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慕瑾的心下便又不自覺的傷懷了。

她曾經確然是以為，自己會嫁給十裏紅妝來娶自己的南茗。然而，卻鬥不過這強勁的命運，無奈的將完璧之身給了唐天戈。

直至現在，慕瑾都還是無法忘懷初入南越王宮之時，唐天戈帶給自己的那些痛苦的。

那恩寵與羞辱糾纏在一起，貫穿了慕瑾在南越王宮中的每一個日夜。直至，直至那一個小生命的到來。

慕瑾想到此處，心下更是難以言說的痛意。只是，她終是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在她已經快要動搖的接受那個愈發溫柔的唐天戈的時候，上天便又將她在這王宮中唯一溫暖的東西給剝奪而去了。

而如今，身在這南越近郊的慕瑾憶起這一切的往事，確然是如夢初醒一般。

她心道想著：從今往後，便當做自己從來都沒有來過南越吧。

慕瑾所想之事，身側的慕玨自然是不會知曉得。他只是見慕瑾的神色上逐漸湧生出了些許的傷懷，不禁的蹙了蹙眉。

“阿瑾，怎麽了？”慕玨輕聲的呼喚著，試圖讓慕瑾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慕瑾亦是極快的便反應了過來，是慕玨在喚她，便輕輕的擡起了眸子，回過了視線凝視著慕玨的瞳眸。

“沒什麽。”她猶豫了片刻，終是用這三個字將所有的悲傷都一筆帶過。她與唐天戈之間發生的事，既然那個時候便選擇了對慕玨隱瞞，那麽現在，便也沒有什麽必要再刻意的提起了。

慕玨見慕瑾不願意說，便也沒有再逼迫她什麽。他凝視著慕瑾的臉頰，忽的想到了一件事，便再度的開了口：“阿瑾。”

慕瑾聽聞慕玨喚她，亦是將心底所想如數的驅散，認真的看著身邊的人。

慕玨見此，便輕輕的攬上了慕瑾的肩頭，輕而言之道：“阿瑾，你不在的這三年裏，我已經將母後的仇報了。”

此番一語，倒是讓慕瑾心下著實一驚。雖然早早的便已經料到，哥哥可以遠赴千裏之外的南越接自己歸去，定是已經掃平了萬難。可是親口聽慕玨言說出此話，心下還是些許的詫異。

“是……”慕瑾剛想詢問，是不是華皇後所為。慕玨便打算了慕瑾將要問出口的話，輕而言說道：“是華氏。”

這答案，說是沒曾料想，也又著實是意料之中的了。畢竟，自己的母親楊皇後當年是那般的與世無爭，從來都沒有人會想要害她的。

只有那華太尉的妹妹華貴妃，不甘屈居人下。 慕瑾陷入了深深的思慮之中，抿唇不言。慕玨再度沖著慕瑾言之：“本來，我是想再收集好了證據之後，再呈給父皇親自懲治於她的。可是沒曾料想，那華太尉剛一倒臺，後宮的妃嬪們便聯合於一處，

參了這華氏的本。”

沒有了華太尉的庇護，這華氏便也著實是沒有翻身之日了。慕瑾如此思慮著，心下卻並沒有多少的心歡。

因為慕瑾的心下明白，就算他的父皇再怎麽懲戒於華皇後，她的母後也回不來了。更何況……父皇一向偏袒於華氏，未必會將華皇後嚴懲。

“那華氏如今呢？”慕瑾早早便知曉，父皇不會處死華皇後的，可是她終還是這般的詢問著慕玨。

慕玨聽聞慕瑾的這一句詢問，亦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聲的沖著慕瑾言說道：“父皇褫奪了她的後位，將她打入了冷宮。” “父皇早早應該是便知曉，華氏做過的那一些罪不可恕的事情。可是父皇，終究是不忍心重罰於她。”慕瑾緩緩的搖了搖頭，心下亦是著實明了：“想必，這父皇此次廢了華氏的後位，也只不過是為了平

息那幽幽眾口。這華氏所居的冷宮，恐怕也同他人所居之處不同，只是為了給後宮的眾妃嬪一個交代吧。”

沒準，那華氏所居住的冷宮之中照樣是瓊池玉露。

慕玨亦是馬上領會了慕瑾的意思，換得了一聲極小的嘆息。

慕瑾見慕玨這一番神色，亦是意識到，自己言多了。她有些尷尬的抿了抿唇，再度沖著慕玨解釋道：“哥哥，阿瑾不是那個意思。阿瑾只是……對父皇已經失望透頂了。”

是了，自從她的父皇讓她代替著三公主慕酈遠赴於南越的時候，慕瑾便已經不再對她的父皇抱有希望了。

慕玨聽罷慕瑾的話，亦只是嘆而言之：“我知道阿瑾沒有怪我的意思，是我——懊惱於自己還不夠強大。”

此番一言，慕瑾倒是極快的便沖著慕玨回應了自己的心底之話：“哥哥，你做的已經足夠好了。你用短短三年的時間，便擁有了可以掃平華氏一黨的權利。阿瑾……著實是傾佩於哥哥。”

慕玨聽聞此語，又是搖了搖頭，躊躇了片刻之後方才言之道：“我與太子的鬥爭，方才剛剛開始。”

這個時候，慕瑾方才發現的慕玨瞳眸之中些許的異常。

這像是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慕玨，堅毅又冷峻。

也是直到現在，慕瑾才真正的得以感慨：慕玨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那個溫婉如玉的晉王了，他心下懷揣著的，是一個未濟天下的決心。

感慨的同時，慕瑾的心下也著實的欣慰。

因為她亦是明白，如今的慕玨，已經成長為了一個真正可以接過這天下重擔的賢者。

雖然……父皇慕言一向偏向於華氏、偏向於太子。可是慕瑾又是著實的知曉的，慕言亦是只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

就比如當年，為了天下與名望而篡位稱皇。亦是如同他在自己母後和華氏之間，選擇了那個可以幫助他鞏固朝中地位的華氏。

太子他終是鬥不過慕玨的。慕瑾這番想著，卻只是輕聲的嘆了口氣。

她心中著實是覺得有些好笑，方才從一個漩渦的鬥爭之中逃離出來。這如今，便又要陷入鬥爭之中了。 只是，當她擡起雙眸來，望向慕玨的瞳眸之時，她又會著實的領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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