將炸豆腐餵到頗為不滿的桑榆嘴邊,好一番溫言軟語的誘哄。

“謝謝皇上。”吃完夜宵,孟桑榆滿足的摸了摸胃,主動攀住男人肩膀,在他唇上啄吻一記。

“滿嘴香油味!”周武帝偏頭躲避,眼裏卻沁出濃濃的笑意。

“皇上,飽暖思淫-欲,你來吧,溫柔點。”撩開褻衣,露出半個白皙圓潤的肩膀和胸前的深溝,孟桑榆朝男人眨眼,魅惑氣息全開。

“小妖精!”男人呼吸一窒,從背後擁住她,熱切的含住那泛著油光的雙唇。

嫩豆腐雖好,偶爾改吃油豆腐味道也不錯!年輕的帝王瞇眼暗忖。

坤寧宮偏殿,孟桑榆歪在周武帝懷中,手裏拿著一把小剪子,修剪一尊青松盆栽。她左右看了看,剪下一枝多餘的樹杈,放到周武帝攤開的掌裏。裝載垃圾的竹籃就在手邊,她卻極為憊懶,竟不肯多伸出去一寸。

周武帝斜躺在她身後,悠閑的閱讀一本詩集,待掌心滿了便順手丟進竹籃,來往數次,半點也不嫌煩。

“崢兒呢?”孟桑榆喝了口茶,又將茶杯送到男人嘴邊,待他淺飲一口後問道。崢兒大名古寰崢,乃周武帝唯一的嫡子,孟皇後所出,今年三歲。

“跟二寶去禦花園玩兒去了。”男人眸光閃了閃,故作不經意的說道。

“嗯。”孟桑榆放心的點頭,拉拉男人衣袖,語帶苦惱,“我總覺得這棵松還少了點韻味,卻又看不出哪裏不好,你覺得呢?”

周武帝放下詩集,將盆栽前後左右轉動幾次,指著一根枝杈道,“這一簇有些多餘,剪去後方可顯出青松的勁瘦之美。”

“不會啊,若剪去,豈不是顯得這裏很空?”孟桑榆用剪刀比劃了幾次,遲遲不肯下手。

周武帝也不言語,直接奪過她的剪子將那簇枝杈剪去,然後轉動盆栽展示。

“還真是啊!”孟桑榆本有些微惱,眉毛都豎起來了,看見成品後立馬露出討好的笑容。

“竟然不相信我!該罰!”周武帝摟住她纖瘦的腰肢,在她柔嫩的臉頰上咬了一口。孟桑榆嬌嗔的橫他一眼,反咬回去,剛才還中規中矩的兩人轉瞬就鬧作一團,叫新進宮女看傻了眼。

都說帝後感情甚篤,堪比民間恩愛夫妻,見了真人才知,傳言到底不如現實來得震撼。

馮嬤嬤等老人早已見怪不怪,鎮定自若的將盆栽移走,免得兩人玩鬧給弄砸了。就在這時,一聲軟軟糯糯的‘父皇、母後’在門口響起,令滿面春風的周武帝立時僵住了。

他回頭一看,果然見自家兒子艱難的跨過門檻,屁顛屁顛的跑過來。

“古邵澤!你不是說崢兒跑去玩了嗎?怎麽弄了一身的墨回來?是不是你又強迫他讀書寫字?我說過多少遍了,他還小,正該讓他好好玩!讀書寫字等到六歲也不遲!”看見兒子沾滿墨水的雙手和小花貓一樣的臉,孟桑榆立馬下榻,將兒子拉進懷裏好一番查看。

“五歲了(虛歲)怎麽算小?我五歲都能背四書五經了!”見媳婦有了兒子立即將自己拋到腦後,周武帝一邊申訴一邊怒瞪兒子一眼。

古寰崢像足了周武帝小的時候,一張包子臉和圓滾滾的大眼睛看上去十分可愛。他看看父皇又看看母後,上前拉住母後的衣擺,乖巧的說道,“母後,你別怪父皇,是我想要讀書寫字的。”

“崢兒真乖!”橫眉豎眼的孟桑榆看向兒子時立馬換了一張笑意盈盈的慈母面孔。

“父皇說了,崢兒努力讀書寫字才能快點長大,等崢兒長大了,娶了媳婦,就讓媳婦幫母後管理宮務,母後就能天天陪崢兒玩了!”古寰崢眨眼,滿臉期待。

孟桑榆的笑容凝固了,表情囧囧有神。兒子餵,你被你爹忽悠了知不知道!你怎麽就那麽呆萌呢!

“傻瓜!要玩母後現在就陪你玩,你還小,連毛筆都拿不穩,別聽你父皇的。看你這身衣服,母後都記不清它原本是什麽顏色了!”孟桑榆拉拉兒子黑魆魆的衣袖,滿臉嫌棄。

古寰崢眼睛亮晶晶的,連連點頭,小模樣萌煞個人。孟桑榆也不嫌兒子臟了,在他的小花臉上狠狠親了幾口。

周武帝全身都泛出酸味,沒好氣的說道,“崢兒是未來的儲君,身兼重任,及早開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這樣縱容只會害了他。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孟桑榆不以為意,示威般在兒子臉上又啃了一口。才三歲的孩子,什麽都不懂的年紀就被扼殺了童年,她總覺得不忍,讓兒子多玩一年也才四歲,耽擱不了什麽。

番外篇三

周武帝渾身的酸味更濃,狠狠瞪了兒子一眼。古寰崢依偎進母後懷中,一臉委屈的開口,“母後,聽人說今年又要選秀了,選秀過後父皇就會疼新來的娘娘,不會疼咱們了,咱們還是去千佛山找皇祖母吧。母後不是說把這塊布填上咱們就能出宮嗎?崢兒都填好了,母後快看。”

小包子獻寶一樣從懷裏掏出一塊明黃色絹布,攤開一看竟是孟桑榆收藏起來的那份空白聖旨,上面布滿了歪歪扭扭的墨團,依稀可以看出‘人之初,性本善’等字眼,邊上還留下幾個小小的黑手印。

孟桑榆奪過絹布細看,雙手不停顫抖。雖然這塊燙手山芋她也想處理了,但好歹能拿出來換一個不大不小的要求,譬如帶兒子回家住上幾天,去千佛山陪太後逍遙幾月等等,卻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啥都沒撈到就壯烈犧牲了。聖旨變《三字經》?這落差委實太大!她接受不能。

周武帝先是一楞,繼而哈哈大笑起來,將兒子抱入懷中連聲誇讚。

孟桑榆終於在男人暢快的笑聲中回神,對上兒子希冀的黑眼珠,抽搐著嘴角說道,“崢兒真能幹!母後太高興了……”

周武帝又是一陣朗笑,將面部神經失調的桑榆摟入懷中,附在她耳邊安慰道,“別擔心,這次大選我會解決,不會讓你和崢兒受委屈。我只疼你,沒有別的娘娘!”在愛妻臉上吻了吻,他垂眸時眼中一片冰寒。竟挑唆到兒子身邊,某些人活膩了!

大選很快就到,這次周武帝刻意抽出一天時間,親自主持殿選。秀女們聞聽消息莫不歡欣鼓舞。皇上不但能力非凡,且長相還十分俊美,三十出頭,正是男人最鼎盛的年華,又對皇後極為專情,是個不可多得的良人。

是以,這次選秀的貴女人數遠超以往歷屆,送到坤寧宮的名冊厚厚一摞,環肥燕瘦,應有盡有,即便淡定如孟桑榆也不免升起了幾分危機感。

與周武帝相攜走進儲秀宮,她看似表情輕松,實則眼裏籠罩著一層陰霾。四妃跪下行禮,許久沒跨出宮門的賢妃直往角落裏縮,生怕被二人註意。

周武帝與桑榆在主位坐定,揮袖叫起四妃,簡潔開口,“開始吧。”

殿外太監高聲唱名,五位秀女婀婀娜娜的跨入門檻,跪下行禮,然後粉頸微擡,一臉嬌羞之色。五人都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紀,氣質長相皆為不俗,周武帝卻只是垂眸飲茶,並不曾朝座下投去一眼。

第一位秀女站出來,孟桑榆和四妃象征性的問了些有關於身世的問題,然後便讓她表演才藝。悅耳動聽的琴聲在殿內響起,少女全情投入,白皙的臉蛋散發出光暈,頗為引人。

周武帝瞇眼聆聽,看似沈醉,少女偷覷他表情,垂首淺笑。

家世顯赫,長相不俗,才高八鬥,眾人都以為少女十成十會留牌,就連她自己也如此料定,卻沒想琴音剛落,帝王便毫不留情的開口,“撂牌子。”

那少女楞住了,好半晌才退至一旁,臉上還殘留著不敢置信的表情,眼裏隱隱有淚光閃爍。接下來的四位秀女亦不乏才情相貌家世不凡者,均被帝王撂了牌子。

第一組很快就甄選完畢,第二組進來了,有姿容更甚者,卻也被一一否決。接著便是第三組第四組,直至後來,帝王竟連眼也不擡,連連揮袖道,“撂!”

小半個時辰過去,常貴附在帝王耳邊低語,帝王濃眉一皺,攬住桑榆肩膀柔聲道,“我有政務要處理,餘下的女人你自己解決,嗯?”

孟桑榆早已被男人的舉動給鎮住了,心裏又是驚詫又是感動,更有莫名的熱流在心間翻騰。她用力握住男人的大手,嘴巴張張合合,不知該說些什麽。

“是不是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晚上要犒勞我,知道嗎!”男人低語,極想含住她柔軟的唇瓣廝磨,卻又礙於場面不得不忍住。

孟桑榆耳尖微紅,嬌嗔的橫了他一眼。坐在兩人下手的虞雅安將這番對話聽了個八-九分,不免為兩人的濃情而震撼。三年過去了,皇上對皇後娘娘的愛意不減反增,當真是奇跡。

聽說皇上走了,餘下秀女不但沒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氣。但她們明顯高興的太早,皇後娘娘繼承了皇上的事業,慵懶的靠倒在椅背,連連揮動衣袖,將一個又一個‘撂’字從紅唇間吐出。

虞雅安仿佛從中探得了樂趣,惡劣一笑,緊跟上皇後的節奏。宮裏的女人已經夠多了,再來一批絕對會拉低她的生活水準。其餘三妃也不是傻子,用手絹遮擋住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將看不順眼秀女的牌子毫無顧忌的扔到一旁。

這是大周有史以來最慘烈的一場選秀,秀女們回去時哀聲一片,落下的眼淚將神武門和東大街都淋濕了。但即便如此,眾位大臣也無可奈何,皇上手眼通天,他們不敢忤逆,且皇上沒有選中自家女兒,他們也不能質問皇上自家女兒有哪點不好?這種話,單只想想也覺得丟人。

從這年開始,每屆秀女的人數越來越少,且沒有一人成功入選。及至皇子們陸續成年需要大婚,情況才稍微好轉。

金風送爽,雁過留聲,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時節。眾位大臣早到了兩天,在皇家林苑的山腳下紮好帳篷,等待帝王聖駕。

明黃色的鑾駕在秋日艷陽的照耀下反射出璀璨的金光,遠遠看去十分打眼。大臣和命婦們忙齊聚到路邊,跪下恭迎。

周武帝如今已三十九歲,俊美的五官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但越發駭人的氣勢卻令他更具男性魅力,一雙鷹目幽深難測,只淡淡一瞥就叫人頭皮發麻。他牽著皇後的手,兩人並肩跨下禦攆,接受眾臣和命婦的跪拜。

九年過去了,孟桑榆已年近三十,容顏卻絲毫未變,只眉眼間增添了一縷風情,身材也更加婀娜多姿,叫人移不開眼。

周武帝揮袖叫起眾人,正要發話讓他們各自散去,卻聽見一道清脆的童音從身後的隊伍中傳來,“父皇,快看啊!懿兒會騎馬了!”

眾臣擡頭看去,卻見九皇子古寰崢打馬而來,懷中抱著十一公主古端懿,身旁跟著十皇子古宸睿。其他皇子因身體孱弱,從不參加圍獵,幾位公主已陸續出嫁。

三人俱是孟皇後所出,九皇子現年十二歲,從小被皇上親自教養,手段、能力、心智皆為不凡,於兩年前被冊封為太子。

十皇子現年十歲,與兄長恰恰相反,對讀書一道很是不耐,卻遺傳了皇後母族的優良基因,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再加之天生神力和爽直的性格,與他舅舅一樣,得了個小霸王的名聲。更奇妙的是他的長相,不似皇後也不似皇上,竟與閑賦在家的孟國公像了八-九分,叫孟國公愛得跟什麽似得,直言要將他培養成下一任大周戰神。

十一公主現年五歲,小小年紀便玉雪可愛,聰明伶俐,那精致絕倫的五官簡直是孟桑榆的縮小版,叫周武帝愛得跟眼珠子一樣,恨不能時時刻刻都揣在兜裏,心肝肉似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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