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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鬧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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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遲雪蘭的房間的門開了, 宋鴻年走了出來,遲雪蘭緊跟著走出來,她剛小產, 臉色蒼白如紙,眼睛裏透著惶恐不安,扶著樓梯,下樓緩慢。

宋鴻年意外地看見樓下宋家的人,除了大太太關碧華, 其餘的人都在, 管家和女傭也都站在樓梯口。

所有人已經知道三太太流產的真相。

眾人讓開一條路, 宋鴻年走過去,坐在正中的沙發上, 遲雪蘭小產後,身體虛弱,因為女兒宋宜秋犯錯, 她不敢坐, 十分可憐地像受了氣的小媳婦站在宋鴻年身側。

宋鴻年臉色難看, 沈聲吩咐, “上樓把宋宜秋叫下來。”

“老爺!”

遲雪蘭哀求的眼神看著宋鴻年。

宋鴻年這次沒看她。

宋宜秋知道事情敗露, 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

聽小娥說老爺叫她,磨磨蹭蹭地下樓來, 惴惴不安看著客廳裏的滿臉怒容的宋鴻年。

遲雪蘭看見女兒,不顧身體, 疾步沖到跟前,揚手打了女兒一個耳光,饒是遲雪蘭剛小產, 身體虛弱,宋宜秋還是被這一巴掌打得倒退幾步,踉蹌地站穩。

“跪下!孽障。”

看見自己母親從未有過的嚴厲,宋宜秋跪下了。

遲雪蘭氣得渾身發抖,“你害死自己的親弟弟,為什麽?”

她幾乎嘶吼著質問女兒。

“娘,不是我害死弟弟的。”

宋宜秋眼珠亂轉,有點心虛。

“你還敢抵賴,警察局已經告訴老爺,你買藥的人跟蹤你到宋公館,你還有何話說,你還不老老實實地招認,難道你要被帶到警察局,投入監獄?”

遲雪蘭出手打女兒,迫於無奈,女兒宋宜秋闖下大禍,宋鴻年就連自己也怪罪了。

看女兒的雪白的小臉巴掌印子,她咬咬牙狠狠心,不這樣不能平息宋鴻年的怒氣。

宋宜秋心驚,沒想到警察這麽快找到賣藥人,去警察局對質,也沒有她好果子吃,母親這是在暗示她,宋宜秋腦筋轉得快,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她跪爬了兩步,抓住遲雪蘭的衣角,哭著哀求說:“娘,我知道錯了,在這個世上我只有娘一個親人,我怕娘生下弟弟,就對我不好了,就不要我了,我不是要害娘,我害怕,害怕失去娘。”

女兒幾次勸自己不要肚子裏的弟弟或妹妹,遲雪蘭沒往心裏去,那晚小娥端藥進來,只有女兒宜秋在跟前,當時因為燙,放在桌上涼了一會,女兒有時間和機會下藥,所以聽宋鴻年說警察調查的結果,她稍覺吃驚,並不十分意外。

女兒的一番話,遲雪蘭的心軟了,女兒沒了父親,在這個家裏一直不受人待見,寄人籬下,弟弟對她威脅,令她沒有安全感。

宋宜秋邊哭邊觀察母親的反應,看遲雪蘭怒氣漸漸熄了,可憐巴巴地說:“娘,你打死我好了,我在學校被人看不起,沒有同學同我好,我功課努力,可老師從不表揚我。”

她又漂著宋鳳寧,“鳳寧妹妹有一點進步,老師表揚獎勵鳳寧妹妹,我考試成績好,老師從沒肯定過我,我知道我在這家裏身份尷尬,我是多餘的人,娘,我活著是你的累贅,我害死弟弟,我給弟弟償命。”

宋鳳寧冷眼旁觀,宋宜秋真會演戲。

遲雪蘭這個親娘,心如刀絞,她嫁給宋鴻年,為了女兒能有個好前途,女兒的身份她改變不了,女兒即便念個好學校,還是受委屈。

為了給宋鴻年和宋家人看,她忍痛說:“自己打,我不喊停不能住手。”

宋宜秋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乖乖地跪在地上,舉手打自己的臉頰。

二太太曹玉珍平素怕宋鴻年,宋鴻年面前大氣都不敢喘,此時忍不住說;“幸虧查清楚了,不然我們是跳到黃河洗不清了。”

宋鴻年懷疑太太,連帶懷疑自己,二太太心下怨憤。

遲雪蘭厲聲說;“用力打!”

宋宜秋不敢不用力,客廳裏聽見清脆的巴掌聲。

宋家人都看著這母女倆,沒人出面求情 ,遲雪蘭沒有臺階,只能硬著頭皮看著女兒自己打,她怨女兒,可終究是母女,她哀求地看宋鴻年,宋鴻年餘怒未消,沒有把繼女送警察局已經算給遲雪蘭面子,如果不是顧念遲雪蘭的感受,他定要殺害自己親生骨肉的人償命。

遲雪蘭看宋鴻年無動於衷,求助地看大少爺宋兆申,宋兆申看著地上跪著自己打耳光的宋宜秋,眼中有幾分同情,遲雪蘭看得清楚,知道這屋裏的人,只有宋兆申對她們母女沒有惡意。

宋兆申遲疑一下,說;“好了,別打了。”

轉向父親宋鴻年求情說;“爹,她知道錯了,念在她年紀小,饒了她吧。”

終於有人肯說話,遲雪蘭便借著這個臺階順勢下了,“今天看在大少爺的面子上,姑且饒了你。”

宋鴻年沒說什麽,宋宜秋這一關就這樣過了。

跪的時間長了,她手拄著地,吃力地站起來,宋兆申忍住沒有過去扶她。

宋宜秋站穩後,朝宋兆申說;“謝大少爺講清。”

宋知芳瞪了大哥一眼,宋宜秋這麽惡毒,大哥還替她說話,打幾下就過了,太便宜宋宜秋了。

宋鳳寧替自己母親鳴不平,宋鴻年對妻妾兩樣對待,不無嘲諷地說;“父親報警查案抓人,鬧得天翻地覆,不過一場兒戲,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那也是宋家的子嗣,沒了也無關緊要,既是這樣,又何必興師動眾去查,父親就差沒發毒誓要為弟弟報仇,兇手找到了,演出戲就輕松放過了,這仇不報了?弟弟豈不是白死了?今日查到下毒之人如果是宋家其她人,不是宋宜秋,父親是不是就大義滅親了?”

“老爺對我說狠話,警察局查到的結果讓老爺失望了。”

大太太關碧華站在樓梯上,徐徐走下樓來。

宋鴻年被當眾揭短,臉部肌肉抽動幾下,“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老爺不用揣著明白裝糊塗,老爺不是說我惡毒嗎?老爺懷疑這件事是我背後指使人幹的,如果今天查到的是我,老爺把我送進警察局,夫妻恩斷義絕,可惜天不遂人願。”

宋鴻年被關碧華諷刺挖苦,滿臉漲紅,“你不用說風涼話,雪蘭的孩子沒了,你幸災樂禍。”

“我看著你們打了自己的臉,心裏暢快。”

關碧華走到一側沙發坐下,面露微笑。

“既然姨娘自己不追究,娘別管了。”

宋兆申在一旁說,怕母親對宋宜秋不依不饒,宋宜秋又要受罰。

“住口!”

關碧華厲喝一聲,“我養的好兒子,看著你娘和妹妹被欺負,你向著外人。”

宋兆申看見宋宜秋站在一旁,捂著臉,臉打腫脹通紅,楚楚可憐,說:“娘,我們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

關碧華冷笑數聲,看向宋鴻年,面色平靜如水,“宋鴻年,我們離婚吧!”

宋鳳寧幾乎要為母親喝彩,母親終於說出這句話,她知道母親這樣的舊式婦女勇敢地邁出這一步不容易,世俗的眼光往往對女性不公平。

如果不是父親在這件事上對母親絕情,母親還要繼續隱忍下去。

“離婚,你有兒有女,你不怕人笑話?”

宋鴻年板臉斥責道,夫妻情分淡薄,他在外是有頭臉的人,顧及家族名聲。

“宋家鬧的笑話還不夠多嗎?不差這一樁。”

娶一個帶著女兒的女人進門做姨太太,申城上流社會當成笑話,繼女又害人,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家醜宋鴻年能捂得住嗎?

宋鴻年懊惱,黑著臉道;“離婚你休想,趁早死了心,你活著是我宋家的人,死了是我宋家的鬼。”

“宋鴻年,你不同意離婚,我去法院起訴,皇帝都能離婚,何況我一個平頭百姓。”

關碧華剛硬,態度堅決。

宋鳳寧忍不住朝她娘投去讚許的目光。

她父親愛面子,斷然不能去法院離婚,丟人現眼的。

且不說離不離得成,她父親在申城也算名人,打離婚官司記者蜂擁而至,不出幾天申城大報小報能把宋家翻個底朝上,姨太太帶繼女進門,繼女下毒害親娘小產,花邊新聞,將在申城大街小巷傳遍,當成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她爹這個臉丟不起。

“你太過分了。”宋鴻年厲聲道。

“宋鴻年,我過分?你不過分?你以為我不敢去法院,你繼女投毒觸犯民國律法,我可以告她們,以宋家女主人的身份,到那時你宋鴻年名聲大噪。”

“你不顧兒女的臉面,宋家丟臉,他們也是宋家人。”

宋鴻年話音剛落,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女兒支持娘,女人不要逆來順受,我們有思想,是人,不能毫無底線地包容男人對自己的傷害。”

“你…..反了你,別忘了現在是誰供養你。”

宋鴻年氣得手指著女兒。

“爹,離開你我們就餓死了嗎?”

宋鴻年想起關碧華有嫁妝,不需要靠自己,完全可以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一時語塞。

“小妹,娘在氣頭上,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宋兆申是長子,不能眼看宋家散了。

“你可真是個糊塗蟲,我怎麽養出你這樣是非不分沒出息的兒子。”

關碧華氣得罵道。

“既然你非要離婚,別怪我宋鴻年不仁,你自己收拾東西回娘家。”

宋鴻年狠狠地瞪著小女兒,“你是留下還是跟你娘走?”

“我跟著我娘。”宋鳳寧毫不猶豫地說。

宋鴻年看向二太太曹玉珍和宋知芳,冷著臉問:“你們呢?”

曹玉珍避開他嚴厲的目光,小聲說;“我原來是跟著太太的,我跟著太太。”

宋知芳大聲說;“我跟太太,我娘,小妹,我們不分開。”

宋鴻年冷笑,“好,好,一個個翅膀硬了,我這個當爹的管不了你們了,既然不想呆在這個家,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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